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雪衣看著傅紅藥期待的神色,反倒有些遲疑起來。


    他輕聲道:“所以,你學這門拳法是為了保護我?”


    傅紅藥眼巴巴的看著司雪衣,小腦袋快速點著頭。


    頭疼!


    司雪衣麵色變幻不定,他陷入迴憶之中。


    九百年前神武帝國皇宮武道場上,皇族第一強者,被司雪衣和曦洛稱作聖師的男人,正在教導他們天道殺拳。


    聖師容顏俊美,穿著光滑幹淨的白色絲綢長袍,長袍筆直的垂落下來,連他的雙腳都一並遮住。


    等講完這門拳法的要點後,聖師補充道:“殺拳是天下三大攻伐拳法之一,但它的上限其實是天下第一,因為它的力量來源於憤怒所產生的殺意,殺意沒有上限,這拳法威力沒有上限。”


    司雪衣和曦洛,盤膝坐在蒲團上,兩人聽聞此言眉頭微皺,心中都有了一些其他想法。


    這會兩人年歲都長大了,無論是司雪衣還是曦洛,都已有了少年王者的風采,無論放在哪裏皆有絕世出塵的氣質。


    曦洛神色嚴肅,抬眸道:“聖師,與憤怒所產生的殺意相比,愛的力量應該上限更大才對,憤怒容易讓人失去理智,沒有理智的力量,永遠都會存在缺陷。”


    聖師俊美的容顏不喜不悲,淡淡道:“這世界如此殘酷,永遠都不會缺少憤怒,與之相反,愛是如此稀少,又經不住考驗。”


    曦洛盯著對方,絲毫無懼,直接道:“世界越是殘酷,愛越顯珍貴,殘酷的世界裏,愛就像太陽的光芒一樣耀眼,越是考驗,光芒越是璀璨,這天道殺拳的威力也就會越大。”


    聖師眼中閃過抹寒意,冷冷道:“曦洛,你越來越大膽了啊!”


    話音落下的刹那,聖師手掌猛地朝前一推,瞬間狂風暴起,武道場外四尊金屬靈傀被他召喚了過來。


    唰!


    刺耳的破空聲唿嘯而至,金屬靈傀帶著恐怖的威壓,朝著曦洛撲殺了過去。


    每一尊靈傀的修為等級,都比曦洛要高出一個大境界,且靈傀本身都是媲美絕品寶器的金屬。


    曦洛絲毫無懼,她騰空而起,連出兩拳,將兩具金屬靈傀震退了數百米,撞到牆壁之上而後狠狠凹陷進去。


    而後又淩空一腿,將第三具靈傀的腦袋直接踢飛,唿唿,可怕的餘波在武道場內刮起狂暴的颶風。


    司雪衣伸手擋住這股狂風,他雙眼微眯,眼眸中閃過抹驚豔之色。


    曦洛的實力又增加了啊!


    麵對最後一具金屬靈傀,曦洛冷喝一聲,渾身上下綻放出刺眼的白光,她直接祭出了剛剛開始修煉的天道殺拳。


    嘭!


    這具金屬靈傀當初爆炸,這一拳威力太過恐怖,以至於金屬靈傀炸裂的數千個碎片,在半空中懸停了許久依舊在不停顫動。


    等到曦洛站穩在地麵後,這些碎片才如箭矢一般,朝著四麵八方閃電般激射而出。


    哢哢哢!


    武道場的院牆,被這些碎片直接洞穿,顯示出恐怖的威力。


    曦洛長發亂舞,冷豔絕倫的麵孔上,鋒芒畢露。


    這張臉真的很美,隻是冷的太過嚇人,年歲不大,已經有了許多帝王之威,她看向前方之人,平靜道:“老師,或許在天道殺拳上的理解上,我已經超過了您。”


    聖師沉吟不語,並未迴答。


    “雪衣哥哥,你說呢?”


    曦洛迴身看向蒲團上的司雪衣,申請柔和,眸光中隱隱透著一絲期待。


    “司雪衣,你說說看。”


    聖師開口,目光同樣落在司雪衣身上,他的目光則明顯要淩厲許多。


    司雪衣沒有起身,笑道:“聖師,你心中怕是早就讚同曦洛了,何必再問學生呢。”


    曦洛嘴角微揚,冷峻的臉上閃過抹欣喜之色。


    聖師不依不饒,繼續道:“我是問你自己,對天道殺拳的看法。”


    “我?”


    司雪衣愣了愣,道:“一定要說嘛?”


    聖師點了點頭,不怒而威。


    司雪衣沉吟道:“我不知道,可憤怒也好愛也罷,都無法掩蓋這套拳法叫做殺拳的本質,憤怒和愛或許都隻是殺人時需要的借口,是為了拯救修煉此拳的修士,讓自己不要因為殺戮而迷失本心。”


    “可很多殺戮都是沒有理由的,沒有愛也沒有憤怒,隻不過身在其中,身不由己。天道本身,也沒有愛,也沒有憤怒,天道就是天道。”


    聖師麵無表情,沒有說話。


    曦洛眉頭微蹙,顯然是因為司雪衣的話,陷入了某種思考之中。


    半晌過後,聖師才道:“司雪衣,你走吧。以後不要來了,這門拳法不適合你。”


    司雪衣張了張嘴,最終沒說什麽,起身彎腰行禮後,轉身離開了這片區域。


    等到他徹底走遠後,聖師才緩緩開口道:“曦洛,你是神武帝國的繼承者,將來注定要成為天下第一人,將神話時代所有強者都全部超越,帶領人族走向前所未有的輝煌。”


    “如果有一人比你更加優秀,你會如何?”


