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金發現軒轅的手掌竟是那般靈活,那般巧妙,那般快捷,劃過虛空便像一尾遊於水中的魚兒,流線像神跡一般的優美、生動、奇妙。當他再仔細看時,軒轅的手掌已如一柄刀般破入了他的攻勢,而那裏正是他招式的破綻所在。


    偃金大駭,驚退,他發現自己無論怎樣攻擊都不可能阻止軒轅這要命的手。因此,他惟有選擇疾退,但是他卻絕望地發現,在他後退之時連連變換了七十九種手法都不能封住軒轅這奪命的一擊。


    狐姬也發現了軒轅這一招之間的殺機,更發現了偃金的無奈,但等她剛趕上來之時,軒轅的手掌已經擊實。


    偃金聽到了骨裂的聲音,也仿佛聽到了髒腑爆裂的聲音,但他已經無法以言語表達,最後的動作隻有一個,那便是飛跌而出。最後的聲音也隻有一個,是絕望的狂嚎,所有的語言都被由口鼻間噴出的血漿所代替。


    這個結果是偃金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他竟會就這樣敗在軒轅手中,而且這一敗卻是如此慘烈。如果他還有一點思想,定會想起死去的童旦,以及那幾乎成了殘廢的風絕。


    軒轅仰天一聲低嘯,像是在宣泄心頭的鬱悶,又像是在表達蓋世的豪情。


    狐姬的攻勢竟頓在半途之中,她也發現了軒轅的眼睛,亮得讓她心頭發寒的眼睛。同時她更給軒轅那驚人的一擊給鎮住了,此刻的軒轅仿若變了一個人。


    軒轅確實像變了一個人,渾身散發出一種讓人心寒的霸殺之氣,仿佛是擎天立地的高山,但軒轅的眼睛與身體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卻形成了極為相反的對比。他的眼睛是那般沉鬱深邃,仿佛是一個無底的深淵,又像是無邊的夜幕,罩在軒轅的目光之中,仿佛赤身立於無邊無際的曠野上,擁有的隻是孤獨和寂寞。


    狐姬竟忘了施展自己的媚術,忘了自己天生擁有的本錢,忘了軒轅是她的敵人,惟有無盡的震撼。


    “你走吧,桃紅和雅倩曾求我不要為難你,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幹那些傷天害理的事!”軒轅沉鬱地道,同時雙手在耳畔輕揉,解開聽覺的限製。


    狐姬露出一絲訝異,她知道,剛才軒轅絕對可在她怔神之間重創她,但軒轅卻沒有這樣做,而且語氣極為誠懇,絕無半點做作。狐姬更驚訝的卻是軒轅竟能夠將其精神力透過眼睛來影響她的情緒和鬥誌,但這絕對不是巫術。


    “你可知道剛才錯失了殺我的機會,往後你將麵臨著更可怕的攻擊?”


    軒轅淡然一笑,望了望狐姬,有種說不出的灑脫,道:“我知道,就算沒有桃紅和雅倩的叮囑,我也絕難對你下手。不可否認,我無法抗拒你的魅力,更難狠下手來殺你。因此,我選擇不出手,隻是希望有一天我們不是敵人。當然,我的希望破滅的可能性會是九成九,但我仍想賭那剩下的一點點人性!”


    狐姬眼中閃過一絲異彩,仔細地望了軒轅一眼,突然問道:“你是否可以告訴我,剛才你影響我心神和鬥誌的是什麽功夫嗎?”


    軒轅也微微一怔,淡漠地道:“這應該說是受了你的啟發,至於什麽功夫,還沒有名字,如果你想叫,便稱之為‘破心訣’好了。以心破心,以神製神,心破則無招不破!”


    “破心訣?很好,你是我見過的人中,資質最高的年輕人!但很可惜,少昊不久也將來此,憑你的武功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你好自為之了!”狐姬說完扭頭望了已經氣絕的偃金一眼,提了其屍體便迅速沒入黑暗之中。


    “軒轅!”葉七和獵豹歡喜無限地自營中衝上山坡,那群山海戰士也都歡喜而至。他們對軒轅大展神威之舉盡數看在眼裏,哪還會不興致高昂?


