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提著旅行包,看著眼前的磚瓦房,心頭湧起一股溫情來,家還是那個家,門前那顆桃樹葉子已經掉光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了,正打量著的時候,突然一聲犬吠聲響起,一隻灰色的大狗閃電般地衝了過來。


    “小灰,小灰。”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一個中年婦人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她的目光一頓,古銅色的臉頰上露出一絲燦爛的笑容,大笑著迎了上來,“兒子,你迴來啦。”


    “媽,我迴來啦。”


    胡斐將手裏的迷彩包一扔,張開雙臂跟母親擁抱在一起,“媽,我好想你啊。”


    中年婦女正是胡斐的母親於春蘭。


    “春蘭,誰來了,看著鍋裏的菜我去村裏買包鹽迴來,你這堂客家裏沒鹽了都不曉得。”一個中年男人穿著一身舊軍裝走了出來。


    “來福,你看看誰來了?”


    於春蘭一把搶過胡斐手裏的包,“兒子迴來啦。”


    “小斐,你迴來了?”


    胡來福大喜,看到胡斐挺拔的身影,立即走了過來,“上次給我打電話說迴來過年,怎麽今天才迴來,分配的事情我已經托了關係,過年就會有消息了。”


    “爸,工作分配的事情不著急,國家總會安排我一個工作的。”


    胡斐嘿嘿一笑,將手裏的塑料袋一提,“我給你和媽買了點東西迴來。”


    “你這孩子不要亂花錢,找關係要錢呢。”


    胡來福瞪了胡斐一眼,接過他手裏的塑料袋往屋裏走,“春蘭,你給兒子燒點熱水洗把臉,等我去買包鹽迴來再做飯。”


    “爸,不用麻煩了,家裏的酸辣椒給我弄幾個出來下飯就行了。”


    胡斐嘿嘿一笑,“很久沒吃到媽媽泡的辣椒了,怪想的。”


    “你這孩子,炒菜哪能不放鹽呢。”


    於春蘭笑道,“行了,就幾步路的功夫,媽先去給你燒點熱水洗臉。”


    看著父母親匆匆忙忙地模樣,胡斐的心裏暖洋洋的,眼角有些濕潤了,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慢慢地往屋裏走去。


    “媽,爺爺呢?”


    胡斐洗了熱水臉,整個人頓時就精神起來,隨後就想起來怎麽不見了爺爺呢?


    “過年了,你爺爺算八字的生意好,去三塘那邊算八字了,這段時間生意好,那些相親的都要來找爺爺推一推八字呢,老爺子現在名氣可響了。”於春蘭在廚房裏忙碌起來,臨近年關,家裏的瑣碎事情多,忙到這會兒還沒吃飯,“兒子,你餓不餓,我給炸盤子花生米下酒吧?”


    “媽,你這麽一說我還真的餓了。”


    胡斐嘿嘿一笑,打開了電視機,準備看會兒電視,雖然鄉下沒有閉路線,可有那種衛星天線接收器,可以收幾百個台,“對了,爺爺的身體還好吧?”


    “老爺子的身體還好,還幫著家裏做農活呢。”


    一陣冷油入熱鍋的劈裏啪啦聲之後,於春蘭的聲音響了起來,“兒子,收拾一下桌子,花生馬上就炸好了,你自己去舀兩碗酒出來。”


    胡斐答應一聲,立即擺好了桌子,從廚房拿了抹布擦了桌子,又舀了兩碗米酒出來,這時候花生已經炸好了,嗅著那股香味,胡斐手指頭捏著一顆花生塞進嘴裏,喝了一口米酒,那叫一個舒爽啊。


    片刻之後,胡來福迴來了,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看到胡斐臉上也是擠出來的笑容,胡斐一愣,“爸,怎麽了?”


    胡來福沒有答話,於春蘭招唿他去灶頭燒火。


    片刻之後,香噴噴的飯菜端上了桌。


    “來福,你怎麽了,拉著這張臉給誰看呢,兒子剛迴來呢。”


    於春蘭終於發現了胡來福的臉色不對,不瞞地瞪了他一眼,兒子轉業的事情兩人已經都商議過好多迴了,既然已經確定轉業了,就不要讓孩子心理難過,這老東西怎麽就這麽不記事呢。


    “爸,是不是村裏人又說什麽了?”


    胡斐喝了口酒,看著胡來福,“爸,工作的事情你們不用操心了,我是軍官轉業的,政府肯定要安排個工作給我的。”


    “跟兒子轉業的事情無關。”


    胡來福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拐子問我年後去不去嶺南砌房子,他說那邊砌牆工資高,一個月能有三五千呢,還讓小斐也跟著一起去,說什麽當幹部沒權利的話,一個月就那點死工資,還不如跟了我去砌牆。”


    “他懂個屁,砌牆,砌牆,他能砌一輩子牆嗎。”


    於春蘭破口大罵,“等到六十多了,手腳不麻利了,去吃泥巴啊,我兒子軍官轉業的,至少也要當個幹部,那可是一輩子的幹部,十裏八鄉都要高看咱家一眼,是你那一個月幾千塊錢能買得到的?”


    “要是我兒子哪天當上鎮長了,羨慕死他們!”


    “我也是這麽說的。”


    胡來福鬱悶地喝了一口酒,“可拐子說,現在想分個好單位都要找人,要花錢,沒有個五六萬人家根本不搭理你。”


    “啊,要這麽多啊?”


    於春蘭一愣,看了一眼,“咱家不是存了有三萬多了嘛,兒子寄迴來那錢都存著呢,要不去找你爸借點,他這幾年也攢了點錢。”


    “你就惦記老頭子那點棺材錢。”


    胡來福瞪了一眼於春蘭,“他年紀大了,萬一身體有個什麽毛病的話,身上沒錢怎麽行,我們沒錢給他就算了,難不成連他自己辛苦讚下來那點錢也要打主意啊。”


    “老頭子身體還好呢,再說了,兒子分配工作這是大事,他那錢存著也是存著。”於春蘭不滿地哼了一聲,“這可是關係到兒子一輩子的大事,拿出來用一用怎麽了,再說了又不是不還給他。”


    “老頭子可比你明事理,說不定他自己會把錢拿出來給兒子用的。”


    胡來福不說話了,隻是低頭喝酒。


    “媽,你們別爭了,我有錢。”


    胡斐搖搖頭,起身走向他的臥室,本來想把工作基本上確定下來的事情說出來,想了想還是把話吞進了肚子裏,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跟李國軍的聯係。


    萬一娘老子知道他跟市委領導關係好,肯定要吹噓一番的,到時候豈不是傳得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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