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書生在片刻之間,連殺兩人,卻是麵不改色,於是麵帶微笑向烈火夫人走去。


    自從扶著烈火夫人的人,突然跪下之際,將烈火夫人推了一下,烈火夫人仆跌在地,但不久她已醒轉站了起來,她一直都是木然而立。


    那中年書生來到了烈火夫人身前,柔聲叫道:“月芬,月芬,你認識我了麽?”


    那中年書生的聲音柔和動聽,當真是難以形容,聽了令得人心中有說不出來的舒適之感,實在是迴腸蕩氣,到了極處。


    凃雪紅在屋內,自然知道那是中年書生對烈火夫人在說話,可是她卻也無緣無故,心跳起來。


    那中年書生笑著,道:“我叫這兩個人來請示,他們竟敢得罪你,你看,我已將他們殺了。”


    烈火夫人整個人,都像是僵硬了一樣,她一動也不動地站著,臉色白得駭人,隻有在她的眼中,有兩行淚水,汨汨流了下來。


    那中年書生又柔聲道:“你哭了,月芬,你不是想哭的,是不是?多半是你見到了我,心中實在太高興了,是以才禁不住流下淚來的,可是麽?”


    烈火夫人的嘴唇顫動著,開始的時候,根本一點聲音也沒有,但終於有了聲音,她的聲音,卻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靜。


    隻聽得她道:“我根本看不見你。”


    中年書生突然一呆,又柔聲道:“月芬,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仍然不原諒我麽?唉!你還是不願意見我麽?”


    烈火夫人的聲音更平靜了,她甚至冷冷地笑了,道:“我根本看不見你,我眼已盲了。”


    那中年書生又是一驚,忙道:“你雙眼一一”他一麵說著,一麵又踏前了一步,急急地問道:“可是賊駝子對你不好,害得你如此麽?這賊駝——”


    但是,那中年書生的話還未講完,烈火夫人陡地揚起手來,“叭”地一掌,摑在中年書生的臉上。


    烈火夫人雖然不會武功,但是這一掌,卻摑得著實不輕,那中年人的臉上,立時起了五條紅印。


    雖然那五條紅印,迅即退去,但烈火夫人那一掌之出力,也可想而知。


    凃雪紅剛才,是親眼看到那中年書生在舉手投足之間,便殺了兩個武林高手的,這時看到烈火夫人摑了中年書生一掌,不禁替烈火夫人捏一把汗。


    烈火夫人麵色慘白,一字一頓,道:“你不該在我麵前罵駝子大哥,誰也不許在我的麵前罵他,他……隻有他才是真對我好的人。”


    那中年書生也不發怒,他的聲音,仍然是那樣的柔和,聽來令人心醉,隻聽得他道:“我呢?月芬,我難道待你不好麽?”


    烈火夫人的聲音在微微發顫地道:“你的劍呢?”


    中年書生道:“在,我懸著。”


    烈火夫人道:“給我。”


    中年書生忙道:“好的。”他一掀衣,且一抖手,隻聽得“鏗”地一聲響,已然掣出一柄劍來。那柄劍一出手,凃雪紅的心中,又不禁突突地跳起來,隻見那柄劍,隻有兩尺來長,比尋常的劍,要短了許多,可是卻寒光奪目,光華燦爛,實是鋒利之極,那分明是一口一等一的寶劍。那中年書生倒轉劍柄,將劍交在烈火夫人的手中。


    烈火夫人握住了劍,隻見她的身子在發顫,她手舉著劍,劍尖對準了那中年書生。


    由於她的手在不住地抖著,是以抖得那柄劍,也泛起了一圈圈的寒光,當真令人難以想像,這一口劍,如果在一個劍術大家的手中使來,那將是什麽樣的一種情景。


    烈火夫人握住了劍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手慢慢地向前伸去,劍光也漸漸地和中年書生離得近了,看她的樣子,竟像是要用劍來刺那中年書生。


    凃雪紅在屋中,看到這等情形,實在是整個人都呆住了。


    烈火夫人一點武功都不會,那是武林中盡人皆知的事,而那中年書生的武功之高,凃雪紅剛才是親眼看到的,烈火夫人打了他一巴掌,他一點也不生氣,而且,還將自己的佩劍給了她,讓她來刺自己,這是為什麽?他和烈火夫人之間,是什麽關係?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情形?