    他看向司雪衣遠去的背影,這個比,這個比曦洛更優秀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曦洛沒有半點遲疑,神色自信而張揚,平靜道:“他就是我的愛,他越優秀我越強。”


    “雪衣哥哥,雪衣哥哥!”


    傅紅藥見司雪衣一直不說話,扯著他的衣角撒嬌起來,總算將司雪衣從迴憶中拉了迴來。


    “教我嘛,紅藥可聰明了!”


    傅紅藥眨著眼睛,滿懷期待的看向司雪衣,讓後者無所適從。


    司雪衣驚醒過來,笑道:“紅藥,我們不學這個。我們換個拳法好不好,你覺得詠春怎麽樣,可以打十個哦!”


    紅藥委屈道:“不好,我就要學殺拳,殺拳厲害!你在騙小孩,別以為紅藥不知道。”


    頭大!


    司雪衣又扯了許多理由,什麽學拳長不高呀,學拳會變笨啊,皮膚會變糙啊,竟然都沒有糊弄過去。


    真是離了大譜,小丫頭今天咋這麽聰明了。


    “小白!”


    司雪衣沒辦法隻能動用絕招,將白黎軒喚了出來,傅紅藥看見白黎軒,果然鬆開了司雪衣,笑吟吟道:“劍聖哥哥!”


    司雪衣笑道:“小白,你來教她。”


    白黎軒詫異道:“我不會呀。”


    司雪衣笑道:“隨便教點什麽啦,年級輕輕就老是打打殺殺的成何體統,你比較娘炮,剛好中和一下這孩子的殺氣。”


    話音落下,司雪衣就感到了一股可怕的寒氣,連忙朝後閃去。


    唰!


    他閃的已經夠快了,可額前長發在飛起來的刹那,依舊被斬斷了幾縷。


    好家夥!


    司雪衣心驚不已。


    白黎軒不知何時,已經隔空召來一柄利劍,冷冷道:“是我劍不夠快了嗎?”


    司雪衣已經退出演武場,笑道:“不愧是九百年前聖境無敵,連帝君都斬落過的月光劍聖啊,我收迴方才的話,你就教這個吧。好好學哦小紅藥,我找你娘親有點事,你不準偷懶。”


    他說完就走,不給司雪衣繼續糾纏的機會,但迎麵就碰上了笑吟吟的端木熙。


    端木熙柔聲道:“師兄要見璃夫人嘛?我剛從那迴來,讓熙給師兄帶路吧。”


    她的聲音清脆酥糯,格外好聽,讓人心情一下就變好了。


    司雪衣點了點頭,感慨道:“這小紅藥今天可真是聰明,竟然完全騙不到她了。”


    端木熙笑道:“我說可能啊,有沒有一種可能,小紅藥其實一直都不笨,隻是在喜歡的人麵前沒那麽聰明,哪怕明知道是騙小孩的話,心裏也是美滋滋的。”


    司雪衣道:“你想說什麽?”


    端木熙並未退讓,笑道:“師兄何必裝傻呢?”


    司雪衣沒有說話,岔開話題道:“紅藥在悟道石碑裏收獲了天道殺拳,你在其中收獲了什麽武學?”


    “收獲了一門秘術,名為千機百變手,是一門指法,與師兄送我的雪曜扇配合,竟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司雪衣頓時無語,又是一門神話時代的武學。


    如果他沒被白家老鬼打斷的話,悟道石碑中的際遇,肯定不會比二女差。


    兩人邊走邊聊,司雪衣隨意道:“羨慕啊,熙,你除了風之意誌外,還會什麽武道意誌。”


    “寒冰。”


    端木熙伸出白皙手指,指尖寒氣凝聚,伸手一點,寒氣就被吹了出去,凝聚成一朵朵雪花,漂浮在二人周身。


    司雪衣眨了眨眼,笑道:“還有呢?應該不止這兩種吧。”


    端木熙笑道:“秘密。”


    司雪衣不死心道:“連師兄也不能告訴嘛?”


    端木熙勾魂一笑,在司雪衣耳邊道:“不能哦,因為秘密讓女人更女人。”


    她聲音柔媚到讓人難以自拔,熱氣吞吐間渾身燥熱難耐,忽然,一點香丁落在耳垂,司雪衣身體猶如觸電般雞皮疙瘩全都起來了。


    “師兄,到了,前麵就是璃夫人的院子了。”


    端木熙淺淺一笑,如風一般退開,笑吟吟的看著司雪衣,仿佛剛才一切全都是夢。


    司雪衣深吸口氣,半晌過後,終於恢複如常。


    太可怕了,比四聖台上和人交手還要可怕。


    司雪衣叮囑道:“下次不許無緣無故這樣,我還要見人呢,太嚇人了。”


    端木熙眼巴巴的看著司雪衣,委屈道:“誰叫你一直不理熙,好幾次讓你帶熙騎馬,師兄都不肯答應。”


    她淚眼汪汪,委屈的令人心疼,任何男人見了都要心生疼愛之心。


    “你狠!”


    司雪衣瞪了她一眼,逃也似的衝進院子,根本就不敢再和端木熙說話。


    看著他狼狽的模樣,端木熙瞬間變臉,哪還有半點委屈的模樣,掩嘴輕笑不已。


    “師兄,真是可愛呀。”


    端木熙笑吟吟的說著,司雪衣永遠都猜不到,端木熙為何突然來這麽一招。


    因為這才是端木熙的秘密,秘密讓女人更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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