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一條鄉村小徑不徐不疾趕路,沿途留意附近的動靜,隻要發現有佩劍刀的人走動,便得及早趨避,不想和這些人拚老命。


    現在,他知道有三批人,為了仙書秘笈你爭我奪,八仙過海各展神通。陸大仙的雄風會、天暴星的四海社,已不再以他為主要目標,主目標是那些偽書。他避免與那些人碰麵衝突,兇險程度降低了。


    彌勒教異軍突起,目標鎖定了一會一社,與他無關,因此彌勒教對他沒有威脅。


    這都是他對當前情勢的估計和猜測,其正確度和可信度,連他自己也無法肯定,也不怎麽介意。


    這條通向東鄉的小徑,平時行走的鄉民就不多,傍晚更是難見人跡。五麵場往返縣城的人多些,往東村落零零星星,在外走動的人自然少了許多,人都早早返家了。


    五麵場其實行走的人也不太多,那座早年矗立的豫州故城,早就被曆史的洪流所淹沒,目下隻是一座不足百戶人家的小村。北麵近西裏餘,便是皇甫家的宅院。


    對皇甫家的事,他已經拋諸腦後了。那位秀慧的小姑娘找他拚命,他一點也不介意。在他眼中,這種小丫頭根本不能算是女人,戲弄一下開開玩笑無傷大雅,他挨了揍也是罪有應得,那能計較?


    皇甫家出了些什麽事故,他並無所知。


    他信步沿小徑不徐不疾行走,像一個返家的鄉民,盛書的包裹和行囊,早就藏起來了,手中點著打狗棍,以為沒有人知道他的身分,警覺心雖有,但已相當淡薄。


    路右出現一家茅舍,炊煙嫋嫋,一定正在準備晚膳,門外的果樹枝繁葉茂。


    沒有家犬吠叫,不合情理。


    這種路旁的單獨茅舍,一定會養家犬的。


    他居然忽略了,泰然經過門前。


    “救……命……啊……”緊閉的柴門內,傳出近乎虛脫的求救聲。


    他一怔,站住了。


    沒錯,斜陽西沉,可看到後進煙囪升起的炊煙,表示這家茅舍的人正準備晚膳,屋內有人,為何門閉得這麽早?求救聲又是怎麽一迴事?


    “救……命……”門內繼續傳出叫喊聲。


    “哇……啊……”接著傳出兒童的嘶啞叫喊聲。


    毫不遲地,他踢門衝入雜亂的堂屋,吃了一驚。


    黃昏將臨,堂屋幽暗光線不足,但景物依然清晰。他所看到的是,七個男女老少皆被四馬倒攢蹄,用粗麻繩捆得結結實實,一個個頭青麵腫,顯然是這家農宅的老少,被人捆起來打得很慘。