    凃雪紅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間,隻聽得烈火夫人緩緩地道:“我早就下定決心要殺了你,現在……我是真要殺你了,你為什麽不逃?”


    中年書生淡然一笑,道:“既然你要殺我,我為什麽要逃?隻要你高興,我給你殺了,又怕什麽?你隻管下手好了。”


    烈火夫人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她道:“你不要以為我不會下手,我要殺你,我要親手殺你。”


    她手中的長劍,已離得中年書生的胸口更近了。


    中年書生卻仍不避開,隻是道:“噢!月芬。”


    烈火夫人的手,猛地向前一伸,在烈火夫人,一劍疾刺而出間,中年書生的身子,向側一晃,隻見那柄利劍“波”地一聲,雖然未曾刺中年書生的胸口,但卻刺中了他的肋下。


    劍尖刺入,足有三寸半深,中年書生的肋下,立時鮮血直流。


    凃雪紅看到這裏,心頭實是駭然之極。


    那中年書生的武功,如此之高,但是當烈火夫人一劍向他刺來之際,他竟然避都不避,這卻是什麽原故?


    隻是烈火夫人的身子,也是一震,向後退出了一步,五指一鬆,“嗆噹”一聲響,那柄寶劍,已然跌到了地上,她顫聲道:“我……刺中了你麽?”


    中年書生道:“是的,你這一劍,刺中了我的肋下……但你如果要刺死我,卻還得拾起寶劍來,再補上一劍才行。”


    烈火夫人的身子抖得更厲害,隻聽得她的聲音,變得十分尖利,叫道:“你為什麽不躲開?你為什麽不將劍奪走,你為什麽不?”


    那中年書生安靜地道:“你要將我刺死,唉!能死在你的劍下,未始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你會時時想念我,那比我活著,你隻是恨我還……好。”


    中年書生的話還未曾講完,隻見烈火夫人的雙眼之中,已然是淚如雨下,她不由自主,向前踏出了兩步,道:“你在哪裏?”


    中年書生雙臂一張,在他的臉上,現出了一個十分促狹、狡獪的笑容來,道:“我在這裏。”


    他隻講了一句,烈火夫人已然叫了一聲,撲進了他的懷中,而他的雙臂,也將烈火夫人輕輕抱住,烈火夫人不斷地哭著,而那中年書生也始終帶著那種狡獪的笑容。


    這時,凃雪紅才看到,中年書生的肋下,血已不再流,他肋下的衣服,被劍刺穿,但,他肋下卻掛著一隻鹿皮袋,血是從鹿皮袋中流出來的,而他,根本沒有受傷,他之所以在臉上掛著那樣的笑容,全是因為他已騙過了烈火夫人。


    他肋下掛著一袋血前來,那麽,他當然是知道烈火夫人早已盲了眼,可以玩花樣將她騙過去的,要不然,他何以會準備得如此之好?


    可是,他剛才一來的時候,聽得烈火夫人說她自己的雙眼已盲,那中年書生卻還裝出十分訝異的神色來,那又是為了什麽?


    他自始至終,都在騙烈火夫人。


    凃雪紅一想到這一點,心頭不禁怦怦地跳了起來,她從來也未曾見到過一個人騙另一個人,騙得如此巧妙,騙得如此令人死心塌地的相信的。


    凃雪紅不知那中年書生何以要騙烈火夫人,但是她卻知道,烈火夫人對那中年書生,再無半分恨意了,果然,隻聽得烈火夫人抽抽噎噎道:“你傷得怎麽樣?可……要緊麽?”


    中年書生道:“不要緊,雖然痛些,但誰叫我當年被妖女迷惑,痛痛也是應該的。”


    烈火夫人道:“那妖女……金蘭花呢?”


    中年書生道:“你們母子兩人一走,我就覺醒了,天涯海角地找你們,可是卻直到最近,才有了信息,我立時趕來了。月芬,以前的一切,不必再提了,駝子在哪裏,我要見他,告訴他我要將你帶走,他若是不答應,我就和他拚命。”


    烈火夫人嗚咽著,道:“當年你將我們母子兩人,趕了出來,我悲從心來,抱著孩子,正要投海自盡,卻是駝子大哥救了我,這些年來,我們兩人,隻是掛名夫妻,你若是要將我帶走,他不會攔阻的,隻有高興,隻是他現在卻不在。”


    中年書生“噢”地一聲,道:“那麽,月芬,我們的孩子呢?”


