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消息沒錯吧?”一個黑衣蒙麵人藏身在屋角向他說:“下一步棋該怎麽走?”


    “慢了一步,人沒救到。”他愧然懊喪地說:“你們的消息十分準確,我犯了大錯,真該死,我該一開始就亂刀屠光她們,今後得大費手腳。”


    “咦!”


    “怎麽啦!”


    “我們的消息已經傳到,響山西村我們有眼線。傳到的消息說,人已經被你救走了,看到那些妖女在各處搜尋杜姑娘的下落,現在還在找呢!你卻說人沒救到,豈不奇怪?”


    “大概我走了之後,她們才迴去搜尋的。總之,我並沒找到杜姑娘。”


    “按理,她們向村民放話,要村民尋找杜英。那麽,她們並不能肯定人是你救走的,以為杜姑娘乘機脫逃了,仍然藏身在村附近。”


    “有此可能,我是憤怒地匆匆離開的,她們一定曾經看到我獨自離開,杜姑娘很可能真的乘機脫逃成功。不管杜姑娘是否脫逃成功,這些妖孽必須早些加以清除,而且要盡快進行。”


    “該如何進行?”


    “號召本地的大爺們奮起自衛,立即利用官府的力量,動用民壯甚至封鎖道路,嚴緝妖人搜捕奸宄。隻要官府一動,他們就會倉皇離境了。他們躲在城內,我沒有痛宰他們的機會。隻要你們態度堅決強硬,他們奈何不了你們的,再如此懼怕,反而會大禍臨頭。他們對你家的態度如何了?”


    “不好不壞,反正我們已有周詳準備。他們大概已經看出,一旦逼我們反臉,他們所付出的代價不會少。在他們的人中,能與你拚搏的人屈指可數,所以一旦反臉,他們將有不少人被我們殲除。”


    “對,他們將有一半人不是你爹的敵手,沒有和你們反臉的必要,他們對付我的人手已嫌不足,不會笨得另樹強敵。隻要你們擺出不再妥協的態度,定可度過難關,我會增加壓力,盡量消除他們對你們所加的威脅。”


    “好的,我將把你的意思轉達。”


    “你先走。”高大元打出有警的信號,閃身貼上小巷轉角處的牆角。


    黑衣蒙麵人像老鼠般,向巷底溜之大吉。


    人影急掠而至,像在用縮地術,一眨眼便到了眼前。


    高大元猝然閃出,伸手便抓。


    “好小子,你會躲在暗處偷襲呢!”來人突然不進反退,像是電光一閃。


    “真不錯,老頭子,我還以為你的骨頭老硬了,真該多加一把勁抓住你再說。”高大元一抓落空,頗感意外:“不過,憑你這快逾電閃的反應,我想奈何你不是易事,薑是老的辣,我居然擺脫不了你。”


    “費了不少工夫找你,你能擺脫我老人家跟蹤,值得驕傲。喂!你躲在這條小巷子裏搞什麽鬼?”是大衍散人,急進突然改為急退的反應,神奇得不可思議,在這種掠走的速度中,能突然停住已經非常困難,絕不可能突然後退。


    “想擺脫你,隻好往巷子裏躲啦!”高大元確是感到心驚和佩服,他這一抓已用了全力:“我不喜歡你鬼鬼祟祟跟在我後麵,除非你答應和我並肩站出來,正大光明和他們周旋,你答應嗎?”


    “我老人家那有本錢光明正大周旋?嗬嗬!你自己的難題,須自己解決,老夫隻能暗助你,要站出來,免談。嗬嗬!天亮了,走也。”


    說走便走,但見灰影冉冉而去,像是電火流光。


    “這老鬼可惡。”高大元搖頭苦笑。


    他知道,除非他陷入絕境,大衍散人是不會出麵公然助他的,這老道隻擔心他落在蒼天教手中,影響醫仙王金的安全。


    他心中極感不滿,大衍散人仍然對他不放心,認為他一旦落在蒼天教的人手中,會招出醫仙王金的下落。


    他怎麽可能知道醫仙王金的下落?如何招供?


    目送大衍散人的背影消失,他心中一動,哼了一聲,躍登屋頂改走另一條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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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園大為緊張,也人心惶惶。


    昨晚強敵在附近不時現蹤,伏樁暗哨有人受傷,但強敵就是不進來,不闖他們的天機七煞大陣。


    強敵不進來,隻在外圍飄忽騷擾,即便所布的大陣有毀天滅地的威力,也無從發揮,一切歹毒的布置,全成了廢物。


    天快亮了,敗兵逃迴,緊張的氣氛培增,所帶迴的失敗消息,讓這些充滿信心的人沮喪已極,信心直線沉落,代之而起的是恐懼和不安。


    人質已失,強敵必定放心大膽向他們動刀了。


    盛園的絕大部分重要房舍,皆被蒼天教的人所占用,僅留下園北端的兩棟偏房,變相幽禁了園中的幾名健仆婢女,以及一些派不上用場的弟子安頓,一方麵是禁仆婢們走動,另一方麵是監視皇甫俊一家人,還有皇甫俊的本城幾位朋友。