    七個人分別躺在各處,動彈不得,有幾個已瀕臨昏迷境界,再救晚些可就有性命之憂。


    他警覺地快速入內先搜全宅,一無所見,這才返迴堂屋,替這些人解綁。


    他身上沒攜有利器,必須“解”開捆得牢牢的繩結,浪費不少工夫,而且得逐一解救。


    先解一男一女的兩小童,然後解那位布衣布裙的大嫂,突然嗅到村婦的衰弱唿吸中,有一種他不算陌生的怪味,淡淡的,不留意還真無法發覺。


    他突然心中一栗,毛發森立。沒錯,先解救兩個男女童時,也嗅到這種若有若無的怪味,他並沒留意。


    這說是,他已經嗅人這種氣味許久了。現在,他發覺不妙了。


    解繩的手突然一軟,五指不由自主地鬆開,眼前發暈,蹲著的雙腳失去支撐力。


    他知道士當了,後悔無及。


    任何人見了堂屋的情景,也會激起同情心加以解救。捆手腳的麻繩又粗又韌,打的是死結,如無鋒利的刀,必須費工夫解結。


    這期間,所嗅入的奇藥有時間發揮功能,拖得愈久,中的毒愈深。


    七個男女老少所散發的淡淡怪味不是奇藥,而是事先服下的解藥味。所以,他對這種怪味不算陌生。


    他身形一晃,坐倒在地,本能地掙紮,僅動了幾下,不但無法掙紮站起,反而跌倒了。


    門外踱入兩個人,兩個不算陌生的人。


    沒錯,是那位扮村姑的人。他曾經略為抹除村姑臉上的化裝,發現是一個美麗的女人,化裝術並不精,改變膚色不用脂粉而已。


    另一個是年輕的英俊大漢,穿著勁裝佩劍掛囊,人才一表,氣概不凡,但地位比女郎低,跟在後麵像隨從,相貌相當出色,與女郎頗為相配。


    女郎不再穿村姑裝,穿嫩綠色的淑女連身衫裙,佩劍古色斑斕,中型百寶囊繡了一條古龍圖案。


    是陸大仙的人,投宿在高陞老店的六女三男中的一男一女,事先誰也不知道她們是陸大仙的黨羽大援,情勢急迫才采取協同搜索行動,暴露了身分。


    這裏是布下的陷阱,經過的人如果聽到唿救聲,一定上當救人,自投羅網乖乖就擒,毫無反抗的機會,聽到求救聲進行搶救,命運便注定了。


    他攤開手腳,勉強可以挪動手臂,似乎仍圖掙紮,虎目湧現驚恐的神色。


    美麗女郎不認識他,不知道曾經被他用飛石擊昏,奪走了百寶囊,女郎的百寶囊是稍新的,更換的備用品。


    幸好他身上沒攜有可疑物品,百寶囊已經被他丟掉了。


    “很像是陸大仙所說的高明。”年輕大漢在旁說:“穿村夫裝,人才一表,手上有挑包裹的手杖,心地好匆匆救人,所以暗中保護天暴星的獵物張家老少。”


    “唔!很符合特征。”美麗女郎點頭:“天暴星奪走了他的仙書秘笈,他不死心仍在偷偷摸摸伺機而動。這條路通向天暴星的匿伏處,他走這條路理所當然。問問他,那些仙書他如何從王道士手中獲得的,河南來的人語焉不詳,要問清楚。”


    他大感困惑,這兩人竟然不知道,天暴星已經丟了仙書,不知道仙書轉落在彌勒教的人手中。也許一直在這裏布陷阱,不曾與自己人接觸,所以消息不靈通,對多變的情勢不了解。


    “遵命。”年輕大漢恭敬地應諾。


    “不要毀了他,陸大仙要向他取口供。”美麗女郎在向奴仆下令:“陸大仙桀驁不馴,被他數落畢竟不是愉快的事。”


    “屬下有分寸。”


    “那就好。”


    年輕大漢一把揪住他的領襟,拖起抵在牆壁上,左拳連吐,先在他的肚子來上五記短衝拳。打了再說,顯然是迫取口供的行家,先把人打個半死,令精神與肉體崩潰,迴答時不敢胡說亂招。


    “呃……嘔……”他痛得五內翻騰,大漢每一拳皆力透內腑可怕極了。


    “你就是叫高明的人?”大漢沉聲問,抵住他的手並沒放鬆。


    他渾身發軟,被抵在牆上真不好受,如果能站立,痛楚會大為減少,可惜他無法站立,被抵得幾乎無法唿吸,胸骨快要被擠壓變形,甚至像要斷裂內陷。


    “我……我是……”他虛脫地答。


    噗噗幾聲悶響,肚子又挨了幾下重擊。肚子被拳擊實,不會折骨裂膚,但痛楚令人難以忍受,不但發嘔收縮,而且陣痛綿綿不絕。


    “你的仙書秘笈,王道士珍逾拱璧,他為何交給你?你是他的什麽人?”年輕大漢厲聲追問。


    “我……我根本不……不認……認識他……”


    一膝蓋撞在他肚腹上,他雙眼一翻痛昏了。


    點人中抽耳光,最後一盤涼水把他潑醒了。


    “你再撒謊,我要你生死兩難。”年輕大漢的語音在他耳畔轟鳴:“招!從實招來,招!招……”


    他被擺放在八仙桌上,腳步開始腫脹,口鼻血流如注,劇痛綿綿折磨著他,眼前朦朧,不知人間何世。


    “我……不認識他……”他的語音破碎,幾乎難以分辨音義。


    他沒有撒謊的必要,但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雙方如果不認識,會把仙書秘笈輕易地交給他?


    “你生得賤,不大吃苦頭不會招。”美麗女郎當然不信他的話,以為他頑強不肯招,扳轉他的身軀,食中兩指猛然點在他脊中的筋縮穴上:“我不信你是鐵打的人不怕痛楚,看你撐得了多久。”


    開始是身軀開始抽搐,然後渾身抖動,手腳逐漸收縮,每一條肌肉皆以軀體為中心,顫動、繃緊、收縮、虯結……片刻間,他蜷曲如蝟,身軀似乎縮小了一半,抽緊的肌肉不住跳動,渾身顫抖,沉重的八仙桌也發出移動的格格怪響。


    對方要口供,就不可能弄死他,早晚要把他交給陸大仙審問,他一定可能爭取到活的時間,陸大仙不可能在這附近逗留,這裏隻是一處設伏區。


    無邊的痛楚他受得了,身軀的劇烈變化,卻不受意誌力的控製,而是生理上對刺激的本能反應,呈現在外的悲慘痛苦形象令人同情。


    女郎與大漢都是鐵打的心腸,反而覺得快意。美麗女郎的臉上,流露出愉快的神情。


    “我等你求饒。”女郎扳動他似乎縮短了一半的頸項,臉上有怪異的笑意:“求饒表示你願意把供,我們不苛待願意死心塌地,向我們膜拜祈求庇佑的人,合作對你有好處的,快求饒,快!”


