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後,雲飛煙及顧思南已從德州返迴滄州城。


    這真是馬不停蹄,人不離鞍,取了資料便匆匆上路。沈鷹正在滄州城之北二百裏外的一處小鎮辦案,案子已到了最後關頭,隻等雲飛煙及顧思南兩人此行所取得的資料是否符合推想,因此兩人絕不敢稍停。


    幸而這一趟並沒有白費氣力,所得到的資料完全符合沈鷹的推想。


    到達城外已是黃昏時分,春霧異常濃密,把滄州城緊緊地裹了起來,四周一片白蒙蒙。


    甫一入城,迎麵見到“風雲刀”古逸飄滿麵肅穆在街上負手而行。


    雲飛煙雖倦卻也不得不下馬跟他相見:“古伯伯,您怎會來此?”


    古逸飄露出一絲笑意:“原來是雲侄女,你沈叔叔呢?他也來麽?”


    顧思南接口道:“頭兒沒來,晚輩等剛好有事經過,聽古前輩的語氣,似乎有為而來,未知是為了什麽事?”


    “咦,你們竟然不知道哇。”古逸飄露出詫異之色,“蝴蝶堡堡主的師侄強……”他看了雲飛煙一眼,連忙改口,“孔乾坤的女兒被潘立圖糟蹋了,孔老弟正廣邀朋友準備跟蝴蝶堡見個真章,老朽剛好在此不遠處作客,聽了消息便趕來了。”


    顧思南與雲飛煙互望了一眼,心中齊道:“果然是那迴事。”


    “已經查明了麽?”


    古逸飄點頭道:“這種事還會含糊,尤其是孔老弟那個脾氣,除非萬不得已豈會寧冒家醜外揚而大張旗鼓?”


    “蝴蝶堡那邊又如何?”


    “冷蜂是什麽人,他豈會束手待斃?看來惡戰難免。”


    顧思南接問一句:“孔前輩準備何時去跟蝴蝶堡算帳?”


    “大概還得再過半個月,因為還有很多朋友未到。”古逸飄臉露笑容地道:“冷蜂在黑道上的朋友絕不會少,看來雙方難免一場惡戰,雲侄女有興趣留下來瞧瞧熱鬧麽?”


    雲飛煙的父親“變幻大師”雲千首生前跟古逸飄、沈鷹及青虛道長等人交往頗深,時有來往,古逸飄可是看著雲飛煙長大的,一向十分疼惜她,把她視如自己的子侄。


    雲飛煙臉上露出惋惜的神情,“可惜沈叔叔正等著侄女迴去複命,隻怕沒有眼福了。”


    “飛煙,你們宿在何處?”


    “找間幹淨的客棧投宿,伯伯可是有好去處?”


    古逸飄哈哈一笑:“古伯伯又非沈叔叔,他到處都有個窩,伯伯是住在孔老弟那裏,既然你們沒去處,不如跟伯伯……”


    “侄女不去!”雲飛煙截口道:“孔乾坤那老頭睥氣大得緊。”


    “哦?你吃了他脾氣?”古逸飄微微一笑。


    雲飛煙小嘴一撇,“古伯伯,今夜讓侄女作個東,請你喝兩盅,咱們聊一聊,你說可好?”


    古逸飄笑聲更盛,“你小時候吃了你伯伯不少糖果糕餅,如今長大了要還債啦。好,咱走吧!”


    三人便信步走去四香酒樓晚飯,大概因為戰雲密布的關係,酒樓上頗多是勁裝疾服,虎背熊腰的武林人物,都是為看熱鬧而來的。


    雲飛煙道:“古伯伯,你說這一戰誰的勝算較大?”


    古逸飄臉色頗為沉重,一會才道:“各有千秋,如今尚不知冷蜂邀到什麽好手。孔乾坤這方麵暫時以老朽為支柱點,其他人還未到,現在也估計不到雙方實力到底如何。”


    顧思南道:“蝴蝶堡的實力本來就不錯,那天小侄跟潘立圖互換了幾招,未分勝負,依此推算他兩位師叔冷蜂及司徒鴻的武功更加不能小覷。”


    “冷蜂及司徒鴻單打獨鬥,老朽倒也不怕他倆,問題是其師以前是黑道巨擎,許多蟄伏多年的黑道魔頭也許會看在其死去的師父的份上出來攪局,那可就不好辦了。”古逸飄道:“可惜你們頭兒不在,有他在此老朽也不用如此彷徨。”


    “要沈叔叔來此還不容易?”雲飛煙輕聲一笑,“隻需伯伯向孔老頭說一聲,叫他聘請叔叔來此查案,不就行了?”


