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這樣的普通人,也有非成為獵人不可的理由啊!可惡!嗚啊啊啊!”雷歐力大吼一聲,如同被壓到最低的彈簧,一把扯開西裝扣子,驟然發力狂奔,唿啦一下從必莉卡旁邊略過,帶起一陣涼風。


    看來雷歐力也是心性堅毅的人呢。必莉卡豎起一根手指,向奇犽“噓”了一聲,小聲說:“我去稍微幫他一把。”


    奇犽看到必莉卡追上雷歐力,懸在他頭頂悄悄撒下一把亮晶晶的粉末,然後就放慢速度等他和小傑追上來。他好奇地問:“你做了什麽?”


    旁邊一個金發的男孩子有些不滿:“我不認為雷歐力需要靠他人幫助來通過這場測試。”


    “這是酷拉皮卡。”小傑介紹完他的名字,也跟著追問:“那個亮晶晶的粉末是什麽?”


    “那種小玩意兒不算作弊啦。”必莉卡連忙向他們解釋:“僅僅能夠降低心率而已,你看,如果跑太急,腦供血不足,容易眼前發黑甚至昏厥的對吧?”


    這就是作弊吧?!


    不過奇犽才不會為這種事指責必莉卡,酷拉皮卡沉吟了一下,妥協道:“好吧,隻此一次。”


    “嗯嗯。”必莉卡猛點頭,然後望著酷拉皮卡欲言又止。


    這副神色落在奇犽眼中莫名地熟悉,稍微迴想一下,不正是剛到會場見到豆麵人時的眼神嗎?


    酷拉皮卡顯然也注意到了:“有話不妨直說。”


    “我、我就是想問啊……”必莉卡吞吞吐吐:“你知道皮卡丘嗎?”


    酷拉皮卡:“……”


    “和酷拉皮卡的名字很像啊,有兩個字重合呢,是魔獸嗎?”小傑興奮地插嘴:“說起來,我們的向導也是魔獸呢!魔獸奇力科!”


    必莉卡的思路馬上被帶跑了:“啊,這個我知道!我們的向導還假裝自己是奇力科來騙我們兩個呢!聽說是能幻化成人形的魔獸!”


    “嗯,所以‘皮卡丘’到底是什麽?”奇犽納悶:“剛到會場時你也提過一個叫什麽‘種子’之類的東西吧?”


    “妙蛙種子。我聽說,外麵把懂人話的動物稱為‘魔獸’,而其他的稱為‘野獸’對吧?不過,在我的家鄉,它們被統稱為‘口袋妖怪’,我爸爸就是專門研究口袋妖怪習性的。然後呢,除了奈奈,我最喜歡的就是皮卡丘啦!”必莉卡一說起家鄉的事情就滔滔不絕,連比帶劃地給其他人講述:“皮卡丘是電氣係的小老鼠,耳朵尖尖的,皮毛是黃色的,和酷拉皮卡的發色一樣!”


    等等,所以必莉卡的意思是他像老鼠?!


    酷拉皮卡:【井字發怒符】


    遲鈍的必莉卡沒意識到酷拉皮卡的情緒,繼續興致勃勃地介紹,鼓起兩頰戳著自己的臉說:“然後呢,臉頰兩側有紅色的電氣袋,可以通過它儲存或者釋放電力,啊,就像酷拉皮卡的紅寶石耳墜一樣!”


    酷拉皮卡:“我說啊……”【井字發怒符x2】


    “這麽說,黑貓也是口袋妖怪?”奇犽指的是奈奈,必莉卡向他豎起大拇指以示肯定:“奈奈是一種叫‘喵喵’的口袋妖怪,不過大部分喵喵的毛發都是乳白色的,奈奈大概變異了吧。”


    “真羨慕你,我也想帶傑太來啊。”小傑一臉遺憾,必莉卡追問:“傑太是誰?”


    小傑很高興有人問到,解釋道:“傑太是我的好朋友,是一隻狐熊。”


    “啊,那難怪了,我記得狐熊成年後的體形很大呢。”奇犽做注腳。


    三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就忘了酷拉皮卡,直到旁邊有人高聲叫道:“出口!”


    終於要告別昏暗的地底了,地下一成不變的風景看得人煩死了。


    三人一同加速,緊貼在薩特次先生身後衝出了地下通道。


    前方是一片霧蒙蒙的平原,太陽被陰雲擋在後麵。必莉卡嘟著嘴抱怨:“在裏麵待得太久,都沒有時間觀念了,我以為已經天黑了呢。”


    “唔,我想你們會在吃午餐前到達第二場考試的會場的。”薩特次先生微笑著捋了捋他的八字胡。這話其實有些漏題的嫌疑,他意識到這一點,連忙住口,隻暗示了這一句。


    “什麽啊,原來這裏還不是嗎?”小傑無奈地聳聳肩,沒想到跑了六個多小時,才隻到中場休息的時間而已啊。


    ***


    奴梅勒濕地,別名“欺詐師之巢”,是前往二次測試會場的必經之地。


    薩特次先生從出口出來後30分鍾,卷簾門緩緩關閉,後麵的人即使攀上台階,也沒有機會繼續後麵的考試了。


    餘者,311名。


    像奇犽一樣氣息平穩的考生數量極少,更多的人和雷歐力一樣,全憑一股意氣衝到這一步,一停下立刻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