    女郎在用手感覺他頸喉的變化,如果他求饒,必定本能地點頭叫喊。


    他不叫喊,僅張大著嘴,忍受無邊的痛楚,喉間毫無聲音發出。如果換了旁人,恐後早就叫喊有如天崩地裂了,痛苦發出叫聲是反射性的本能;發出尖叫也是自衛的本能。


    筋縮穴不能久製,那會令人變成殘廢,抽緊的筋與肌肉,會失去彈性而難以複元,後患無窮,連骨頭也將因之而變形,甚至折斷。


    他的身軀像是縮小了一半,蜷縮如蝟猛然地抖動,臉上的臉肉扭曲變形,狀極可怖。


    門外出現兩名中年大漢,發出一聲唿哨。


    “天色不早,該趕迴去會合了。”一名中年大漢說。


    夜幕低垂,堂屋更幽暗了。


    “好吧!把他帶走。”女郎一麵說,一麵在他的背脊連拍三掌。


    身軀一震,肌肉開始徐徐舒張。


    一名中年大漢搶入,將他扛上肩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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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距城東北郊野相當遠,距那一帶你追我趕暴亂區,足有十裏左右,迴城南長街也有七八裏。四個人在暮色蒼茫中,沿小徑奔向城南。


    遠出三四裏,已可看到長街的隱約燈光,小徑通向城東南角的金馬門,是鄉民進城的路徑。


    迎麵來了兩名青衫飄飄的佩劍書生,夜色中仍可看清麵貌,齒白唇紅眉清目秀,像是十五、六歲的俊秀小書生,佩的劍可不是飾劍,而是殺人的利器。


    “該死的!你們還敢在郊野遊蕩?”右首的小書生毫無文味,嗓音一聽便知是女人。


    “呸!你兩個假貨是何來路?”女郎怒火上衝,這位假書生的話引人反感。


    “你們這些人晝夜不斷,在我們附近不斷撒野,搞得雞飛狗走,依然不肯罷休,實在不像話。”小書生不理會她的問題,聲色俱厲提出指責:“已經向你們提出警告,限你們明天日落之前至劍園報到,居然不撒走迴去準備,仍敢在這附近踩探,該死!”


    “你在說什麽?”女郎大惑不解,真聽不懂小書生話中的含義。


    “你想裝糊塗一臉無辜相?”


    “你這小潑婦敢在我麵前人模人樣,不知死活。我在這裏留意外圍動靜快一個時辰,僅捉到三個可疑的人,好不容易才弄到一個有關的重要獵物,正打算迴去呢!你兩個假貨也是可疑的人,正好一起捉迴去好好拷問來路。”女郎的口氣更為托大,聲落身動一閃即至,毫無顧忌地伸手便抓右麵的小書生。


    年輕大漢也不慢,撲向左麵的一個。


    聽口氣,便知女郎四個人,是在外圍斷路的,留意過往的可疑人物,目的在於對付或者偵查天暴星的人,也可能負責阻絕天暴星的外援,遠在追逐區外,不知道區內所發生的一切事故。。


    從她們酷待高大元的態度估計,可知她們是在天暴星重新奪獲仙書秘笈之後,派來此地布伏的,所以認為高大元已經不重要了,天暴星已從高大元手中奪走了仙書。至於天暴星再次得而複失,仙書被彌勒教的人奪走以後所發生的事,消息還沒傳到,情勢的變化她們並不了解。


    她們根本不知道小書生說那些話的意思,更不知道限令明天日落之前,到劍園報到是怎麽一迴事,隻要把人先擒住,便可知道底細了。


    她們都是以強者自居的人,強者的想法是先製對方再言其他。


    先將對方置於完全掌握中,其他的事便可任意予取予求。


    伸出的纖手五指半屈半張,表麵上看的確是抓,但高手的抓變化甚多,隨時可改為用指掌攻擊。抓應該是擒拿術的技巧,技巧不圓熟,隻能抓衣襟衣袖像村夫打架,推扭拖拉把衣褲撕破而已。


