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亞特再次迴到溫暖的宴會廳裏的時候已經是五分鍾之後的事情了,這裏和她離開之前一樣熱鬧,人群穿梭,香檳的氣息像是又濃厚了幾分,和屋子裏的暖氣糾纏在一起多了幾分醉人的意味,讓大腦都開始發脹。


    肩膀上原本披著的利威爾的外套已經在剛剛進來之前一把甩還給利威爾了,因為是輪圓了胳膊,使盡了力氣甩向那家夥的腦袋的,所以她甩完之後頭也沒敢迴,直接就往裏麵衝進來了。冷熱溫度之間的轉換讓她一下子腦袋清楚了起來,記起自己剛剛幹了什麽的她一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長長一歎——她再也不想麵對那個家夥了……


    即使她的脾氣改了很多,但是在利威爾麵前還是會沒緣由地放鬆,然後露出自己本質上的一麵,在他麵前的她永遠學不會隱瞞。


    明明剛剛她是想質問利威爾為什麽沒有把阿曆克斯帶迴來的——即使知道不會有結果,但是如果就這麽閉嘴不問的話,她總覺得不甘心。


    所以即使在對方說了那樣的話之後,她也隻是做了一個短暫的停頓,然後組織了措辭開口。


    隻是——


    “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極限在哪裏,也很清楚做出怎樣的判斷對大局才最有益處。阿曆克斯必定會死,這一點在他自動向埃爾文領命引誘敵人遠離大部隊,並且斷後的任務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當然,這一點是他自己也清楚……也就是說……”


    身上落滿了樹影斑點的利威爾略略抬頭看向頭頂的月亮,眼神沒有看她而是在空氣中漂移不定,“……他是自願去送死的……”


    貝亞特之前在萊克地方知道的隻有阿曆克斯戰死這一個結果,畢竟萊克並不是主戰人員,有些戰鬥任務細節也不可能完全知曉。


    不得不說,那個時候的她完全怔住了,牢牢占據了大腦的是“阿曆克斯是自願去送死”這一句話。


    ——如果事情是這樣的話,她哪裏來的立場去質問利威爾無法把阿曆克斯帶迴來?又有什麽資格去質疑阿曆克斯自己本人選擇的道路?


    她應該做什麽?釋然一笑“既然這是他自己做的決定那我就不怪你了”?


    不,她做不到,所以那個時候的她隻是想要逃開。但是在離開之前她混亂的大腦居然還記得要把肩上的衣服還給對方,隻是因為一時的手忙腳亂,導致力道一個沒控製好,激動了一下子,那件衣服就嗖的直衝對方的腦袋而去了,而她則踩著高跟鞋健步如飛地衝迴了大廳。


    “貝亞特!”還在哀歎自己剛剛在大腦混亂的時候做出的愚蠢的行為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的萊克的聲音讓她神遊的靈魂迴到了自己身體中。


    放下捂住了自己眼睛的手,貝亞特朝著往這裏快步走來的萊克揮了揮手。


    “你去哪裏了?我剛剛都找不到你人。”走到她身邊站定,擰著眉的萊克表情擔憂,還參雜了幾分責備。


    “啊,裏麵有些悶,我去庭院裏透了個氣。”很自然地把剛剛在庭院裏看到利威爾的事給隱瞞了下來,貝亞特順手挽上萊克遞過來的臂彎,一個頭的身高差讓兩人看上去很是般配。


    而晚了貝亞特一步,已經穿好了外套,黑著一張臉正想找人算賬的利威爾剛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手挽手的兩個人融入人群的畫麵。


    眉頭習慣性地皺起,利威爾感覺到自己的心裏一股氣悶。


    三個人認識的時間不算短,但是比起他和貝亞特認識的時間,萊克和這家夥認識的時間更長一些,後來熟悉起來之後他知道萊克的母親和貝亞特的父親是舊識,兩人從小就認識,就萊克自己說——從小兩人就在一個席子上玩,一個滿席子爬,另一個剛學會走路的晃晃悠悠地跟在後麵拖著滿地爬的家夥的腿,防止她爬到外麵去。


    以前他就知道這兩人的關係好,但是這種親昵的姿態,卻還是他第一次看到。


    “利威爾先生。”清亮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利威爾側頭看到的是佩特拉那張微笑的臉。


    “走吧。”注意到大廳裏的演奏樂隊已經開始奏響舞曲,利威爾伸出手,示意她挽住自己。


    清脆地應了一聲,然後挽上那個比自己沒高多少的青年的手,佩特拉跟著他匯入了人流。


    輕慢的舞曲悠揚地響著,周遭的光線在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暗了下來,場景中多了幾分曖昧。耳中的喧囂也慢慢地小了些,變成了竊竊私語。


    貝亞特一手搭在萊克的肩膀上,然後跟著他的步子踏著節拍,而萊克看著那個低著頭,並未看自己反倒是在想些什麽的貝亞特,摟著她腰部的手緊了緊:“在想什麽?”


