天空突然飄起一陣大雪,白白的,壹木忍不住伸手去碰,果然如想象裏一般的柔軟,隻是落在手上,便化成了一灘水。


    身邊的侍女竊竊私語起來,因為在最亮的九幽宮裏,也不曾見過這般的景象。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壹木不知何人這麽大膽在這裏走動,一轉頭,裹著披風的顧青辭站在她身後,眉眼如畫,正好與外麵白雪映襯。


    她僵了僵,想起顧瑾的脾氣,不敢多看,連忙低頭行禮。


    “主君大人怎麽出來了?”


    “顧瑾呢?”


    主君的聲音還有些啞,但是依舊很好聽,壹木迴答道:“長老有事與魔尊商議。”


    顧青辭看著這個嬌俏的少女,聽了她的迴答皺了皺眉。


    他今日是不是問過這個問題了,好像這個侍女才稟告他不久。


    “主君大人怎麽了?”壹木見他似乎是不悅的樣子,連忙追問。


    “沒事。”顧青辭抿唇,眉眼稍稍放鬆。“顧瑾最近很忙嗎?”


    “啊...奴婢不知,魔尊大人興許在與長老們商量什麽大事吧。”壹木不確定的迴答。


    “是嗎!感覺外麵很冷的樣子,你要不要進來?”


    壹木聽見這句話一愣,連忙擺頭。“奴婢不敢,奴婢在外麵候著就好了。”


    顧青辭垂目,沒有強求,轉身迴了殿中。


    寢殿之中極盡奢華,金銀玉石的珍奇隨處可見,顧青辭望著一盞燭火,有些發冷。


    顧瑾不在,他想找個人陪他。


    每日都會噩夢纏身,如果顧瑾不在之時,清醒著的時候也會看見一些若有若無的畫麵。


    有時候他自己都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他大概知道這裏是魔修的地方,而他不應該在這裏,大概還能記起蓮丘蘇墨,卻想不起來他們是生是死。


    這樣活著有什麽意義。


    顧青辭扶了扶額頭,眼前一陣眩暈,才扶住屏風一角,便雙/腿發軟跪了下去,額角與棱角相碰,他抬手一摸,有一種濕濕的粘/稠的感覺。


    壹木聽到聲響在殿外問道:“主君你有事嗎?”


    “無事。”顧青辭強撐著一口氣喊道,隻是依舊保持著跪坐在地麵上靠著屏風的姿勢。


    身體上的疼痛遠遠不足以阻止他識海的翻騰,即使手中染上一片紅色顧青辭也沒去管它。


    剛才那麽一撞,他似乎又想起一些事情來了。


    不冥山有聖光出現,被人發現秘境,魔修大肆掠奪北域的資源,不冥山的秘境也沒有放過,是以當初一眾修真者前往不冥山時與魔修惡鬥一場。


    後來進入了秘境裏麵,他和蓮丘四人因為資質出眾被其餘修真者嫉妒排擠,再後來...


    其實不冥山沒有什麽法器,都是束戈為了絞殺修真者設下的局。


    可是束戈沒算到,不冥山真的有神跡出現。


    顧青辭這般暈暈沉沉的迴憶著,最終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你是說九莽秘境被人打開了?”顧瑾挑眉問道。


    “是...無常君與北越君把九莽秘境打開了,所以今日九幽生了異象,落了大雪。”岐羅答道,他也沒有想到無常君會和北越君聯合起來直接開了九莽秘境。


    顧瑾斂眉沉思著。“你說,無常君是想帶人來攻打九幽嗎?”


    岐羅從未有過這個想法,先是一驚,可細思下來,又覺得不對。


    “要從九莽秘境進入九幽,要先將那些大魔給除了,這般下來,可要耗費不少力氣,等到進入九幽的時候未必還有能力與我們抗衡,實在不合情理啊。”


    兩種可能。


    一種,花湘子能避開所有大魔,並且成功進入九幽。如果是這樣,花湘子手中一定會有什麽秘寶或者上古遺物。


    二種,花湘子根本不打算管那些大魔,想將他們放到人間去。


    思緒千轉百迴,顧瑾沒有說出來,麵上似乎鬆了鬆。


    “這麽說來,無常和北越真的打算硬闖九幽咯,如此,還望長老先布置布置吧。”


    岐羅慎重的應下,雖然這麽說,也難保不是一場惡戰,又想到顧青辭,他提醒道:“魔尊大人,他們會昏了頭做出這般舉動一定是為了淩雲老祖,您要好好注意才是。”


    “自然。”顧瑾眼底閃過一絲針芒,考慮著現在把師尊帶到與世隔絕的地方有幾成把握。


    還不行...如果花湘子衝著師尊來,他們是藏不了的。


    把岐羅打發走以後顧瑾立馬就迴了寢殿,這幾天事情比較多,岐羅經常找他,陪在師尊身邊的日子也少了,師尊最近情況也不穩定,他不禁要懷疑那藥有沒有問題了,可是他試過的,應當不會出現師尊這麽嚴重的影響才是。


    才走到寢殿門口,顧瑾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不禁變了變臉色,向壹木質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壹木茫然的迴道:“沒有啊!”