    他一麵說,一麵這才抬起頭來,四麵張望著,當他抬頭四麵張望之際,凃雪紅已然想到,自己若然被他發現,那定然不妙,但是,她心中的驚駭,實在太甚,一時未及挪動身子,已然被中年書生看到了。


    中年書生一看到了屋中的凃雪紅,便自一怔,他的目光,在刹那之間,也變得如同兩柄利刃一樣,向凃雪紅直視過來。


    凃雪紅心頭怦怦亂跳,身子更是僵了動彈不得,好半晌,才聽得中年書生道:“月芬,這是怎麽一迴事?我們的孩子,是男孩子啊!”


    烈火夫人道:“是男孩子,當然是男孩子,他今年已二十四歲了。”


    中年書生道:“那麽,這女孩子是誰啊!”


    烈火夫人“噢”地一聲,道:“我倒忘了告訴你了,她是凃姑娘,白兒在關外受了傷,駝子大哥趕去看他了,就是這位凃姑娘來報信的。”


    中年書生點著頭,扶著烈火夫人,慢慢地向屋子走來,他走進了屋子,道:“月芬,你替孩子取名,是單名一個白字麽?”


    月芬道:“是的,我總希望你有一天會迴來,那時,我心中的天就亮了,所以我希望天亮,我才替他題了單名白字,連他的姓就是東方白了。”


    中年書生道:“很好,很好。”


    他雖然在和烈火夫人說話,但是卻一直瞪視著凃雪紅,直望得凃雪紅頭皮發麻,心中生毛。


    凃雪紅想要後退幾步,但是她的雙腳,像是緊緊地釘在地上一樣,一動也不動,那中年書生又道:“月芬,你看看可有什麽要收拾的?”


    他連連叫著“月芬”,想來那便是烈火夫人的芳名了,隻聽得她道:“我已然見了你,還有什麽要收拾的?隻不過白兒他在……關外……”


    中年書生忙道:“那太容易了,我們這就趕到關外去看他,不就行了麽?”


    烈火夫人的淚水,又似雨珠也似落了下來,但這次她卻不是為了悲傷而落淚,而是喜極而泣的。


    她抹著淚,道:“凃姑娘,我知你也一定想急於見東方白的,但是我卻有一件事求你。”


    凃雪紅隻覺得自己的舌頭像是打了結一樣,過了好一會,才道:“什……什麽事?”


    烈火夫人道:“我們趕去關外,但是我們不一定還能見駝子大哥,我想請你在這裏等著,若是駝子大哥迴來,你將你見到的一切,講給他聽。”


    凃雪紅的聲音,在微微發抖,道:“我……見到的一切。”


    她見到的一切,是那個中年書生用了極其巧妙的奸計,卑鄙地在欺騙著烈火夫人,但是她知道烈火夫人要自己對看到的一切,轉述給烈火神駝聽,一定不是那樣的意思,是以她不由自主,反問了一句。


    烈火夫人卻不知道凃雪紅這一句反問是什麽意思,隻是道:“我過去的事,駝子大哥全知道,你隻要將看到的一切講給他聽,他就明白了。”


    凃雪紅低著頭,可是她卻仍然可以感覺得出,那中年書生淩厲無比的眼光,仍然罩在她的身上。在當時這樣的情形下,她實在沒有別的話可說,隻得道:“好……好的。”


    烈火夫人道:“凃姑娘,那多拜托你了,就算駝子大哥不來,我們找到了白兒,也一定會來找你的,我們再見了。”


    凃雪紅心中亂成了一片,聞言忙道:“再見了。”


    隻聽得那中年書生柔聲道:“月芬,我扶住你走,你以前不是最喜歡我展開輕功,你則由我來扶著走的麽?你常說,那感覺就像騰雲駕霧一樣。”


    他一麵說,一麵已扶著烈火夫人,向外走了出去,去勢漸漸加快,連頭也不迴,轉眼之間,便穿過了竹林,再也看不到了。


    凃雪紅等到中年書生和烈火夫人看不見了,身上像是頓時鬆了一鬆,可是她的心中,卻也更亂了,隻是毫無目的地在屋中團團亂轉。


    突然她不準備真的在這裏等候烈火神駝,但是她究竟應該怎麽辦呢?


