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坊主這次的目的地並不是地球,他隻是帶伊爾迷來看一看這裏,但是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更加危險,他顯然覺得帶上自己剛滿兩歲不久的兒子有些束手束腳。


    “總之,我兒子先拜托你了,處理完手上這件事我就接他迴去。”星海坊主對夜王說後又彎下身拍了拍伊爾迷的腦袋:“這次迴去之後就不要再鬧著要出遠門了,你小子,還遠遠不夠格呢。”


    伊爾迷看著轉身走迴飛船的星海坊主,他一直覺得實力和金錢就是資格,他現在缺少金錢,地球不夠格。


    抬頭看著夜王隱隱有些不悅的表情,為了近段時間能夠在過的愉快,伊爾迷開口道:“請放心,我吃的不多。”


    “……什麽?”夜王鳳仙手舉著傘,撐起小小的遮陽地,幾秒之後他才勉強理解到伊爾迷話中的含義,眉間的皺褶稍微舒緩:“我的地盤,可不適合用來托管小鬼。把你的傘撐起來,跟上來。”


    伊爾迷取下身後的傘,當他把傘撐開舉起後,夜王鳳仙便轉身走了。


    不遠處,有人迎接。


    到了夜王的地盤之後,伊爾迷大概了解對方不樂意接納自己去寄居幾天的原因了,的確不是適合小孩子呆的地方,煙花酒地的*。


    這裏是吉原,可以近化音為‘妓-院’,聽說夜王才剛剛接手這裏不久。


    吉原建在地下,伊爾迷不太喜歡呆著這裏,而吉原的所在並不靠近戰火蔓延之地,夜王對於伊爾迷時常跑出去的舉動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星海坊主這個小兒子在平時表現的真的很老實,不同於大部分幼年夜兔的活躍。


    他就算跑出去,也會在太陽落山之前自覺迴去。


    起初,夜王有想要指點伊爾迷的表現,但伊爾迷表現的實在沒什麽鬥誌,被進攻時也就隻會躲閃,之後夜王也就沒再怎麽搭理過伊爾迷。除了表現的比較冷淡之外,夜王也沒有太虧待伊爾迷,吃的住的甚至比在本家要好。


    這是伊爾迷在吉原早起的第三個早晨,他將睡過的被褥疊的整整齊齊,洗漱之後用過早飯之後就舉著銀色的傘跑去地麵之上了。


    清晨的陽光並不足夠溫暖,可以說還有些清冷,它們看上去也沒有太過危險,但是親眼見證過一隻夜兔在太陽底下的滅亡之後,伊爾迷也打消了要早起曬太陽的念想。


    時間還很早,沒有什麽人,伊爾迷就是趁著這段時間練習暗殺術。


    蛇活,雙手同時高速揮動,以徒手斬斷敵人的手。


    這是家族的籠統說法與用法,伊爾迷更喜歡用這招來挖土坑,然後把自己埋起來。在野外活動時,睡在泥土之下既安靜又不會暴露自己。


    “你在做什麽?”


    伊爾迷剛剛徒手鏟起今天的第一塊土壤,就有人在他麵前蹲下來。


    將傘沿稍微抬起,伊爾迷看清蹲在他前方的人,一個六歲左右大的男孩。


    “沒有下雨,為什麽打著傘?”那個男孩又問,偏近綠色的眼睛盯著伊爾迷打量:“玩土的話迴去會挨罵的。”


    把手上的土蓋迴到地上的缺口處,伊爾迷站起身來,蹲著說話太累了,總覺得短一口氣。


    “家裏人不允許我曬太陽。”之後他又反問:“你在這裏做什麽?”


    之前幾天,這個時間點,附近都是空無一人。偶爾會出現在吉原過夜後的歸家人,但就這個男孩的年齡來看,他不是。


    “爸爸來這裏談生意。聽說這裏是一個天人的地盤,你一個人出來很危險。”他說完後又在意起伊爾迷之前的話:“為什麽不允許曬太陽?你家裏人虐待你?”


    結合起這個兩歲小不點這麽早就一個人在外麵玩泥巴的情況來看,他覺得這個就是正確的答案。


    “天人?”


    “你不知道嗎?就是那些家夥。”男孩指著天空的方向:“從那裏來的外來者。家裏人沒告訴過你嗎?”


    原來這裏的人管外星人叫做天人。


    “沒有。”伊爾迷搖頭,帶他來的人暫時沒告訴過他,他們現在是天人。他掃了掃站在麵前的男孩,開口問道:“你很無聊嗎?”


    “……你知道三味線嗎?我爸爸包下了一條船,要去看看嗎?還有很多空著的屋子。”男孩抬起手,指向不遠處河中漂著的船,即便隔著這些距離,聽力很好的伊爾迷也能聽到從河上飄來的作樂聲,與地下的吉原也無多少差別。


    伊爾迷收迴視線,“你家是做販賣人口的生意嗎?”


