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隨即著陳全去請皇帝到武英殿,皇帝這時候正在豹房盡情享受人生,陳全如何請得動,又不敢違抗皇帝命令,迴去請劉瑾到豹房來。


    這早已在劉瑾意料之中,也不堅持,從而帶了王守仁的本子到豹房見皇帝,至於說什麽話,在陳全來往間亦大都已擬定。


    也不用他怎樣說話,一看王守仁的本子皇帝便已雷霆震怒,王守仁說他的不是什麽,正是他的沉迷女色,荒廢朝政。


    劉瑾侍候了皇帝多年,又怎會不清楚皇帝最討厭就是別人過問他的私生活,看見皇帝果然一如所料,大發雷霆,又怎肯錯過這個機會,煽風點火惟恐皇帝不降罪王守仁皇帝看似真的怒火中燒,劉瑾所說的無一不認同,一切也聽由劉瑾安排,隨即召來王守仁,當場杖責八十,革去南京兵部尚書之職。


    劉瑾原是要乘此機會置王守仁於死地,皇帝卻念在王守仁一向盡忠職守,屋建奇功,免去死罪,這也是劉瑾最感遺憾的一件事,但看見王守仁被打得死去活來,心裏亦好生痛快。


    皇帝按著下令將王守仁逐出京城,貶往山西大同做一個總兵。


    劉瑾並沒有考慮到那許多,隻要王守仁不留在京城再跟他作對,對皇帝的決定當然極表讚成,不予反對。一路上得意洋洋,一直到他迴到私邸。


    x      x      x


    殷天虎、常勝、皇甫兄弟等知道消息,無不替劉瑾高興,你一言我一語,都說去掉這根眼中釘,從此可以安枕無憂。


    劉瑾聽著心頭大樂,忍不住放聲大笑,他已經不止一次要將王守仁弄倒,今日總算得償所願,難得又如此的順遂。


    “看你這個小小的山西總兵以後如何再與我作對。”這句話出口,劉瑾的笑臉突然僵結道:“山西---!”他喃喃自語地接道:“皇帝下個月出巡太原,山西……太原……”


    “周瑜打黃蓋,好一條苦肉計!”他大叫出來,到底想通了。


    皇甫義一旁聽得奇怪,接問道:“什麽苦肉計?”


    “是啊---!”殷天虎亦道:“將王守仁貶到大同,對我們應該是有利而無害。”


    “好毒也---!”劉瑾自顧沉吟道:“我就是看不出其中的利害。”


    “是什麽利害?”皇甫義不覺追問下去。


    “你們有所不知,皇帝下個月出巡太原,隻要他離開了京師,我們便不能夠直接威脅他的安全。”


    “那與王守仁有何關係?”


    “大同與太原相距有多遠,皇帝到了太原,要與王守仁會合又有何困難?王守仁人在大同,必先掌握當地的兵權,加上他的舊屬,為數在二十萬以外,迴師反攻京城,我這個九千歲如何應付?”


    “九千歲有寧王相助……”


    “隻怕到時候那個寧王猶如牆頭之草,說不定反過來投向皇帝那邊,莫忘了他也畢竟是姓朱的。”劉瑾歎了一口氣道:“之前皇帝與他在宮中相聚,故意將小德祿調閱,就是早已達成協議,亦未可知。”


    “那麽我們現在應該怎樣做?”


    “當前之計,當然是先去將王守仁截下來。”劉瑾接喝道:“殷天虎!常勝!”


    “九千歲有何吩咐?”殷天虎、常勝反應是那麽敏銳。


    “追上去,殺了!”劉瑾右掌做了一個砍殺的動作。


    x      x      x


    殷天虎、常勝立即動身,同去還有二十個內廠的高手,挑的又是百中選一的健馬,一路上馬不停蹄,出城十八裏,終於追上了王守仁一行。


    根據得到的消息,王守仁匆匆離開京城,輕車簡從,一行不足三十人,殷天虎、常勝自問一身本領,再加上二十個內廠的高手,應該便足夠應付有餘。


    可是現在迫近了,二十二騎上了一個山坡,原是要抄捷徑趕在前頭,出其不意,迎頭痛擊,但居高臨下看清楚,殷天虎、常勝卻不由怔在那裏。


    王守仁一行不但不是不足三十人,而且數十信這個數目,左右還有兩隊鐵騎護送,為首的兩個赫然就是韓滔與高升。


    單就是這兩個已經不容易應付,那兩隊鐵騎與隨行數百個侍衛顯然都是訓練有素,以他們二十二人衝殺前去,又何異以卵擊石。


    常勝目光轉迴殷天虎臉上,歎了一口氣,道“.“九千歲這一次又估計錯誤了。”


    殷天虎淡然應道:“也許他現在已經考慮到皇上插手這件事。”


    常勝隻是問道:“我們應該怎樣做?”