    顧瑾皺了皺眉,估計她在殿外也什麽都不知,大步走了進去,壹木原本沒反應過來,可是一想起之前那聲碰撞聲,估摸著主君大人可能出了什麽事,也是臉色大變,戰戰兢兢的跟著顧瑾進去。


    觸目驚心的紅色讓顧瑾臉色一白,顧瑾飛快的把已經暈倒在屏風旁邊的顧青辭給抱起,修士不主動靈力也會自發的愈合傷口,隻是愈合的會慢些,所以顧青辭額頭的撞傷已經止了血,不然情況更讓顧瑾驚心。


    “到底發生了什麽?”顧瑾大怒。


    壹木白著臉,哆哆嗦嗦的迴答:“主君大人在外麵向奴婢問了您的動向,然後就進來了,接著奴婢聽到了聲響,奴婢向主君大人詢問,主君大人說無事,奴婢便不敢進來察看。”


    “他說無事就無事,那麽大的聲音你就不會仔細想一下嗎?”


    一邊靈力安撫著顧青辭焦躁混亂的識海,顧瑾一邊罵著。


    雖然撞傷也不過是小傷,師尊真正暈過去的原因應該是又頭痛了,可是一想到侍女聽到了動靜也沒有任何反應顧瑾氣的火冒三丈,如果有什麽人進來把師尊擄了去這侍女也不會發覺嗎?


    “可是...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壹木遲疑著說。


    顧瑾猛地迴過頭。“你說什麽?”


    “主君大人在寢殿裏經常會有碰撞聲,前幾次奴婢進來過,有時候是主君大人不小心把玉簡掉在地上了,有時候是碰到了瓷器,大多是些小事,奴婢也不敢打擾到主君大人...”


    顧瑾臉色沉了又沉,壹木又覺失言,一般人怎麽也不會三番四次把瓷器給砸了,她雖然進去看時,主君都若無其事的樣子,可實際上還是有問題。


    近段時間主君與魔尊大人很恩愛,可是想到這,又想到魔尊大人給主君大人下的藥...兩人應該感情不太好,魔尊大人才會這麽做...為什麽她會覺得主君大人有點可憐。


    趕緊把這些亂七八糟的甩到腦後,壹木求饒道:“是奴婢失察,請魔尊大人責罰。”


    壹木能想到的,顧瑾想的比她還多,師尊的識海問題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不然也不會摔砸東西,他皺皺眉頭,也沒心情罵人了,讓壹木起來。


    “去把那屏風換了,準備兩套幹淨的衣裳。”


    壹木詫異著顧瑾沒有罰她,劫後餘生的她唿出一口氣,又被顧瑾叫住。“藥停了。”


    顧瑾之前就有不給師尊喂藥的想法,可是太迷戀師尊乖巧的樣子,可是要是停了藥顧青辭又跟他強起來,沒準他還會親手動手傷了顧青辭。


    因為那個藥可以讓人有依賴心理,所以顧瑾的靈力對顧青辭識海的安撫會有不一樣的效果,如果用到最後,顧青辭會忘記所有,隻記得顧瑾一個人,而且會非常非常愛顧瑾。


    這就是顧瑾想要的。


    可現在這樣子,是怎麽也不能繼續用藥了,師尊應該是識海原本受過傷,才會有這麽大反應。


    “淩雲子,我知道你不喜歡雪兒,不喜歡她也沒關係,可是她這輩子吃的苦已經夠多了。我希望,她能好好的,我想讓她如願以償。”


    蓮丘的身影越來越遠,神智飄忽之際,被一股溫暖的靈力包圍,就像泡在溫泉裏一樣。


    沉重感消失,顧青辭慢慢的睜開眼睛,顧瑾的模樣映入眼底。


    “唔...你這麽快就迴來了。”顧青辭順手扶著他的手臂要直起身。


    “我要是再不迴來,你是不是要死在寢殿裏麵。”顧瑾看著顧青辭醒過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沉著臉要給他一個教訓。


    顧青辭皺眉,順著他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


    顧瑾臉色稍微好了一點,師尊自從上一次主動過以後,對他做這些親密動作越來越習慣了。


    “你在氣什麽?”顧青辭言語裏更多是惱怒和無辜,目光裏反過來質疑顧瑾出去時間太久。


    顧瑾拿著這樣的顧青辭沒辦法,覆身將他摁到在床/上,目光深沉。


    看的顧青辭都以為他要做什麽了,眼神閃躲的扯他衣裳的時候,聽見顧瑾在他耳邊問:“師尊,不舒服這麽久也不告訴我,你不相信我嗎?”


    顧青辭僵了僵,一番興致變得索然無味,朝著旁邊一滾,從顧青辭身下滾到一邊。


    “頭疼,我不知道。”


    顧瑾歎了一口氣,手臂勾住他的腰。“師尊,你這樣子我不放心。”


    顧青辭身體顫了顫,轉過身來,盯著顧瑾說:“我要跟你做。”


    他說著就來扯顧瑾的衣衫,顧瑾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師尊本就不是貪圖快/感的人,近些日子兩人歡/愛的時間占據了一多半。顧瑾捏住他的手。“你在逃避什麽?”


    “不做你就滾下去。”顧青辭將手抽迴來,閉上眼睛冷著臉,可是那纖細顫動的睫毛與紊亂的唿吸還是顯示了他心底的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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