    古逸飄哈哈一笑:“孔老弟跟你沈叔叔的事,你又不是不知,他素來跟你們頭兒合不來,此事不用再提。來,咱一老兩少喝一杯。”


    酒酣之際,突見一個白發白須的老者步上酒樓,這人顧盼自豪,眇了一目,另一隻眼睛開合之間精光四射,神態極是威猛。


    古逸飄心頭一涼,低聲道:“說曹操,曹操便到,此人便是三十年前名噪一時之‘獨眼皓龍’戰百夫。”


    雲飛煙與顧思南聞言都是“啊”地一聲驚唿出口,這戰百夫當日橫行武林幾無人能敵,後來敗在坐蓮大師手下才歸隱覓地苦練,如今再度出山,料是武功又有進境。


    戰百夫聽見聲音,轉頭望向雲飛煙及顧思南,大概覺得隻是兩個不見經傳的後生小子,便哼了一聲,低頭喝酒。


    古逸飄臉色更加沉重,輕聲道:“連戰百夫也出山,這一戰勝負將更加難以逆料。”


    這次戰百夫凝神靜聽,古逸飄聲音雖低,仍給其聽見,他單眼一睜,精光畢射,沉聲道:“哪個不長眼睛的小子背後談論老夫?”


    古逸飄迴頭道:“老夫可算不算是不長眼睛的小子?”


    戰百夫單眼在他臉上一掃,桀桀笑道:“老夫以為是誰,原來是你這個手下敗將。”


    古逸飄臉上一熱,“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不得你戰匹夫功夫已經耽擱了。”


    戰百夫哈哈一陣大笑:“三十年前老夫在五百一十七招時把你擊敗,今天仍然有信心在六百招之內取勝,古匹夫,你敢與老夫打個賭麽?”


    古逸飄老臉再也掛不住,喝道:“隻要你劃下道兒,老夫莫不奉陪。”


    戰百夫桀桀笑道:“年紀已一大把,但勇氣還不減當年,可嘉可嘉。”倏地沉聲道:“老夫要是六百招之內不能把你擊敗,咱便拍拍手離開。”


    雲飛煙插腔說道:“要是你輸了又如何?”


    “你這娃兒懂得什麽,老夫當日橫行江湖唿風喚雨時,你還不知在哪裏哩。”戰百夫悠閑地道:“假如老夫六百招之內仍未能把其擊敗,老夫便再迴去,五年之內不踏入江湖一步!”


    “誰能相信?”雲飛煙撇撇嘴,“你年紀已一大把啦,武功又高,假如你食言誰又管得著你?”


    戰百夫氣得滿臉泛紅,喝道:“老夫的信用你問問古匹夫便知道。”


    古逸飄忙道:“老夫信得過你,你劃下道兒吧。”


    戰百夫單目一掃,道:“此地人多地狹,咱到樓下舒舒筋骨吧。”


    “好!如此老夫先下去等你。”


    “老夫也不怕你會臨陣退縮。”戰百夫又斟了一杯酒,仰天飲盡。


    古逸飄二話不說便提氣自窗口投射出去,顧思南拋下一錠銀子跟雲飛煙下樓。


    古逸飄滿麵肅穆,緩緩解下腰上的寶刀:“兩位賢侄,這一戰老朽亦沒必勝的把握,假如老朽有什麽不測,請通知孔老弟一聲,叫他另請高手。”


    “伯伯,您不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古逸飄苦笑道:“三十年來,老朽東奔西跑武功進展不多,相反戰百夫埋首苦練,今非昔比,隻怕老朽真的擋不住他六百招。”


    古逸飄已是江北有數的成名高手,他尚沒有信心敵得住對方六百招,那麽戰百夫之武功豈非十分可怕?


    以此推算,即使沈鷹出馬,也絕非戰百夫之敵。因為沈鷹一次在酒後曾經對雲飛煙說,他的武功隻比古逸飄略高,但大概也要千招後才能分出勝負。


    此刻酒樓上的食客已紛紛結賬下樓,他們都站在遠處準備看熱鬧。


    正在不耐,戰百夫昂首闊步走下樓來,神態十分自然,毫無緊張之色。


    “你準備好了沒有?”


    古逸飄一擺手中刀:“正等著你來受死。”


    “話說得太滿,隻怕沒好處。”戰百夫雙掌一陣互拍,身子的骨頭格格亂響。


    眾人知他是以此運功,雲飛煙及顧思南相顧駭然。


    “來吧,古匹夫,老夫索性讓你先出手。”


    古逸飄連忙運勁於臂,手腕一沉,寶刀豎起貼在鼻端,雙眼觀鼻,身子如石像般屹立,毫無出手之意。


    眾人都知道他們兩人一開始必將是驚天動地的大戰,雙目眨也不眨地注視著。


    半晌,才見古逸飄身子慢慢移動起來,戰百夫也隨著他而轉。古逸飄在外,他在裏麵,因此他隻需稍一轉動便能麵對不停轉動的古逸飄。


    轉了十八圈,古逸飄的額頭經己沁出汗來,手中寶刀越提越高,氣氛漸緊,眾人連大氣都不敢稍喘一口。


    正在緊張之際,突聽一聲長笑遠遠傳來,笑聲剛起之際十分微細,可是一瞬之間便已震得眾人耳鼓生痛。古逸飄及戰百夫都不由把身子停住。


    隻見一條人影如奔馬般投入場中,卻是一個矮小無比的土老頭,長長的須子幾及腰腹。


    “‘土行孫’孫小三?”古逸飄叫了一聲,“戰匹夫,你可來了個好幫手。”


    “老孫,你替我站在一旁,今天老夫若不使他口服心服,這三十年豈非白活、白練?”