    殷天虎以行動答複,勒轉馬頭,往來路奔迴。


    x      x      x


    劉瑾果然已經考慮到,但沒有派人去接應常勝、殷天虎,他不知道皇帝到底派了多少人護送王守仁,沒有興趣打這種沒有把握的仗,隻等殷天虎、常勝迴來證實,聽說護送的是高升、韓滔,仍然有點意外。


    “高升、韓滔不在左右,我們要對付皇帝是不是方便一點?”殷天虎隨即問,追殺王守仁無功而還,他實在希望其它方麵有所表現。


    劉瑾聽說卻笑了。


    “高升、韓滔就是在左右,要對付皇帝也是很方便的。”


    殷天虎一言驚醒,苦笑退下,劉瑾笑接道:“他們也不會將王守仁一直護送到大同,但縱然他們半途折迴,以王守仁的狡滑,必然早已作好安排,另有接應,事既至此,隻好作罷。”


    常勝大急道:“九千歲的意思……”


    劉瑾目光一轉,揮手截住。


    “我說的作罷隻是王守仁這件事,皇帝方麵,嘿嘿---!”冷笑兩聲他才接下去道:“我自有分寸,那個皇位他是坐不了多久的了。”


    常勝等雖然不清楚劉瑾準備采取什麽報複行動,聽他說得這麽肯定,亦知道他胸有成竹,全都放下心來。


    x      x      x


    劉瑾並沒有立即采取行動,除了心腹手下也不作任何透露,皇帝沒有得到任可的消息,徐廷封等人亦不例外,隻是發覺劉瑾派在安樂侯府附近嚴密監視的手下已逐漸鬆懈下來,卻並不奇怪,以為一直以秘道出入,劉瑾的手下久候沒有收獲,終於疲態畢露,他們也沒有加以利用,事實也沒有這種需要。


    府中多了傅香君、南偷、小子,最高興的當然就是憶蘭,整天纏著南偷、小子,變這個玩那個的,南偷原就是一個老頑童,小子也其實一個大孩子,憶蘭又是那麽的可愛,他們當然樂於令憶蘭高輿一番。


    之前憶蘭天天嚷著要到什刹海,主要也就是要看他們表演,百看不厭,但現在看了幾遍便完全提不起興趣來,她雖然沒有說出口,又怎瞞得過南偷、小子的眼睛,也知道不是他們表演得不精彩,乃是環境不同,沒有什刹海那種熱鬧的氣氛,以致憶蘭沒有了那份看表演的心情。


    對此他們當然束手無策,也所以億蘭提出要到外麵去看熱鬧,他們完全不加以反對不但憶蘭,就是他們地想到外麵瞧瞧逛逛,散散心頭那股鬱悶,隻是風聲既緊,南偷心裏牽掛的事又多,小子亦隻是想著如何與南宮明珠取得聯絡,雖然有到外麵跑一趟的念頭,一時間還是提不起那個勁兒來。


    憶蘭也竟以看出他們的心意,沒有問他們,隻求傅香君,之前當然先向父親徐廷封請示。


    徐廷封平日有空也習慣了帶憶蘭到外麵去看看,在他來說原就不是一迴事,隻是近日他正如南偷一樣,牽掛的事太多,騰出了身騰不出心來,將憶蘭交給徐福照顧又放心不下,難得傅香君答應迴去,又怎會反對?


    他原就不以為憶蘭會有什麽危險,所以放心不下隻是一種父女關懷,而對徐福的不放心,也隻因為徐福的老邁,一向的大意粗心。


    與劉瑾的衝突在他的意念中完全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完全拉不上關係,有一個傅香君那麽細心,武功又好的保鏢,又還有什麽放心不下。


    劉瑾的不擇手段,連小孩子也不放過賞在在他的意料之外,傅香君也是。


    也就因為她的沒有考慮到劉瑾會對付憶蘭,劉瑾的陰謀進行得來才會那麽順利。


    x      x      x


    什刹海並未因為沒有了小子、南偷而失色,遊人仍然是那麽多,憶蘭一路雀躍著走來,笑得合不攏嘴,一雙手部是吃的玩的。


    徐廷封雖然疼愛憶蘭,到底是一個男人,又何況傅香君仍然有一份童真,知道憶蘭的心意,憶蘭跟她走在一起,又怎會不開心?


    傅香君一路走來一麵指指點點,同一件事物出自徐廷封口中與出自她口中很多是兩迴事,憶蘭不但聽得很明白,也聽得很高興。


    徐福跟在她們後麵聽得很清楚,藏在心靈深處的一份童真也逐漸被牽引出來,終於也插上嘴了。


    傅香君若不是耳目敏銳,在這種情形氣氛下,一定不會再留意到那條胡同裏發生的事情,那麽劉瑾的一番心血縱然不至於完全白廢,也必須再花費一些安排才能夠達到預期的目的。


    那條胡同非常靜寂,突然被一聲尖叫聲驚破,傅香君也就是聽到這一聲尖叫才留意,隨即看見一個獵人裝束的漢子牽著一條奇大的白狗從胡同中的胡同轉出,匆匆奔向那條胡同的另一端。


    那條白狗一身銀白色,胡同裏雖然沒有陽光仍然很觸目,傅香君一眼瞥見,第一個念頭是一個獵人牽著一條狗,然後突然有一個牽著一條狼的感覺。


    ---銀狼!她隨即想起了一直懸而未破的那件銀狼案,想到了那些神秘失蹤的童男、童女。


    她心念才動,那個獵人已牽著那條白狗在胡同的另一端轉過去,一個中年婦人隨即從胡同中的胡同奔出來,一麵尖叫道:“小安!小安---!”


    傅香君心念再轉,吩咐徐福道:“你看著蘭蘭,我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身形緊接展開,掠進胡同內,截著那個中年婦人道:“發生了什麽事---!”


