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的人,目光全部落在柏長青身上。柏長青不答反問:“前輩跟乾老前輩有淵源?”


    西天老魔粗暴地道:“你先答複老夫!”


    “晚輩跟他說有關係也好,無關係也行。”


    西天老魔厲聲道:“小子,你說話最好一是一,二是二,不要跟我耍滑頭!”


    甄嘉等人都暗暗替他擔心。弘新卻道:“老魔,你管小歸跟誰有關係?他今日代表的是貧僧!”


    西天老魔怒道:“你給老夫閉嘴,否則老夫會大開殺戒,莫怪我心狠手辣!”


    至慧忙喧佛號。“阿彌陀佛,施主有話好說。”


    柏長青也生氣了,道:“閣下是宇內有數高手,要發脾氣也隻能對我!你不覺得如此表現有失身份?”稍頓即道:“承蒙乾老前輩錯愛,授我兩個月武功,但他又不願做我師父。你說的關係,不知是指哪一方麵?”


    西夫老魔臉色稍霽,問道:“他如今在何處?”


    柏長青道:“對不起,他老人家要晚輩保守秘密。若他跟你有仇,你大可以向我清算!”


    西天老魔不屑地冷哼一聲,道:“憑你也能代表他?小子,你雖然在同儕之中,算得上數一數二,但說這句話實在太狂了!他學富五車,胸藏萬機,你兩個月能學到多少,也難怪你出手並不熟練!”稍頓又問:“這是多久前的事?”


    柏長青道:“今年間的事。”


    “如此,你早就知道盛家樓那個是假冒的,為何不當眾一早揭發?”


    “因為那廝外表實在很像,又故弄玄虛,一開始,晚輩亦有所動搖,後來知道他是假冒的,又想揭發其真正身份,故此隱忍不發!”


    其實他是擔心當眾指出天機星是假冒的,練彩石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甚至其他人也會來糾纏,畢竟乾匡民在武林恩怨均不少。


    西天老魔輕哼一聲,道:“還有三百九十二招,你可要小心了。”


    “多謝指教。”柏長青向他抱拳行禮。


    這次西天老魔再不客氣,首先發動攻勢。他素以掌法及爪法馳名武林,練的又是密宗的“九象神功”,此種內功,威力極猛,而且氣力悠長,十分耐鬥。攻勢一展開,便如水銀瀉地,掌風唿出,把地上之沙石都激揚起來,聲勢十分嚇人。


    這次才顯出西天老魔之真材實料,葉知秋、弘新和甄嘉神色都十分凝重。


    柏長青采取守勢,他守得嚴,避重就輕,妙不可言,“歸元派”的“打不著”功夫,發揮得淋漓盡致。而十招之中,他經常還能攻出兩三招,以暫遏對方之攻勢。


    眨眼間,又過一百招,形勢仍然不變,但柏長青卻越鬥越見火候,表麵上西天老魔雖然占盡上風,但要想打倒柏長青,卻甚為困難。


    柏長青越戰越勇,西天老魔內力不斷增加,地上卷起之沙石更多,使得兩個人的影子越來越模糊,柏長青往往能在危急時使出一招極為奇妙的招式,化險為夷。


    弘新十分奇怪,為何柏長青至今尚不使用“飛龍十三式”。甄嘉則緊張得掌心直冒冷汗,五指緊緊地抓主石綺玉之手臂。


    眨眼間,兩人已鬥了三百多招,忽見柏長青借西天老魔之掌風,淩空飛上半空,居高臨下,一掌下擊。


    這是第一式“飛龍吐水”!


    西天老魔單臂一圍,一股掌風,油然而出。柏長青身子淩空撲掠,又一掌擊向其後背。西天老魔猛地一個風車大轉身,柏長青身子翻轉,改用腳踢其麵門,“懶龍翻身”使得妙極,連弘新都忍不住不斷頷首。


    柏長青有了“歸元派”輕功作基礎,因此施展“飛龍十三式”倍覺輕鬆自如。淩空一口氣使了三招,西天老魔忖道:“老子看你還能飛多久!”心念未了,他一招“天王托塔”,雙股掌風向柏長青胸腹間撞去。


    說時遲,那時快,柏長青一個沒頭觔鬥,向後翻去,西天老魔似已料到他有此一著,立即移步,不料,柏長青左腳尖在右腳麵上一點,身子再度躍高。


    西天老魔雙腳一頓,自下而上,又一掌連擊柏長青背心!柏長青在空中已連換幾口氣,其勢將盡;而西天老魔則蓄勢而發。形勢優劣,不言而喻,是故甄嘉等人一顆心均幾乎跳出口外!