    女郎的手探中宮而入,似要抓領口,其實抓爪掌皆控製中宮,可在瞬間改攻中宮這一片禁區任何部位,變化萬千,探懷取乳攻腹部是要害。


    中宮也容易防守,轉體招手便可封住。而且可立加反擊迴敬,稍練了幾天的武朋友,也不會笨得麵對麵敞開中宮,讓對手正麵出手排空直入。


    小書生不轉體不抬手,仰麵便倒像是使用鐵板橋技巧避招,下麵蓮足上挑,取下襠十分陰毒。雙方都快逾電光石火,一接觸便絕著齊出。


    一聲沉叱,乍合的四個人影驟分。


    女郎與小書生各向側閃出丈外,手與腳曾經發生小接觸,勁氣四散,都用上了內勁。


    另一假書生與年輕大漢,也倏然中分。年輕大漢的右腳向下一挫,但仍然站穩了,大概挨了一記不輕不重的打擊,可能有點難以禁受。


    先下手為強並非真強,女郎和年輕大漢反而落在下風。


    兩個中年大漢無暇多想,丟下僅剩半條命,筋骨失去活動能力的高大元,拔劍瘋虎似的向兩個假書生猛撲,劍上風雷乍起。


    女郎與年輕大漢,也掀劍撲上了。


    驀地八步風生,異聲四起綠焰飛騰,兩上假書生的身影,在朦朧夜色中突然縮小。


    “咦!”女郎訝然驚唿,隨即一聲輕叱,也身軀縮小,劍也變形,像一道白虹,逐漸縮小的身影隨在白虹後麵,像靈蛇歸穴,向正在依稀縮小的假書生飛射。


    異聲四起,陰風迸發,正在變異的身影驀然幻沒,一切異聲怪相旋起旋滅。


    兩個中年大漢,斜摔出兩丈外掙紮難起。


    女郎幻現在路側丈外,持劍的手抖得厲害,臉色蒼白,唿吸急迫。


    年輕大漢坐倒在路中,劍無法舉起。


    “白蓮妖孽!”女郎變色驚唿。


    四支劍同時進攻,顯然沒有占到絲毫便宜。


    四十年前,龍虎大天師在山西陝西舉事,攻城掠地大肆殺戮,打出的旗號就是彌勒教,號稱是白蓮社的正統真傳。


    但迄今為止,白蓮社公開揚言李教主是冒牌貨,與白蓮社無關,白蓮社隻有法主而沒有天師。


    數百年來,打出彌勒下生旗號活動的人太多了,多一個冒充的龍虎大天師,不足為奇。


    老實說,天下各地佛、道、巫的秘密組織,比可以站在陽光下的佛門宗係,正一道各教派,數量超出百倍,查不勝查禁不勝禁,誰也無法查出他們的真正係統源流,無法認定到底誰可以稱正統或旁支。


    白蓮社否認龍虎大天師的身分,龍虎大夫師李福達李教主父子,也否認目下白蓮社的張教主是正統。


    “快走,咱們不便招惹他們。”年輕大漢爬起來急叫,驚懼的神情明顯。


    不管是白蓮教或龍虎大天師的彌勒教,都是組織遍天下,號稱天下級的大組織,在江湖的實力令人談之色變。


    而蒼天教僅是近年創立的組織,活動地盤限於京都山西,算是地區性的秘密組織,仍在發展期,哪能有與天下級組織硬碰硬的實力?對方略一示威便退走,顯然無意作進一步的報複,如不見機離去,可能有嚴重的後果。


    美麗女郎心中有數,兩個假書生並非示怯撤走的。


    “我們的人可能出了意外變故,迴去再說。”女郎不安地說:“這兩個假貨所說的話包含玄機,不知道是何所指,恐怕另有隱情,得作進一步了解,走。”


    “咦!人呢?”爬起尋找高大元的大漢,一麵尋找一麵驚唿。


    “會不會是兩個小潑婦用妖術攝走了?”另一名也在尋找的大漢問。


    “不可能,她們沒有時間注意丟在地上的人。”美麗女郎語氣肯定:“她們怎知道我們所捉的人是誰?情況發生太突然,一沾即走,你們都是目擊者,她們哪有餘暇將人攝走了。”


    一陣好找,毫無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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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元哪有能力逃走?他是強提剩餘精力,滾入路旁的深溝潛伏,躲過這場劫難。


    他身無長物,因此對方一直就不曾搜查他的全身。


    已先被令筋骨散軟的藥物所製,對方不搜身不算犯錯。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搜的,他身無寸鐵。


    嗅到異味,他便猛然警覺,可惜發現得晚了些,後悔已來不及了。


    他曾經沒收了一個假村姑的百寶囊,檢查囊中的物品,不但知道對方善用些什麽邪門法寶,而且知道所用的藥物兵刃。幾瓶藥物中,其中一瓶所激發的氣味,就跟掌握中所嗅到的氣味相同,所以他沒感到陌生。


    他是藥物行家。他師傅四海魔神,就是內丹派的大師級高人。內丹派雖說丹自內求,與金丹派或丹鼎派,借助外求丹藥不同,但對丹藥的研究與應用,仍然相當重視。練武朋友不論內家外家,對藥物的應用重視是相同的。


    他弄清了對方使用的幾種藥物性質,也知道那些是解藥。可是,被製在先,失去使用解藥的機會,他隻能憑本身的修為,全力阻止進一步的傷害,抗拒與排斥藥物的威力,爭取自救的時間。


    奪獲的解藥,他已改裝用小竹管盛藏,藏在靴統內,體積細長不易被發現。


    滾落溝底的草叢,他可以取解藥服用了。


    四男女失望地離去,兇險遠離他安全了。


    被捧得好慘,頭青臉腫內腑離位,縮筋的徹骨奇痛,幾乎令了崩潰,這痛苦刻骨銘心。


    怨毒的火苗從心底湧升,激發了他潛在的光天野性。


    他師父綽號四海魔神,魔神的門徒豈是善男信女?隻不過他出身書香世家,他老爹是教授夫子,讀書人以恕道為先,強迫他接受後天的忠恕觀念,變化氣質壓抑先天具有的潛在野性。


    可是,與他老爹相處的日時並不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連串的意外苦難,把他的野性誘發出來了,一發便不可收拾。