    她已經知道,那中年書生和烈火夫人,原來是曾相識,不但是曾相識,而且,他們還生了一個兒子,那就是東方白。


    隻不過,後來那中年書生又迷戀了一個叫金蘭花的女,是以將月芬母子趕了出來。


    月芬母子要投江自盡之際,卻恰好被烈火神駝所救,從此,她便和烈火神駝,成了掛名夫妻。


    這一切,全是凃雪紅聽到了中年書生和烈火夫人的對話之後猜想得知的,她也知道了何以東方白一出事,烈火夫人比烈火神駝更焦急的原因,因為東方白根本就是她的兒子。


    那個中年書生,當年竟忍心將月芬母子,一齊驅逐,可知他定然是十分狠毒之人,而他這時,又是分明來欺騙烈火夫人的,卻不知他又來用那麽殘酷的法子,欺騙烈火夫人,究竟有著什麽目的?


    而更令得凃雪紅心中疑惑的,是那中年書生的武功極高,卻不知他是什麽人,根據烈火夫人的說法,那中年書生應該是複姓“東方”的。


    凃雪紅本來是在屋中團團亂轉的,可是當她一想到這裏時,她立時停下來,她隻覺得自己背脊之上,陣陣發涼。


    而且,那種極度寒冷的感覺,迅疾蔓延到了全身,她的身子發起抖來,上下兩排牙齒,也不住相叩格格發起聲來,她已知道那中年書生是什麽人。


    她雖然一直隻在天一堡中居住,但是天一堡來往的武林中人甚多,當然其中沒有什麽真正的奇才異能之士,然而越是武功低的人,似乎對於武林中的一切事,知道得也越多,講起來,口沫橫飛,滔滔不絕,凃雪紅自然聽了不少。


    所以,當她一想到那中年書生複姓“東方”之際,她立時想到,那一定是在所有人的口中一提起來,便定然麵上變色,黑白兩道,正邪各派之中,人最邪毒的一個高手,天門掌教東方霸主。


    邪派之中,高手極多,令得一夜之間,天一堡煙飛雲散的血猿神君,便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血猿神君若和東方霸主相比,卻是如小巫見大巫。


    武林中有正邪之分,壁壘分明,武林中人,一向以為正派中的高手,武功最高的,是峨嵋翠風穀,席大先生,而邪派之中,武功最高的,便是這位,天門教的掌教,東方霸主。


    當凃雪紅和東方白在一起的時候,她實在做夢也想不到,東方白竟會是東方霸主的兒子。


    這時,她已再無疑問地相信這一點了,她心中第一個感覺,便是一陣快意,因為東方白已然死了,他可以說是死在雷三之手的。


    雷三淫辱了席大先生的女兒,又暗害了東方霸主的兒子,看他還有什麽法子逃得出這正邪兩大高手的掌心。


    然而,凃雪紅心中所生出的那股快意,卻隻是極短的時間。


    接著,她立即又想起,剛才,東方霸主欺騙烈火夫人,自己是全看在眼中的,他會放過自己麽?


    一想到這一點,凃雪紅不由自主,反手在自己的額上,重重地敲了一下,失聲叫道:“我再不走,卻在這裏等死麽?”


    她一麵叫,一麵足尖一點,“唿”地便向外竄了出去。


    她心中實在太焦急了,是以一竄出了屋子之後,一個收不住的勢子,竟然“叭”地一聲,在地上跌了一跤。


    她連忙手在地上一按,想站起來,可是就在她的身子向前一聳間,一條人影投到,已有一個人站在她的麵前,刹那之間,凃雪紅整個人都變得僵了。


    當她盡情在以死亡威脅著玉琴和林浩生兩人之際,她當然是想不到麵臨死亡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但這時,她卻真正知道了。


    她隻覺得口中發甜,眼前發黑,想要開口求饒,卻又偏偏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也就在這時,在她麵前站定的那人卻開了口,道:“咦!這不是凃姑娘麽?卻是怎麽一迴事?”