    不料“飛龍十三式”之玄妙亦在此,西天老魔掌風不強,他將無能為力,偏偏他的“九象神功”已練至第八層,掌力之強,猶如狂飆自天而降!


    柏長青再借力吸一口氣,一彎腰,身子如皮毬般,彈開兩丈遠,然後急使“千斤墜”,倏地降低地上。他雙腳一落地,立即頓足拔身,反望西天老魔迫去!此時主客之位已至易,危險的反而是西天老魔。


    隻聽“蓬”地一聲,掌風相觸,兩人如皮球般彈開,亦同時落地,表麵上不分勝負。


    西天老魔索性將真力提至八成,隔空望柏長青抓去!柏長青腳尖連點,好像醉八仙般,在其掌風中穿插,衣袂獵獵作響,就是未被擊中!


    西天老魔老臉有點掛不住,雙臂運足勁移前幾步,雙掌橫掠,一股淩厲之掌風橫掃過去!柏長青隨風而飄,西天老魔亦向他射去,隻見柏長青雙腳一頓,一個沒頭觔頭翻開,脫出掌風,立在斜坡上,含笑問道:“前輩,如今已過了幾招?”


    甄嘉道:“四百零三招!”


    “還有九十七招!”柏長青倏地向西天老魔移去。


    西天老魔心裏暗道:“你這不是找死?”亦立即移前,再發兩掌。


    柏長青身子一偏,左掌護胸,微一掃,擋開正麵之掌風,右手放在腰際,一縷指風忽然射出!這一指在掌風聲中,真是悄沒聲息,待臨近身子時,西天老魔才發覺,要閃已來不及,隻好運起護體神功,硬生生受了一指。饒得如此,亦覺得小腹一陣灼熱。


    他吃了一記暗虧,惱羞成怒,飛身撲上去,雙掌不斷發掌!柏長青不斷閃避,忽然右手食中兩指一揚,喝道:“再吃我一指試試!”


    老魔嚇了一跳,連忙偏身一讓,這時候柏長青另一縷指風又自左手食指射出。


    這一次指風颯颯,把老魔嚇了一跳,連忙再讓開。柏長青人隨指進,近身惡鬥,他奇招齊施,時而是“歸元派”的功夫,時而是乾匡民的,一會兒使的是家傳武功,一會兒又使出“西鬆”所授,並不時夾雜著“飛龍十三式”。


    這一陣強攻,隻殺得西天老魔守多攻少。柏長青一招快過一招,跟高手決戰,有個好處,便是最能發揮潛力,幾套功夫夾雜交替使用,越打越順手,招與招之銜接,亦更見神妙。


    這一陣強攻,隻看得敵我雙方,眼花繚亂!旁觀者已不再為己方代表之勝負而喜憂,隻沉浸在武學中。


    忽然柏長青向後退後,喝道:“停!”


    西天老魔暗中喘了一口氣,道:“這時候,你還有廢話要說?”


    “還有三招便滿五百招,晚輩認為不如等待下次再打,不知前輩覺得如何?”


    西天老魔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憑他一生英名,居然在四百九十七招內,奈何不了一個後生小子,真是比死還難過!難得的是柏長青居然懂得見好就收,保住自己之麵子!


    若再打下去,莫說是三招,便是三百招,老魔也沒有把握取勝,因為剛才他求勝心切,妄用掌力,內力消耗頗巨,相反對方以逸待勞,再鬥三五百招仍能應付裕如。


    到底他是個成名之人物,迴想一下,對柏長青之情暗暗感激,乃道:“剩下那三招,少俠幾時要再打,老夫都樂意奉陪,今日老夫打得十分過癮,很多年已未像今日這般盡興了。也罷,姓邊的事,老夫便不再插手,他日舍弟還要報仇,隻好叫他自己來了!”