    孫小三哈哈笑道:“老戰你放心,咱老孫正想開開眼界,看看你這幾年又練了什麽絕活。”


    顧思南輕輕捏了雲飛煙一下,準備在危險之際出手救人。


    古逸飄趁戰百夫說話分神之際,寶刀倏地出手,猛喝一聲帶起一陣唿唿的風聲斬向戰百夫的腰腹。


    幾在同時,戰百夫雙掌一沉,拍向刀背。


    古逸飄未待招老立即變招,手腕一翻,刀刃迎向戰百夫的手掌。


    好個戰百夫,左手向前探出,右掌一翻,接著曲指一彈,把刀彈開六寸,右腿隨即踢向古逸飄膝蓋。


    古逸飄疾退一步,寶刀迴削斬向戰百夫的右手。


    戰百夫迫前一步,左手化掌為爪疾抓古逸飄的手腕,右掌蓄勢擊出。


    古逸飄再退一步,戰百夫立進一步,毫不放鬆,隻幾個照麵已取得先機。


    古逸飄一見對方的武功比之三十年前果然大有進步,便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五十招之後,逐漸采取守勢,隻望能捱過六百招而不敗。


    一百五十招之後,戰百夫已取得七成攻勢,但古逸飄守得十分嚴密,雖然不時後退,刀法依然不曾稍亂。


    “古匹夫,你三十年來沒有絲毫寸進嘛。不想這幾年讓你不斷沽名釣譽,聲名反而更盛從前。”戰百夫故意以話激他,“不過,世間本多是些有眼無珠的人,這也難怪。隻不過像你這樣死皮賴臉隻守不攻,拚命想捱完六百招豈不是丟盡江北白道的麵子?”


    古逸飄冷哼一聲,寶刀一沉一揚避過他的手掌,反削對方肩膊,戰百夫卸肩沉腰,右手駢指如戟直點對方華蓋穴。這一指蘊滿真力,激得空氣嘶嘶作響,古逸飄不敢攖其鋒,連忙疾退兩步,寶刀在胸前布下一道嚴密的刀網。


    戰百夫猛吸一口氣,連攻幾掌都不能攻破其刀網,他倏地運勁擊出一掌,一股淩厲的掌風向古逸飄疾撞過去。


    古逸飄猝不及防,寶刀吃掌風一撞,微微側開半尺,脅下立即露出空門。


    戰百夫暴喝一聲,左手倏地探出,自刀隙中透入,掌未至勁風經已臨身。


    古逸飄一咬牙,左手探指劃向對方脈門,戰百夫一沉腕,手掌擊向其手臂。


    電光石火間,古逸飄隻好翻掌相迎,“啪”地一聲,古逸飄連退三步,戰百夫上身一晃即止,緊接著又欺前幾步,雙掌齊施,挾著千鈞之力向古逸飄罩了過去。


    古逸飄先機盡失,急切間又再大步後退一步,寶刀拚命遮擋。


    “土行者”孫小三一張嘴不斷地喝道:“三百廿一,三百廿二……哎呀,差一點點,三百廿四……哈哈,看來古匹夫連五百招也抵擋不住啦。孔乾坤找了這樣的膿包來獻醜丟人,差點笑掉老夫的門牙。三百廿七……”


    “不對,是三百三十一。”雲飛煙忙道:“你算少好幾招,三百三十四……”


    “小娃兒,你是要討打麽?老夫說多少便是多少,豈容得你插口。”


    “你偏心姓戰的,還在發橫?天下間也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孫小三大氣一唿,灰白的胡子登時吹高三尺,“小娃兒,你出來,讓老夫也舒舒筋骨,俗話說,看人打不如自打……”話音未落,隻見遠處傳來一個綿密的聲音道:“孫施主想跟誰打呀?老僧多年未動過身手,不如陪你打一陣如何?”


    “誰在窮嚷?”孫小三雙目一張,一顆頭顱四周觀望。


    “三十多年不見,孫施主便忘了老僧。真健忘,阿彌陀佛!”


    孫小三臉色一變,澀聲道:“你是那個坐蓮禿驢?”


    “老僧正是坐蓮。”場中突然多了一個白眉和尚,“孫施主別來無恙?”


    雲飛煙大喜,叫道:“大師你來得正好。”


    坐蓮大師白眉一揚:“雲娃兒你好。”揚聲道:“戰施主三十年不見,武功果然精進良多,老衲技癢想討教幾招,未知戰施主能否不吝指教?”


