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再迴頭,他看到了楚無心。


    楚無心樂得很狂,他眼看著三個人都無力再戰,浴血喘息。他知道他此時出來,便可製得三人死命。楚無心對著瘋子笑道:“瘋子,你枉自在惡人崗做過一迴首領,怎麽竟能這麽冤冤屈屈地死?”他蹲在瘋子的身邊,戲弄瘋子。


    瘋子閉上了眼睛,不再理他。


    楚無心說道:“瘋子,你看看,在你臨死時,看到了誰?”瘋子抬起頭來,他的眼睛睜得很圓。


    眼前的一個女人,一個受盡了苦楚的女人,她正站在瘋子對麵。


    楚無心笑道:“瘋子,我夜裏拿她來做被子,果然很暖。怪不得你願意為她出力。”


    他嘻嘻怪笑,分明沒有一點兒好意。


    欣鳳站在一邊,她的臉色憔悴,她的神情冷漠,象是不曾看到瘋子一般。


    瘋子大聲喘息,他知道他如今沒什麽希望了,如果不是來了楚無心,也還可以勝得那冷一絲與卦神。楚無心來,雖是他功夫極差,但他仍是可以不費什麽氣力,便能殺得瘋子。


    欣鳳看著瘋子,她的眼睛裏隻有一種悲哀。她是為了瘋子,還是為了她自己?


    楚無心一推欣鳳,說道:“人其將死,其言也哀,你是不是去安慰安慰瘋子?”


    欣鳳走到了瘋子麵前。


    她輕輕說道:“他們抓住了我。”


    瘋子無語。


    “你怪不怪我?”


    瘋子的眼睛突然變得溫柔起來,他輕輕吐口:“我為什麽要怪你,我怎麽會怪你?”


    他想掙起身來,但欣鳳的手伸了出去,止住了他。


    欣鳳說道:“你不必動,我知道你的心思,要是死在了楚無心的手裏,我一定會替你報仇。”


    瘋子盯盯看她,心裏不知是難受,還是感慨,居然無話。


    欣鳳說道:“瘋子,我被他們點中了穴道,不然我會幫你。”瘋子苦笑一笑,即或是欣鳳願意幫他,那也是無濟於事。天色昏黑,楚無心在眼前的影子也變得詭秘莫測。


    隻聽得他說一聲:“瘋子,要你得知,我在江北還有一個心思,那就是重新再建一個惡人崗。那時惡人崗就將是天下少有的強霸之地,武林中人莫不臣服。你說那樣好不好?”


    他走到了卦神前。


    “你的血流得差不多了吧?”


    卦神看出情形不對,他大聲道:“楚無心,你要做什麽?”


    楚無心的手拍在了卦神的背上,卦神抑止不住,哇哇在大吐鮮血。


    冷一絲怒聲道:“楚無心,你還有沒有良心?你要我們來追殺瘋子,你還來害我們?!”


    楚無心冷冷道:“你忘了我叫楚無心?”


    叭地一掌,卦神大噴鮮血。


    楚無心又走到了冷一絲的麵前。


    “冷一絲,你也同卦神一起走,你看好不好?省得他一個人走,黃泉路上十分寂寞。”


    冷一絲破口大罵,罵道:“楚無心,你這個王八蛋!你自己是個混蛋,帶累我們受苦……”


    冷一絲迴頭,對瘋子道:“瘋子,你做得對,惡人崗是什麽好地方?你要弄沒它,那是最好。”


    瘋子一歎,他也知道,如今要他再對付楚無心,他也是無能為力了。


    楚無心一腳一腳地踢冷一絲,他把冷一絲的臉麵都踢得腫了,再也看不出冷一絲的臉,隻看得這一隻掛在人身上的血葫蘆。冷一絲先還大罵,後來便再也沒了氣力,隻是一口口嘔血。


    楚無心對著冷一絲獰笑:“你們自以為一個個都很了不起,是不是?”


    他又一腳狠狠踢在了冷一絲的臉麵上,這一腳竟把冷一絲的眼珠子踢了出來。


    冷一絲痛得再也無聲,他雙手捂眼,輕輕呻吟著,大聲道:“瘋子,瘋子,我不該來殺你,我活見鬼了,我活見鬼了!”


