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憤怒的火焰在燃燒,逼人眉睫的殺氣在擴散。


    王九番的眼睛,仿佛已變成了血球。


    常如亮忽然輕輕的歎了口氣:“其實你不必這麽生氣的,飛雲幫雖然待你不薄,但若論到禮賢下士,沈莊主卻比他強勝百倍,王兄若肯棄暗投明,豈非……”


    “投你娘個祖宗!”王九番破口大罵:“你簡直是個大混蛋。”


    常如亮麵不改容,居然微笑道:“隻要王兄願意加入敝山莊的行列,就算常某改名換姓,姓大名混蛋卻又何妨?”


    王九番大聲喝道:“無恥之徒,吃俺一掌。”


    他說打就打,絕不客氣


    唿!


    掌風撲麵,氣勢駭人。


    常如亮與葛流星號稱星月雙魔,本來是淮揚道上的強盜,在一年前才加盟在情天山莊旗下,他們的武功絕非泛泛之輩可比。


    葛流星擅用流星指法,常如亮的獨門絕技卻是白月飛手。


    王九番連劈三掌。


    每掌的走勢都既急且勁。


    但是,常如亮卻身法輕巧,一一閃避開去。


    嬌嬌沒有動手她仍然保持著相當的鎮定,充分顯出她並不是個弱質女流。


    能夠一出手就把朱守財置諸死地的女人,當然絕不會是個弱者。


    王九番與常如亮動手,葛流星在旁虎視眈眈。


    二十八個青衣漢子包圍著袁嬌嬌。


    包圍網逐漸在縮窄。


    範群的屍體已像死狗般被拋掉,他們現在要對付的並不是一具屍體,而是王九番和袁嬌嬌。


    袁嬌嬌的劍已亮出。


    在這種情況之下,除了拚死一戰之外,她已沒有別的選擇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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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杆槍組成的槍陣,就連王九番看見也難免覺得有點心寒。


    他心寒並不是為了自己。


    他從來不為自己的安危而擔心,他擔心的是袁嬌嬌。


    雖然他知道袁嬌嬌武功不弱,但一個女人同時麵對著二十八杆鐵槍,這種情況自然是相當不妙的。


    但他自己已麵對著星月雙魔,實在無暇兼顧袁嬌嬌,給予援手。


    袁嬌嬌一聲嬌叱,劍影翻飛,已和那些青衣漢子廝拚起來。


    二十八杆鐵槍,發動了排山倒海的綿綿不絕的攻勢!


    袁嬌嬌身法輕盈,手中劍左挑右刺,居然把其中三個槍手刺傷。


    那些青衣漢子顯然沒有料到,這個女流之輩竟然有這樣快、狠、準的劍法。


    他們的眼色同時變了!


    他們的槍法也同時改變,變得更兇、更要命。


    (二)


    在一連串激烈廝殺聲中,酒家屋簷上忽然響起了兩個人的聲音。


    兩把聲音都很年輕,而且同樣冰冷。


    “二十八個男人欺負一個女人,這算什麽話?”


    另一人答道:“不像話。”


    “居然還有三個受了傷,嘿嘿!”


    “那更不像話了。”


    “但他們更兇,簡直像森林裏吃人的花豹。”


    “他們不像花豹,隻像狗。”


    “對付這種專門咬人的惡狗,你有什麽法子?”


    “當然有法子。”


    “什麽法子?”


    “用劍把狗頭統統砍掉下來。”


    “好主意!”


    最後一句話剛響起,一道劍光已飛起,一個青衣槍手的腦袋也幾乎在同時掉落地上。


    然後,立刻就有人在驚唿。


    “砍腦袋劍法!”


    驚唿的人沒有看錯,那確是江湖中人聞名喪膽的砍腦袋劍法。


    砍腦袋劍法已出現,偷腦袋大俠衛空空當然已在這間酒家之中。


    雖然衛空空用的並不是什麽寶劍,但那畢竟還是一把鋒利的長劍。


    劍鋒閃著刺目的光芒,無窮無盡的殺氣不斷地向四周散發。


    接著,又是兩下淒曆的慘叫聲響起。


    一顆腦袋又再應聲被砍下,而另一個青衣槍手,他的腦袋四平八穩,絲毫無恙,但他的咽喉卻被刺穿了一個血洞。


    又有人在驚乎:“毒蛇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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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個驚唿的人也沒有看錯,毒蛇劍法緊接著偷腦袋劍法,在這間酒家之內出現。