    他話音剛落,曠野裏已響起一片歡唿聲。


    西天老魔頗覺不是滋味,抱拳道:“後會有期!”迴身揮手,首先馳了進去,金有德等人亦跟著跑了。溫釵儀怎肯放他去,拚力跟著他們。


    曠野裏,再次爆響一陣歡唿聲……


    ×      ×      ×


    返迴客棧,洗了一個熱水澡,柏長青便上床睡覺了。


    今日這場惡戰,其實已用盡了他之心力及體力。前後那一陣強攻,其實是拚力鼓氣,以進攻掩飾自己氣力將盡之現象!老實說,最後那三招,他實在沒有把握,還能繼續掩飾,而不讓西天老魔發現,幸好他臨時想到那一招,既保住了老魔之顏麵,亦保持自己不敗。


    這一覺,他睡得十分甜酣。待他醒來時,早已是紅日滿窗。


    柏長青披衣下床,已有人拍門。他拉開房門,卻是甄嘉親自捧著洗臉水進來,含笑問道:“睡夠了嗎?”


    柏長青道:“謝謝,睡夠了!”他接過洗臉水,開始盥洗。


    甄嘉道:“至昨天,小妹才知道你武功有多高!嗯,大家都在等你吃早飯,你動作最好俐落一點!”言畢她首先出去。


    柏長青剃了胡須,整個人看來精神煥發,走上二樓飯館,葉知秋和諸女已久候了。


    葉知秋立即吩咐店小二把早飯端上來。


    柏長青抱拳道:“連累諸位久候,實在抱歉!”


    葉知秋笑道:“你昨天那一戰,必定耗掉不少精力,早料你不會這麽早起來,反正咱們又沒有要事待辦,等等你又何妨?說真的,咱們已很久沒有好好敘一下了。”


    小二端上糕點,還有一鍋湯麵,眾人邊吃邊說,對柏長青之武功讚不絕口。


    柏長青歎了一氣,道:“老實說,老魔其實還未盡全力,但小弟早已耗盡精力了,生怕在最後露餡,我個人輸了,實際上亦不丟臉,但卻會連累了弘新的生命,何況他大願未了,因此虛晃一招,留下三招……”


    施曉玉道:“小妹還以為這就是你為了照顧西天老魔之顏麵哩!”


    葉知秋道:“不管如何,歸兄跟西天老魔大戰五百招而不敗的消息,將不脛而走,迅速傳遍武林,而且這份功力,武林中亦沒有多少個能及!真是恭喜恭喜!”


    “小弟隻是運氣好,跟了幾位絕頂高手學過藝而已,不過可惜時間都不長……”


    葉知秋道:“也許這亦是你更幸運之處,如此你才不會耽於某家某派之武功,反而容易將之融合,倍添威力!”


    柏長青點點頭,道:“葉兄說得是,小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甄嘉道:“歸大哥來了大理之後,從未好好遊玩過,今日咱們陪他去點蒼山走走。”


    柏長青道:“不,小弟明天必須再到天龍寺一下,昨天臨別時,弘新本來是要小弟下午去找他的,是故小弟想洱海泛舟!”


    石綺玉道:“既然吃飽了,如今便啟程吧,早去早迴,說不定下午你還能去見弘新呢!”眾人立即結賬下樓,路上說起邊遠之身世,都唏噓不已。


    施曉玉道:“大概弘新出家之後,不準楊嫻把情況告訴邊遠的!”


    甄嘉道:“弘新一定非常愛楊嫻,否則不會為她破了童子功!是了,他教邊兄練功,都特地蒙上蒙麵巾,大概是怕邊兄自麵龐上看出端倪來!”


    施曉玉又歎了一口氣,道:“他未婚妻白英英再過十來天便要跟別人成親了!想不到姨丈這般勢利!”


    石綺玉道:“若果邊兄知道,不是要傷心死了?不知白英英又怎樣想?”


    “表妹一向十分孝順,我相信她必定十分為難。對象是大理的富戶,但我知道表妹絕不會看上他的錢!”


    甄嘉問道:“會否她亦同時看上他的人?”


    施曉玉呸了一聲,道:“那廝是個紈絝子弟,從不做正經事,表妹怎會看上他!”


    甄嘉道:“那她不是很可憐?白家愛財,不如咱們送他一筆,然後讓白姑娘還是嫁給邊兄!”


    葉知秋沉吟道:“這倒是個辦法,雖然白家未必肯,也可以試一試!”


    柏長青道:“婚期經已訂下了,白家不敢得罪對方,一定不敢悔婚!若錢能解決,小弟身上,還有不少金葉子!”


