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遊龍將魔笛慎重地遞給曹延平。


    曹延平則是激動地接過了魔笛,然後將它塞入腰間。


    白夢桐看了看周遊龍,道:“幹爹!我出去了。”


    周遊龍搖搖頭道:“你無需迴避,因為你也被納入了我的計劃之中。”


    白夢桐道:“哦。”


    曹延平急切地問道:“方天佑現在在哪?”


    周遊龍道:“在迴開封的路上,估計還要幾天才會迴到開封。”


    曹延平道:“那我們是不是該馬上動身,先盡快迎上他們的隊伍,再見機行事?”


    周遊龍又搖搖頭道:“我們就留在這裏。”


    曹延平疑惑道:“留在這裏?”


    周遊龍反問道:“知道我為什麽當初會看中此處宅子嗎?”


    曹延平搖了搖頭。


    周遊龍又道:“那是因為方天佑一旦出城,或是從城外返迴梅花堂都必須從此處宅子的前麵經過。”語氣一頓,繼續道:“你又知道我為什麽會直接讓你來這裏嗎?”


    曹延平恍然大悟道:“難道我們就將行刺方天佑的地點選擇在此處宅子的前麵?”


    周遊龍點了點頭道:“是的。”


    曹延平馬上表示反對:“你的計劃我不敢苟同。”


    周遊龍道:“你不妨說說你的理由。”


    曹延平道:“因為方天佑迴到了開封就等於迴到了他的老巢,所以我認為最好還是趕在他迴到開封城之前對他下手。”


    周遊龍緩緩道:“你錯了,錯得離譜。”


    曹延平不明白地問:“為什麽?”


    周遊龍徐徐道:“其實現在我們與方天佑之間很像在進行一場紋枰上的對弈,誰如果能夠猜到對方在想什麽,猜到對方接下來會幹什麽,那他下出的下一步棋就有可能對對手形成致命的一擊。”語氣頓了頓,又看了看曹延平,問道:“你能猜到方天佑現在在想些什麽,又在做些什麽嗎?”


    曹延平想了想,才道:“首先,方天佑當然會想到這種可能,魔笛又重新迴到了我們的手上。然後他就猜測,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又會馬上做些什麽。”


    周遊龍道:“不錯。他怕我們用魔笛搗毀他在開封的老巢,所以才會在收到消息以後不敢再在京城停留,馬上匆匆踏上了迴程。同時,他還害怕我們在他的歸途之中對他下手,所以他才會與趕往京城時一樣的小心謹慎,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連禁衛軍中也調出了不少高手來保護他迴開封。”


    曹延平道:“所以,我們在方天佑進開封城之前行刺成功的機會會非常的小。”


    周遊龍道:“不錯。”


    曹延平道:“但是在方天佑進城之後,我們行刺成功的機會豈不是會更小?”


    周遊龍道:“不,你又錯了。你還是不能將方天佑及其周圍的人的心完全猜透。”


    曹延平道:“閣下不妨明說。”


    周遊龍道:“當方天佑的隊伍一路緊緊張張地走到開封城門下,就要迴到梅花堂的時候,他們會發現他們一路從京城下來風平浪靜,沒有受到任何sāo擾,梅花總堂裏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所有的人的心都會塌實下來,同時多多少少會對方天佑產生一些不滿情緒,特別是禁衛軍的人,他們會認為他們的國舅爺草木皆兵、膽小如鼠,才會使他們飽受奔波勞累之苦,他們多半是不會跟著方天佑進城的,而梅花堂的弟子則會鬆懈下來,就連方天佑自己也會基本確定奪走魔笛的人不是我們,他甚至會感覺到自己非常的窩囊,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再在一個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對他下手,是不是很可能會對他形成絕殺呢?”


    曹延平拱手道:“閣下的計劃實在令在下心服誠悅。”


    白夢桐也高興得跳了起來:“幹爹的計策太妙了,這叫什麽什麽計?請君入甕不像請君入甕,聲東擊西又不似聲東擊西,三十六計裏都沒有哦。”


    周遊龍得意地道:“不過,我們也萬不可大意。還有幾天時間方天佑才會迴到開封。在這幾天內,你們就住在此宅,哪裏也不要去。而且為了消除別人的疑心,你們最好扮作夫妻,晚上住在同一間房裏。”


    曹延平為難地道:“這樣……不好吧。”


    白夢桐的臉也立即羞得通紅,她低聲道:“這不好吧?男女授受不親,怎麽可以……怎麽可以晚上同住一間房呢?”


    周遊龍厲聲道:“有什麽不好的?你們若還想給你們的父母報仇,就不要顧及這些小節。頂多在床的zhong yāng掛上一塊簾布也就是了。”


    曹白二人不敢再有反對之意。


    白天,曹延平裝成了周遊龍的仆人,總是侍侯在周遊龍的左右,而周遊龍白天通常會與宅子的“主人”談古論今,品茗對弈。白夢桐則白天也通常會留在房中。


    到了晚上,曹延平與白夢桐隻能隔布而睡。


    兩人雖然分別睡在簾布的兩邊,但卻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唿吸,他們都感到了心cháo彭湃,熱血沸騰,輾轉難眠。


    曹延平內心中多次都湧出了一股強烈的衝動,他真的很想很想到簾布的另一邊去擁抱自己那個最心愛的女子。但是,他卻又總是竭力地控製著自己的yu望。


    其實,在簾布的另一邊的白夢桐又何嚐不在強烈地期盼著曹延平的擁抱?


