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天晚上,月華如霜。長孫樂在亥時二刻就到了劉府外,劉府左臨龍首渠,其西是興慶宮。長孫樂在劉府北牆和西牆外花了足有半個時辰,都無法找到一處破綻。劉仁軌威震遼東,以果決寬仁著稱,然而迴到京師重地,卻變得謹小慎微,他府邸內的防守也格外嚴密。


    最終長孫樂決定把入府的地點定在靠龍首渠的一麵。


    龍首渠兩側都築有堤壩,今年雨水不足,壩頂離水麵有近三丈高,其上長滿蔓草,長孫樂的目光沿著渠道搜索,找到一處略低的地方,蔓草越過壩頂垂下,有些草身幾乎垂至水麵。


    長孫樂觀察了一刻有餘,借著樹林的掩護潛入水渠,從水底摸到劉府一側的堤壩。


    風順著渠溝吹來,垂下堤壩的蔓草嘩嘩作響。長孫樂摸到壩身一處破口,耳聽風聲最大的時候,縱身躍上壩頂。趁風吹得正緊,她在蔓草中急速穿行,眨眼間躥到院牆下。前後花了一個時辰,她終於進入到劉府大得嚇人的後花園中。


    如果要培育世間未有之花草,通常會建造溫湯監,即以竹和紙建造花房,以溫泉澆灌,土中混以牛溲馬尿或硫磺,如此四季皆春,常年開花,方有望培育成功。如果劉仁軌真育出了紫芙蓉,劉府內必有這樣的建築。長孫樂藝高入膽大,就伏身在那座侍衛住的木屋上麵,借著各處微弱的火光,仔細觀察。


    園中到處是名貴的異國花草,好多她連名字都叫不出來。花卉間是造型各異的盆景山石,隱隱夾出一條天然的路徑,曲曲折折地在院牆邊繞了一圈,通到院中卻分成三條小路,各自通向一棟燈火通明的房子。長孫樂隻瞧了一眼,就知道非是尋常之所。


    元家位列天下隱義之首百餘年,除了其獨步武林的掌法、輕功外,更關鍵的是有一套專門察看風水方位,以此辨別建築群落或單獨一棟建築的勢,從而猜測重要東西擺放之所的法子。元宗培養長孫樂,特別重視觀勢之術,幾年下來,已讓她看見任何建築都能立即觀察出細微之處。


    這三棟建築都隻有一層,但占地非常寬,幾乎是尋常大殿的兩倍,看彼此間的距離和位置,似乎很中正平和,但稍微看遠些,與劉府前院那三棟兩層的主建築則有根本區別。前院三棟樓閣排列成一條直線,與遠處的皇宮同樣是南北走勢。這三棟房子的主軸卻歪著,對角恰呈南北走向,將整個園的勢完全破壞。如果沒有特殊的理由,它決不可能如此建造。


    長孫樂很快就想到了這個特殊的理由無論冬夏,也無論早晚,這樣的走向使房子四周的窗戶都能被太陽照到。


    路徑兩邊每隔幾丈就有燈火,有侍衛兩兩成雙地來迴巡視。長孫樂躲在一座假山洞裏,等了片刻,從路上經過的侍衛有十二名之多。


    這意味著兩兩之間約有二十丈左右的距離,還是有機可乘的。長孫樂深吸一口氣,待得兩名侍衛走過假山,她提氣縱起,卻剛離地兩尺左右立即翻滾,越過一簇花卉,滾入叢中。


    一名侍衛似乎聽到了什麽,迴頭什麽也沒看到。他倆再走幾步,長孫樂又憑空一滾,再次越過一座盆景。


    她就這麽跟著侍衛一路翻滾,每次躍起總是隻比擋在身前的事物高那麽一點點,立即就滾入陰影之中,向最左側的房子逐漸逼近。侍衛總隱隱覺得身後不對勁,轉過頭來卻始終什麽也看不到。如此無驚無險地走到了那棟樓前。