    自從皇甫俊與高大元力拚之後,連陸大仙也感到心中栗栗,不敢再漠視皇甫俊的能耐,甚且懷有強烈的戒心。


    在蒼天教的所有一流高手中,還沒有人敢和高大元力拚十招八招的人才。一旦逼急了看破生死全力反抗,所付出的代價極為可觀。


    皇甫俊僅有妻女四個人,加上三位朋友,以及本城的知交四位地方之豪,安頓在一棟偏屋中,佛母所擺的天機七煞大陣,動用陸大仙的人參與,卻不需外人加入免亂陣腳,因此皇甫俊一群人隻能旁觀,無所事事樂得清閑。


    監視他們的幾個蒼天教弟子,隻留意大陣的動靜,懶得理會他們的行動。反正他們是一群無力反抗的豪紳名流,任憑擺布的可憐蟲,唯一的用處,是利用地方勢力協助他們辦事。這些有家有業的人,絕對不敢有任何異謀,因此從蕪湖動身之後,陸大仙對皇甫俊的控製頗為放鬆,料定是皇甫俊不敢反抗。


    到了寧國府,皇甫俊果然可派用場,毫無困難地拉攏當地的豪紳,得以建立堅強的立足點,活動不受限製,掌握了廣大活動控製區的動靜,所以高大元的活動情形,皆瞞不了蒼天教首腦們的耳目。


    破曉時分,三菩薩之一的圓光,偕同陸大仙出現在偏屋的大廳,與皇甫俊夫妻商討活動大計。


    “皇甫施主。”圓光菩薩的陰笑,像伺伏一頭小羊的餓狼:“昨晚的情勢,施主是否知道概況?”


    “很慚愧,在下毫無所知。這裏,一夜中毫無動靜。你們那邊,好像也毫無事故發生。”皇甫俊實話實說,偏屋附近的確一夕無驚:“高小輩不是不明理的人,不會歸罪在下,他知道在下的處境,不會找在下出氣。”


    “貧道認為你可以纏住他。”陸大仙言中有物。


    “也許在下能支撐十招八招,但結果是一樣的。”皇甫俊聽出對方弦外之音,立即表明態度:“主要的困難,是在下不能再和他交手。他已經提出嚴厲的警告,不許在下與本地的朋友協助你們,不然,他會向官府告密。結果如何,陸老兄比我清楚得多。”


    “如果貧道請你參與呢?”


    “千萬不要,陸老兄。”


    “你知道,我可以逼你。”


    “你最好不要逼我。”皇甫俊劍眉一挑,語氣轉厲:“一旦他告密,我蕪湖的皇甫家、寧國府張家、林家、陳家,全都得家破人亡。我如果拒絕受逼,受害的隻有我皇甫家的幾個人,子孫仍保有基業。兩害相權取其輕;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會索取代價,與你們同歸於盡。本地的朋友,也會替我報仇。陸老兄,你千萬不要再逼我,我保持目下雙方的關係不使惡化,你們在本地仍有活動的方便。不然,你將發現你必須冒與全府民眾為敵的風險。你,你千萬不要再逼我。我打算豁出去了,千萬不要再逼我……”


    “你不要說狠話。哼!還沒到時候。”陸大仙色厲內茬,還真有點心虛。


    遠道而來人地生疏,一旦本地官方民眾采取清除妖人行動,外地人休想存身,肯定會被殲除淨盡,誰也休想全身逃迴京都。


    “無所謂狠話,在下隻是把事實告訴你。”皇甫俊虎目中冷電四射,狠盯著陸大仙:“你元妙觀的朋友人魔會告訴你,府城的一些二級豪紳,已經感覺出你們威脅他們的地位權益,正在打算向官府告變。為了他的利益,他不敢再幫助你們了,你沒問過他嗎?他可不想丟棄這裏的基業,和你們重新亡命天涯。”


    元妙觀主人魔,從昨天開始,就明白表示要脫身事外,怕高大元興師問罪找上元妙觀。對在觀中留宿的人,已表現出不歡迎的態度了,希望他們盡快離開另找宿處,不想把元妙觀變成屠場。


    高大元的刀可怕,被官府抄沒更可怕。


    “不要多廢話了。”圓光菩薩打破僵局,再說下去可能會反臉:“貧道的來意,是請皇甫施主向貴友張七爺商量。昨晚高小狗不但在這裏飄忽不定騷擾,而且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到城外挑了咱們的宿處,卻不進來撒野。今晚,他一定會再來的,因此想請張七爺派幾十名工匠來,以便趕製一些機關削器,最好是請他親自來一趟。”


    張七爺的住宅張家大院,位於西大街。盛園隻是避暑的地方,平時隻有幾個仆人照管。


    “你去告訴他,如果他拒絕合作……”


    “那就宰他張家的人滅門。大和尚,嚇不倒他的,他與三班六房的可敬公爺們,互相勾結交通交係密切。目下捕房已派有眼線在他家附近監視,隨時準備緝捕行動,他要利用一切力量,為保全身性命不惜破釜沉舟一搏。”


    “他敢?”