    軒轅沒有動,隻是舉目望著狐姬消失的方向,如一棵枯樹般一動不動。


    “軒轅,你怎讓那妖婦走掉?”葉七有些不解地問道。


    軒轅依然不語,隻是嘴角邊挑起一絲苦笑,一縷血水自挑起的嘴角邊緩緩滑下。


    “你受傷了?”獵豹吃了一驚,忙扶住軒轅,關切地問道。


    “統領!”山海戰士也極為震駭。


    “大家快迴營!”葉七諸人七手八腳地將軒轅扶迴營中,留下一些兄弟監視四麵的動靜。


    獵豹迅速去為軒轅弄了大碗人參湯為他灌下去,此時軒轅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那妖婦的功力果然可怕!”軒轅搖頭苦笑道。原來,軒轅在迫不得已之時欲借偃金之力,然後對狐姬施以全力一擊,一舉擊傷狐姬後再來對付偃金。因此不惜以身子硬撼偃金全力一擊,但誰知狐姬的功力之深竟然完全承受了軒轅那兩大高手力量的一記重擊,完全超出了軒轅的估計。而軒轅弄巧成拙,自己反受了傷。事實上,任誰硬撼偃金這般高手的全力一擊,都不可能完好無損。


    後來軒轅在恍然之間如有神助般將自桃紅和雅倩那裏所得來的媚功融入到自身的武功之中,在猝不及防之下讓偃金著了道兒,而軒轅也便乘機擊殺偃金。當然,這些還來自狐姬給他的啟示,否則他絕對不可能臨陣悟出這什麽勞什子“破心訣”。


    如此一來,便連狐姬也給鎮住了,軒轅不是不想殺死狐姬,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才隻好舍而求其次。


    狐姬卻不知道軒轅已經身受重傷,若是別人,她定不會相信挨了偃金一記重擊而不受傷,但她曾聽說過軒轅將風絕擊成殘廢的那絕命一擊便是與風絕以掌換掌,硬抗風絕一擊。因此,她以為偃金一下子無法擊傷軒轅那很正常。而軒轅新悟出來的“破心訣”確實有著極強的震懾力,使她一時之間也不敢輕舉妄動,且軒轅表現得也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讓人無法看透虛實。若是軒轅擁有殺死偃金的力量,再戰下去,狐姬覺得自己占不到任何便宜,兼之軒轅最後的一番話也頗能打動人,使她對軒轅的敵意大消。當然,如果說軒轅對她沒有誘惑力,那是騙人的。因此,在內心深處,她並不希望軒轅死去,這才轉身而去。


    軒轅心中惟有暗自慶幸,如果狐姬再出手,他隻怕是死定了。這個女人的武功比之偃金、鬼三之流至少高出兩籌,恐怕不會比蒙絡或是創世大祭司遜色,難怪能夠坐上九黎四大供奉首席的位置。如果少昊的武功比狐姬更可怕,那軒轅確實惟有逃命的份兒了。


    不過,軒轅慶幸那日在忘憂穀中借歧富和木神兩大絕世高手的功力將龍丹的生機練化,否則今日後果將不堪設想。


    軒轅的傷勢並不是很重,隻是一時迴不過氣來,以他的體質,當很快便可以恢複。事實上,能夠在狐姬的麵前殺死偃金,他應感到驕傲了。


    要知道,狐姬乃是與刑天這般高手齊名的人物,雖然她在武功上的修為比不過刑天,但其聲名在老一輩高手之中卻是響當當的,甚至可以直追當年的神族八聖。在東夷族中,也可算是數一數二的絕世高手,比之風絕和風騷更可怕,因此軒轅確應感到慶幸。


    翌日,軒轅的傷勢基本上已經完全康複,於是領著獵豹和花猛趕去桃紅諸人的營地,由葉七主持山海戰士的訓練。同時,他要將這批人轉移到沼澤之外,隨時聽候調遣。這群人或許在某些時候還大有用處。


    沼澤之中的地形極為複雜,不過這片沼澤比之死亡沼澤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更沒有死亡沼澤之中的那麽多怪物,或是因為這片沼澤太小,周圍又存在著許多有熊族的獵人之故。在有熊族統治的數百年中,這片沼澤之中的異獸大概也死傷得差不多,所剩無幾了。而其地質也在慢慢改變,本來鬆軟的地麵日漸變硬,終有一日這片地麵也會成為實地。


    桃紅所在地與這裏有二三十裏,這並不是一個很遠的距離,但也並非一個很安全的距離。


    軒轅此刻便已清晰地感應到危機的存在,那是一種超乎尋常的感應,他一直都對危險特別敏感。而此刻在這片沼澤之中實聚集了許多敵人,來自各個不同組織的力量都聚在迷湖附近。


    讓軒轅不明白的是,這群人怎會全聚於迷湖附近呢?難道他們也知道神門的秘密?那他們又是自哪裏知道這一點呢?難道河圖洛書是被東夷人得去了?否則狐姬和偃金為何早早地來到了迷湖,還說少昊也要來這裏?這確實讓人有些費解。


    當然,這一切已經不重要,該來的終究會來,這便像是宿命早定下的程序,而軒轅在意的卻是這危險的來源。


    花猛和獵豹也同樣覺察到了危機的存在,隻是他們比軒轅遲一些發覺危機所來的方向。但他們終還是看到了危機的所在,那是曲妙和鬼三及許多鬼方的好手。


    鬼方的人也聚到了沼澤之中,這裏確實是越來越熱鬧了。看來這些人也都知道神門的秘密,既然這麽多人知道,那神門的存在也就不再是什麽秘密了,這確實讓人有些意外。但這個消息究竟是誰傳出去的呢?究竟是誰告訴這些人有關神門的秘密呢?