    中年婦人神態倉皇,語聲在顫抖道:“小安方才好好地在玩著,轉眼便沒了蹤影,姑娘,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小孩子跑過?”


    傅香君沒有迴答,同胡同另一端掠去,她是擔心再遲便追不上那個牽著白狗的獵人“姑娘,姑娘---!”中年婦人嚷著亦追前去。


    憶蘭在胡同外看著奇怪,問徐福道:“傅姐姐到底怎樣了?”


    “我也不明白。”徐福往胡同內看了看道:“過去看看好不好?”


    憶蘭當然不反對,這一老一小便走進胡同內,以他們的速度,實在很難追得上傅香君跟那個中年婦人,可是到了胡同的另一端,他們卻看見傅香君菁華他們在左麵的那條小胡同中走著,那個中年婦人反而不見了。


    “姐姐---!”億蘭嚷著迫著徐福追前。


    傅香君恍如未覺,自顧往前走,到徐福、憶蘭迫近了才停下,緩緩地轉過身來。


    不是傅香君,隻是一個穿了與傅香君同樣衣衫的女人!


    徐福並不認識這個女人,其實她就是白蓮教五燈使者的青燈使者,但接觸青燈使者的目光亦不禁由心寒起來,這也是他最後的感覺。


    x      x      x


    傅香君自問輕功不弱,可是胡同中一折再折三折,仍然追不到那個牽著白狗的獵人,一陣不祥的感覺也就在這時候襲上她心頭,不由自主地往來路奔迴。


    那個中年婦人原是哭嚷著迫在她身後,可是一路奔迴並沒有再遇上。


    她絕對肯定沒有走錯,而事實亦沒有第二倏路,刹那間卻不知怎的竟然有一種走錯了的感覺。


    一直到看見徐福靠立在一例牆壁下,她的一顆心才放下來,但立即又高懸。


    憶蘭並不在徐福身旁。


    “憶蘭怎樣了?”她問,但徐福沒有反應。


    到她轉到徐福麵前,才發覺徐福的咽喉已經被切斷,那絕無疑問是一柄很薄很利的刀,所以血流得並不多。


    徐福的雙手部拿著東西,右手是一盞青色的燈籠,左手是一封信。


    看見那盞青色的燈籠,傅香君不由變了臉色。


    x      x      x


    信是白蓮教五燈使者給徐廷封的,很客氣的一封信。


    憶蘭已落在自蓮教五燈使者的手中,徐廷封要見憶蘭,必須在三日後子夜到城北郊野豬林,五燈使者到時必在野豬林恭候,他們素仰徐廷封的武功身手,想討教幾招,隻要徐廷封能夠擊敗他們,他們一定會將憶蘭平安送返安樂侯府。


    徐廷封本來很緊張,看過信,反而平靜下來,按著將信遞給傅香君,然愛鍾大先生、南偷、小子也都看了。


    “我應該想到那是一個陷阱。”傅香君一臉歉疚之色。


    徐廷封當然很明白她的心情,搖頭道:“換作我也一樣會上當的。”


    “可不是---!”鍾大先生插口道:“有誰想到他們竟然會這樣卑鄙,主意動在憶蘭的身上。”


    傅香君微歎道:“我是考慮追下去可能會有危險,才將憶蘭留下來。”


    徐廷封揮手截口道:“憶蘭不會有危險的,他們若是要傷害憶蘭,根本不會將憶蘭帶走。”


    鍾大先生接道:“你以為他們這樣做有什麽目的?真的隻是要向你討教幾招?”


    “師父應該知道絕不會這樣簡單。”徐廷封苦笑。


    鍾大先生<span style="white-space: normal; text-transform: none; word-spacing: 0px; float: none; color: rgb(51,51,51); font: 12px/19px arial, verdana, sans-serif; orphans: 2; widows: 2; disy: inline !important; letter-spacing: normal; background-color: rgb(255,255,255); text-indent: 0px;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webkit-text-stroke-width: 0px">捋著長發道:“當然,他們既不是那種醉心武學的人,又怎會做討教武功這種無聊的事?”


    徐廷封沉吟著道:“也許是劉瑾的主意。”


    南偷“嗯!”一聲,接道:“劉瑾與白蓮教勾結,已經不用懷疑的了,他接連幾次的陰謀都被侯爺破壞,難免懷恨於心,找機會來報複。”


    徐廷封點頭道:“這是意料中事,我們也一直在小心著。”一頓一歎,欲言又止。


    “侯爺---!”傅香君話尚未接上,已被徐廷封截下道:“他們立心要將憶蘭抓起來,總有辦法的,事情到這個地步,我們還是想想---!”


    “還想什麽?”南偷截住道:“三日後子夜侯爺不免要走一趟野豬林。”


    “不去不成。”徐廷封完全同意。


    “到時候五燈使者一定會給侯爺一個清楚明白,這若是劉瑾的主意,劉瑾是要跟侯爺談條件的了。”南偷的頭腦顯得出奇的清醒,與平日簡直判若兩人。


    徐廷封不由呆看著他道:“老前輩的意思是……”


    “侯爺若是不願意與劉瑾合作,使得在這之前將憶蘭救出來。”


    徐廷封點頭道:“隻是不知他們要將憶蘭藏在什麽地方?”