    甄嘉一向膽子大,道:“不如咱們將白姑娘劫走,再丟點錢給她父親,這便兩全其美了!”


    柏長青忙道:“這種事可得小心推敲策劃,不可亂來,以免害了白姑娘一生幸福!”


    甄嘉撇撇小嘴。“她嫁給那個紈絝子弟,本就沒有幸福了!”說著已到洱海,她道:“那裏有船,咱們過去問價!”


    五個人賃了兩隻小船,甄嘉跟柏長青坐一艘,其他三人乘一艘。


    蕩了一程,“大哥,那天施姐姐問咱們天龍寺三座塔與別不同之處,你天天泡在寺內,到底有沒有看出來?”


    柏長青苦笑道:“我哪有時間去看塔?你知道否?”


    甄嘉道:“原來別處的塔都是單層的,唯有那三座塔是雙數的。中間那一座十六層,旁邊兩座十層高。”


    “為何會建成雙數的?”


    “聽說所有的塔建造時,女人都不能接近。唯有建這三座塔時,男女同建,故此定為雙數!想不到南詔國對咱們女人還不錯!聽說大理有個節日叫做老人節。到那一天,成了親的男女都恢複自由,可以各自去找他們的舊情人。”甄嘉道:“小妹是越來越喜歡大理了,你看他們男男女女,滿街跑,哪像咱們中土,街上十個人有九個是男人!”


    柏長青對剛才她提的情人節大感興趣,問道:“假如剛成親不久的男女,也可以去找舊情人?她們也算是老人?”


    “所謂老人是指結了婚的人。結婚滿一年之後,都有權享受這個權利!”


    “對方不吃醋?”


    “吃不吃醋誰知道?但絕不會因此而發生大吵大鬧的情況!過了那一天,一切又恢複正常了!”


    柏長青道:“這種風俗,倒教人匪夷所思,大開眼界了!”


    一陣湖風吹來,吹散了甄嘉的頭發,她伸出一隻柔荑去撫弄,柏長青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隻覺得她美豔不可方物。湖風吹在她嬌軀上,似欲乘風歸去。


    他認識的少女可不少,但數她最美最傲。難怪華山派男子都對她趨之若鶩,如蟻附膻。甄嘉發現他灼灼的目光,粉臉倏地飛起兩團紅霞,嗔道:“你看什麽?”柏長青臉上發熱,訕訕地說不出話來,甄嘉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低聲問:“你生氣了?”


    “沒有……不是……”柏長青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在看前麵……呶,有海鷗……”


    甄嘉“格”地一聲笑了出來,紅著臉道:“不老實,你臉皮這般嫩,那天晚上怎地敢爬上我的床?”


    柏長青更窘,心中暗道:“不可想她,不可想她……我已有未婚妻,細香你在哪裏……”不知為何,此刻腦海裏一片空白,細香的模樣竟然想不出來。


    “喂,我在跟你說話,你在想什麽?”


    柏長青吸了一口氣,道:“那天晚上我沒處躲藏……再說我氣你將我押迴華山,連飯也不給吃!”


    “哼,你已占盡了便宜,還生這種氣,真是小氣鬼!幾個師兄想在我床沿坐一會兒都得不到哩!”


    柏長青忽然板起臉道:“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跟他們不一樣。以後你最好不要把我跟他們扯在一起!”


    甄嘉生氣了,輕哼一聲,扭頭不看他。柏長青幹咳一聲,道:“你那梅花劍法,練得如何?”


    甄嘉道:“不練了!梅花劍跟你有什麽關係?你不是華山派弟子,以後不許你練!”


    柏長青本想說幾句哄她的話,可是迴心一想,忖道:“如此也好,省得以後糾纏不清,對不起細香妹子。”忽然腦海裏跳出冷仲春的麵貌來,又忖道:“不知細香是不是還跟他在一起?”心裏一片惘然,連撐槳也忘記了。


    忽聞甄嘉叫道:“你不蕩,把槳給我!”柏長青渾渾噩噩把木槳交給她。甄嘉更氣,運槳如飛,卻向岸邊搖去。


    到了岸邊,道:“你不是記掛著迴崇聖寺嗎?趁現在趕去,還來得及跟弘新一起吃午飯。”


    柏長青心頭亦有氣,卻強忍著,抱拳道:“多謝老六相送之情。小兄先走了。”他頭也不迴地走了。


    那邊隱隱約約地聽到葉知秋的聲音:“歸兄怎地這麽快便要走了?”