    “大和尚你站開,三十年前一招之辱戰某遲早要向你討還,隻是如今……”


    “如今時機正好,所謂擇日不如撞日,擇時不如撞時,此刻正是良辰吉日。”坐蓮大師身子突然一滑,奇快無比地夾在古逸飄及戰百夫的中間。


    刹那,戰百夫的一掌剛好擊至,坐蓮大師翻掌迎上,“啪”一聲巨響,戰百夫連退二步,坐蓮一退之後立即止住:“看來戰施主經已損耗了不少精力,此刻動手,老衲贏了也勝之不武。”


    戰百夫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老和尚,你可是要用車輪戰術?”


    坐蓮大師哈哈一笑:“老衲可是這種人麽?”


    “你真是冤魂不散呀。”


    “戰施主是不是又想迴去再練上三十年?”


    戰百夫臉色一變,怒道:“老夫若沒有把握豈敢重新下山?”


    坐蓮大師道:“施主隱居名山潛修三十年脾性依然不改,當真可惜,其實戰施主及孫施主兩人何必再出紅塵打滾?”


    孫小三道:“你這禿顱還不是耐不住性子?”


    “老衲見你們重出江湖,自然也得出來奉陪,這是無可奈何之事,兩位假如答應退出江湖,老衲也絕不再涉足武林


    孫小三冷哼一聲:“你想得可美,也許你自知沒有幾年命好活,卻以此來訛騙咱兩個。”


    坐蓮大師哈哈一笑,“老衲年紀雖大,但身子依然健朗得很,隻怕不會比兩位施主先死。”


    戰百夫沉聲道:“坐蓮,咱的恩怨,他日當有機會解決,今日暫且寄下你一條老命,咱後會有期。”說罷拉著孫小三向城門方向馳去,隻幾個起落,便已消失在夜色中。


    坐蓮大師哈哈大笑:“不送不送,兩位施主好走。”


    古逸飄連忙收起寶刀道:“今日若非大師把其嚇走,隻怕老朽要當眾丟人。”


    “丟人又有什麽要緊?世間萬物本是魔幻,施主何必把名利看得太重。”


    “老朽畢生吃葷,可不懂得跟你談論這些。”古逸飄問道:“大師為何湊巧來此?”


    “老衲有個不成材的徒弟,叫做向佛的,你們可曾看見?”坐蓮大師臉色倏地一沉。


    “大師,晚輩前幾天剛在城外碰見他。”顧思南忙道。


    “哦,這孽徒去哪裏,可有告訴施主嗎?”


    “當時大家隻匆匆說了兩句話,晚輩忘了問他。”


    “坐蓮,你幾個徒弟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你擔心什麽?”古逸飄道:“聽說你最疼愛這個關門弟子,隻怕一身武功都已傾囊傳授與他,還有多少個人可以傷著他?”


    “老衲不是擔心這個,向佛佛心尚未堅,他出來近年,老衲怕他會被紅塵的一些幻象所惑,所以……”坐蓮突然轉臉道:“如今也隻好待這裏事了,才再去找他了。”


    古逸飄道:“有你來此坐鎮,孔乾坤也不知會有多高興,大師且跟老朽去見見他。”


    “老衲到處為家,去到哪裏便吃到哪裏。”坐蓮大師稍頓,“今夜老衲不去了,改日再上門拜訪孔施主。”


    “因何不去?”


    “老衲想到處走走。說實話老衲已有十多年未曾到過滄州了。”坐蓮大師說罷便自走了。


    “大師一向如此,仿似神龍見首不見尾。”雲飛煙道:“古伯伯,侄女也要告辭了。”


    “見到沈老鷹,希望能叫他來一趟。”


    “侄女即管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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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飛煙及顧思南迴到客棧,一入門碰到麵的全是些三山五嶽的好漢,看來孔乾坤與冷蜂之爭已成了黑白兩道的一次較量,雙方都在極力邀請好手助陣。


    蝴蝶堡在滄州西四裏處,因此一般來瞧熱鬧的便全都寄宿於城中的客棧了。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城門剛開,雲飛煙及顧思南便乘馬出城,往北而去。


    一路上,隻見自各地趕來瞧熱鬧的武林人士絡繹不絕,雲飛煙及顧思南的心頭卻是十分沉重及緊張,恨不得也能擱在滄州城看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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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雲飛煙把此行的收獲向沈鷹報告之後,又把滄州城近日來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沈鷹聽後驚訝地道:“孔乾坤怎地把這件事擴大為黑白兩道的一次武力競技?”


    “頭兒,這可怪不得孔乾坤,他女兒既然給潘立圖強奸,他自然不肯罷休,但蝴蝶堡勢力強盛,單憑他根本不足以使兇徒伏誅,因此隻好……”


    沈鷹皺一皺眉頭:“待咱這件案破獲後再趕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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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雲飛煙及顧思南到德州所獲的資料,案情發展十分順利,不過七天便把兇手擒獲銷案。


    沈鷹吩咐雲飛煙先行趕去滄州城,他隨後便來。


    雲飛煙大喜,立即策馬南下,到了滄州城,便去孔家大院找古逸飄。


    古逸飄聽了孔家仆人的傳報後,連忙跑出大門,他見隻雲飛煙一人,訝然問道:“雲侄女,你沈叔叔呢?”