    “當然是一個他們心目中最秘密的地方。”南偷兩條眉毛突然一齊揚起來道:“劉瑾那兒當然少不了秘室什麽的……”


    “當然---!”徐廷封苦笑道:“隻是要找出來也不容易,何況劉瑾那兒禁衛森嚴?”


    南偷閑徐廷封道:“你有沒有到過劉瑾那兒,有沒有發現有什麽地方值得懷疑的?”


    徐廷封一聲“沒有!”出口,南偷兩條眉毛立時垂下來,雙手一攤道:“逼我也沒有辦法了,連劉瑾那兒的環境也不清楚,如何將秘密找出來?”


    傅香君輕歎一聲插口道:“劉瑾勢必也會考慮到我們將會采取什麽行動---!”


    南偷拍案道:“這也是我要說的,所以我們倒不如先去弄清楚野豬林的環境,到時候見機行事。”


    小子道:“隻怕野豬林現在已經在白蓮教徒的監視之下。”


    南偷笑罵道:“憑我們師徒的身手經驗,難道還沒有信心躲開白蓮教徒的耳目?”


    小子的胸膛很自然地挺起來,南偷沉吟著接道:“若是隻得五燈使者,應該不太難應付。”


    徐廷封目光迴到信箋上道:“信末隻署五燈使者應該就隻是他們五個人。”


    “到目前為止,除了五燈使者與所屬青燈殺手,的確不見其它人出現。”傅香君接道。


    “你是說天地雙尊?”


    傅香君領首道:“教主不老神仙去世,人尊不知所蹤,五燈使者之上便隻有天地雙尊了。”


    南偷脫口道:“這兩個人最好還未能夠現身,否則有他們插手這件事……”


    他沒有說下去,傅香君接道:“天地雙尊的武功當然在五燈使者之上。”


    “理所當然---!”南偷好像還有話要說,但嘴唇一動便閉上,沒有說出來。


    傅香君沒有在意,又道:“不老神仙上崆峒之前曾經召開大會,透露教中有人危言恐嚇,強迫無知村民奉獻童男、童女,借以修練白骨魔功……”


    徐廷封沒有忘記,接道:“銀狼案中失蹤的也是童男、童文,若是真的與白蓮教有關,天地雙尊到現在仍然不見現身,隻怕就是在苦練白骨魔功的了。”


    南偷看著他們道:“果真是這樣,他們還是不出現的好。”


    徐廷封沉吟道:“白骨魔功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武功?”


    “不老神仙也關心的武功當然是一種很可怕的武功。”南偷笑了笑。


    “老前輩也不知道?”傅香君接間。


    “我怎會知道?”南偷又笑了。


    傅香君、徐廷封都沒有看出南偷的笑有點特別,鍾大先生也就在這時候突然道:“交手幾次五燈使者都是處於下風,這一次還敢公然挑戰,除了憶蘭在他們手上,有恃無恐,我們地無妨考慮到天地雙尊的出現可能。”


    南偷目光與鍾大先生目光接觸,點點頭,他們之間顯然有某種默契,傅香君、徐廷封卻瞧不出來。


    小子也瞧不出,對南偷這個師父他知道的其實也不多。


    x      x      x


    天地雙尊的眼睛終於張開,他們一開始練功眼睛便閉上,時間便越來越長,這一次由閉上到張開已經整整三日三夜。


    眼睛仍然是白多黑小,隻有極留意的人才能夠發現其中的變化。


    平日敢與他們對望的人並不多,即使是五燈使者,他們若是接觸天地雙尊的眼睛,一定會發現其中的不同。


    天地雙尊的眼睛現在才真的是妖異,真的命任何人接觸也會有不寒而栗的感覺。


    眼睛黑的部分仍然是黑色,之前令人感覺就象是兩顆沒有生命,毫無感情,又仿佛隨時都會迸射出來,射殺對方生命約兩顆鐵珠,現在卻象是兩個深淵,能夠一瞥之間將對方的魂魄懾進去,深不可測的深淵。


    黑瞳外的血環仍然存在,隻是變得更紅亮,更奪目,仿佛噴射開來。


    他們灰白的頭發已變成銀白色,那雙沾滿了童男童女鮮血的手卻是青白色,身體其他部分肌膚也是,不同的隻是那雙手的肌膚除了青色,還幹癟收縮,緊裹著骨頭,驟看來就像是一截白骨。


    他們相顧一眼,不約而同將白骨也似的雙手舉起來,目光落下,一齊縱聲狂笑。


    密室中的燈火狂笑聲中飛揚,他們也就在飛揚的燈火中站起來,步向密室的出口。


    密室的出口石門關閉,天地雙尊來到石門的前麵,不約而同雙手齊出,按在石門上,那扇石門立時蛛網般四分五裂,片片剝落,


    天地雙尊狂笑不絕,那扇石門也就在他們的狂笑中完全剝落,碎散地上。


    他們從容穿門而出,笑聲在石幾碎裂同時已經傳了出去,侍候在密室外的白蓮教徒也早已察覺,這時候已經分開兩行,跪倒在門外。


    “蓮花淨土,光明極樂,彌勒降世,普渡眾生。”一見雙尊現身,那些白蓮教徒立即齊聲高唿。


    “恭喜教主,功成出關——!”五燈使者也迅速趕到,看到那扇碎裂散落在地上的石門,麵上無不露出了興奮之色,


    他們雖然知道天地雙尊已到了功成出關的階段,但什麽時候才能夠出關,非獨他們,就是雙尊也不敢太肯定,隻能夠估計在這一個半月之內,他們甚至不以為雙尊來得及參與野豬林一事。