    從河南與醫仙王金相遇始,鬼使神差被波及兇險連連。


    直至昨晚被三種神功猝然一擊,以及這次的受苦受難,形容為禍不單行災禍連連並不為過,其所謂走了黴運衝了煞,一黴三年禍事接二連三,難怪他心中不平衡,難怪他野性蓄勁待發。


    內心的怨毒一發,是極為可怕的災難,如不毀了別人,就毀了自己。


    他雖然沒練成鋼筋鐵骨,即使無法預行運功護體,這點打擊創傷他承受得了,傷害不了他的根基。昨晚三種奇功猝然一擊,他也不曾運功護體。


    服了解藥,他咬緊牙關,等體內各種功能恢複之後,忍受痛楚用堅韌的意誌力,行動三周天,再服下一些保元的丹藥,在溝底因疲勞過度而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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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之前,要把真的仙書送至赤鑄山劍團。


    這警告出於彌勒教的人口中,具有相當程度的震撼力,雖則提出警告的人,並沒亮出彌勒教人物的身分,但所顯露的實力,已令當事的人心中栗栗,瞎子吃湯團心中有數,豈敢忽視這極具威脅性的警告?


    到何處去找真的仙書秘笈?這期間你搶我奪,到手的人加以掉包當然有此可能,高大元同樣有掉包的嫌疑。


    天暴星第一次奪獲時,確是真的仙書秘笈,已被名叫許真陽的爪牙所證實,不會有錯,接著書被高大元乘亂奪迴,次日方重又被天暴星奪獲。這期間,會不會被陸大仙的人所搶走?


    必須三方對證,或許四方對證。


    因為彌勒教從天暴星的人手中,出其不意搶走了仙書,事後聲稱書是假的,一麵之詞能采信嗎?


    各方都積極準備,雄心勃勃作最佳的打算,有信心應付即將到來的生死存亡大搏殺,首先便是集中全力找到攻守俱佳的基地,與及獲得地方上可以爭取的奧援。


    天一黑,陸大仙的人,已離開高陞老店,在皇甫家聚會,總人數超過五十大關。


    天暴星的人,也在長河的支流中江北岸一家農舍集結,人數也增至三十人以上,仍有人陸續趕來會合。受傷的幾個人,則留在長街的客店內治療養傷。


    天暴星損失最大,是最大的輸家,發誓要找陸大仙了斷,認為三個爪牙是被陸大仙的人下的毒手。


    對來自彌勒教的威脅,反而沒放在心上。


    鳩占鵲巢,皇甫家成了陸大仙的基地。


    皇甫俊不再是一家之主,躺在床上無法動彈。陸大仙拒絕給與解藥,須等到這裏的事告一段落再言其他,以宅主人的生死做脅迫價碼,不由皇甫夫人不由他們擺布,手段相當狠。


    天一亮,皇甫家可用的人手,全都派出踩探消息,僅留皇甫夫人和愛女淑玉坐鎮,以防縣城的治安人員前來查問,也負責應付附近鄰居前來走動。


    陸大仙也派出五分之四的人,一部分潛赴赤鑄山,偵查劍園的動靜,踩探有關劍園的底細。另一部分人,在附近防範天暴星前來尋仇,搜尋高大元追查真仙書的下落,必欲得之而甘心。


    龍家三姐妹,她們帶了三待女,與三位年輕英俊的男保鏢,正式與陸大仙聚會,也在皇甫家安頓。


    但在名義上,她們不受陸大仙節製指揮,而且是暗中的司令人,陸大仙在神色上,卻不怎麽順從恭敬,雙方的關係頗為微妙,指揮出現雙頭馬車難以駕馭現象。


    三姐妹出去了兩個,留下老三龍紫虹坐鎮,負責控製皇甫家的人,完全控製了皇甫夫人的活動。


    昨晚布伏捉住高大元的人,就是這位龍三姑娘。


    陸大仙也親自出動了,帶了兩個爪牙四行,負責至長街一段地區,接近市東橋(孝烈橋)一帶搜索,發誓要擒住高大元,追出仙書秘笈。


    如果得到真本仙書,他也不會拱手奉送給彌勒教。為了擄劫醫仙王金,與及王金所攜帶的仙書秘笈,蒼天教花了巨額的金銀,禮聘不少老江湖,數千裏奔波準備遠赴南荒,目的就是這些仙書秘笈。