    軒轅不由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這些人也來找麻煩,看來今日可真是禍不單行。不過,依軒轅的估計,這群人應該追了他有一段路程,或許是從他走出山海戰士營外就開始追蹤了。這群人自不敢在山海戰士營中現身,那樣單憑那兩百精銳戰士也可以殺死他們。因此,曲妙和鬼三跟蹤到了此地。


    “軒轅,我們又見麵了!”鬼三神色有些詭異地笑了笑道,似乎在向軒轅表示揶揄。


    “是的,很不幸,我們又見麵了!”軒轅聳了聳肩道。


    曲妙和鬼三成犄角而立,擋住了軒轅三人的去路,而在周圍更有八名沚曲部的高手,包括曲終在內。


    這股實力似乎足夠對付軒轅和獵豹、花猛三人。


    獵豹後悔沒有多帶些高手在身邊,此刻竟被曲妙和鬼三給困住。當然,後悔是不起任何作用的,他們必須麵對這一切。


    軒轅不欲交戰,並不是因為他害怕曲妙和鬼三,而是因為他感到在這附近仍然潛藏著某種危機,而這種潛在的危機若有若無,卻非來自曲妙和鬼三。若非軒轅擁有超凡的靈覺,絕難覺察到這一點。不過,此刻他不想交手大概也是不行了,因為鬼三和曲妙絕對不會放過他。


    “其實,我也是在到處找你們!”軒轅突然道。


    鬼三和曲妙諸人一陣錯愕,曲妙旋即陰陰一笑,淡漠地道:“那你現在已經找到我們了!”


    “是的,在我們交手之前不知道是否可以先向兩位請教幾個問題?”軒轅吸了口氣道。


    “哦,你還挺有雅興。”鬼三訝然一笑道。


    “首領,這小子詭計多端,可能是在故意拖延時間,我看還是速戰速決好了!”曲終提醒道。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隻想向鬼三問問,去年的五月二十六你可是在姬水神潭附近虜走了一個叫蛟幽的女孩子?”軒轅淡然問道。


    鬼三的眼中閃過一絲亮彩,並不否認地點頭道:“不錯!”


    “那請問她現在哪裏?”軒轅心神禁不住微微緊縮,問道。


    “她現在好得很,榮華富貴等一切她都有了,更是最得天魔寵愛的妃子之一,你小子可以死心了!”鬼三不無揶揄地笑了笑道。


    軒轅身子一震,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你說什麽?”


    “哈哈哈……”鬼三一陣大笑,緩緩地道:“小子,你也不用如此,能夠成為天魔的女人是她的福氣,你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對。”


    “你們不是曾說過隻要我找到河圖洛書,你就可以將她交還給我嗎?難道這一切都隻是謊話?”軒轅身上的骨節一陣“劈剝”暴響,聲音冷得如同浮在水麵冰塊相撞擊的響聲。


    “但是現在我們已經不需要河圖洛書了,當然,如果你能拿河圖洛書來換,天魔又豈會在乎一個女人?我保證若你換了她絕不會後悔,能夠伺候天魔的女人,沒有一個床上功夫會讓人失望……”


    “你們死定了!”軒轅自牙縫之間驀地迸出這五個字,冷得讓人心頭發顫。


    鬼三和曲妙也禁不住微感心寒,但卻相視而笑,他們的目的便是要軒轅發怒。


    軒轅緩緩地收迴投向遠處的目光,自那不知邊際的虛空中迴落到鬼三和曲妙兩人的臉上,猶如兩柄寒刃。他心中隻有悲憤,隻有痛楚,莫名的痛楚,猶如心與五髒全都扭翻在一起,心間更有種酸澀的味道。


    軒轅沒想到得到的竟是這樣一個消息,他寧可聽到蛟幽的死訊,可是當他想到與自己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並深愛著自己的女孩在鬼方屈辱地話著……那種感覺讓他心在滴血。是的,他這一刻才發現,自己也同樣,而以前是因為身旁有雁菲菲,使他忽略了而己。愛蛟幽,那是一種自小就培養起來最真最純的感情,與燕瓊、褒弱、桃紅的那種情感是不可同日而語的。這並非軒轅偏心,事實上,情和愛並不能劃上一個等號。


    軒轅心痛,他想殺人,從來都沒有這一刻如此想殺人。殺所有與天魔有關的人,殺所有讓他生氣的人,殺所有可能汙辱過、欺負過蛟幽的人。他需要發泄,發泄那無可言喻的悲痛,殺人,是一種發泄的方式。


    獵豹和花猛感覺到軒轅似乎在燃燒,自軒轅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是那般熾熱,熾熱得讓人窒息,讓生命枯萎。


    這是什麽氣勢?這是怎麽迴事?