    雙尊竟然在預期之前,在這個時候出關,野豬林一事當然大受影響。


    這種影響對劉瑾方麵來說,當然是好的,相反對徐廷封方麵卻是壞透了。


    x      x      x


    三天過去,徐廷封毫無頭緒,南偷小子外出了幾趟也沒有什麽消息帶迴來。


    正午,徐廷封呆在內堂,傅香君鍾大先生南偷小子,連陸丹也來了。


    “抱歉,我們兩師徒到現在仍然找不到絲毫線索。”南偷麵上居然還有笑容,眾人卻早已知道,這種笑容並非開心高興的象征。


    徐廷封完全沒有怪責的意思,搖頭道:“傷害憶蘭對他們並無好處,憶蘭既然一定安全,大家又何須太擔心?”


    小子道:“我們隻是擔心今夜——!”


    “今夜我當然要赴約。”徐廷封若無其事的。


    “敵暗我明。”鍾大先生沉吟著:“我們縱然已經熟悉野豬林的環境,也還是處於下風。”“這個約卻是不能不赴。”徐廷封長身而起。


    傅香君歎了一口氣,方要開口,徐廷封目光已落在她麵上,搖頭:“這是劉瑾有計劃的行動,我們既然沒有考慮到劉瑾會卑鄙到打小孩子的主意,憶蘭始終不免會落在他的手。” 傅香君知道這是事實,也知道徐廷封是好意安慰,不想自己太難過,隻有將話咽迴去。


    陸丹聽著亦自歎了一口氣:“可惜我的功力還未完全恢複,幫不了多大忙。”


    南偷揮手截道:“這並不是武功可以解決得來的事,白蓮教徒詭計多端,憶蘭又在他們的手上,投鼠忌器。”


    小子截道:“師父向來足智多謀,怎會想不出應付的辦法——!”下麵的話還未接上,南偷已經一巴掌打來,慌忙避開,話也跟著斷了。


    鍾大先生也就在這時候插口道:“我考慮過了,白蓮救與我們昆侖派並無恩怨,討教武功也不是他們這種人會做的事,要對付廷封亦似乎用不著這種手段,其中是不是另有陰謀?”


    小子道:“也許是目的在對付我們,要將我們引出安樂侯府,一網打盡。”


    南偷冷笑道:“你以為我們在劉瑾的心目中是這麽重要?”


    陸丹道:“劉瑾欲得我而甘心。”


    “要對付你什麽時候不可以?”南偷語聲一沉:“而且幹脆要侯爺拿你去交換憶蘭就是。”


    陸丹怔住,鍾大先生沉吟著突然叫出來:“難道他們是要將廷封引出城外,好得對付皇上?”


    徐廷封搖頭:“他們不敢公然對皇上采取什麽行動的,還不是時候。”


    鍾大先生道:“我以為你還是去看著皇上,看看是怎樣情形。”


    “已經看過了。”徐廷封微歎:“弟子今晨進宮,被皇甫兄弟擋在宮外,轉而要見劉瑾,又說他抱病在身,精神欠佳,不便見客。”


    “怎會這麽巧?”鍾大先生長眉深皺:“看情形皇上已經受製劉瑾,唯今之計,隻好先救憶蘭,再作打算。”


    南偷笑問:“你是已經計上心頭的了。”


    鍾大先生微笑點頭,徐廷封大喜,但隨又擔心的問:“憶蘭既然在他們手上——!”


    南偷笑截:“這個你放心,我們保證憶蘭絕對安全。’


    “我們?”鍾大先生詫異地:“你知道我那是什麽……”


    “難道你不會對我細說分明,難道這件事沒有我這個老頭兒的份兒?”南偷擠眉弄眼的。


    鍾大先生不由得失笑。


    夜色中,野豬林經已夠陰森的了,再多了五色燈籠,更增添幾分詭異。


    五燈使者分立在五色燈籠下,紅燈使者青燈使者都是女人,也都非常漂亮迷人,不同的是紅燈使者一身血紅色的衣裳,紅燈照耀下麵色亦一片嬌紅,看來更嫵媚,青燈使者則青衣複在青燈照耀下,仿佛麵無血色,漂亮得有些妖異。


    黃燈使者無心一串佛珠在手中輪轉,嘴唇不住在顫動,仿佛在默誦著什麽經文,又仿佛在咒詛著什麽。


    白燈使者崔命倒提著哭喪棒,白燈照耀下本來已經蒼白的麵龐更有如塗上一層白霧。


    藍燈使者藍定儒一身儒生裝束,手中一柄折扇打開,漫不經意的輕搖,姿勢固然是瀟灑,相貌也其實並不難看,可是藍燈照耀下,難免亦變得陰森森起來。


    紅藍黃白青五盞奇大的燈籠下就隻有白蓮教這五個使者,徐廷封鍾大先生卻知道除了這五燈使者,野豬林內還藏有很多白蓮教徒,黑暗中再加上枝葉掩護,他們實在看不清楚,但他們還有一對敏銳的耳朵。


    陪同徐廷封到來的也就隻有鍾大先生。


    五燈使者待他們下了馬,走近來,才迎前一步,黃燈使者無心一聲佛號:“昆侖派的掌門人也來丁,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


    鍾大先生淡然道:“貴教的教主何在?”