    “他為何不敢?我敢保證,你們如果不早些將盛園還給他,官兵丁勇一定會來的,你們等著好了。”


    “哼!他最好……皇甫施主,你該向他陳明利害,我們有能力對付他,他最好識趣些要親自來一趟……”


    廳門外突然出現高大元的身影,當門而立像門神。


    “他不會來,在下已經警告他,不許他再和你們合作,要他盡快報官處理,告發妖人侵占盛園。”高大元聲如洪鍾,威風凜凜氣勢磅礡:“那個禿驢是掠走杜英小姑娘的綁架犯……休走……”


    圓光菩薩沒走,向側一竄,一杖拍中一張交椅,交椅向撲來的高大元飛砸,禪杖則大旋身來一記風掃殘雲,采用後退攻擊的技巧極為純熟,杖起處風吼雷鳴,威力萬鈞掃擊上盤。


    陸大仙精得很,早一步閃避,旋身就是一記小鬼拍門,拍向高大元的背影。風雷神掌名不虛傳,掌吐出像是響起一聲輕雷,罡風狂飆。


    等於是三種勁道三麵狂攻,掏出了壓箱子的絕活。


    皇甫俊幾個人,機警地疾退出威力圈外。


    高大元格鬥的經驗豐富,身形急旋挫抵馬步,輕輕一撥砸來的交椅,交椅一旋一沉,恰好擋住禪杖,叭一聲交椅碎裂,禪杖的狠招風掃殘雲,成了風掃碎椅。


    同一瞬間,高大元從風雷掌勁的外緣掠過,反而盯住陸大仙的左側後方,冷哼一聲伸手虛空急抓,奇異的迴流抓勁引發一陣勁烈的氣柱渦流。


    陸大仙一掌走空,便知要槽,來不及發第二掌,哧一聲裂帛響,青袍的下擺被虛空及體的抓勁,抓裂了一幅布帛,身形也向側傾扭。


    人影飛躍而起,噗一聲踹中圓光菩薩的右背琵琶骨。假使和尚挫身低頭前竄,很可能被踹中頭顱。


    高大元人在空中,升至頂點伸腳下踹時,右手掏出一顆飛蝗石同時發出,因而減弱了腳下的力道,和尚才承受得了沉重的踹力。


    “哎……”圓光活佛驚叫,加快前闖,恰好接近至後堂的堂口,向裏一竄溜之大吉。


    同一瞬間,陸大仙仰麵躲閃橫飛而來的飛蝗石,慢了一刹那,飛蝗石驚過鼻尖,立即鼻破血流如注。


    “混蛋……”陸大仙咒罵,向廳外飛躍急遁。


    “正好要你帶路。”高大元追出大叫。


    不遠處是一座小樓,是天機七煞大陣的一部分。


    陸大仙不得不向小樓逃,但心中叫苦,天一亮大陣的禁製已經解除,布陣的人已經離開,小樓已沒有高手可以助他,他隻能利用小樓尋找躲避的空間而已。


    “?啊……”他發出緊急有警的長嘯,飛快的衝入小樓的大門。


    總算運氣不錯,小樓三座門都是大開的,他從右麵的門衝入,恰好有兩名中年人從中門奔出。


    這兩位仁兄運氣太差,剛聽到警嘯聲,剛感到驚訝,快速的人影已撲到,已來不及有所反應,敵人的猛烈打擊便已及體,掌拍腳挑一掠而過。


    “哎唷……”兩個中年人連人影也沒看清,分向兩側摔倒狂叫。


    小樓內人數有限,陸大仙不登樓,鼠竄而走,從樓後溜之大吉。


    高大元衝入樓內,鋼刀出鞘,劈麵碰上一個衣衫不整赤手空拳的大漢,看到他嚇得驚叫一聲,腳一軟,幾乎仆倒,驚恐地盯著他的刀發抖。


    “不殺你,滾!”他大喝,一腳將大漢踢翻向裏闖。


    全園大亂,呐喊聲大作。


    追出後門,便看到各處有人湧出。


    他知道不宜硬闖大開殺戒,人太多不易應付,發出一聲示威性的震天長嘯,疾退出園。


    “下次我來,一定放火。”他站在園門口,舌綻春雷向裏麵怒吼,裏麵亂得像被搗破了的蟻窩:“火一起,全城轟動,我不信你們能用五鬼搬運法,把大量的屍體運走滅跡。今後,雙方都沒有窩藏的地方,咱們在山林莽野中玩命,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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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到城外的悅來老店,啟鎖開了房門,他怔住了。


    床上,杜英睡得正沉,一身村姑裝,睡態相當誘人,可能疲勞過度,手腳舒張引人遐思。他這才發現,杜英其實已是含苞待放的大姑娘,平躺著依然可以呈現微挺的胸部,曲線引人想入非非。


    小窗的扣紐已被拉毀,是爬窗進來的。


    杜英怎知他住在悅來老店?怎知他的客房?