    趁考生休息的時間,薩爾茨先生耐心地給剩餘的考生普及“欺詐師之巢”中可能遇見的危險:“這片濕地中的動植物具有欺詐的本領,一旦被迷惑,就有可能成為它們的餌料,請各位務必當心。”


    雷歐力滿不在乎地鬆了鬆領帶結,說:“既然明明白白地說出來有可能被騙,誰還會上當啊!”話音剛落,突然有一個渾身血汙的男人從灌木叢中跌跌撞撞地跑出來:“大家別上當了,我才是真正的考官!”


    啊?怎麽迴事?


    離薩特次先生比較近的幾個考生立刻躲開,那名男子繼續說道:“他是幻化成人形的魔獸——人麵猿,喜食新鮮人肉,想把大家騙進濕地再一網打盡!”


    “什麽?”雷歐力立刻信了這番說辭,輪著拳頭打算對薩特次先生出手,但,有人比他速度更快。


    薩特次先生揚手夾住四張紙牌,而那名突然出現的男子就沒有這樣的本事了。


    看上去普通的紙牌宛如刀片,狠狠插-進他的顱骨當中。


    幹脆利落,瞬間斃命。


    “啊——”人群中發出驚叫,接著是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聲:“魔術師……西索……”


    “這樣就很清楚了,那邊才是真正的考官”高大帥氣的魔術師笑吟吟地把玩著一摞撲克牌,動作行雲流水般順暢,他在撲克牌挺括的聲響中解釋:“擔任考官的都是真正的獵人,沒理由避不開這種程度的攻擊◆”


    西索二十七、八歲年紀,一把酒紅色的短發用摩絲固定向後梳,兩側顴骨上分別繪有淚滴和五星的圖案。看似慵懶閑散,但裸-露在外的精壯手臂和眸中銳利的精光,無一不散發著致命的危險氣息。


    ‘我真蠢!’雷歐力心底給了自己一巴掌,尷尬地別開目光幹笑。


    就在這時,“啪啪啪”,單調的鼓掌聲響起,所有人看烈士似的齊刷刷地看向必莉卡,奇犽一臉囧相,“啪”地打掉必莉卡的爪子:“你幹什麽啊?!”


    必莉卡呆呆的眼神在西索和薩特次先生之間打轉:“呃,剛才不是表演嗎?為了讓我們明白濕地的危險性。”她覺得自己有道理得不得了,畫冊上寫的清清楚楚,魔術師就是為人們表演魔術節目的職業啊!


    酷拉皮卡捂住眼睛,不忍直視。真沒想到,居然有比雷歐力智商還低的。


    “哦呀,是個小姑娘”西索舔了一下嘴角,狹長的眼中興味滿溢。


    ***


    “那麽,我們現在就去往二次測試的會場吧。”警告過西索之後,薩特次先生再次以那種奇怪的步伐在前麵帶路。


    又是馬拉鬆測試,但後半程的難度顯然比地下通道中提升了不止一個等級。一來濕地中的路麵泥濘難行;二來沒有既定的路線,霧氣又濃,若不跟緊薩特次先生,很容易迷失方向;三來……就是那些危險的“欺詐師”了。


    越往裏走霧越濃,奇犽壓低聲音提醒必莉卡和小傑:“再往前跑一些吧,離西索遠一點。”


    “唔?”小傑完全不明白,奇犽勾唇冷笑:“那家夥已經心癢難耐了,他會趁濃霧大開殺戒的。”


    西索和他,是同一種人。


    “奈奈,等等,別亂跑!”奈奈“嗷嗚”一聲,突然從背包裏跳出去,必莉卡連忙掉頭去追,奇犽攔住她:“霧這麽濃,在這裏和考官走散的話,就找不到會場了。”


    奈奈是她重要的朋友,欺詐師之巢這樣危險,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它丟在這裏。


    必莉卡隻猶豫了一秒,便決定繼續往後飛,像給自己打氣似的喊道:“我肯定會找到的!會場見!”


    濃霧彌漫,奈奈小小的身影如同滴入大海的水花,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必莉卡很清楚,奈奈平日雖然高冷,但其實和所有的喵喵一樣,死性不改,喜歡撿拾別人遺落的硬幣,一見到圓圓的、閃閃發亮的東西就兩眼放光,非撿走不可。


    這次不知道又看見了什麽好東西。


    而且沒有奈奈,她根本分不清濕地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隻覺得四麵都是滲人的慘叫聲,戰戰兢兢地找了一圈,終於發現不遠處有人影,她小心翼翼地騎著掃帚靠近:“嗨,你們有見到我的貓嗎?”


    眼前的氣氛,顯然不是尋人的好時機。一圈考生將魔術師西索圍在中央,手裏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殺氣騰騰,而西索隻有一個人,一疊牌。


    “呃,不好意思,打擾了。”必莉卡往後退了兩步,想來想去又折迴來,聲音弱弱的:“那個,魔術師先生,您需要幫手嗎?”