    如果仙書秘笈到手,他有決心與仙書秘笈共存亡,豈肯輕言放棄?因此他已經把彌勒教看成死對頭。


    已經是巳牌正,他們已搜遍了市東橋附近的民宅,沒發現有陌生人養傷,搜得肝火上升,極為焦躁不安。時光飛逝,得準備應付彌勒教的挑釁了。


    兩個爪牙一是芳華仙史陳芳華,另一位是神爪翻天範天虹。


    那晚掌指爪三種奇學的主人,仍然走在一起,實力空前雄厚。


    三種神功猝然一擊,依然被高大元脫逃,三個臉上無光,這次如果碰上了,出手絕不會留情,認為吃定了昨晚受了重傷的高大元。


    龍三姑娘對軟骨鬆筋奇藥信心十足,肯定表示高大元一定是被人偷偷救走的,必定找地方躲起來請人救治,絕對不可能獲得解藥。因此,陸大仙拚命向附近的民宅搜尋養傷治病的陌生人。


    天色近午,該到街上午膳了。


    三人找到通向長街的小徑,逐漸接近市東橋。


    路古竹林突然鑽出一個黑衣人,是天暴星的一位身分頗高的爪牙。


    “陸大仙,願意平心靜氣談談嗎?”黑衣人挪了挪插在腰帶上的佩刀,在路約丈餘淡淡一笑問。


    “老夫沒有什麽好談的,尤其不想和食言背信的人談。”陸大仙聲色俱厲:“你們答應與老大合作,結果在緊要關頭……”


    “陸大仙,你這就不上道了。”黑衣人不在乎陸大仙氣勢洶洶,截斷對方的話:“當時你們倚仗人多,陳兵相脅犯了大忌,敝長上迫於情勢,不得不表示合作的態度。當然,也牽涉到利用我們的念頭。江湖鬼蜮,各展神通,互相利用是常事,你又何必死抓住借口不肯甘休?彼此都為自己的利益……”


    “你給我聽清了……”陸大仙也在搶著說話,嗓門提高了一倍。


    “你才需要給我聽了。”黑衣人的嗓門也提高一倍,看誰嗓門大氣勢足:“以往人手足,擺足了威風,所以敢向咱們四海社肆無忌憚脅迫,咱們認為是奇恥大辱,這口惡氣隱忍已至極限,到此為止。”


    “哼!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


    “是嗎?你最好不要再犯錯。”黑衣人冷冷一笑,鷹目中冷電乍現:“本社精銳已經抵達,群情憤慨,迴報的情緒高漲,要不是敝長上力加疏導,恐怕一早便已展開報複的行動了。我相信你們已經接到彌勒教的警告,你希望本社與彌勒教並肩站嗎?”


    “你不要狗仗人勢,利用彌勒教虛張聲勢。告訴你,本會有十足的自信,可以應付任何牛鬼蛇神的挑戰。你們如果不將王道士的仙書秘笈交出,一切免談。你們弄一些偽書故意落在彌勒教手中,製造事端轉移目標的陰謀不會得逞的。你說,真的仙書秘笈你們給不給?”


    “你怎麽這樣蠢?”黑衣人在教訓晚輩:“怎麽可能是名震天下的名宿?那些仙書搶來搶去,在我們手中停留了片刻,便一而易手,根本就沒有時間察看那些書。結果最後奪到手的彌勒教,聲勢洶洶指稱有人掉包,奪到的是偽書,向你我兩方施加壓力。可想而知的是,你我雙方皆成為眾矢之的,他們卻不受注意,漁人得利,風險由你我承擔。你我如果也上當互相殘殺,他們會笑掉了大牙。想想吧!是否值得再次聯手合作?”


    黑衣人的話確有幾分道理,具有相當程度的說服力。這期間仙書你搶我奪,陸大仙的人並沒沾手,天暴星的人一而再得而複失,哪有餘暇掉包?也無此必要。


    “你們也受到警告了?”陸大仙意動,不再衝動。


    “沒錯,咱們已經開始反擊了。”


    “老夫有先決條件。”


    “什麽意思?”黑衣人神色不再冷。


    “追迴仙書之後,一定要交給我。”


    “獨吞?對我們有何好處?你真會打算,想玩弄四海社於股掌間?”黑衣人大為不滿:“你在開什麽玩笑?”


    “不要和我爭。”陸大仙也怒容滿麵。


    “哼!在下……”


    “那些仙書秘笈,你們毫無用處,卻是本會一些長老們,必須取得的經典。目下雙方所要對付的人是彌勒教,聚兩方之力便可穩操勝算。帶我去見天暴星,我和他平心靜氣談談。”陸大仙的強硬態度,突然急轉直下。


    陸大仙口氣軟了,總算明白利害,雙方聯手麵對威脅,總比單方承擔有利多多。天暴星可能真有大援趕到,互相殺戮豈不便宜了彌勒教?