    掩了房門走近床口,腳下沒發出聲息,拉過棉被的一角,輕柔地替杜英蓋住胸腹。


    “這怎麽可能?”他自言自語,杜英的出現未免匪夷所思。


    昨晚他大鬧響山西村,上了龍紫霄的當,根本沒見到杜英,也不知道地窖在何處。


    那隻有一個可能:杜英幸運的脫逃成功。


    心頭一塊大石落地,他有如釋重負的感覺。為了營救杜英,焦慮、憤怒、惶然、愧疚……種種情緒折磨著他,衝動得想大開殺戒,徹夜奔波疲累不堪;而這小丫頭卻平安地躺在他的床上沉睡。


    在桌旁坐下,桌上還有半壺隔夜茶。喝隔夜茶有礙健康,他不在乎,喝了一大杯,冷卻心中的焦灼,注視著床上睡態安詳的杜英,隻感到百感交集。


    關切一個喜歡的人,心中的彷徨不安竟然是如此強烈。如果是一個心愛的人,會有何種局麵發生?會不會衝冠一怒刮起漫天血雨腥風?報複的念頭強烈到何種程度?他真不願想像。


    思路轉至蒼天教此舉的動機,他突然感到無聊且好笑。龍紫霄竟然說他對杜英無情無義,暗示他和杜英涉及男女私情。


    注視著杜英半成熟的少女迷人身段,他搖頭苦笑。這小丫頭隻有十五六歲,他卻是身心早已成熟,闖道者的生涯曆經風霜,怎麽可能對一個稚嫩的少女動情?他不是一個戀稚狂,不是心理不正常的變態男人。龍紫霄這種成熟的女人,才是他心動的對象。


    他不能愛龍紫霄,僅止於有點喜歡而已。龍紫霄正在找他的弱點,用千方百計對付他,為了蒼天教的利益,龍紫霄將全心力投向,甘願犧牲一切,去努力爭取,也為了自己能成仙成佛而死心塌地為蒼天教效忠。


    悄然外出,找到店夥替他準備早膳。利用這段時間,他默默行功恢複精力。


    男人處理一些小事,通常大而化之。他也不例外,並沒細心察看熟睡中的杜英有何異狀。


    一個大男人,那能細心觀察一個睡覺中的少女?更不能觀察女人的撩人睡態,除非心中沒有非禮勿視的修養。


    即使是一個已經精疲力盡的高手睡熟了,也會被相當大的啟鎖開門聲所驚醒。杜英雖然不配稱超等高手,稱一流高手絕對有資格。


    可是,杜英居然毫無動靜,令人怦然心動的睡姿,細心的人應該可以看出不是自然形成的。


    約定半個時辰後把早飯送入房中,他提前片刻打開房門等候店夥,要在房外從店夥手中將食物接入。客房設備簡陋,打開房門便可看到床,床上有一個來曆不明的少女,肯定會引人非議有麻煩。


    身後突然傳來起床的聲音,扭頭便看到杜英挺身下床。


    “哦!吵醒了你了?”他笑問:“早膳即將送來,你可以著手梳洗了。”


    “高兄,你何時返房的?”杜英臉一紅,掩上微敞的前襟窘態可掬,微敞的前襟露出一抹酥胸:“我是跳窗進來的,等了你半夜,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等了我半夜?”他大感驚訝:“半夜之前,我得到你被囚禁在響山西村的消息,前往救你……”


    “你成功地把我救出來了,是你的朋友將我從地窖救出的。哦!我從來不知道你有朋友暗中相助,難怪消息靈通。那位扮鬼怪,把我救出地窖的人是誰?”


    “我的朋友將你救出來的?”他一頭霧水。


    大衍散人整夜都在盛園附近出沒,策應他救人。他雖然另有朋友,但朋友隻能供給消息,不可能隨同他行動,怎會有朋友暗中陪他前往響山西村冒險救人?


    “是呀!你這位朋友非常了不起,行動比鬼就還要快,而且精明機警。”


    “哦!能將你救出,當然很了不起,蒼天教那些人無一庸手。”他含糊以對,委實不知道這人是誰。


    “大概在出困時,你仍在那家農宅拚搏。那位鬼怪不許我露麵。一股勁催我快走。怪的是我也糊糊塗塗聽他的話,順從地撤離。他告訴我你落腳在鳳凰橋的悅來老店,要我去和你會合。自始至終,他一直走在後麵催促,不許我迴頭看他的麵目。怪的是我一切聽他的,現在想起來還覺得不可思議。”


    “哦!他扮什麽鬼怪?”