    這棟屋子屋基特別高,屋簷也寬,其下掛滿燈籠,照得周圍雪亮,兩名侍衛站在門前。長孫樂像隻貓一樣躬身在花叢中悄無聲息地爬行,繞到屋後,發現後麵也有兩名侍衛。


    她潛伏到房子側麵的窗戶下,伸手推窗,滾入屋內,反手扣上窗,沒有絲毫猶豫向上縱去。運氣太好了,頭頂就是主梁,她閃身上了梁,此時才有機會觀看屋內情景。


    這裏與其說是屋子,不如說是一座迴廊,圍繞著一塊十五六丈見方露天的院子,種著各式奇異珍貴的花卉。迴廊內也排滿了花盆,枝繁葉茂,層層疊疊,從梁上看幾乎看不到地板。


    最奇特的是迴廊中的院子上空,有幾塊巨大的白綢做成的幕,捂得嚴嚴實實,四麵窗戶緊閉,一絲風也透不進來。迴廊的梁下每隔幾丈就掛著一隻火盆,整個密閉的屋內映著一層晦暗的紅光。已經是秋天了,不過屋裏仍然悶熱,想來那些火盆一直維持著屋裏的溫度,方使花卉常開不敗。


    長孫樂跳下主梁,小心地在花叢中穿行,尋找紫芙蓉。她小時候也見識過不少名貴花卉,卻從沒有見過這麽多的花濟濟一堂,什麽木香、一葉蘭、桃葉珊瑚、十大功勞更多的花則根本叫不出名字,隻看得她眼花繚亂,如入夢中。


    她在迴廊裏轉了一圈,順著白玉欄杆走下階梯,不想一腳踩進水裏。原來中間是一個水池。


    水池裏種的都是珍稀的舶來品種,花盤極大,顏色也豔麗無比,隱隱有透明的魚兒從花間遊過。


    她站在水中環顧四周,正要繼續尋找,剛轉過身,赫然發現水池內竟站著一個黑衣蒙麵之人,一雙眼幽幽發亮,離自己隻有三尺之遙。


    長孫樂這一驚非同小可,就要一躍而起,腳底忽然一滑,竟跌倒在了池子裏。她嘴一張,咕嘟咕嘟吐出好些氣泡,如此一來更是驚亂,就要張口大叫。


    那黑衣人見狀大驚,欺身上前,掩住了她的小嘴。長孫樂吐了氣,又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腦中一片混亂,本能地反手切他手腕。那人手腕翻動,以小擒拿扣她虎口。這一招小而隱蔽,一下扣住了長孫樂的手,那人卻突地放開了手。


    原來長孫樂眼見避不開,屈指成拳,那人一把捏住了她的拳頭。長孫樂拇指正頂在他手心處,結結實實戳了他一下。


    兩人瞬間交了一下手,長孫樂看似占了便宜,其實一開始就被那人嚇到,氣幾乎吐光,這兩下動作雖小,但極費功力,此刻胸中憋得要吐血。她奮力往上衝,想要吸一口氣,那人貼著池壁靠近了她。


    長孫樂以手為刀,砍他頸項,同時曲膝踢腿,足弓繃得筆直,踢他腰間。那人在水中動作亦快得驚人,右手跟長孫樂硬拆了兩下,拚著被她踢一腳,手臂死死夾住了她的腿,身體順勢向前移動。這麽一來,那人的臉幾乎已湊到了長孫樂麵前。


    長孫樂情急下也顧不得是否有人聽見,反正一條腿被他夾住,幹脆兩腿反夾他的手臂,身體急速翻滾。這是元家擒拿手中的一招殺傷力極大的招數,往往將對方手足絞斷,隻是平時使出時身在半空,若功力不濟身體沒有繃直,就有被對方反踢的可能。此時身在水中,根本不必考慮身體,奮力一絞。


    誰知黑衣人似乎也知此招,長孫樂剛纏住他的手臂,他就開始弓身順勢翻滾,腳在池壁上一蹬,借助水力,比長孫樂翻得還快。這下反變成他以手纏繞住長孫樂的雙腿,長孫樂大急,沒料到對方竟能看破此招,正欲不顧一切頂出水麵,即使招來侍衛也不管了,那人突然湊到她麵前,衝她使勁眨了眨眼。