    紅燈使者嬌笑著應道:“就在林中高坡上。”


    鍾大先生原是要試探天地雙尊的下落,聽說竟然就在林中,難免有些意外,但仍不動形色,接道:“請引路——!”


    紅燈使者笑得花枝亂顫的:“那得先闖過我們五燈使者的五燈迷魂陣。”


    “布陣——!”紅燈使者把手一揮。


    林中應聲亮起了紅藍黃白青一排排的燈籠,四方八麵向鍾大先生徐廷封包圍過來。


    燈籠五色交錯,掌燈湧上前來的五燈殺手也是分穿著五種不同顏色的衣服,燈光搖動,人與燈縱橫移動,已經是令人為之目眩。


    “慢著——!”徐廷封猛喝一聲。


    “侯爺有什麽賜教?”紅燈殺手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盯穩了徐廷封。


    “在動手之前,我可否先見小女一麵?”


    “侯爺懷疑令千斤並非在我們手上?”紅燈殺手揚手一支煙花火箭射出,半空中爆開了。


    與之同時,五盞不同顏色的燈籠在那邊亮起來,照亮了那邊的一株大樹,憶蘭赫然就是被繩子捆縛著,懸在那株大樹的一條橫枝下。


    大樹長在一個水潭當中,憶蘭也正就在水潭的上空。


    潭麵平靜如鏡,煙飄嫋嫋,五色燈籠倒映水中,顯得撲朔迷離。


    徐廷封目光及處,一聲:“蘭蘭……”便要衝上去,一群紅燈殺手即時淩空落下,擋在他身前。玉手紛揮,一柄柄短劍曳著紅繩子飛射。


    徐廷封長劍出鞘,急劃向前,叮叮鐺鐺一陣珠走玉盤似的聲響,短劍紛紛被撥開,那些紅燈殺手麵將劍收迴,一麵倒掠上樹上,在她們的腰間赫然都縛著一條紅繩子,另一端相連著一個鐵鉤子,鉤掛在樹幹上,也因而倒掠的勢子特別迅速,再下來撲擊也是。


    鍾大先生看在眼內,隻等她們再下撲身形才動,淩空飛射:“天龍八式!”展開,劍同時出鞘,與身形環飛一匝同時將那些紅燈殺手懸著的紅繩子紛紛削斷。


    那些紅燈殺手不由紛紛摔下來,雖然個個身手敏捷,沒有受傷,也夠狼狽的了。


    手執戒刀僧裝束的黃燈殺手緊接補上,三個三個一組,刀陣展開,三三不盡,六六無窮,極盡變化。


    紅燈殺手隨即穿插其中,劍不時偷襲,白燈殺手青燈殺手藍燈殺手亦混進來,縱橫交錯,陣勢更複雜,也更淩厲了。


    徐廷封鍾大先生沉著應戰,雙劍台璧,都是天龍八式的變化,將天龍八式的變化,將天龍八式的威力迅速發揮。


    南偷小子這時候已經來到那個水潭的附近,他們是樹梢飛越樹梢到來,以他們的身手經驗,果然沒有驚動樹林內的白蓮教徒。


    水潭的周圍一片平靜,南偷小子傾耳細聽,又用了兩種方法試探,一些反應也沒有。


    “這附近居然沒有藏著人,奇怪不奇怪?”南偷完全肯定了才這樣說。


    小子急不及待的:“那我們一下子躍過去,解決了那五個五燈殺手,將憶蘭救走就是。”


    大樹下有兩塊巨石露出水麵,那五個五燈殺手就守在巨石上,南偷再看看他們,嘟囔道:“白蓮教五燈使者陰險毒辣,怎會隻派五個殺手在那邊看守?其中必定有安排。”


    小子道:這個水潭有多闊?他們又能夠弄出什麽機關陷阱?”


    “以我看,水譚便已經大有問題。”南偷半眯著眼睛:“你沒有留意潭麵飄浮的煙霧?”


    “不過是夜霧,有什麽奇怪?”


    “樹林裏沒有,偏就是凝聚於這個水潭上,若是我推測沒有錯誤,隻怕已經下了化骨散之類的藥物。”


    小子一怔:“幸好這個水潭不太闊。”


    “就這樣一躍而過當然答易,但不要忘記,憶蘭是懸在半空,要在半空中一下子將她解下再帶著她飛越潭麵,也許你可以,我就無能為力了。”


    小子抓著亂發:“那可以先躍落在樹幹上。”


    “你沒有看見繩子的另一端在那五個五燈殺手的旁邊,他們要將那條繩子弄斷還不容易,若是趕不及抓著,憶蘭丟進水潭,撈起來變了骨頭, 如何向侯爺交待?”


    “這個——!”小子隻有問南偷:“師父可是有什麽好辦法?”


    小子看著他無可奈何,隻有幹著急。


    鍾大先生徐廷封天龍八式用到了第四式,已經將五燈迷魂陣衝開一個缺口,雙雙衝出了陣外,五燈使者已經在等著,兵器齊出,一心要將兩人迫迴陣內,但還是被雙劍迫退,正要再上,兩盞金燈已經在那邊高坡上亮起來。


    五燈使者一眼瞥見,立即收招退下,那些殺手亦紛紛散開,分別在五燈使者後排成五列,齊誦:“蓮花淨土,光明極樂,彌勒降世,普渡眾生——!”