    他飛身一躍,想跳撞在一塊大石上而死。但楚無心一腳勾出,慢慢把冷一絲勾了起來,從空中一躍,摔跌在地。


    冷一絲摔得昏死過去。


    瘋子冷冷道:“楚無心,我看錯了你,你把他弄成這樣子,殺死他算了。”


    楚無心道:“對你,我更有一些好招,你知道不知道我還有什麽招數?”


    瘋子慢慢坐起來,他凝視著楚無心,緩緩說道:“好,我等著,我等著你的好招。”


    楚無心一腳踢在冷一絲的頭上。


    他這一腳頗勁,他一狠勁兒,便把一個冷一絲踢得再也不能動了。


    楚無心一歎,說道:“瘋子,他也死了,如今隻剩下了你,我得好好殺了你!”


    楚無心把瘋子提了起來。


    眼裏滿是瘋狂,瘋子此時看著他的眼睛,才知道他是瘋子,是一個比自己更瘋上千倍百倍的瘋子。


    楚無心說道:“我得宰了你,我得宰了你,但我要好好把你弄死,弄得你再也無法從棺材裏爬出來,那時我睡覺就了安穩了。”他抓住了那一支小劍。


    欣鳳眼巴巴地看著他,她不知道如何能救得了瘋子,她是不是能救得瘋子?楚無心很是得意,他舉起了手。


    但欣鳳突地大喝一聲:“住手!”


    楚無心說道:“南欣鳳,你以為你能救得了他?”欣鳳突地一歎:“你殺死了他,你惡人崗再也無戲了,你還做什麽惡人崗的首領?”


    楚無心哈哈大笑:“南欣鳳,你休要以為我是孩子,這個瘋子可不比那些惡人崗上的笨蛋,他是一隻虎,你莫非要我放了他,讓他來日有機會殺我不成?”


    欣鳳道:“他已是受了重傷,你要是還想占住惡人崗,還有胖子、瘦子、閻王敵、活菩薩,你都打不過他們。”


    楚無心哦了一聲,顯是把這一句話聽進去了。


    他冷冷問道:“你說要怎麽做?”


    欣鳳道:“你可以讓瘋子把你的對手都除去,那時你便可獨霸惡人崗了。”


    楚無心對欣鳳這一句話很是欣賞,他看著欣鳳,嘿嘿笑著,他走上去,輕輕摸著欣鳳的下頦,輕薄她道:“人都不知江北南家如何成為武林世家,我才明白,原來南家的人都是這麽聰明。”


    楚無心拿出來一粒藥丸,對欣鳳道:“這是我的獨門毒藥。你如能讓瘋子服下去,我便可以放他。”


    南欣鳳拿著這一粒毒藥,走到了瘋子麵前。


    瘋子瞅南欣鳳,暗夜中,他怎麽會知道南欣鳳在想些什麽?她是甘心情願讓瘋子服下這一粒藥,還是他想讓瘋子暫時受屈,以為來日這計?


    南欣鳳說道:“瘋子,我不願看你死,你就是吃下了這毒藥,終還可以不死……”


    瘋子頓時怒起心頭,他想痛痛快快地罵南欣鳳一頓,罵她是一個卑鄙無恥的賤婢,罵她是一個浪蕩淫娃。


    但此時欣鳳的手抓住了他的手。


    欣鳳的手在哆嗦。


    瘋子知道,欣鳳的手很熱,她用力抓住瘋子的手,她的手為什麽這般哆嗦?她是也受了楚無心的擺布?她是不是也無法與楚無心動手?瘋子的心哆嗦了一下。


    他真心喜歡欣鳳,他喜歡欣鳳的那一股子淫勁兒,他喜歡欣鳳那專心與男人嬉戲的神情,暗夜燈下,男人可從欣鳳那裏得無限樂趣,他情願與欣鳳在一處。


    瘋子慢慢在腦子裏轉著念頭。


    楚無心在等,他很有耐心,他現在已經想定了,他沒本事對付那閻王敵與胖子、瘦子,他得對付他們,把他們都殺死,他得重新建一人惡人崗,建一個他可以隨心所欲的惡人崗。


    他不能殺死瘋子,瘋子是他可以利用的人。


    瘋子說道:“楚無心,你給我下毒,我難道不會自己把那毒逼出來?”