    “沒看清,不易分辨,反正蒙了麵,穿了奇怪的衣褲外罩披風,難辨真正的形影。說話的嗓音很怪異,咿咿呀呀不像是人聲,初次見麵,真嚇了一跳。高兄,能替我引見以便向他道謝嗎?”


    “他送你迴來的?”他答非所問。


    “這……”杜英一臉尷尬:“我真的不知道。我是繞溪東岸走,從鳳凰橋過來的,我……我記不起他是否跟在後麵,反正就這樣來了,登屋入店,似乎他並沒跟來。”


    “費解費解。”他心中疑雲大起。


    “高兄,他是誰?”杜英追問。


    “也許是那位怪老人。”他信口敷衍。


    “真是羅祖教的弟子?你真與羅祖教有關?”


    “見了鬼啦!我那有閑工夫參加什麽秘教,去拜他們自己也不相信的神佛?我聽說過羅祖教,也稱無為教。蒼天教的教主,早年創教初期,就曾盜用無為教的名號。我從沒見過羅祖教的人。”


    杜英還想多問,被送早膳來的店夥所打斷。


    店夥的眼神怪怪地,但不敢正視,排好食物,一言不發急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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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園又在忙亂。上麵的元妙觀也在忙碌,所有的人都在拾掇行裝準備離去,一個個怒形於色。


    大街小巷中,出現臨時召集的丁勇,一小隊一小隊往複巡邏,氣氛緊張。


    通向盛園的小街,以及登山的小徑上,不時出現成雙巡走的捕快,穿了整齊的公服,攜有銬鏈等等戒具,佩了單刀鐵尺。


    府城的豪紳們首次團結,一致對外,保鏢、打手、護院,一個個神色緊張,戒備森嚴。


    官府已傳下話,聲稱本城發現有人與妖言惑眾的教匪活動,要求巿民留意,警告有案的不法之徒不可妄動,更不許吃裏扒外與外來的匪徒勾結。


    皇甫俊終於挺身而出,與盛園的張七爺並肩站,不再協助蒼天教的人,必要時不惜放手一拚。


    這一招擊中陸大仙的要害,事出倉卒,事前毫無所悉,這時想進一步控製皇甫家的人,已沒有機會,隻要盛園發生異動,捕快丁勇便會潮水般湧到。


    豪紳們並不敢正麵和蒼天教衝突,也不打算提出警告驅逐外人離境,僅明暗裏積極準備,備戰的行動明顯可見。擺明了要請外人放聰明些自行早離疆界,不然後果嚴重,離境愈早愈好。


    官府何時展開行動,誰也無法預測。


    麵對強大的壓力,蒼天教著急了。


    真正膽大包天,什麽人都不怕的是陸大仙,這位往昔的嚴府黑龍幫餘孽,見過大風大浪,是真正的亡命,出了事可以遠走高飛,沒有人能攔得住他。這是說,他是主張不顧一切蠻幹的強硬派主將。


    但靈光佛母和三菩薩,卻不想把所有的人葬送在這裏。一旦官府宣布戒嚴罷市,全境丁勇民壯出動,封鎖道路傳警相鄰州縣,能逃脫的人不會超過一成。陸大仙可以遁入山區,蒼天教的幾個首腦也不難脫身,其他的人恐怕在劫者難逃,一旦有人落網,必將危及京都的基業。


    他們第一次體會到,地方人士一旦團結自保,他們在當地發展的機會微乎其微。物腐而後蟲生,如不先在基層三教九流城狐社鼠中建根基,絕難獲得擴張發展的空間。


    在蕪湖與寧國府,他們隻是過境的外人。用強硬手段脅迫皇甫俊,其實皇甫俊根本沒有基層實力做後盾,雖然獲得相當程度的協助,畢竟皇甫俊缺乏號召力,注定了無法站穩腳跟。


    在寧國府,皇甫俊起初不敢把實情告訴朋友,因而獲得幾位豪紳的友誼相助。等到高大元揭破蒼天教的底細,豪紳們立即對皇甫俊產生反感,雖則豪紳們敢怒而不敢言,但拒絕合作的態度已逐漸加強。


    皇甫俊斷然反抗,在本城他們成了公敵。


    走,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高大元也是要走的,在境外等候也是唯一的選擇。


    隻要離開城市,他們的安全的。


    人分散成小組,先後從城南化整為零撤出。


    高大元要到黃山,在城南的南門大道等候,機會多的是,一定要把高大元弄到手。這次他們為了劫持醫仙王金,謀奪醫仙藏在京都的千萬財富,與偷自皇宮的仙書秘笈,出動了教中的精銳,以及聲勢震江湖的外圍組織雄風會,敦請一些江湖名人高手助拳,花費金銀萬兩,已經失敗了一次。好不容易無意中發現了高大元,醫仙王金的去向下落,全在高大元身上,這次絕不容許再失敗,更不能受到些少挫折便半途而廢。此時此地,絕不可能撒手離境功敗垂成。