    “沈叔叔說他過幾天才來,卻著我先來。”


    “這幾天城內的客棧都住滿了人,賢侄女便在這裏住幾天吧。”


    “也好。”雲飛煙雖然不很喜歡,卻也無可奈何。


    到了裏麵,他隻匆匆跟孔乾坤說幾句門麵話,便到內宅去找孔乾坤的女兒孔翠玉。


    孔翠玉住的小院有座花園,在園裏百花盛開,花香撲鼻,屋簷下掛著幾籠相思雀,正啾啾地唱著歌。雲飛煙吸了一口氣,精神不由一振,脫口道:“孔家小姐倒會享福。”


    陪行的丫環忙道:“請姐姐稍候,待小婢先去通知我家小姐。”


    不一會,她自房內伸頭道:“小姐請姐姐進來喝杯茶。”


    雲飛煙連忙揭簾入房,房中生了一爐夢香,煙霧嫋嫋。四周布置頗為雅致,茶幾上還放著一個盆栽,雲飛煙心想孔翠玉的性格看來與其父親大不相同。


    “這位姐姐請坐,聽丫環說姐姐姓雲,在沈大人手下辦事。”


    雲飛煙抬頭一望,幾旁的一張梨木交椅上坐著一個嬌滴滴的女子,秀發有點鬆亂,臉色頗為憔悴,頰下隱見淚痕,料必便是孔翠玉,忙道:“小妹雲飛煙,冒昧拜訪,未知姐姐是否歡迎?”


    孔翠玉連忙站立,輕輕施了一禮,“姐姐肯來看望苦命的妹妹,小妹豈有不歡迎之理?蓮花,你去泡一壺茶來。姐姐請坐。”她指一指旁邊的一張椅子。


    雲飛煙謝了一聲便坐下,她故意跟孔翠玉說些閑話,以免引起她的悲傷,“姐姐真好手藝,這盆花弄得實在很有意思。”她故意拿眼瞪在盆栽上。


    孔翠玉苦笑道:“姐姐來此不是來跟小妹談論這些花草的吧。”


    雲飛煙隻好道:“說句實話,小妹對花草之道實在是一竅不通。”她頓了頓續道:“姐姐既然知道小妹是在沈神捕手下辦事,那麽咱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孔翠玉雙眼望著梁柱,酸苦地道:“爹爹並沒有聘請沈大人查案,而且……”


    雲飛煙截口道:“小妹來此隻不過是來了解一下而已,並不是來查案,姐姐不用擔心,小妹也不會把姐姐說的話講出去的。”


    孔翠玉的聲音仍然十分空洞,仿佛是傳自遠方:“你想知道些什麽?”


    “小妹心中有個疑問,府上護院眾多,令尊武功又高強,怎會讓潘立圖那禽獸進入姐姐香閨?”


    孔翠玉一怔:“誰說他進來此處?”


    這次輪到雲飛煙一愕,半晌才道:“不是說姐姐讓他……”


    孔翠玉點頭道:“不是在這裏,是在城外五十裏外的一座小廟裏……”


    “原來如此。”雲飛煙沉吟了一下,“不知他如何對姐姐無禮?


    孔翠玉身子如篩米般發抖,好一陣才道:“那天小妹自外地迴家,因為錯過宿頭便在那座小廟裏過夜,到了半夜,小妹突然聽見有夜行人接近的衣袂聲,可是過了好一陣還不見他露麵,小妹便亮起火折子,喝問何人……”


    她輕喘了一口氣續道:“不料小妹話音尚未落定,突然飛來幾塊瓦片,小妹趕忙閃避,不料火折子被一塊瓦片擊熄,接著又覺右臂一麻,小妹知道中了暗器,連忙把它拔出,一入手便知道那是一隻以鐵鑄成的蝴蝶……”


    “哦!那是蝴蝶堡的獨門暗器。”雲飛煙輕唿一聲:“後來呢?”


    “後來的事也不要再說了。”可是她又忍不住再說下去,“小妹醒來時,天色已麻亮,心知已遭狼噬,真的是又氣又羞,幾番欲尋短見,終因氣憤不過,使小妹忍辱偷生下來……黃昏迴家之後,我娘見小妹臉色不好便問小妹是否身體不適,小妹本欲把真相告訴她,不過沒說出來。


    “小妹連晚飯也無心進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眠,後來聽見前花園人聲沸騰,說是來了一個采花賊,料是那禽獸色心未息。”


    雲飛煙想了一會,又發現了一個疑點:“既然對方未曾……姐姐又怎知他是‘采花賊’?”


    “當時有人發現他正在內宅紗窗外偷窺。”


    “他是潘立圖?”