    長孫樂突然知道他是誰了,但此刻肺裏的氣已經用盡,她拚命要躥出水麵唿吸,卻聽屋子中有人道:師父,我先打些水來。咚咚聲中,那人向池子中走來。黑衣人扯著她往牆上盡量靠去,以伸到水麵上的花草為掩護。


    長孫樂氣已用盡,忍不住一陣掙紮,就要向水麵浮去。突然臉上蒙的布被扯下,跟著嘴唇一熱,黑衣人緊緊貼上來,將氣吹入她口中。


    這口氣好像有一輩子那麽長,長孫樂肺裏緩過了氣,腦子卻愈加迷糊起來,呆呆地任黑衣人抱著自己。忽聽頭頂嘩啦一聲,木桶終於被提上去,那人漸漸走遠。


    黑衣人手一鬆,長孫樂慢慢漂開,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開始向上躥去。突然身體一緊,長孫樂從下麵死死抱住了他。


    黑衣人慌了,他剛才幾乎將所有的空氣都吐給了長孫樂,正憋得難受,沒想到長孫樂居然來這一手。


    他使勁掙紮,長孫樂抱得愈緊,黑衣人雙手連擊,想將她逼退,長孫樂拚著腦袋上挨幾下,左右手同時扣住了他後背的魂門穴,同時躬身曲腿,兩隻腳以鎖拿法扣緊他的腰部,帶著他向池底沉去。黑衣人魂門穴被拿,雙臂怎麽也抬不起來,這下連掙紮都不行了,眼睜睜看著水麵漸漸遠去


    意識就要模糊之前,長孫樂終於放開了他的腿,一腳踢在他腰間,將他送上水麵。黑衣人仰麵向上,先露出口鼻,長長吸了口氣。


    他聽到剛進屋的人在離池較遠的地方忙碌著,便靠著池壁偷偷伸出頭。長孫樂仍躲在水中不肯露頭,黑衣人也不說話,蒙好了臉,順手扯了一片寬長若勺的草葉,舀了點水靜靜等著。


    片刻之後,水中陰影晃動,終於有一隻翹起的小嘴伸出水麵,小心地吐出濁氣。當她就要往裏吸時,黑衣人用草葉尖對準了嘴,將水悉數倒入其中。


    水麵劇烈晃動,隨即一顆圓圓的黑黑的腦袋冒出來了,黑發下是一張清秀的臉,然而因極度憤怒,加上長時間的憋氣以及吸水入肺,這張臉漲得連耳根都是紅的,秀眉擰在一起,目中幾欲噴火。縱使在如此憤怒中,她也仍蒙好了臉才出來。


    黑衣人毫不客氣地瞪迴去,低聲道:這就算扯平了。


    長孫樂靠上池壁,也隱藏在蔓草下。隻是這池雖然深逾兩丈,寬卻不到一丈,黑衣人穩穩占據了中間位置,長孫樂盡管靠到邊上,也離他不過半尺距離。她緩過了氣,恨恨地道:怎麽算扯平?你嚇我的還沒算!


    黑衣人道:那救你的呢?


    那那是那是你嚇的,該救!長孫樂臉上發燒,幸好濕發垂下,讓她看不見對方。


    黑衣人伸手到她麵前,邊數邊屈指算道:我嚇你,我救你;你害我,我還你。一報還一報,你說還有哪裏沒算清?


    長孫樂道:但但是你嚇我在先!


    昨天不是你先嚇的我?


    長孫樂被他說得一怔,想想也確是事實,惱道:男子漢大丈夫,一點擔當都沒有你究竟鬼鬼祟祟躲在水裏幹嗎?


    黑衣人正色道:跟你一樣。其實我比你先一步進來,按規矩,你得避著走才對。


    嗬嗬,笑話。長孫樂道,咱各管各的,若有這規矩,昨晚你怎麽不掩麵而去?


    黑衣人用手抹去臉上的水,轉移話題道:真見鬼,給堵在這裏了。我最討厭水了!


    長孫樂任水流過臉龐,笑道:哦?那可真抱歉。我喜歡水,就算在水裏呆一天也舒服得很。你知道麽,這眼溫泉可能是從皇宮裏引出來的呢。


    知道又怎樣?我又不是來取水的。


    說到這裏,兩人對視了片刻,同時開口道:你找到沒有?