    鍾大先生冷笑,步向高坡,徐廷封橫劍相隨;白蓮教徒迎著他們兩旁退下。


    金燈下一張長案擺開酒菜,天地雙尊酒杯在手,淺斟低嚼,無視鍾大先生徐廷封的前來。


    鍾大先生終於止步,朗聲道:“昆侖派掌門人率徒徐廷封今夜應約到來,未知道兩位哪一位才是白蓮教的教主?!”


    “都是——!”天地雙尊齊應一聲。


    鍾大先生並不意外,接問:“這一次的事——!”


    天尊笑截:“原是與昆侖派無關的,但掌門人既然來了,無關便變有關。”


    地尊接道:“昆侖與武當少林恆山華山江湖上向稱五大派,今夜看來,果然不錯。”


    鍾大先生隨即問:“敝派與貴教並無過節……”


    “江湖人隻管江湖事,昆侖派竟然效命朝廷,我們兄弟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難免要管一管,隻請兩位迴江湖去,莫壞了江湖規矩。”地尊振振有詞。


    徐廷封冷笑:“貴教難道不是一直在為朝廷中人奔走?”


    地尊一怔,但立即恢複鎮定:“有這種事?!”


    徐廷封接道:“保國安邦,匹夫有責,隻要同心無愧,為朝廷效命,又有何不可?”


    “好一句問心無愧。”地尊幹笑了兩聲。


    天尊隨即一聲:“不談朝廷也罷。”


    “江湖上怎樣了?”餘廷封問。


    “長久以來,動落無止,隻有一統,才能安定,敝教早有此意,或若能夠得到昆侖派的擁護支持,事情當然就更容易,也更有意思了。”


    徐廷封搖頭:“正邪有別,昆侖派不與邪教為伍。’


    天尊目光轉向鍾大先生。


    “他說的也就是我說的。”鍾大先生仰首打了一個“哈哈!”。


    地尊轉顧水潭那邊:“侯爺好像忘一個人。”


    徐廷封麵色陡沉:“你們擄去我的女兒,就是要以她要挾我加入白蓮教?”


    地尊自顧拿起了案上一個酒壺,滿滿的倒了兩杯酒:“為了表示兩位的誠意,請兩位喝了這兩杯灑。”


    他完全不問徐廷封鍾大先生是否同意。


    酒色呈五色,不住在流轉,雖然瑰麗,看來卻令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妖異感覺。


    徐廷封鍾大先生相顧一眼,沒有做聲,地尊笑接道:“這個酒叫五毒離魂,喝下不會立即就毒發身亡,每隔三個月,我們會給你們一帖解藥。”


    徐廷封冷笑:“你們是要用毒藥來控製我們?”


    “這實在不是一個好辦法,可惜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地尊歎了一口氣:“你們可以考慮,一炷香的時間應該足夠了。”


    他揮手,一個白蓮教徒隨即亮起了一根火炬,燃著了早已插在地上的香枝。


    水潭那邊也同時亮起了一根火炬,一支同樣長短的香枝也同時燃著了。


    “你們不妨慢慢考慮清楚。”地尊目光轉向水潭那邊:“可不要等香枝燃盡,否則那個女娃娃掉進化骨潭,華陀扁鵲重生,也無可救藥的了。”


    徐廷封鍾大先生沉默了下去,這種情形下他們隻有等,希望南偷小子能夠及時將憶蘭救走。


    香枝越燒越短,南偷已急得團團亂轉,隻差一點沒有從樹上掉下來,小子瞪著他,腦筋也不住在轉動,就是想不出辦法,隻有不住的提醒南偷,時限已迫近。


    香技的用意他們又怎會不明白?


    南偷轉著轉著突然停下,呆望著那邊不遠處的竹枝,脫口一聲:“我們可以利用竹枝的彈力!!”


    小子一言驚醒,反手一掌拍在後腦上:“早該想到的!”


    “廢話,還不動身——!”南偷語聲一落,猿猴般向那邊竹枝竄去。


    香枝已將燃盡,天地雙尊若無其事,繼續喝酒,看也不看徐廷封鍾大先生。


    徐廷封雙眉深鎖,目光終於從燃燒著的香枝轉移到鍾大先生的麵上,鍾大先生原以為南偷一定有辦法,但等到現在,心頭亦不禁發涼,他歎了一口氣,終於伸手拿起了麵前那隻滿載五色液體的酒杯。


    徐廷封看在眼內,亦隻有將麵前的那隻酒杯拿起來,一顆心同時沉下去。


    “師父——!”他的語聲亦很沉重。


    “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鍾大先生笑道。


    “說得好。”天尊目光這才轉過來:“兩位,請——!”