    “咦,這件事小妹正想問姐姐呢,因為家父也是聽蘇捕頭提起的。”


    雲飛煙便把當晚與顧思南跟潘立圖交手的情況說了一遍,“那時,小妹發現他時的確是在府上附近的屋瓦上。”


    孔翠玉突然陷入沉思。


    “姐姐打算如何報仇?”


    “現在事態已發展至如此地步,小妹反而成了次角,還能怎樣?隻望在把對方打敗後,能殺了那禽獸泄恨,然後了卻此身。”


    “姐姐何必如此,身體不過是具臭皮囊而已,它之受損豈能汙及靈魂。假如我是姐姐,必定投身江湖殺盡天下之采花賊,這不是更佳。”


    孔翠玉目光神采一閃,歎息道:“話雖如此,想要做到此一地步,豈是容易?而且家父也不會讓小妹到處闖蕩。”


    孔翠玉忽然站了起來在房中輕輕踱步,“有人十分羨慕小妹,說小妹自小生長在一個溫暖的家,享盡富貴。其實小妹卻羨慕那些能夠行俠江湖的姐妹,就像姐姐,你不是比小妹活得更快樂麽?”


    “這個……各有各的好處嘛,世人誰不貪逸好惡呢?隻不過,也許是人各有誌吧。”


    “貪逸好惡?像小妹這般,跟生活在囚獄中似乎沒有多大的分別,有什麽好?”孔翠玉長長歎了一口氣,“每天心中想的盡是些無聊的事。下雨了,生怕雨水太多會弄死花兒,天氣冷了又怕會凍死籠中的鳥兒……唉!有時候我真的希望能像鳥兒一般在高空中飛翔。”


    “原來姐姐誌氣如此高。”雲飛煙又發現了一個疑點,“姐姐那天為何會跑到城外去?”


    “小妹到外婆家去小住幾天,迴來時,家外祖父本來要派人送小妹迴家,不過給小妹拒絕了。”


    雲飛煙沉思了好一陣,才再問道:“姐姐,那枚蝴蝶鏢現在可還在?”


    “小妹已交給家父。”


    “鏢上是不是淬了藥物?”


    孔翠玉臉上突然無端端一紅,輕輕嗯了一聲。


    雲飛煙心上一跳,眼珠子一轉,問道:“姐姐中了鏢之後便毫無所覺?”


    “不是,有,有一點點知覺……”孔翠玉顯然不想再談下去:“姐姐,喝杯茶吧。”


    雲飛煙舉起了茶杯,喝得很慢,腦子卻轉得很快。


    吃過晚飯後,雲飛煙與孔翠玉風花雪月地說個不休,由江湖上的趣聞,一直說到種花養鳥之道,孔翠玉心情逐漸開朗,對於捕快生涯的緊張刺激更加深感興趣,她留住雲飛煙,兩人躺在床上秉燭夜談。


    二更梆子聲過後,兩人才倦睡去。


    剛合上眼不久,雲飛煙突然被一陣異聲驚醒,接著遠處傳來喝問之聲,雲飛煙知道有夜行人光臨,連忙拔起長劍,穿出窗戶,躍上屋瓦上。


    春夜霧濃,院子裏的火把發出暗淡的黃光。


    雲飛煙見到遠處屋瓦上人影幢幢,連忙趕去。


    隻見坐蓮大師、古逸飄、孔乾坤及一些江北的白道高手圍著一個矮小的老頭。


    那矮老頭比孫小三高不了多少,但卻十分瘦削,他麵對十數名高手竟毫無畏怕之色:“咦,這是你們的待客之道麽?”


    孔乾坤沉聲道:“老夫的宗旨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對孔某無禮,孔某也百倍討迴。”


    “哦,你是說老夫無禮麽?老夫如何無禮?”


    “裘鐵,你深夜潛入敝莊,難道這還不算無禮?”


    雲飛煙心頭一跳,忖道:“裘鐵?這不是三十年前名鎮江湖的魔頭‘飛魔’?”


    隻見“飛魔”裘鐵桀桀一笑:“深夜來此便算無禮?老夫是怕下人阻延時間,所以才自己進來。”


    “孔某也不跟你亂纏,你深夜來此何為?”


    “孔乾坤,老夫橫行江湖時你還穿著開襠褲。老夫來此是來找坐蓮禿顱的。”


    孔乾坤氣得臉上忽青忽紅。坐蓮大師忙道:“裘施主雖然成名了好幾十年,但尚緣慳一麵,不知今夜來此,可是為了與老衲討論佛經否?”


    裘鐵“嗤”地一聲笑了出來:“老禿顱數十年如一日,說話依然如此風趣。”一頓又道:“算了吧,你的佛法普渡不了老夫。”


    “那麽裘施主一定是來跟老衲結納一番的了?”