    我找了左首的房子,沒有。


    右邊的也一樣。這間屋子雖然有十來株芙蓉,可惜未曾開放,也沒找到。


    這下兩人一起泄氣,都百無聊賴地靠在池壁上。黑衣人道:昨天我迴去仔細想,元家什麽時候出了你這麽位女子,想來想去,終於想到了。不過我也沒說錯,至少目前為止,你還不能算是元家人。


    長孫樂道:哼,我是與不是,並非你說了算。


    黑衣人道:不錯。你雖不是元家人,卻在做元家的事,這定是我那不甘寂寞的大哥所為。哈哈,他還真逗,以為可以憑借你的力量重返元家呢,哈哈,哈哈,癡矣!


    長孫樂眼中閃過殺氣,惡狠狠地道:你有什麽資格說他?不管怎樣他都是元家長房,你們,還有你們的父親,隻知道欺負孤兒寡母,真真小人所為!說到心寒處,忍不住提手就要抽他。


    黑衣人既不避也不招架,慢吞吞地道:別把我跟二哥三哥扯到一塊兒。


    長孫樂一呆,收迴手,問道:那你是誰?元家好像就他們三兄弟,沒別的人了。


    黑衣人道:連我也不知道,隻能說你太愚蠢,想嫁入元家,還得好好下點功夫才行哎呀!腦袋上重重挨了長孫樂一拳。長孫樂察覺到他連護體內力都沒用上,硬生生頂下,下一拳就沒打下去。


    黑衣人摸摸腦袋,道:我不過說實話而已。你從哪裏來的,我不知道,不過大哥他如此任性,令人心寒


    住嘴!這是我和元宗之間的事,你要再說下去,我可要喊了。


    黑衣人悻悻住了口,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過了良久,黑衣人道:我剛剛聽外麵人說,劉大人已經培育出了紫芙蓉,如果不在這間屋,恐怕就是在他自己的房間裏了。


    長孫樂道:我不信。培育那種花,雖不一定需要溫泉澆灌,可是花肥可少不了,那些東西哪裏是可以在屋裏弄的?


    黑衣人聳聳肩:這些大人物的想法,豈是我們琢磨得透的?可惜自從你來了後就一直被困在這池裏,不然我可能已經在那裏找到了也說不定。


    長孫樂聽了這話,突然靈光一閃。她眼珠轉了兩圈,道:已經快到寅時了吧?今天隻有算了,先想辦法溜出去再說。


    甚善。可是如何溜之?若是如右邊那間屋一樣種滿花卉,就簡單得很,但這屋裏全是盆景,根本不可能藏身。偏偏頂上又無橫梁。


    他見長孫樂遊到出水的渠道口,跟過去道:沒用,剛剛我已看過了,整條渠道用條石砌成,洞口太小,潛不出去他住了口,因見到長孫樂咬牙用力一別左手,左邊肩頭咯的一聲輕響,嚇唬人地往後別出。他沉吟道:縮骨功?倒是值得一試。


    那麽你呢?長孫樂眉毛飛入發問,兩隻淡色的眸子愈發好像透明一樣,低聲道,你可以試試求我幫你。


    黑衣人搖頭道:不求。


    果然有丈夫之氣,那便呆在這裏等吧。長孫樂深吸一口氣,腳下一蹬,衝著渠口一頭紮進去。她的半邊身體已經鑽入其中,卻突然發現腳下蹬不到實地,兩手也別在背後使不出力,微熱的水衝得她睜不開眼,禁不住雙腳亂蹬。正在狼狽之時,突然屁股上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身體頓時又向前躥了一段距離。


    長孫樂羞憤交加,用力猛踢,腳踝立即被抓住了。黑衣人慢慢推著她進入渠中,還不忘說道:小心!


