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爛漫,春色如畫。


    三座參天石峰在無邊的林海之中拔地而起。


    雲煙縹緲處,一片金色的道宮矗立在山巔之上。


    層層疊疊的屋宇宛如鱗片一樣散布開來,在陽光下閃耀著熠熠光輝,投射出一道道絢麗的虛影。


    遠遠看去。


    那道宮似乎被七彩霧光托在了半空之中,玄妙而又神聖。


    那裏是萬法宗。


    三宗九派十八洞中的萬法宗!


    ......


    “這裏是昆侖界?和咱們華夏傳說中的昆侖有沒有關係?


    按照記憶,如果按科學的說法,昆侖和地球就是兩個互通的平行世界,那一位之前還去過...


    雖然那段記憶不太清晰,但我應該有迴去看看的機會,可關鍵是時間線還對得上嘛?”


    一堵泥牆上,劃滿了大大小小的圓圈、長短不一的線條和起伏的曲線。


    “鹹魚!鹹魚!”


    幾聲充滿戲謔之意的笑聲從茅屋外傳來。


    沈煜站在泥牆邊,拿著一根細細的枯枝繼續比劃著,就當沒聽見。


    嘭嘭嘭...


    房門被人重重的砸響。


    屋頂的茅草都為之顫動了起來,撲簌簌的抖下了不少灰土。


    外頭那人嗆了一口,拚命的咳嗽了起來。


    沈煜歎了口氣,扯過一捆幹草,將牆上那橫七豎八的線條都遮擋了起來。


    剛想去開門,又轉迴身皺著眉頭端詳了幾眼。


    仔細將左側散落的幾根枯草擺擺齊後,這才走過去拉開了木門。


    門外,是一個年齡比他大上一些的胖子,正在那晃著腦袋抖著灰土。


    見門開了,沒好氣的一探手,一把拽住他就往外跑。


    “今日是少宗主及笄之禮,雜役房忙的底朝天,你身體都好了,還在這偷懶,迴頭真要被趕下山了!”


    他那手涼颼颼肉乎乎的,沈煜覺得有些油膩。


    不動聲色的抽迴了胳膊後,才跟在了旁邊,淡淡問道:“少宗主及笄之禮,乃是山上的事情,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那小丫頭給你取的外號還真是一點沒錯,來了小半年了,每天不是躲在屋裏就是滿山亂逛找地兒曬太陽...難道就沒聽說過開山門嘛?”


    胖子似乎想起了什麽,露出了一絲色眯眯的神情,而後才解釋道:“少宗主的及笄之禮是四月初十,四月十二就要開山門了,你說和我們有沒有關係?”


    他一臉自豪的說道:“咱們萬法宗乃是三宗之一,在唐國地位崇高,每次開山門,都要來數千人。


    這些人除了小部分有資格直接上山之外,大部分都是要住在這山腳下的...吃穿住行都得咱們照顧著,你說忙不忙?”


    說著話,他渾身的肥肉顫了顫,停住了腳步,神秘兮兮的湊了過去。


    “據說,這次開山門,咱們雜役房的也有機會去照蓮台試上一試...而且是排在那些外來戶前頭!”


    他一臉憧憬的說道:“三年前那次,你我都還沒來,據說咱們雜役房便有三位師兄入了仙門呢,你可知道是哪三位嘛?”


    這胖子名叫巴河,外號八哥。


    人倒是不錯,就是出名的嘴碎。


    和他在一起,沈煜基本隻負責聽。


    果然,沒等沈煜開口,他便又得意洋洋的曲著手指說道:“一位便是曲光師兄,前幾天還來過的,還有一位...”


    沈煜是真心沒什麽興趣聽他扯這個,沒等他說完,便自顧自向前走去。


    巴河在後頭哎呦呦的喊了幾聲,一臉不快的跟了上來。


    感覺中,自己好不容易打聽來的消息沒能顯擺完,就好像撒尿撒到一半被人提了褲子,很不爽快的樣子。


    沈煜毫不在意,心裏已經默默盤算了起來。


    “一切看來確實都是真的,這麽算來,今日就是初八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會,自己就要經曆人生第一次劫難,雖然大難不死,但之後卻得吃上好多年苦頭!”


    “原本想著既然已經有了記憶,是不是能利用一下上輩子的專業,根據地形推斷出寶藏所在的位置,省卻了這個虐主的步驟。


    但這麽長時間了,山上山下跑了個遍,也沒能找到任何捷徑。


    那究竟是順其自然呢,還是索性避開,做個混吃等的鹹魚算了?”