    “老夫是替戰百夫來下戰書的。”裘鐵說罷自身上取下一封信交給坐蓮大師。


    坐蓮大師忙把信拆開觀閱。


    坐蓮老禿顱:三十年前一招之辱,老夫無時不忘,今日難得雙方都在滄州,準於三日之後登門討教。請準備後事。又及,有關冷蜂跟孔乾坤之事也於三日後一並解決。


    下麵署名正是“戰百夫”三個字。


    坐蓮大師看後,哈哈一笑:“戰施主既然手癢,老衲自當替他止止癢。煩裘施主轉告戰施主一聲,老衲跟孔老弟等一定恭迎大駕。”


    裘鐵道:“大師之名老夫早已久仰,惜無緣領教,三日後看來老夫也沒機會,不知大師能否露一手讓老夫開開眼界?”


    坐蓮大師道:“阿彌陀佛,想不到施主歸隱了數十年,好勝之心仍未稍減。”頓了一下,“要老衲讓你開開眼界也無不可,不過裘施主得答應老衲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你先說來聽聽。”


    “施主若不答應,那也就罷了。”


    裘鐵不禁猶疑起來,答應既不是不答應又不是,他沉吟了一下才道:“你不把條件說出來,老夫如何敢答應?假如你叫老夫當眾脫下褲子,老夫也要答應麽?”


    眾人不禁莞爾一笑,古逸飄的笑聲更大。


    裘鐵怪眼一翻:“老夫說得無理?賊禿你這招好毒。”


    “阿彌陀佛!佛渡眾生,老衲難道會陷害施主?答應不答應全在施主身上。”


    “也罷,老夫便信你一次。”


    坐蓮大師又喧了一聲佛號,突見他用手一招,不知怎樣,隻見他手上多了一隻小鳥,眾人都是十分詫異。


    “好賊禿,你練成了吸星大法啦?”


    “阿彌陀佛!如今老衲可要說出條件了?這小鳥交與裘施主飼養,三天之後請交迴與老衲放生,免得老衲犯了殺戒。”


    “這個……這個老夫可不在行。賊禿,你開什麽玩笑,咱一生隻懂練武,豈懂這些花花公子的玩意兒?”


    “假如裘施主不答應,那也可以,這封信老衲交迴給你。”


    裘鐵跳了起來,“賊禿,你這不是存心要我在戰百夫等人麵前丟人?”


    坐蓮大師微微一笑,“那麽施主隻好勉為其難了。”說罷他手掌向前一送,那隻小鳥突然自他手上飛了出去。


    裘鐵自知坐蓮大師是藉此試一試他的身手,說時遲那時快,他人已蝙蝠般飛射了出去。


    那隻小鳥在空中剛轉了個身,裘鐵左掌已向它罩了下去,它一嚇,立即一沉向旁飛去。冷不防裘鐵的右掌已等著了他,手掌一合立即把它握住。緊接著隻見他左腳在右腳鞋麵上一點,身子在半空一折向前逝去。


    人影已渺,聲音才傳來:“賊禿,咱三日後再見。”


    眾人見他輕功如此高超,都禁不住發出一聲讚歎。裘鐵不愧有“飛魔”之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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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飛煙返迴孔翠玉的寢室,她輕手輕腳躺迴床上,不料孔翠玉經已醒了,她怯生生地問道:“是他來了麽?”


    “誰?”雲飛煙一愕。


    孔翠玉默然,雲飛煙心頭一動,這才醒起孔翠玉口中的他是誰,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疑惑:“姐姐以為他會再來?”


    “我……小妹怕他還未心息……”


    “哦?姐姐怎知他還未心息?”


    “他,他曾經說會再來找小妹。”


    “這人果然色膽包天。不過如今府上無異是龍潭虎穴,他大概暫時不敢迴來,來的是‘飛魔’裘鐵。”


    孔翠玉不再開口。雲飛煙突然冒了一句話:“聽姐姐的語氣,似乎頗希望他能再來。”


    “胡說,姐姐把小妹看成什麽人?”


    “對不起,小妹一時嘴快說錯了,姐姐勿怪。”


    “算了,睡吧!”


    兩人均閉著眼裝作熟睡的模樣,可是心中卻各自想著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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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百夫既然代蝴蝶堡下了戰書,孔家大院內的群豪登時緊張起來,這一仗不但關係到孔家大院與蝴蝶堡的仇恨能否解決,而且關係到黑白兩道的存亡。


    坐蓮大師卻似沒事般四處閑逛,古逸飄細數一下,孔家大院這邊的好手共有七個,除了坐蓮大師,古逸飄及主人孔乾坤之外,尚有“神拳無敵”西門望,“神偷妙手”章常春,“鐵掌神箭”雷百厲以及“春秋筆”丁一輝。


    可是蝴蝶堡的人手亦十分鼎盛,除“獨眼皓龍”戰百夫,“土行者”孫小三及“飛魔”裘鐵這三個特級高手之外,冷蜂、司徒鴻及潘立圖亦十分紮手,而且還不知尚有沒有其他強援。


    古逸飄計算一下,戰百夫一人坐蓮大師足可應付,自己隻堪能與孫小三匹配,剩下的“飛魔”裘鐵在群豪之中卻找不到一個與之旗鼓相當的人來,他不禁有點擔憂,對這一仗的把握也不大。