    “好,我帶你們去。”黑衣人目的已達,欣然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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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蕪湖縣城很小,周徑僅四裏多一點,所以並非商業區,藏身不易。


    不易,並非不可能,城內大街小巷甚多,隻要肯花錢,身分清白,找地方藏身並不難。一旦獲得安身的地方,安全性大增,至少大白天絕不會有兇險,在城裏打打殺殺不僅犯忌,而且會被治安人員甕中捉鱉,除非是夜間,通常不會發生暴力事故。


    當然啦!殺手刺客行兇的可能性大增,在大街上也可能被殺手從二十步外擊斃,不至於發生犯鬥兇殺事件。


    老江湖心中有數,城內其實並不安全,武功高強的人,出了事可用最快速度,跳城出困逃之夭夭。治安人員即使能銜尾追出,也隻能目送的鴻飛杳杳。所以,唯一可靠的是躲得隱密。


    高大元躲到城內去了,一個弱者躲進城裏理所當然。


    可是,他卻不聰明。躲的地方是縣後街小巷的一家民宅,花了一兩銀子預定躲三天,卻不隱密地匿伏不出,反而不時在外走動,外出購買一些日用品,也在附近的小食店,解決早午膳填五髒廟民生問題。也許是認為躲進城便安全了,歹徒惡棍不敢白天在城內行兇。


    住處是一家做小本生意的偏屋,宅主人家中人丁少,偏屋是空置的三間小房,平時沒有人居住。一兩銀子住三天,不包括膳費,價錢比住高陞老店高幾倍,難怪受到宅主人的歡迎。


    他是一早就進城藏匿的,臉是紅腫還沒完全消褪,一臉黴相,但相貌與修偉的身材並沒改變,穿的青直裰也依舊,在街上逛了一圈,便被有人心人盯上了。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找他,是必欲得之的獵物。他該聰明地悄悄逃至河口市,乘船遠走高飛。在城內藏匿,也應該像冬眠的蛇蟲潛藏不出。


    已經是未牌初,小巷很少有人走動,每個人都有活計,天不黑不會提前返家。


    他攜了一些購來的日用品,取出鑰匙開啟角門的小鎖。角門是偏屋的出入門戶,不需經過正屋的大門。


    兩個隱身在左右鄰舍屋角的青衣人,突然搶出向他飛縱而至。


    他似乎不知道有人從後麵接近,恰到好處地推門入屋,門在他身後準確地開閉、上閂。


    兩個青衣人僅差了一步,沒能及時抓住他。


    兩人一打手勢,毫不遲疑飛躍登上瓦麵。


    小巷不遠處,兩個荊釵布裙的女人,看清了兩個青衣人的手勢,也一鶴衝天登上鄰屋的瓦麵。


    不便破門而入,躍登屋頂定可跳落院子,光天化日她們高來高去,可知等得不耐煩,第一步門前挾持失敗,毅然進行第二步入室行事。


    所有的人,都認為高大元容易對付,所以派來對付他的人,掉以輕心是意料中事。兩個青衣人沒進一步思索,為何門前挾持失敗的原因,冒失地登屋,兩起落便找到小院子,毫無戒心地向下縱落。


    “砰砰”兩聲怪響,兩人重重地摔落在小院子裏。兩人的腦後枕骨,各挨了一顆指大的小石子,一擊便昏,勁道恰到好處。


    後堂的暗影中搶出高大元,快速地將人拖入後房藏匿。


    從鄰屋躍登的兩個人,由於隔了幾棟房屋,根本無法看到兩個青衣人的身影,更不知道青衣人跳落何處,反正到了這一家的屋頂,沒看到兩個青衣人的形影。這表示沒有人帶路,得靠她們下去尋找了。


    輕估了對方,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兩個青衣人毫無顧忌往下跳,便付出代價,玉枕穴被擊中,正躺在後房內人事不省。


    兩個女人也往下跳,但提高警覺嚴防意外,而且不是一同跳下的,先跳下的人完成警戒監視四周,確定沒有危險,這才打手勢招唿同伴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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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街的平民房舍,格局各有不同,不可能按規格區分堂院廂間,通常僅分進,有進無廂。如果是兩間門麵而僅住宿一間,另一間不能算廂,簡稱偏屋,可租賃與人使用,裏麵也分進,中間小院有些地方稱天井。


    這是說,先前兩個青年人,是大意地跳天井而下的,認為剛進門的高大元,仍在前進堂屋一帶逗留,不可能進門便往後堂走,從天井跳下,不但可以迎麵堵住,也可以守株待兔。


    兩個女人的心意,可能與兩個青衣人一樣,跳下天井,便堵住了前進的後堂門,悄然潛伏,等候高大元進入。


    事先不曾潛入踩探,估計錯誤。


    後進的廳門是閉上的,突然傳出哼俚俗小調的歌聲。


    兩女一怔,人怎麽這樣快就進了內廳?假使她們麵向前一進的後門,身後有人襲擊,用暗器鐵定可以把她們擺平,十分危險。


    先後跳落的兩個青衣人,便是腦後被小石擊中的。


    兩女頗為驚訝,也許屋內還有其他的人居住。兩位男同伴不見形影,也讓她們詫異。


    裏麵有人唱小調,可知她們的兩個男伴並沒來過。


    “咦!是不是弄錯了地方?”哪位扮普通婦人,臉色不健康的女人低聲說。


    “不可能。”另一個褐臉膛的女人語氣肯定。


    “孫武和李義呢?他們應該在這裏呀!”