    一聽到那人出聲,凃雪紅不禁叫了一聲。


    本來,她以為那一定是東方霸主去而複迴,來殺她滅口的了,但這時,她卻一聽便聽出,那是褚片天褚二俠的聲音。


    她雙手撐在地上,本來是準備躍起身來的,但突然之間,身形發僵,接著,她知道來的不是東方霸主,全身發軟,又“砰”地一聲,跌了下去。


    褚片天忙道:“咦!凃姑娘,可是出了什麽事麽?”


    凃雪紅剛才,已準備不顧一切,向外奔去,但這時褚片大一到,她反倒全身力盡,喘著氣,難以爬起身來,隻是道:“褚二俠,事情……不好了。”


    在她的聲音之中,充滿了驚恐,連褚片天也不禁嚇了一跳,道:“究竟是什麽事——”


    他一句話才問完,不等到凃雪紅迴答,便已然看到了,那兩個死人,他身形疾掠而起,落在那兩具屍體之旁,一看之下,便不禁麵上變色,道:“這是冀中雙傑,何以死在這裏?”


    他失聲一叫之後,又大聲叫道:“嫂夫人,你可曾吃驚麽?”


    凃雪紅此際,已漸漸緩過氣來,人也站起道:“烈火夫人已被人帶走了。”


    褚片天一聽,更是大吃一驚,他看到冀中雙傑的屍體,已然暗知不妙,這兩人交遊極廣,死在這裏,自然有人會替他們出頭,而烈火神駝又是何等暴烈之人,這裏麵的是非,本來已經不少了。


    現在,再加上烈火夫人被人帶走,那自然風波更大。


    他吃了一驚之後,忙道:“誰?將烈火夫人帶走的是什麽人?你看到他了?”


    凃雪紅道:“他去遠了,但是我看他一定會迴來的,因為他有一些,十分不願意被人見到的事,卻叫我見到了,他一定會來殺我的。”


    凃雪紅在講到最後一句“他一定會來殺我的”之際,身子又把不住發起抖來。


    褚片天道:“快走,快走。”


    他拉了凃雪紅,身形掠起,兩人“唿”地一聲,便向外疾掠了出去,一轉眼間,便已經穿過了竹林。


    褚片天的功力,著實不弱,向前的去勢,如飛一掠,一直奔出了五六裏,他剛以為可以鬆一口氣間,卻聽到身後有人道:“褚二俠的輕功,果然叫人大開眼界。”


    褚片天身形剛掠在半空,一聽得背後有人講話聲,身子在半空中倏地一轉,在一轉之際,他拉住了凃雪紅的手,向外陡然一揮。


    那一揮之力十分大,凃雪紅的身子,立時“唿”地一聲,向外飛了出去。


    但是褚片天的出手雖快,但是仍然未能及時救出凃雪紅,就在凃雪紅向外飛去之際,隻聽得“嗤”地一聲響,一枚小石子,淩空射到,恰好射在凃雪紅腹際軟穴之上,她落了下來,跌在一株樹上,不上不下,被擱在樹枝之上。


    這一切,褚片天全是看見的。


    但是褚片天卻沒有能力去理會她了。


    因為褚片天在一轉過身來,將凃雪紅拋出之際,便看到在他前麵不到丈許處,站著東方霸主。


    凃雪紅隻不過憑猜測,才能知那中年書生是邪派之中的東方霸主,但是褚片天何等見識,卻是一看就認得了。


    他向後退出了一步,猛地一抖手,隻聽得“颼”地一聲響,一溜紅焰,直衝半空,三二十裏之內,隻怕都可以看到。


    東方霸主再發微笑,道:“褚二俠,你這枚信箭放出去去,成一俠和汪二俠,多少時間可以趕到?”


    褚片天心頭亂跳,但他究竟是一流高手,表麵上看來,仍然十分鎮定。


    他沉聲道:“那可說不定,他們若在附近,自然來得快些,若看不到信號,未必會來。”


    東方霸主笑道:“我這人,一向好說話,人家若是怕我,我定然不為已甚。本來,我可以等他們兩人來了,再和你們三人一齊動手的,但是,我時間不多,有人還在等著我,而你又非死不可,是以我隻得先下手了。”


    東方霸主氣度非凡,他在講那番話之際,一直是麵帶笑容,聲音也極其動聽,倒像是正在為一件輕描淡寫的事情對褚片天表示歉意一樣。


    褚片天的麵色,變得十分難看,他道:“好,那麽,就請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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