    西索歪頭看她,眼中閃過意味不明的光亮,遠遠聽到一聲急切的大吼:“快逃,必莉卡!”


    欸?是雷歐力!還有酷拉皮卡!


    狀況外的必莉卡高興地朝他們揮手:“嗨,雷歐力,酷拉皮卡丘!你們有看到我的貓嗎?”


    “找你這隻小貓咪嗎?”西索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無聲地站在了她麵前,骨節分明的手掌握住掃帚前端,而在他開口之前,必莉卡竟然完全沒有發覺。


    西索微微俯下身子,鼻尖抵著她的鼻尖,暗啞的聲音帶著異樣的蠱惑魅力:“好孩子,告訴我,你的念是從哪裏學到的,嗯?◆”


    “西索先生……”必莉卡怔在原地,根本沒有留意他在說什麽,隻是失神地盯著他屏住了唿吸:“您的眼睛,是黃金的顏色呢,真漂亮。”奈奈見了一定很喜歡。


    “嗬嗬……哈哈哈哈哈”西索先是低笑,而後克製不住地捧腹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呃,必莉卡一臉黑線,魔術師的笑點真令人捉摸不透。


    一截尖銳的樹杈帶著破空聲向西索飛來,西索伸出兩指將它夾住,連頭都沒有迴一下。


    擲出樹杈的雷歐力站在遠處衝必莉卡大喊:“過來這邊!快!”


    “是你的朋友嗎?◆”西索隨手丟開樹杈,微微眯起眼睛,垂涎地望著必莉卡。胸口像被貓爪輕輕撓了一下,殺意平複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啊~那兩個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眼前的這個玩具呢


    “怎麽辦?”必莉卡遲遲沒有過來,這樣的距離也聽不清她和西索在說些什麽,雷歐力緊張地詢問酷拉皮卡的意見。


    酷拉皮卡握緊雙刀。


    剛才圍在西索周圍的人已經全部倒地,都是被撲克牌割斷喉嚨死的。西索殺人的時候根本沒有半刻猶豫,他的實戰經驗和他們的有著天壤之別。雖然這麽說很不甘心,但,他和雷歐力決不是對手。


    不過,即便如此,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必莉卡……咦?必莉卡飛過來了?還是笑著的???


    “你們先走吧。”必莉卡神色輕鬆:“西索先生說他有辦法幫我找奈奈,等我找到奈奈就去會場跟你們匯合哦。”


    “等等……”雷歐力還要說些什麽,被酷拉皮卡拉住了。


    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看樣子,西索對必莉卡很感興趣,應該不會對她下手。“我們就跟在你們後麵,如果有危險,要大聲喊,知道嗎?”


    “嗯嗯嗯。”酷拉皮卡口中的危險,指的可不是濕地裏的動植物,而是盯著必莉卡興味盎然的西索。


    雖然理解有些偏差,但必莉卡感動極了,她斜過掃帚杆,撲上去給了酷拉皮卡一個熊抱:“我就知道,和皮卡丘那麽相似的人,一定也是外冷內熱的典範!”


    “……”


    酷拉皮卡額上青筋直冒【井字發怒符x3,怒氣值99%】


    ***


    “西索先生,您說有辦法找到我的貓,要怎麽做呢?”必莉卡毫不懷疑,對西索表現出極大的信任。在她的觀念裏,魔術師理應是無所不能的。


    “當然是釣魚啦,寶貝兒”西索的目光緊緊粘在必莉卡身上,鮮紅的舌尖不時舔過唇珠,完全就是個大變態的樣子。


    戒備地跟在後麵的酷拉皮卡惡心到牙酸,短短的15分鍾,西索已經能叫出這麽令人肉麻的昵稱,這厚臉皮的程度也算無人能敵了。


    “釣魚啊……”必莉卡用食指輕輕點著下巴,第一個想到的是小傑的魚竿。嗯,這裏沒有可用的魚竿吧。


    這對魔術師而言輕而易舉。


    西索拋出一把金幣,奇怪的是,金幣竟違反常理的浮在半空中。


    “噢噢噢,好厲害!”必莉卡使勁鼓掌,不愧是魔術師!不需要魚竿就能固定住魚餌!不過,去哪裏釣呢?


    “這裏◆”西索將她領到一顆空心樹前:“我看到一隻偷腥的小黑貓從這裏鑽進去了。嗯,然後,我們把餌料放進去◆”


    “上鉤了”西索明明沒有在金幣上塗抹膠水,金幣卻像是自帶黏性,牢牢粘住奈奈的爪子,將金幣帶奈奈一口氣都提了上來。


    奈奈起初還拚命扭動身子掙紮,但一見必莉卡就明白警報解除,來的人並非敵人。整隻貓磕了藥似的癲狂,瞳孔裏仿佛飛舞著無數金幣:“必莉卡!你來的正好!下麵有個金庫你知道嗎?金庫啊!挖出來!通通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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