    他們還有足夠的人手,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他們不敢漠視當地豪霸的威脅,也知道事態嚴重。這些地方豪霸本身的實力更不可忽視,豢養的打手護院中,武功與皇甫俊相當的高手,為數必定可觀,團結一致對外,藉官府之力兩麵夾攻,後果將極為嚴重,所以暫時撤走是唯一的選擇。


    他們是化整為零秘密撤走的,但瞞不了有心人的耳目。不到半天工夫,城內已無神秘陌生人的蹤跡。即使有,也都是化裝易容掩去本來麵目,不至於受到注意的人,很可能留有一些精明的眼線。


    高大元待在悅來老店中,暫時停止活動。他知道他的建議已被采用,城內正在布置戒備森嚴,為免受到波及,最好是待在店中等候變化。


    他和杜英在房中暢談事故後的經過,杜英其實也說不出多少情節,隻知道糊糊塗塗被圓光菩薩擒走之後,換了幾處囚禁的地方,先後有不少男女輪番問口供,被問時雙目被黑布蒙住雙目。


    杜英與天暴星結怨的事,用不著隱瞞,她所知道的事也不多,有關高大元的底細,她也招不出甚麽秘辛。


    高大元真身分是西洞庭山,左神幽虛之天洞主的土地刀客,也不算是秘密,那些土地刀客,本來就是威震天下的名震江湖人物,並非真正神不知鬼不覺,見不得人的牛鬼蛇神。高大元自己也公開承認了,用不著守秘。


    高大元也將緊迫營救的經過說了,但瞞下了他有人暗中傳送消息的事,也隱下大衍散人暗中協助的經過。


    這些牽涉到第三者的秘密,杜英知道得愈少愈好,一旦落到仇敵手中,就不會危及第三者。他的憂慮果然成為事實,杜英果然不幸落在蒼天教手中。假使落在天暴星那些歹徒匪盜手中,命運便決定了。


    高大元對有關救出杜英的鬼怪,詢問得最詳盡,可惜杜英也說不出全盤經過,出村北走,一直就無法看清跟在後麵的鬼怪麵目。連她自己也對為何埋頭趕路的原故,說不出所以然來。


    高大元始終懷疑是大衍散人扮的鬼怪,這老道的化裝易容術神乎其神,高大元一直就無法知道,老道何時在他身邊出沒。可是,大衍散人的確整夜都在盛園附近活動,高大元趕到盛園,大衍散人早就在盛園等候了。


    巳牌時分,店夥領來一個相貌堂堂,穿了一裝青衫的中年人。


    “高客官,請開門,有貴客前來拜會。”店夥輕叩房門高聲說明來意。


    拉開房門,他頗感意外,第一個念頭是:這人的氣質與皇甫俊是一時瑜亮。


    “在下高大元,尊駕貴姓?”他出門行禮:“恕在下眼拙。請房裏坐。”


    “不必問在下的姓名來曆。”中年人卻顯得托大,而且口氣不善:“咱們捉住一個可疑的人,招出是老弟台的朋友,老弟可否移玉,至敝處指認?”


    “朋友?”他一怔:“是老道方外人?”


    “屆時自知。去不去,老弟台可以自主。”


    “這……”


    “不去,在下告辭;去,沒有任何保證,吉兇禍福,歸於天命。”


    “是威脅嗎?”


    “你說呢?”


    “閣下是蒼天教的人?”


    “是你就不敢去?”中年人用上激將法。


    “好,我去。”他不假思索一口答應。


    “幽虛洞天的土地刀客,名不虛傳,他們都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好漢,膽氣之豪名震天下。好,佩服佩服,可否就此動身?”


    “在下稍加拾掇……”


    “帶刀?”


    “這……”


    “帶不帶刀,重要嗎?”


    “蒼天教還有上百名高手,用人牆就可把我壓死。有刀在手,銅牆鐵壁也壓不死我。”


    “我們不是蒼天教的人。”


    “好,這就走。”他不再打算進房取刀了。


    “你信任我?”中年人笑問。


    “大白天,在下隻怕兩個人。”


    “誰?”


    “家父和家師。”


    “令師……”


    “在下從不抬出師門唬人,做刀客也不是什麽可以光宗耀祖的事。”


    “說得也是。咱們走。”


    “我也去。”杜英跨出房門高叫。


    “隻許高老弟一個人去。”中年人斷然拒絕。


    “杜姑娘不宜單獨留在這裏。”高大元不同意,確也關心杜英的安危,可一不可再,可不能再把人丟失啦!


    “大白天,店前店後甚至店內,都有便衣公人監視。街上和碼頭,捕快同時準備捉可疑的人。高老弟,你有什麽不放心的?杜姑娘不是小女孩,她的武功如果全力發揮,絕對可以自保。”中年人用教訓人口吻說:“在外闖道的男女,如果要人寸步不離保護,是活不了多久的。在與人交手中,生死間不容發,即使有人在旁保護,也絕對保護不了,除非保護人是神仙;你是神仙嗎?”