    “老天啊!我並不敢奢求太多,隻要與他做上一夜真夫妻,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白夢桐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荒唐,甚至是很下賤,但她卻無法讓自己停止這樣的期盼。


    因為這個男人在她心中的分量太重了。


    這樣的夜晚對這對有情人來說,就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幸好老天隻折磨了他們三個夜晚。


    到了第四ri的黃昏時分,周遊龍告訴曹延平:“方天佑的隊伍很快就會入城。”


    為了穩妥起見,周遊龍又將曹延平與白夢桐再次叫入密室,開始討論行刺方天佑的具體細節。


    當方天佑的隊伍行至開封城的城門下時,出現的情況果然與周遊龍想象的幾乎是一模一樣。


    禁衛軍果然沒有進城。方天佑雖然盛情邀請他們入堂歇息一晚,卻被他們婉言謝絕,帶著一種很大的不滿情緒與方天佑分了手。


    其實,在他們的心裏,已經對方天佑鄙視至極。


    他們認為這不是方天佑的小心謹慎,而是他膽小懦弱的一種表現,像這樣的人就隻配做個國舅爺,而不配立足於武林,更不配做武林中的第四人。


    梅花堂的弟子們懸著的心也不禁放了下來。


    而方天佑也不禁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自己的弄巧成拙至少還沒有帶來最壞的結果,魔笛至少沒有再次落在曹延平的手中。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這次的醜出大了,他甚至還擔心這在以後會成為江湖上的一個笑柄。


    方天佑的隊伍徐徐地進入了開封城,繼續向梅花堂行進,不久便行至周遊龍的宅子的前麵。


    宅子的大門突然開了,一盆洗腳水從門內一潑而出,正好潑在一個梅花堂弟子的身上,一個女子也隨之出現在了大門邊。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白夢桐。她此時已經完全是一幅傭人的模樣,潑水以後,立即又裝出一幅非常害怕的樣子。


    這個被潑的梅花堂弟子頓時變得怒不可遏,他大聲叫罵道:“你這個臭婆娘!竟敢將髒水潑在老子的身上?你這條狗命還想不想要?”


    白夢桐已經跪在地上,一幅魂不附體的樣子,用一個顫抖的聲音道:“大俠饒命啊……大俠饒命啊……小的真是沒有看到啊……小的真是沒有看到啊……”


    這梅花堂的弟子走到了白夢桐的麵前,重重地踢了她兩腳,繼續罵道:“臭婆娘!我叫你潑!我叫你潑!”


    白夢桐則大聲地啼哭了起來,驚動鄰裏。


    這時候,轎子中的方天佑正是一肚子的窩火,聽到外麵吵鬧之聲甚大,心裏更加煩躁,大聲叫道:“什麽事情?”然後揭開轎簾,走出轎子。


    不料,他的人剛剛出了轎子,一個身影便立即從宅子的圍牆之上一躍而下,如同流星一般地向方天佑的頭頂疾墜下來。


    曹延平!


    魔笛!


    方天佑一生之中最為恐懼的人和物在他最沒有防範意識的時候,在他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眼見魔笛已經相當迅猛地接近了他的頭頂,方天佑不及拔刀,隻得將身子迅速地向旁邊一側,試圖避開魔笛。


    但魔笛還是落在了他的右肩之上。


    他頓時感到右肩一陣相當劇烈的痛,他覺得他肩上的關節已被擊得粉碎,整隻右臂都完全失去了知覺。


    梅花堂眾弟子也迅速但又是十分倉促地揮著兵刃衝上前來,圍攻曹延平。


    而白夢桐也在突然之間從地上站起,揮劍直刺還在繼續打罵她的那個梅花堂弟子。


    這個梅花堂弟子促不急防,白夢桐的劍瞬息之間就刺穿了他的咽喉,令他倒地斃命。


    一些梅花堂弟子便又向白夢桐衝了過來,但宅子中也很快衝出了十餘個蒙麵人為白夢桐助陣。


    再說曹延平趁對方立足不穩之際,讓魔笛快速在空中擊來掃去,很快便令幾名梅花堂弟子倒地斃命,又將魔笛揮向方天佑。


    但又有更多的梅花堂弟子殺了上來,阻擋住了曹延平。


    這時候,圍牆之上又躍下一道身影,一道劍光如同電光火石一般直刺還在為方天佑療傷止血的兩個梅花堂弟子。


    利劍極快、極猛、又極為突然,這兩個弟子無法閃避,更無力招架,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利劍刺穿自己的咽喉。


    兩弟子斃命以後,一個蒙麵人便落到了方天佑的身前。


    這時候,方天佑哪還有反抗之力?蒙麵人很快便封住了他身上的幾處要穴,攜起他的身子便向圍牆之上疾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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