    ×      ×      ×


    甄嘉說得沒錯,柏長青趕到崇聖寺時,寺裏的和尚正開始吃飯。經過昨天一役,和尚們對他都另眼相看,紛紛跟他打招唿。


    柏長青也不客氣,跟他們一起吃,忽然一個大和尚走過來,道:“施主,貧僧弘泰,住持請你過去一下。”


    柏長青連忙放下碗筷,道:“請帶路。”


    弘泰帶他到至慧的禪房,禪房裏放著一座小幾,幾上放著三盤素菜,兩碗白米飯,道:“小施主一定還未吃飽,請一起用膳。”


    “不敢當住持如此禮遇,教小可受寵若驚。”


    “不必客氣,坐下吃飯好說話。”


    柏長青隻好坐下,兩人邊吃邊說。


    “小施主,本寺原本藏有不少武學寶典,但百年前一場怪火,使本寺幾乎毀於一旦,最令人惋惜的是,那批武學寶典,幾乎被燒得一空,從此之後,本寺便退出武林,而寺內僧人習武之風亦不盛。”


    柏長青道:“貴寺僧人不習武,亦未必不是好事,可以專心禮佛。”


    “話雖如此,但百數十年來,不斷有武林人士來敝寺,準備偷學武林秘笈,本寺亦不勝其煩,這隻是其一;大理地處偏遠地區,萬一有事,好友們亦救援不及,必須有自保力量;其三,此處不比中土,蠻人較多,仗勢欺人,若果寺內僧人習武,便可保護弱小,鋤奸扶善。”


    “難得住持有這一片慈悲心,但照晚輩看來,住持之武功亦很不錯。”


    至慧歎了一口氣,道:“數十年來,老衲已是武功最好的一位崇聖寺僧人了,因為天份較高,家師在圓寂之前,又將內力轉注在貧僧身上,否則不光如此,論到武技,實在難入名家法眼。”


    柏長青心頭一動,問道:“住持跟小可說這些話,不知有何原故?”


    “昨日見小施主一身武功十分超卓,我想小施主創一套既能強身又能製敵的拳腳,傳授本寺僧人,此舉雖然唐突,但望小施主玉成。”


    柏長青忙道:“晚輩那幾套不完整的功夫,如何可創出什麽來?”


    “隻要施主用點心血,必能成功,施主未曾試過,又如何知道不行?”至慧道:“當日老衲收弘新為徒,目的也如此,可惜他一早已將內力轉注給其愛徒,而他所錄之秘笈,太過深奧,不宜一般人學習。”


    他說著他自袖裏取出一卷小冊子來,道:“這是弘新所錄寫的,一共寫了三冊,尚欠一冊,你且看看。”


    柏長青雙手奉接,打開扉頁,隻見寫著四個字:學武精義。這本小冊子共十六頁,但句句珠璣,發人深省,柏長青隻看了一頁,便有愛不釋手之感。


    至慧含笑道:“吃罷再看,看後再告訴老衲,是否可以答應老衲之求。”


    “禪師要小可在此多久?”


    “隻要你創出一套合用之武功,先教曉寺內幾位大和尚便可以了,時間需要多久,端視施主創造一套武功需要多久了!”


    吃罷飯,至慧說他要去做功課,把柏長青丟在房內,柏長青一口氣看畢那本書,隻覺熱血沸騰,以前習武許多不明其義之處,如今都豁然而通,觸類旁通,遐想聯翩。


    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再看了一遍。此刻,至慧才再進房,問道:“小施主決定如何?”柏長青道:“想不到這本小冊子實在練武者至寶!但這似非弘新所寫。”


    “他是看過別人的秘笈,記了下來,前年才開始筆錄出來,唉,他為此亦耗盡了心力!”


    “禪師可知他找晚輩來,是何原故?”


    至慧微微一笑,“你可去問他,嗯,你還未答應老衲哩!其實此處幽靜,最宜修心養性,練武冥思,小施主若能在此住上幾個月,一定大有收獲!”


    柏長青看了那本秘笈,亦心癢難搔,毅然答應。


    至慧收迴那本小冊子,道:“施主幾時搬來住,老衲再交給你!”