    長孫樂的腳終於蹬到了石壁上了。她頂著水流奮力向前蠕動,在氣憋完之前終於身子一鬆,沉入屋外的一片大池中。她冒出頭換了口氣,又潛到水底,背頂在池邊的石頭上,用力一擰身體,將手還原。


    這池子離那幾棟房子有十來丈距離。隔得遠了,燈火照不過來,前院的燈火又被中間的花牆擋住,長孫樂一身黑衣,挨著池邊遊,一點也不擔心被發現。她爬入草叢,沒多久就潛到靠龍首渠的院牆旁。她剛要縱上牆頭離開,卻猶豫了。


    那個家夥還在池中她想起剛才被他又親又抱,未了還被摸到屁股,氣得牙都癢了。當然,仔細想想他其實一直在幫自己,然而終究意氣難平。長孫樂在牆邊想了良久,胸中憋得越來越緊。


    她轉身重又潛迴到中庭的花牆下,用匕首割下一段半尺來長的竹條,插入泥中,將一根幼竹彎下,用繩索將竹頭部固定在竹條上。她再用匕首小心地破開彎曲的竹身,放入兩三塊石頭,轉身迴到院牆。


    那間小屋內燈火仍然亮著,長孫樂試著推了推,門沒有關。她推門而入,大步走進。


    屋內一張幾前,兩名半昏半睡的侍衛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她。因為實在太過離奇,兩人都以為尚在夢中,誰也沒說話。


    長孫樂走上前,兩指同時在兩人額頭一彈,內力到處,兩人一起翻了白眼。長孫樂順勢將他倆腦袋放在幾上,看上去隻當睡熟了。


    做完這一切,長孫樂才縱上牆頭。繩索的捆綁方式注定它會沿著竹條緩慢上升,現在,她隻須耐心等待。


    嗖!砰砰砰


    竹子猛地彈迴,幾塊碎石高高飛起,落入前院,撞在最近的一棟房子屋頂的青瓦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立即聽見數人同時喝道:誰?


    那時候,長孫樂已經落到了院牆之外的堤壩上,她沿著院牆跑了一陣,站好位置,手中繩索急速旋轉,脫手飛出,勾住龍首渠對麵的一棵大樹。她把繩索另一頭固定在牆上,順著繩索爬著越過渠溝,卻並沒收迴繩索,隻隱入樹叢中,凝神觀看。


    隻聽劉府內響起密集的鑼聲,許多人跑來跑去,須臾工夫,府內就點起了無數燈火,所有的房間都亮了,隻有後院動靜最小。


    又過了片刻,盡管沒有月華星光,旁邊興慶宮的燈火也已大半熄滅,長孫樂還是很清楚地看見黑衣人偷偷跳出了院牆。他略一猶豫,就順著自己踩出的路徑跑來,縱身抓住繩索,飛也似的蕩過來。長孫樂拂開樹葉,讓他落到自己麵前。


    他氣喘籲籲地道:姑娘,你好!


    你的動作比我想象的要快了很多。


    多謝姑娘誇獎!黑衣人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從懷裏掏出一枝花,遞到長孫樂麵前,姑娘助在下出來,無以為報,奉上紫芙蓉一朵,請姑娘笑納。


    那花雖然沒有開放,長孫樂卻放心接過,道:你還是很懂人情世故嘛。


    黑衣人笑嘻嘻地道:投桃報李,拋磚引玉,千古佳話也。姑娘幫在下,難道不正是為此?


    長孫樂道:你也太小看我了,都是元家人,難道真的見你狼狽?隻是劉府一夜而失兩朵紫芙蓉,恐不肯善罷甘休。


    黑衣人道:是,在下失言了。不過姑娘放心,當今二聖尚且沒有培育出此花,劉大人混跡官場如日中天,豈會不知有所為有所不為?


    長孫樂將花小心地包好,放入袖中,道:你三番兩次羞辱本姑娘,不過看在此花的份上,就扯平了。再見!


    黑衣人忙道:等等!在下想問一個問題,姑娘是如何猜到在下已經知道了花的所在,而特意出手助在下的?


    黑暗中,長孫樂湊近了他,盯著他的眼睛道:你不知道麽?你若撒謊,右眼要比左眼大些。


    有有這樣的事?黑衣人被她清澈的眸子看得倒退兩步,道,我不信,姑娘戲我!


    長孫樂笑得眼睛彎成一線,道:那你自己想想哪裏出了破綻,被我發現的吧!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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