    天下間真正懂得使用毒蛇劍法的人隻有兩個人,那是劍狀元和殺手之王司馬血。


    劍狀元對於天下各門各派的劍法俱有深刻的研究和認識,毒蛇劍法,他在十八歲的時侯就已精心鑽研過。


    但對毒蛇劍法認識最深刻、道行最爐火純青的人,還是殺手之王司馬血。


    眼前出現的人並非劍狀元,而是司馬血。


    青衣槍手原來氣勢洶洶,但當衛空空和司馬血相繼加入戰圈之後,他們的信心動搖了。


    世間上又有多少人能不懼砍腦袋劍法和毒蛇劍法?


    常如亮力戰王九番,並未占到多大的便宜,葛流星正欲插手,衛空空的劍已把他纏住。


    王九番認識衛空空,而且更和他拚過一次酒。


    王九番向來自詡酒量不凡,初時絕對沒有把衛空空放在眼內。


    但結果,醉倒的並不是衛空空,而是王九番。


    自此之後,他們也就成為了朋友。


    在這個時侯,在這種地方,遇見衛空空這名朋友,當然是值得興奮的事。


    王九番哈哈大笑


    “把這些兔崽子一一宰掉之後,俺一定與你痛飲三百杯!”


    衛空空笑道:“別說三百杯,隻要你不醉,就算三千杯,三萬杯卻又何妨!”


    王九番又是一陣大笑:“你現在一杯還未下肚,已開始說醉話。”


    衛空空道:“反而喝了酒之後,將會更加清醒呢!”


    兩人一麵說話,手底下卻絕對沒有放緩。


    葛流星與常如亮絕不是酒囊飯袋,稍有些微疏忽,都會給他們乘虛而入。


    葛流星對衛空空的突然出現,恨得牙癢癢的。


    他的流星指法左右齊發,兩道激烈的指風,一擊衛空空後腦,他從兩個截然不同的方位襲擊,盡皆人身製命之處!


    衛空空突然收劍。


    他的身子劃空而起,先把葛流星這兩指避過,然後身形倏翻,一劍五式,反而向葛流星迎頭罩下,


    這一劍不但精妙無比,也兇猛無比。


    葛流星的身手也極快,當衛空空的劍向他迎頭罩下的時侯,他也淩空翻了一個筋頭。


    他身子淩空翻飛之後,就背對著衛空空。


    但他的攻勢絕對沒有停頓,耳聽風聲,憑聲辨位,嘶嘶指風,依然疾襲衛空空左右太陽穴。


    這一擊絕對出平衛空空意料之外。


    但衛空空反應之快,卻更在葛流星意料之外。


    劍影揮動,流星的腦袋忽然一陣劇痛。


    葛流星這一驚實在是非同小可,他還以為自己的腦袋已被砍掉。


    但那僅是他的錯覺。


    衛空空的劍並沒有取掉他的性命,他的劍甚至沒有觸及葛流星的皮骨。


    葛流星忽然感到頭際一陣劇痛,原來是衛空空用指甲在他的頸上劃了一下。


    這一著並不致命。


    衛空空沒有練過指功,也沒有在指甲上塗上劇毒,葛流星給他一爪抓中,原來是絕無問題的。


    但葛流星心中早已存著“砍腦袋劍法”的陰影,頸際一陣劇痛,使他在刹那間以為自己的腦袋已然甩掉。


    那種突如其來的感覺,使他渾身猛然一震。


    他的全身真氣居然就此崩潰下來。


    直到他驀然驚覺自己的腦袋仍然安全無恙的時侯,衛空空的劍才真正的卷土重來。


    颯!


    這一下,葛流星才真正的感到恐懼,而且這一次的恐懼遠比剛才的痛楚更為強烈。


    但這恐懼隻是一瞬即逝。


    因為他的腦袋已真的被衛空空一劍砍下,有如滾地葫蘆,鮮血四處飛濺。


    這是最兇、也是最殘酷的劍法,一劍砍下,永遠不留活口。


    雖然有人抨擊這種劍法太狠太絕,但大多數的人仍然讚成衛空空用這種劍法,來對付江湖上的魅魑魍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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