    “恐怕是他們弄錯了,跑錯了方向。”


    “可是……”


    正在疑神疑鬼,後廳門支呀呀怪響拉開了。


    “咦!你們……你們是什麽人?怎麽進來的?”當門而立的高大元,向兩女高聲問:“兩位大嫂,你們是不是跑錯了地方?”


    兩女與兩個青衣人,都沒攜帶刀劍,大概知道不宜攜帶刀劍在城內鬧事,治安人員這幾天勤快得很,城內城外出動了壯勇,不時在街上巡邏。


    衣內,可能攜有短兵刃。


    腰間用布加裹的百寶箱,有足夠的殺人暗器。


    他的外表,也顯得兩手空空,連手杖也不在身旁,像是剛返家置妥買來的日用品,毫無戒心在廳堂活動,無意中啟門發現了不速之客,雖驚訝卻無戒心。在城內是安全的,沒想到會是入侵的人。


    “沒錯,你就是叫高明的人?”身材稍高五官秀美的女人一麵說一麵走近,認出他的身分:“我們是來找你的,你躲在城內並不難找。”


    “對,我就是高明。我想起來了,你們兩個女人,雖然化裝易容術很不錯,便我仍然認出你們是天暴星的人。”他沉著地說。


    這次,他不再采取逃避示怯態度應付,表示知道在屋子裏也無法逃避,有膽氣麵對兇險了。


    “對,我們是四海社的人,你逃不掉的。你知道我們找你的用意……”


    “我卻不知道你們為何仍不放過我。”他搶著說:“你們已一而再把仙書秘笈搶走了,繼續煎迫,未免太不上道了吧?”


    “仙書秘笈是假的,真的你藏在何處?由於有你幹預本社的事,被張家老少用金蟬脫殼計逃掉了,損失慘重,更直接打擊本社的威望,你真該死。把真的仙書秘笈交出,我放你一馬,以往的過節一筆勾銷,你可以平安離境。閣下,機會不要錯過,性命要緊,仙書秘笈不值得你用性命來交換,是嗎?”


    “仙書秘笈被你們搶走了好幾次,眾所周知有目共睹,居然說是假的,再找我脅迫交出真書,這算什麽陰謀詭計?故意讓其他也想奪書的人找我,你們就可以把書藏起來置身事外?”


    “少廢話!我要帶你去見敝長上,你可以向他分辯。你是乖乖的跟我走呢,抑或是打昏背出城?”女人大為不耐,聲落人已近身,麵對麵伸手可及,手一動便可向他行有效的攻擊。


    “蕪湖是有王法的地方,你們最好不要無法無天。你們走吧!我不計較你們對我所加的傷害,我受得了。”


    口氣相當強硬,流露在外的神色,卻掩飾不住內在的恐懼,甚至手腳出現抖動,似乎隨時皆可能轉身逃命,逃入廳堂找角落藏身。


    女人看出他外強中幹的缺點,本來就沒把他看成人物,這一來更是戒心盡除,把他看成可以任意宰割的三流混混,也被他的話所激怒,纖手疾揮摑耳光,出手的速度並不快,勁道也有限。


    一聲悶響,左頸根反而挨了一劈掌,舉起的纖掌還沒抽出,快逾電閃的打擊已先一刹那光臨。


    另一個女人本來堵在門旁,用目光向廳堂內搜視,看是否有可疑的征候,沒留意同伴的舉動。近身對付一個隻能逃的三流人物,一個人盡夠了。剛聽到打擊聲,沒弄到清到底誰挨揍,腦門一震,便失去知覺。


    四個高手男女,糊糊塗塗被打昏了,沒發生格鬥,英雄無用武之地。


    揪住兩女的背領,拖死狗似的拖入廳後的房舍藏妥,重新出現在廳堂,愜意地喝茶。


    廳門大開,可完全看到天井的景物,隻要有人往下跳,皆可落入他眼下。桌上堆放了一把拇指大的小石子,隨時皆可以用作暗器。


    他知道,後續的人將很快地到來。下手的人失蹤,當然會派人察看結果。


    不再有人跳入,前麵傳來拍門聲。


    拉開大門,他一怔,但並沒感到意外,隻是公然叫門使他感到有點不尋常。


    是兩個千嬌百媚的女郎,很美很美,二十餘歲芳華正盛,黛綠衫裙薄施脂粉。那位發髻上飾物僅一枚金釵的美女,似乎像是侍女,雖則穿的衫裙仍像有身分的貴婦,但舉止卻像侍女。


    是陸大仙的人,他不會料錯。


    陸大仙與天暴星分分合合,他了然於胸,至於為何不與先前四個男女同來,他就無法了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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