    “但晚輩尚有幾位朋友,恐怕……”


    “如果他們願意在本寺靜修的,老衲自會安排。”揮揮手。“你去找弘新吧。”


    弘新正在他的禪房裏記錄其所知所學,見到柏長青,忙放下毛筆,先向他致謝。“若非小施主,恐怕貧僧已不在人世了,更不可能安坐此處寫字!”


    “前輩千萬莫客氣,昨天那一戰對晚輩大有裨益。”


    弘新點頭道:“是,貧僧也看出來了,你將幾項武技交雜使用,越來越暢順,有的還自己做了改動,改得很好很妙,切合時勢及戰局!”


    “不知前輩吩咐晚輩今日來找你,是為了何事?”


    “你且坐下。”弘新歎息道:“貧僧這一生勞勞碌碌,在名利圈內打滾,對武林無半點貢獻。貧僧幼年十分嗜武,到處學藝,偷人秘笈,搶人秘笈,可惜資質所限,難以大成,幸好貧僧也有個優點,便是記性特佳,雖未能理解,也能記得來。心想今生沒有其他大願,隻希望把自己所知所學記錄下來,對天龍寺,對武林有一份貢獻。小施主天資聰穎,是武林奇葩,有些地方想跟你參詳,再下筆或修改,相信你在此期間,同時要能學到許多寶貴的東西,一年半載之後,即使不能脫胎換骨,也能更上一層樓!”


    “多謝前輩厚愛,隻怕晚輩做不來。”


    弘新喜道:“你這是答應了?其實於此武林巨變之前夕,憑你目前之武功尚不足以澄清玉宇,理該再靜心修煉一個時期!若貧僧沒看錯,將來你必是武林之柱石棟梁,宜好自為之!”


    “如此,晚輩一切便由前輩安排了!”


    弘新喜孜孜地道:“你明天便搬來與貧僧同住,嗯,遠兒身子如何?”


    “服過藥之後,進展頗快!”


    弘新點點頭,道:“半個月後,也讓他搬進來同住,隻可惜他天資不如你,但卻適宜修習雄猛的掌法,他臂力特強,須另教他一套適宜之武技。”


    “晚輩想問您幾句話:前輩既然是‘天璿星’,當然認識其他四星了。”


    弘新點點頭,柏長青將盛家樓之情況向他說了一遍。


    弘新歎息道:“天機星一向老謀深算,想不到落至下場,不過也是報應!”


    “前輩可否介紹一下其他三顆星?”


    “瑤光星是個女子,三十年前,貧僧見過她一次,輕功、暗器宇內第一,幸好她生性孤僻,不喜歡湊熱鬧,這時候,她可能不會出現。”弘新頓了一頓,道:“至於天權星是一定不甘寂寞的了,必會乘亂出來爭權,他一心想當武林霸主,不過隻怕他誌大才疏!”


    柏長青問道:“他武功不行?”


    “非也,要當武林霸主,古往今來,有幾個是成功的?這要天時地利人和之配合,天權星疑心太大,必失人和,因此貧僧預計他成功之機會不高!”


    “照前輩之見,更可怕的是‘天樞星’了?”


    “不錯,此人學究天人,跟乾匡民在軒輊之間,十分神秘,從沒有人知道他武功到底有多高有多深;謀定而後動,往往能後發先至。不過,貧僧隻見過他一次。他心高氣傲,似乎不將咱們四星放在眼內!”


    “以前輩之武功,自揣跟他比較孰高孰低?”


    “他一定比貧僧高,這隻是一種感覺,貧僧認為宇內除乾匡民之外,無人可與其頡頏!”


    “司馬千羽、七殺星、嶺南孤神、吃肉和尚……”


    他話未說畢,弘新已道:“全非其對手!”他稍頓又道:“其實西天老魔雖然兇殘任性,但本質還不錯,昨日之戰,貧僧懷疑他未盡全力,他,你可以籠絡他,不要讓他被天樞星爭取過去!”


    “可惜乾老前輩,他可能已經羽化了,日後還有誰能與他……”


    “有,這個人便是你。你必須殫精竭慮研究武學精義,盡快脫胎換骨!吃肉和尚及鐵冠真人比較熱心,他日可借助他倆之聲望,號召正義力量,除妖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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