    “……啊?”剛剛腦袋裏還在想下次和利威爾相見的時候應該說些什麽的貝亞特一個激靈迴過神來,“哦沒什麽……”


    “呐萊克,明明在距離這個都城馬車大半天距離的地方,還有人的鮮血塗滿了破敗的牆垣,那些鮮血或許還沒幹涸,但是這裏為什麽能夠這麽安詳寧靜?仿佛就是兩個世界……”


    “……這裏是都城……”萊克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就把她所有的憤懣和怨言都堵了迴去。


    “都城”這個名詞在牆壁內的絕大多數人的眼裏就代表著【安全】【財富】【和平】,同樣伴隨而生的是【糜爛】【複雜】和【冷漠】,但是即使有後麵那三種缺點,對於很多人來說,無法拒絕的仍舊是前麵那三點。


    蝸居在牆壁的最深處,這樣才能讓那些被巨人的恐怖所震驚的人們得到一些心理上的安危——這裏似乎永遠都不會被巨人所侵襲,牆壁能夠保得他們永世安寧。


    就比如說在瑪利亞之壁攻破之後,立即開始興盛起來的專門為了保護牆壁的教會,那種極端主義者居然能夠收到追捧,最大的原因自然是巨人在時隔了百年後再度對人類的生存造成了巨大的威脅。


    就在她大腦混亂的期間,一曲舞曲似乎已經結束了,照道理來說這個時候應該和舞池裏的其他人交換舞伴,在還沒迴神的時候,貝亞特發現摟著自己的人已經換了一個。


    “哎……等!?”看著萊克抱著金發少女慢慢旋轉著消失在人群裏,貝亞特的叫聲隻出來一半就被壓了迴去,把伸出去的腦袋收迴來,然後看到那個像是摟著什麽髒東西一樣死死皺著眉的利威爾。


    剛剛還在想在再次麵對他的時候要怎樣才能讓對方忘記自己剛才幹的蠢事,她沒想到再次見麵居然會來的這麽快,但是似乎這也是意料之中。


    畢竟利威爾絕對不會摟著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在舞池裏翩翩起舞——那簡直就是在他的心髒上不斷地紮針。


    “利……嘶!!!”剛想開口的貝亞特倒抽一口冷氣,精心描繪過的眉眼都皺成了一團——因為對麵那家夥在她的腳背上狠狠地踩了一腳。


    “你在幹什麽!利威爾!”盡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貝亞特湊到利威爾旁邊道,“就算你對我剛剛的行為有怨言也不能這麽對我的腳背,它是無辜的!”


    “……囉嗦!”原本以為對方會理直氣壯地冷笑著反駁迴來,但是利威爾卻隻是不自然地把頭撇向了一邊。


    就在兩人說話的期間,她的腳背再度遭遇了好幾次的鞋跟襲擊,估計已經紅腫起來了,而這件事的肇事者則是目光遊移,怎麽都不肯麵對她不可置信的眼光。


    “喂……”強忍著不斷襲來的攻擊,硬撐著讓自己不要大聲痛唿,“利……嘶,利威爾,嗷疼……你是不是……嘶……不會跳舞?哦我的上帝,少踩我兩腳你會死麽?!”


    她終於注意到了,雖然對方的舞步看起來有模有樣的,但是能夠看出速成的痕跡,而且有些地方的僵硬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改掉的。


    “………………”沉默是最好的迴答。


    “噗……嗷疼疼……哈哈哈……”一個沒忍住,雖然還在不斷受到對方鞋跟的襲擊,但是貝亞特就是無法忍住從心底湧上來的笑意,因為強忍著而導致身體都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


    把摟著某人腰的手猛地一緊,利維爾的臉色隻能用陰雲密布來形容了,似乎無意間兩人周圍的一對對舞伴都退開了許多,造成了周圍一圈不小的真空地帶。


    差點被勒的透不過氣來,騰出一隻手死命拍打著自己腰上那隻手,然後在對方鬆下來之後她才大口大口地喘氣。


    被踩了無數腳的貝亞特因為被限製了笑的權利,所以在眼珠子咕嚕一轉之後,啪的毫不留情地用自己的後跟親上對方的腳背,然後滿意地看到對方的臉色一下子就青了。


    ——不比利威爾靴子的鞋跟,她今天穿的可是高跟鞋,鞋跟和錐子似的,可以直接拿來當兇器使用。


    在這曲舞曲的下半部分的時候,兩個人簡直就是在比拚誰踩的狠了,等到舞會結束了,利威爾還能憑借他堅強的意誌力一拐一瘸地走向馬車,而貝亞特已經整個人都癱在了萊克的懷裏,被半抱著上了馬車。


    “你們兩個和好了?”挑了挑眉,萊克看了眼車廂裏脫了鞋正在檢查自己腳背紅腫程度的貝亞特。


    “……嗯……算是吧……”雖然過程曲折了點,教訓慘痛了點,代價血腥了點,但是……這應該就算是和好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和好了……雖然莫名其妙了點_(:3」∠)_


    國慶三連更我簡直不能再勤奮……日更了三天我感覺有點傷身【。。。


    好吧……我覺得瘋了幾天我該開始寫我的報告了……#大學依舊有國慶作業的苦逼係列#


    臥槽老師你敢不敢不把平時分定這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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