    也許,神仙也保護不了必死的人。


    杜英被擒走時,高大元就在杜英身邊。


    “你在房中等我,不要外出。”他隻好讓步,勸杜英留下:“我保證,我會迴來。”


    “好吧!”杜英知道不能勉強,隻好答應留下:“一切小心,高……高大哥。”


    “我會小心的,放心啦!小英,用我的刀。我該先替你找一把劍的,可惜事先不知道你脫險了。”他居然有心情說笑,杜英那一聲大哥,激起了他的豪氣,表示他有十足的信心,沒把危險當一迴事。


    “請隨我來。”中年人搖搖頭,轉身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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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鳳凰橋沿溪東岸北行,三裏外便是三河口。十年前,這裏設有魚潭河泊所,裁撤廢棄後不再重建。這座小村的豪紳是胡家宏大爺,胡家大院的主人。但主人通常住在城內的大廈,大院子留有子侄管田產。


    胡大爺是皇甫俊的好友,大院也就成了蒼天教徒眾第一次落腳的地方。


    中年人偕同高大元,進入胡家大院宏麗的院門,看到不少打手型的人交頭交接耳向他指指點點,他毫不介意昂然直入。


    有人相迎,有人領路。進了垂花門,便看到大院子裏有不少男女在四周指指點點,大廳前,廊上並立著七位衣著華麗,儀表不俗的中年人,其中有兩人佩了劍,虎目炯炯神光四射。


    等他和中年入到達大院子中心,七位中年人降階而下。他以為對方把他當貴賓,所以客氣地降階相迎。地位身分稍高的主人,通常站在階上,伸手肅客升階,不必降階相迎。


    豈知料錯了,七位中年人迎出十餘步,左右一分像列陣,攔住去路來意不善。


    帶他來的中年人,在兩丈外止步。


    “我叫周旭,我替你引見。”中年人通了名,逐一自右至左為他引見:“他們七位老兄的大名是:高日青,你的本家。夏淩雲、蔡嵩、田榮、李學文、羅世豪、吳元濟。那位李學文與羅世豪兩位仁兄,是頗有名氣的武術名家。你敢來,他們感到光彩。”


    “高老弟,久仰久仰。”七位中年人泰然施禮,表麵上客氣,骨子裏懷有敵意。


    不請來客入廳招待,就是敵意的表現。


    “諸位寵召,不敢不來。”他同時行禮畢,聲如洪鍾:“周老兄說,擒住在下一位朋友,可否請將敝友帶來見見麵?據在下所知,似乎在貴地,除了杜英小姑娘之外,並無其他朋友。”


    “嗬嗬!皇甫淑玉姑娘,不是你的朋友?”中間權充主人的田榮怪笑:“杜小姑娘是你的同伴而已。”


    他臉色一變,虎目彪圓要冒火了。他不認識這八位仁兄,也不認識真正的主人胡大爺,也不知道這座村的胡家大院,更不知道派人趕他離城的人是胡大爺。


    牽扯到皇甫淑玉,他氣往上衝。


    “你們是蒼天教的人?”他厲聲問。


    “不是。”田榮立加否認。


    “是四海社的匪徒?”


    “也不是。”


    “那……”


    “為何不說我們是彌勒教的人?”


    “彌勒教的人已經走了,向在下保證返迴蕪湖,不再過問在下的事。他們曾經是打江山的英雄人物,四川二次舉兵失敗,根基全毀,今後不再作出岫之雲。所以,我信任他們的保證。他們擺出來的氣勢,也比不上他們渾雄壯盛。閣下,皇甫姑娘何在?”


    “你關心她?”


    “當然,他是在下共患難的朋友。皇甫大叔目下可能在鼇峰盛園,皇甫姑娘一定是眼見妖人已經撤走,認為不再有兇險,所以去找我,不幸被你們擒住。閣下,你們知道後果嗎?”


    “你不要氣大聲粗……”


    “我警告你,千萬不要估低我對朋友盡道義的決心。蒼天教用詭計抓走杜小姑娘,已付出慘重的代價。不要惹火我,快放了她。”


    這期間,他與皇甫淑玉一直合作得契合愉快,不但供給他重要的消息,包括杜英被囚禁在響山西村的消息。甚至在重要關頭,救助他在複壁藏身。


    團結地方豪紳一致對外的計策,就是他請淑玉姑娘轉告的。為防萬一,他勸淑玉姑娘盡量少接近他,姑娘的化裝易容術並不真的高明,被蒼天教的眼線發現就大事不妙。幸好這期間一切順利,不曾發生意外。沒料到蒼天教的人走了,意外卻發生了。


    “你還敢撒野?”佩劍的李學文聲震屋瓦:“你這狂妄亡命刀客,手中沒有刀,像玩蛇的花子死了蛇,沒得玩了,還敢賣狂?哼!”