    楚無心大笑:“說道:“我這些年來,每逢想到我與那南家的仇恨,就夜不能寐。天天思想,終是給我想出了一個主意,我看到過南家人的武功,我不如他們,但我得殺死他們,我天天練功,也不會是他們的對手。我隻有練一種本事,才能製得了南家,你知道我練的是什麽本事麽?”


    瘋子道:“你練的是下毒。”


    楚無心歎了一口氣,說道:“果然聰明。”


    楚無心說道:“瘋子,我的武功不能勝得了你,但我下毒的本事,一定勝得了你惡人崗的所有人。”


    瘋子相信。


    如今他怎麽辦?


    瘋子看著南欣鳳,聽得楚無心說道:“我要迴惡人崗了,隻要你把這一丸藥吃下去,你便成了我的殺手。你可以殺死閻王敵,殺死那胖子、瘦子和活菩薩,你殺了他們幾個人,我便會給你解藥。”


    瘋子哼了一聲,說道:“我會相信你?”


    楚無心道:“你會相信,我在給你解藥的時候,我會先除去你一隻臂。”


    瘋子無語。


    欣鳳心道:楚無心這個真是狠毒,他讓瘋子替他殺人,殺過之後還要砍去瘋子一臂,瘋子必不會從他。


    但她想錯了,她殊難料得,瘋子居然一口答應了她,說道:“好,楚無心,我答應你。”


    瘋子吃下了那藥。


    楚無心點著火把,他細看了看瘋子的眼睛。


    瘋子的眼睛成了赤紅,又變成綠色的了。楚無心大笑道:“好,瘋子,真個是好,說不定我會高興起來,替你解了毒,讓你與我在一起,我做天下武林的霸主,那時你少不得也做了一個天下武林的梟雄,你看好不好?”


    瘋子不能出聲。


    欣鳳看著瘋子,她的眼色是又苦又澀。她心裏是不是心疼瘋子,她是不是並不情願瘋子受這一毒之苦?楚無心扯著欣鳳,說道:“瘋子,你的老婆從今起始,成了我的女人,你要是不願意,就隻有一死。我看你還是好好殺人,你說好不好?”


    他起身走了,帶著欣鳳。隻剩下了瘋子一個活人,陪著兩個死人躺在地上。


    夜很快就深了,瘋子的呻吟聲大了起來,他的身子很痛,就象是刀割一般。


    瘋子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再活著,他一心殺死惡人崗的所有人,不光是為了他的兒子,也為了他自己,更是為了瘋人樓。他如今無法再去殺人了,說不定便會因為傷勢太重死在這裏。


    楚無心帶著欣鳳,來到了一家店。


    這是一家小小客店。店家一見來了兩位貴客,忙出來招唿:“公子,要吃東西,還是要房間啊 ?”


    楚無心說道:“要房間。”


    便有了一間上房。


    楚無心把欣鳳帶到了房內,他嘿嘿冷笑,說道:“你一看到瘋子,想必是舊情不忘,是不是?”


    欣鳳哼了一聲,冷冷說道:“你們這一群禽獸,我恨不能宰了你們!”


    楚無心大笑道:“宰啊,宰啊,我看你先來宰了我,好不好?”他一衝上去,把已無一點兒氣力的欣鳳抱起來,丟在床上,說道:“我得讓你在床上好好宰我一頓!”


    他撲了過去。


    欣鳳一聲大叫,還不等叫出聲來,便被楚無心點中了啞穴。店裏變得漆黑了,再也沒了聲響。欣鳳象是沉入了萬丈深淵,她知道她不得不受這一聲屈辱,她得為南家報仇,她一定得為南家報仇,她受下這屈辱,為的是明日報仇。


    楚無心逞夠了淫欲,他坐在欣鳳的身上,靜靜看她,他悠然道:“欣鳳,你是不是情願跟我?”