    徐廷封毅然舉杯,正當此際,一下急激的破空聲突然響起來。


    眾人應聲迴頭,隻見那邊水潭上空小子有如離弦之箭飛射而過。


    也隻有利用竹枝的彈力他的身形才能夠這樣迅速,南偷以竹枝為弓,將他射出,身形同時掠前,一柄短刀疾擲了出去。


    刀勢比小子的去勢更快,不偏不倚,將懸著憶蘭的繩子削斷,憶蘭的身子立時往下墮,小子卻正好這個時候射至,探手正好將憶蘭接住,去勢未絕,也就抱著憶蘭飛越水潭,再飛身出丈外才落在地上。


    守候在譚中樹下那五個五燈殺手的反應不能說不快的了,那刹那最少有兩柄刀斬在繩子上,比起南偷的刀,小子的身形卻仍然慢了半分,他們一見小子將憶蘭救走,不敢怠慢,紛紛從石上拔起來,飛越潭麵追去。


    身形還未著地,南偷已然一支大鳥般淩空飛撲而至,半空中踢出兩腳,不偏不倚,正踢在青燈殺手白燈殺手的身上,將兩人踢迴去,卻不是踢迴那邊石上。


    那兩個也想倒掠迴石上,卻沒有這份本領,吃了南偷一腳,身形根本控製不住,紮手紮腳的往潭中墮下。


    還未墮進水潭他們已不由脫口慘叫,墮進了水潭內慘叫聲更加淒厲,肌膚也迅速消蝕。


    “這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南偷大笑著一個“鳳凰單展翅!”,又將那個藍燈殺手撞墮水潭內。


    剩下的紅燈殺手黃燈殺手看見南偷這般身手,不由倒退了一步,南偷也不戀戰,一聲唿嘯,身形倒翻,倒掠進樹林內。


    那兩個殺手相顧一眼,還是追進去,這種情形下,他們怎能夠退縮?


    到他們追進去,南偷經已不知所蹤。


    徐廷封鍾大先生的反應當然敏銳,也不約而同,反手將杯中五毒迷魂酒向天地雙尊麵上潑去,天地雙尊的反應一樣迅速,身形倒射開去,將毒酒避開,事出倉促,難免有些狼狽。


    他們的身形同時停下,雙手一探,迅速轉變成青白色,鳥爪也似的五指間竟仿佛有煙霧冒出來,不約而同都有意以徐廷封鍾大先生二人一試剛練成的白骨魔功的威力。


    徐廷封鍾大先生並不知道他們已練成白骨魔功,隻是早已決定,一將人救走立即撤退。


    酒潑出,杯擲掉,兩人身形一齊倒掠,雙劍合璧,倒刺進那些白蓮教徒體內。


    那些白蓮教徒當然想將他們截下來,但以他們的武功,又怎阻擋得住他們的去勢,迅速被迫出了一條去路,五燈使者要上前阻截,反而被那些白蓮教徒擋下來,天地雙尊也不例外。


    天地雙尊大怒,齊喝一聲:“退下——!”


    語聲並不怎樣響亮,卻每一個人都昕得清清楚楚,也聽得說不出的難受。


    他們慌忙退下,天地雙尊當中越過,直迫徐廷封鍾大先生,五燈使者緊跟在天地雙尊之後,也追上前去。


    徐廷封鍾大先生毫無戀戰之意,那些白蓮教徒退下,他們的去勢更急,離弦箭矢般疾射向前,身形一落立即又往前射出。


    天地雙尊身形亦盡展,五燈使者與他們的距離越來便越遠。


    前行半裏便出了野豬林,再過大河奔流,一條鐵索橋橫跨在大河上。


    徐廷封鍾大先生來到鐵索橋上,天地雙尊亦終於追到,雙爪未到,腥風己撲鼻。


    鍾大先生長眉一皺,脫口又一聲:“不可戀戰——!”接喝一聲:“第五式——!”


    徐廷封的劍與之配合得恰到好處,天龍第五式展開,雙劍交織成一道嚴密的劍網灑向天地雙尊。


    天地雙尊四手同時相靠,腥風大作,中人欲嘔,餘廷封鍾大先生腥風以外隻覺一股強勁的內力撞來,劍網雖然沒有被撞散,卻已被迫得倒卷而迴。


    徐廷封鍾大先生早有默契,順勢倒拔而起,鐵索上翻過,往橋下大河墮去。


    天地雙尊的反應也不慢,雙雙搶上,地尊一抓落空,天尊一抓住了鍾大先生的一角衣衫,卻未能阻止鍾大先生的下墮之勢,裂帛聲中,隻抓得一角衣衫在手。


    傅香君一葉輕舟早已等在鐵索橋下,看見徐廷封鍾大先生躍下來,一條竹竿抖起,先後點在二人腳下,瀉去了二人下墮之勢,二人也就借著腳尖往竹竿上一點,淩空翻身,正好落在小舟上。


    傅香君竹竿同時挑開固定小舟的另一條竹竿,小舟立時順流而下,迅速去遠。


    一切都按照計劃行動,有驚而無險,徐廷封鍾大先生這時候才鬆過一口氣。


    天地雙尊看在眼內,卻非獨心頭冒火,眼瞳中也仿佛有火焰射出來。


    五燈使者紛紛掠至,看見這種情形,怎敢再說什麽,天尊呆望著河麵,一會才轉過頭來:“那個女娃子給救走了?”


    紅燈使者大著膽子應了一聲:“屬下無能。”


    天尊淡然道:“算了,他們就是將那個女娃子救迴去也沒用的。”


    地尊接一聲冷笑:“到最後還是要迴來求我們。”


    五燈使者陪著笑,他們都清楚天地雙尊好大的性格,而事實,憶蘭亦經過特別處理,沒有天地雙尊的解藥,與死人並無分別。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龍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黃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黃鷹並收藏天龍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