    “沒有刀,我同樣可以宰你。”他向李學文招手:“有種你拔劍上,在下赤手空拳,保證可以斃了你這武術名家,來吧!”


    李學文撩起衫尾塞入腰帶,神情威猛大踏步上前。


    “我不會用劍鬥你一個後生晚輩。”李學文拉開馬步:“以免抬高你的身價。上啦!前三招是你的,把的絕活立即掏出來,機會不可錯過。”


    聽口氣,像是挑戰比武而非仇敵,當然口氣顯得托大,像是要教訓後生晚輩。


    讓前三招,是最令人產生反感的托大傲慢態度。敢向名震天下左神幽虛之天的土地刀客,說這種傲慢的話,真需有驚世的武功做後盾;也表示這位李學文,根本沒將土地刀客放在眼下。


    沒有刀而敢徒手搏劍,也表示他的態度也傲慢,可能也因此而激怒了李學文,也用傲慢的態度迴敬他。


    讓三招,這三招必須接,也不能反擊,敢誇這種海口的人,武功必須比對手強一倍,或者兩三倍。這與一比三或三打一的性質不同,武功相當的人,也可以一敵二或以一打三,有迴旋的空間,武功高的人不一定穩占上風。


    兩人心中都有反感,出手必定強猛辛辣。


    “在下得罪了。”高大元謙虛地行禮,心中卻冒火,一拉馬步,左掌上揚虛探:“大地現龍,美人攬鏡,最後……打!”


    說出招式,讓對方準備對策。


    第一招是正麵強攻的現龍掌,但不攻上盤而攻中下盤。第二招是自右至左的旋迴掌,強力阻止對方左移位。第三招他不說,已發動攻擊了。


    不但表示攻擊的技巧,也表示他有強烈的信心。第一招對方即使能接下,馬步也將左移;他的第二招,似乎早已料定對方非左移不可。


    更為傲慢,近乎狂妄。


    馬步滑進,左掌疾吐,果然是現龍掌,隻渾雄的掌勁並非正麵平吐的,而是掌心微向前傾,力道因而下沉,而且手外張的寬度也比原招寬些,掌心自然略向右斜。


    右掌,幾乎同時略向外抄出。


    李學文左手剛抬起,糟了,勁到掌到,自外向內力道有如怒濤,左半身受到無盡的壓力重迫,根本無法向右移位,不得不用右掌硬撥將及體的巨掌,馬步也就順理成章左移。


    一聲悶響,右掌撥中高大元的左小臂。


    很不妙,像是撥在搗來的萬斤巨柱上,手掌發麻,反震力出奇地猛烈,身不由己,馬步加快左移,連後退的機會也沒抓住,非向左移不可,而且身形被可怕的壓力,逼得馬步下沉。


    美人攬鏡的勁道恰好一湧而至,掌挾萬鈞力道,從右外側向左拍手,像是伸手抱嬰兒,貼身了。


    高大元的右掌,像是轉向的一麵鏡子,舉鏡照麵,李學文正隔在他與鏡子的中間,掌一收,一定可以貼上李學文的背心。


    也許該說,李學文是落在蜘蛛網中的蟲。


    千鈞一發,李學文人化流光,向下突然萎縮、隱沒、逸出。


    接觸太快,旁觀者不清,看清交手情形的人恐怕沒有,一接觸人影便倏然中分,如此而已。


    李學文現身在丈外,頭巾不見了,挺身站起,臉色突然因驚恐而泛青。


    高大元屹立在原地,右手丟掉抓到手的頭巾,左手舉著李學文的連鞘長劍。


    一聲長吟,長劍出路精光閃爍,龍吟隱隱,是可列入寶劍級的利器。


    “不用刀改用劍,在下仍然可以十蕩十決。”他聲如雷震:“不放人,這裏就是屠場。”


    “這……這怎麽可能……”李學文連嗓音都變了,似乎仍難以相信所發生的事實:“我的劍……”


    “我擋他一擋。”另一位佩劍的羅世豪,拔劍上前叫:“學文兄,退!”


    高大元的劍,緩緩指向接近的羅世豪,虎目中冷電森森,殺氣直透華蓋。


    右方突然出現土老頭打扮的大衍散人,支著打狗棍不住搖頭,似乎早就站在那兒旁觀了。


    “中州一劍羅世豪,你不要不服氣,你一上去,一定死。”大衍散人大聲說:“這小子殺孽之重,連老天爺也害怕,他已動了無名,一劍就會把你解決掉。你初來乍到,對所發生的事故毫無所知,便替朋友出頭,趟這一窩子渾水,真是愈老愈糊塗,何苦?”


    “老牛鼻子,果然是你在這裏作怪。”羅世豪臉一紅,收了劍:“你是他的撐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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