    “才…才不是!”那孩子唰的放下抬起的手,一臉緊張的反駁,那頭深紫色的頭發都快炸起來了:“我爸爸是正經的商人!”


    “我在開玩笑。”伊爾迷很喜歡從別人臉上看到這種表情。他舉著傘,轉過身:“走吧。”閑著也是閑著。


    然後這個無聊的六歲小孩就帶著一個跟自己一樣無聊的兩歲小孩上了船塢。


    “爸爸他們在那個房間。”高杉指著明顯比其他房間熱鬧許多的屋子對伊爾迷道,然後他指著的方向又做了改變,指著間隔不少距離的另一扇門:“我們去那邊。對了,我叫高杉晉助,你的名字是什麽?”


    “伊爾迷,伊爾迷·揍敵客。”


    “伊…爾迷。”有些奇怪的名字,高杉皺了皺眉頭,但很快的便拉起伊爾迷跑進屋子裏。


    他們走進屋中,榻榻米中央躺著一隻木質琴具。


    伊爾迷走上前扶起比自己還高的樂器:“是這個嗎?”


    “啊…對。”高杉連忙上前和伊爾迷一起拿住三味線,就看起來而言,他覺得伊爾迷拿著這東西好像很吃力的樣子。


    畢竟是個才這麽小的小孩子嘛。


    “你會彈嗎?”伊爾迷看著他問道。


    高杉的臉又紅漲了:“我隻看老師彈過,私塾的老師,爸爸帶我去的時候我看見那裏的老師在彈三味線。再過不久我就要入學了。”最後一句是補充。


    他看著放開三味線走到矮桌邊在軟墊上坐下的小孩,開口道:“走了這麽久你也很累了吧。”


    讓一個這麽小一點的小孩走了這麽久,晉助覺得是自己的疏忽。


    一個六歲的小鬼麵對比自己小上一半的小毛頭生出了莫名的責任感。


    伊爾迷抬頭看了看他,又低下頭:“我隻是覺得扶著那個東西站著的樣子很傻。”


    高杉晉助將三味線平放迴榻榻米上,走到另一張軟墊坐下。他不和比自己小上一半的小孩子生氣,即便這個小孩子很奇怪。


    但就算這麽自我安慰,一個六歲大的孩子在被伊爾迷語言攻擊幾次後,心情依舊從晴轉陰。


    伊爾迷看著他,語氣疑惑的開口:“你不是很無聊嗎?”


    “反、反正你也不會彈。”他的語氣對比剛剛顯得有些不悅。


    正在此時,伊爾迷聽到有人走近的聲音,聽腳步聲的輕重判定應該是男人,並不是這船上的侍女。


    腳步聲止於門前,門外響起介於青年與中年之間的男子的聲音:“晉助,在屋裏嗎?”


    ‘嘩——’木門被推開一半。


    高杉晉助看向走進屋來的男人,開口道:“爸爸,有什麽事情嗎?”


    “我聽說你出去沒多久又迴來了,這附近的確沒有什麽有趣的地方……啊這位是?”他看向被晉助擋住半個身子的黑發黑眼的小孩。


    “我在岸上碰到的小孩子,他一個人在那裏玩泥巴,天剛亮的時候。”高杉拉著伊爾迷站起來,一臉嚴肅的道:“一定是被家裏虐待了跑出來的。”


    虐待?


    “哈哈……”男人笑出幾聲,將晉助之前的話歸為童言無忌。他走上前,一邊揉了揉那顆紫色的小腦袋,目光卻看向伊爾迷道:“是被晉助請來的小客人嗎?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就好了。晉助,讓客人背著傘在玩遊戲嗎?”


    “啊不、不是的。”小孩在父親的注視下趕忙走到伊爾迷背後去:“我去幫你把傘放起來。”


    伊爾迷側身,開口道:“不用了。”


    紫發的小孩有些難為:“但是…”


    “晉助,來之前有沒有跟這個小弟弟的父母打過招唿?”男人在此刻開口打斷晉助的話,他的話問完後,已經在晉助的臉上找到答案,接著繼續道:“這樣可不行,小客人留下來吃過午飯再走吧,我會帶晉助陪同你一起迴去向你的家人解釋。晉助,下次把人邀請到家裏之前一定要記得通知對方的家人才行,不然做父母的可是會著急的。”


    送他迴家?那可不行……距離可不是一點半點的遠了…


    伊爾迷眨了眨眼睛,對方已經走出房間了。


    “我家很遠,你送不到。”伊爾迷扭頭跟晉助說話:“我現在借住在父親的朋友家裏,你們還是不要去見那個人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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