    欣鳳恨唇出血,她恨恨地呀呀叫著,隻是叫不出聲來。


    楚無心小聲說道:“南欣鳳,??是我喜歡你,與你一起作樂,可你一快樂就忍不住要大聲叫,我可是不願你叫,你一叫,豈不把店裏的住客都叫醒了?我看你還是好好呆著,你說話啊,你喜不喜歡我?我是不是比那個老瘋子還好些?”欣鳳看也不看他,她的心裏有血有淚。


    瘋子從地上爬起來,他的血流得很多,也流得很快。他頭一迴知道一個居然會有這麽多的鮮血。


    他很想睡,他也知道,如果他睡在這裏,他便死了,明日太陽一出這地上便會有一具死屍,有一具在夜裏流盡了血的死屍。


    他慢慢爬著,向著野外爬,他頭昏沉,一邊爬一邊說道:“你為什麽坐在井欄邊上,你就是坐在井欄邊上,也還不要緊,隻是你為什麽要露出來你的一雙腳?你的那一雙腳象是一道劈雷,炸在我心裏。我再也沒看到過這麽好看的腳,那麽瘦,那麽瘦……欣鳳,你的腳太胖了,你也不象她,腳那麽瘦……瘦,瘦……”瘋子的頭仍然昏沉,他迴頭看了看,他才爬出了四五十丈。


    他無法找到他的救星了,他再也無法活在人世,他已經昏昏迷迷,進入了譫語狀態。他一勁兒地講話,他對著兒子講,對著那個坐在井欄邊的姑娘講。


    “你不能死,你要是活著,我就不殺死他們惡人崗的所有人,你要是死了,我就宰光他們,讓他們都死,死也不會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我把他們一個個都挖出心來,放在你的墳前致祭。那時,你願意不願意?你還恨不恨你爹?你要是恨就恨好了,我對不住你……”


    瘋子昏死過去了,他的血要流盡了。


    酒鬼瘋丫頭躺在南三元的身邊。她躺得很緊張,她向來喜歡南三元,隻有此時,她才能占有南三元。她願意占有南三元,如果南三元成了她酒鬼瘋丫頭的男人,那豈不是大妙?她輕輕喘息著,看著熟睡的南三元,她終於忍不住了,她撲過去,輕輕撫弄著南三元。


    “你是誰?”南三元居然不認得她。


    酒鬼瘋丫頭心裏所想,竟是在這麽一種無味的情境下才成功,讓酒鬼瘋丫頭的心裏不覺一顫。


    她心道:南三元南三元,你在清醒時竟不是把我看成個女人。隻有你在糊塗時,我才能與在一起……


    在酒鬼瘋丫頭的心頭,南三元是一個最最夠味的男人,但她此時得南三元,豈不是最最沒味兒的時候麽?


    天交三更。女人饑渴,她的眼裏有熱熱的情火,如果她不把南三元弄到手,她的情火敢不會把自己燒死?


    她為什麽不做,她不是酒鬼瘋丫頭麽?她不是瘋人樓的瘋子麽,她不那麽做,她就是不是一個瘋子了。


    酒鬼瘋丫頭把南三元捅醒,她瞪圓著眼睛,問:“南三元,你睡著睡不著?”南三元嗜噥著道:“怪事,我睡得著。”


    酒鬼瘋丫頭大聲道:“我睡不著,我根本就睡不著。”


    說罷這句話,酒鬼瘋丫頭大聲哭了起來,她這一哭,嗓門又大,叫南三元就吃了一驚。


    “你哭什麽?”


    酒鬼瘋丫頭說道:“我用勁睡,也睡不著。”


    南三元瞪著眼,問:“你怎麽才睡得著?”


    酒鬼瘋丫頭說道:“你抱著我。”


    南三元便來抱著她,看他抱著酒鬼瘋丫頭的模樣,象是癡癡怔怔,沒一點兒情意,讓酒鬼瘋丫頭很是難過。但她此時也是顧不得難過了,大聲說道:“你這麽抱著我,我還是睡不著。”


    南三元眼睛裏都是惶惑:“怎麽抱?”酒鬼瘋丫頭輕聲道:“我脫了衣服,你也脫了衣服。”


    南三元真是傻了,他喃喃道:“怪,為什麽要脫衣服,脫衣服我冷。”


    酒鬼瘋丫頭為他脫衣,她因為緊張,竟是身子直抖。南三元問道;“你怎麽哆嗦了?看來真冷。”


    果真就赤身抱著,南三元說道:“你還冷麽?”酒鬼瘋丫頭說道:“這裏還冷。”


    南三元看她,不明白她怎麽還冷,他不是緊緊貼著抱著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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