    沈煜想想還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他上輩子是跑地質的,太陽一下山就收工。


    荒郊野嶺的,也沒什麽娛樂活動。


    沈煜的愛好是看閑書,很雜很亂,什麽都看。


    那麽多年下來,也算閱遍玄幻三千本了,可還真沒見過這種代人重生的套路。


    別說讀者了,這種情節就連他自己都欠缺了點代入感。


    畢竟如果就這麽按著慣性走下去,之後活著的,還是自己的人生嘛?


    總得想辦法求變才好啊!


    ......


    到了雜役房,領了差事。


    沈煜和幾位雜役一起,吭哧吭哧的將一塊石基抬到了半山處新建的石坪上。


    喘著氣將那石基放下,沈煜伸手遮了遮,朝著太陽張望了一眼,趁人不注意,往旁邊的山溝裏鑽去。


    他對這裏的一草一木極為熟悉,沒多久就鑽過了幾處灌木和草甸,擠過了一處石縫。


    等從一塊懸空而立的巨石下匍匐了過去,又走了會,麵前就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水潭。


    水潭邊,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正坐在青石上,綰著長袍,露出一雙欺霜賽雪的小腿,無聊的在那撥弄著湖水。


    “果然在呢...”


    命運齒輪轉動的依舊是那麽精確無誤。


    沈煜歎了口氣,緩緩的走了過去。


    到了那,他也不打招唿,自顧自鞠起了一捧湖水,清洗起了臉上的泥灰。


    就著湖水的倒影,一張俊俏到令人窒息的臉龐漸漸出現。


    身旁的女孩十五六歲的年紀,長的普普通通,不過一雙眸子倒是晶亮透徹。


    雖然眼角稍長,眼神略顯冷淡,但也很是動人。


    朝著他看了半天,才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聲如銀鈴,清脆悅耳。


    “沈哥哥,你每天打扮的和鍋蓋一樣,不難受嘛?”


    沈煜其實並沒有多少和她搭腔的欲望,但看過劇本,總得配合一下。


    低著頭抖了抖臉上的水珠,指著湖中的倒影,歎了口氣:“這臉,我自己看著都快愛上自己了...


    雜役房那幫大老粗可不懂欣賞,萬一哪天醋意大作,把我毀容了怎辦?”


    “你臉皮可真厚!”


    女孩依舊如記憶中那樣笑的前仰後合,半晌才拍了拍胸脯緩了過來。


    隨後,她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皺著秀眉嘟噥道:“再過兩天,我就不能來了呢...”


    “不能來了?哦,不能來就別來了...”


    沈煜朗誦劇本的本事見漲,立馬就跟上了一句:“不過你答應帶我上山看看的呢...”


    沒辦法,得到記憶前,最後那一聲‘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還猶在耳邊。


    根據已經驗證的事實來看,這不像是嚇唬自己的。


    沒弄清楚前,混吃等死的風險實在太大。


    “什麽叫不能來就別來了?”


    身旁的女孩似乎有些不開心。


    嘟著嘴用餘光瞥了他許久,方才撐著青石爬了起來,穿上一雙錦麵薄履,氣唿唿的走了。


    “迴頭!”沈煜輕輕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果然,才走出十來米,那女孩腳步就微微一頓,轉身招了招手。


    “鹹魚,你不是要上山嘛?還傻坐在那幹嘛?”


    這女孩和沈煜在這潭邊認識個把月了。


    熟悉了之後,開心時叫沈哥哥,不快時就給他取了個諧音——鹹魚。


    看起來,完全就是個不諳世事、將什麽都擺在臉上的小丫頭。


    沈煜懶洋洋的走了過去,那女孩不再搭理他,氣鼓鼓的在前頭帶路。


    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然繞過了水潭,又跨過了一道緩坡,進入了一叢樹林中。


    似乎有光影轉換,原本身旁鬱鬱蔥蔥的叢林瞬間便化作了漫天的白霧,伸手不見五指。


    “呀...這就進陣了?喂,小心啊,別亂走!真會摔死的!”


    按照劇本,此時應該表現的驚慌失措點,沈煜及時嚷了一句。


    “膽真小!”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伸了過來,牽起他向前走去。


    沒多久,眼前的白霧便已悄然逝去,天地為之一清!


    沈煜昂著頭朝著四周看了幾眼,暗歎道:“重頭戲快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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