    正在犯愁間,外麵報說“梅花刀”關正思來投,古逸飄暗道:“他來了濟得什麽事?隻怕連潘立圖也抵擋不住。”也無心出去與他相聚。


    他現在隻能寄望沈鷹能及時趕到,迴心一想,即使沈鷹趕到也未能扭轉局勢,因為冷蜂的武功也在孔乾坤等人之上,僅“春秋筆”丁一輝較能與他一爭,但勝算也不高。


    古逸飄心頭煩悶,卻又不敢在眾人麵前表露出來,他獨自一人跑到花園中的一個小亭枯坐。


    剛坐定不久,突然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這聲音好像是發自地底,他心頭大是驚愕,連忙循聲走前。


    驀地前頭塵土飛揚,一個矮小的老頭破土而出,古逸飄一看忙喝道:“原來是你這個小猴子,你來幹什麽?”


    孫小三右手提著一把閃亮的鏟子,左手輕輕拍去白胡子的沙土:“老匹夫,你窮嚷著什麽?老夫天上地下任縱橫,區區一座破院子在老夫眼中跟紙紮的也沒什麽兩樣。”


    古逸飄眉頭一揚:“你來此便是為了逞威麽?”


    孫小三吹了一口氣,白須亂飛:“老夫是來找坐蓮賊禿的,那老禿驢呢?”


    “大師剛離開此地,有事便由老夫接著。”


    “也罷。”孫小三自身上取出一封信來,“這是老戰要給老禿驢的。”說罷躍入地道中。


    古逸飄奔前一看,早已不見人影。剛好孔乾坤聽見說話的聲音走來查看,古逸飄便把經過告訴他,孔乾坤看一看那個地道,心頭大怒,連忙叫人由地道出去看看,隨即與古逸飄走返書房。


    不一會,仆人來報說地道的出口離莊近裏,孔乾坤咳了一聲,便吩咐他找人填好地道。


    坐蓮大師不在,兩人不敢拆信,空自急了好一陣才見坐蓮大師施施然而來。


    古逸飄連忙把信交給他,並將經過約略告訴他。


    坐蓮大師把信拆開,與他兩人一齊觀看。


    坐蓮禿驢:決戰之場所現決定另覓一地,這才公允,場地由你決定然後賜知。日期也向後順延兩日。戰百夫手告。


    古逸飄看後向孔乾坤道:“孔老弟,你對此地的環境地理較熟,這件事便交由你辦吧。”


    孔乾坤自無異議。


    吃了午飯,門公飛報武當青虛道長駕臨,眾人都是大喜,便聯袂出門迎接。


    坐蓮大師向青虛道長合十道:“老道可好?”


    青虛道長哈哈一笑:“老道身子還健朗得很,不想你也還未歸西晉見佛祖。”


    “老衲也想早日拋掉這身臭皮囊,隻是時機未到,佛祖尚不賜見。”


    兩人同時哈哈大笑。他兩人均是自小出家,但性格都是不拘小節,說話亦莊亦諧,尤其是坐蓮大師,更加灑脫不羈。


    青虛道長是武當派的掌教師弟,他的突然駕臨,使古逸飄放心不少,起碼己方的的實力已經大增。


    群豪在書房中敘舊,孔乾坤已找到一塊理想的場地,便提出來供群豪研究,眾人都沒意見,接著便考慮由誰去通知對方。


    群豪想來想去覺得還是由坐蓮大師去比較妥當,可是古逸飄卻不同意:“大師是咱的主帥,由他送信去豈不是自滅威風?況且對方也隻是派裘鐵及孫小三來。”


    青虛道長說道:“如此由老道走一趟吧。”


    眾人一想便都同意,當下由坐蓮大師執筆寫了一封信,青虛道長取了信立即出發。


    晚飯時,便見青虛道長臉色沉重地返來。


    古逸飄問道:“事情如何?”


    “戰百夫經已答應,訂下雙方在辰時見麵。”


    古逸飄看出他臉色有異,又問道:“道長,對方可是尚有厲害的人物?”


    “貧道見到‘毒娘子’鄔三娘及其妹妹‘惡娘子’鄔四妹,還有‘白骨書生’蔣一非。”


    眾人心頭俱是一沉,古逸飄道:“想不到三十年前的死對頭今日全出來啦。”


    孔乾坤擔憂地道:“對方人手不弱,咱們可不能不準備一下。”


    “阿彌陀佛,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孔施主不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話雖如此,群豪都是心頭沉重,隻好希望最後幾天能有其他高手趕到增援。


    可是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眨眼已至決戰前夕,這個奇跡並沒有出現。這幾天趕到孔家大院的人雖然不少,但武功都是平常之輩。


    明日便是決戰之期,勝算能有幾分?


    群豪都沒有信心,眼見月亮已逐漸西墜,太陽已即將東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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