    鬼三和曲妙也感受到了異樣,他們所感受到的卻是無盡的生機都向軒轅奔去,仿佛軒轅成了一個巨大的吞噬生命力的怪物。


    軒轅身邊的樹木、雜草竟然在片刻之間枯萎,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機,而這枯萎的範圍正在向外擴展,以軒轅為中心向外擴展。


    “你們死定了!”軒轅又迸出了這樣一句話,但他的眼睛卻變得空洞而深邃。那仿佛是兩個黑洞,沒有任何光能夠透射而入,沒有人能夠自那雙眸子之中看到任何情緒,而那雙眸子之中仿佛有著一種無法解釋的磁力,牽引著每個注視它的人進入另一個虛渺之極的空間。


    鬼三和曲妙禁不住心寒了,就因為軒轅這句重複了一遍的話。剛開始軒轅說這句話之時,他們未曾在意,隻是悠然地笑了笑,但軒轅再次將之說出來之時,卻仿佛有一種不可逆轉的力量,仿佛是一柄無形的枷鎖緊束住他們的心神。


    方圓三丈之內,樹木草皮全部枯死,包括幾棵小樹,而四麵八方的生機仍似乎不斷地被軒轅吸納。


    “這是什麽魔功?”鬼三和曲妙駭然,但他們已經不能夠再有片刻的猶豫,更不能再讓軒轅的氣勢無休止地擴大。雖然他們不相信軒轅能勝過他們的聯手之擊,但他們卻也害怕奇跡出現,因為軒轅的表現的確太過詭異。


    “小心!”獵豹和花猛喝道,欲助軒轅而出手,但卻發現他們竟無法突破軒轅周身所籠的一層無形氣場。


    在軒轅的身體周圍竟然布下了一道強霸熾熱的氣場,這讓獵豹和花猛吃驚,他們不知道軒轅何時擁有了如此可怕的功力,但他們並不懷疑軒轅的能力,因為軒轅從來都是那麽高深莫測。自一開始到最後都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大的潛力。


    軒轅沒有動,對曲妙和鬼三兩大高手聯手的攻擊竟似乎視若無睹,是那麽冷靜而沉穩,冷靜得讓人害怕,讓人心寒……


    “轟……轟……”曲妙和鬼三的攻勢竟自軒轅身邊滑開,並未擊中軒轅。


    軒轅如同幽靈一般自鬼三和曲妙之間滑了過去,是那般詭異,那般迅捷利落,仿佛隻是一陣風,一縷氣,熾熱燙手的氣流。


    當鬼三和曲妙一擊落空的時候,軒轅竟出現在曲終的麵前,突兀得仿佛軒轅亙古以來就是立在曲終的麵前。


    曲終狂嚎一聲出手,他竟來不及拔出兵刃。軒轅的速度太快,而且那股熾熱的氣流讓他湧起了一股絕望。那種壓力仿佛有無數道灼熱的風自他的七竅猛地灌向內腑,而生機也便被擠壓而出……


    這是什麽武功?曲終的絕望幾乎充斥了整個思想,惟一的一點清醒便是想知道這是什麽武功,這是什麽氣勢……但是他能知道嗎?


    軒轅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冷厲而殘酷的殺機,仿若利刃般刺透了曲終最後的思想。


    曲終發現自己的拳頭已經握在軒轅的手上,同時還有一陣骨碎肉裂的聲音,然後腦袋一陣劇痛,一切便變得虛無,連他自己的慘叫之聲也未聽到。


    曲終死了,以最簡單而快捷的方式死了,軒轅的拳頭擊爆了他的腦袋。此時的軒轅更如噬血的瘋獸,在擊爆曲終腦袋之時反手切出,一道有形有色的刀氣竟將自側麵攻來的沚曲戰士劈成兩半。而後,軒轅便倒撞向鬼三和曲妙的攻勢之中。


    曲終竟如此輕易地死了,就像做了一場夢,一場無法醒來的夢,而這個噩夢卻是沚曲人的。


    獵豹和花猛也被軒轅的瘋狂給鎮住了,他們從沒見過軒轅以如此瘋狂的打法殺人。他們怎會不知道曲終的可怕?那是個幾可與虎葉平級的高手,可是竟未能在軒轅手上走一招。在軒轅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發生了什麽變故?是什麽讓軒轅擁有這神鬼莫測的功力?


    鬼三和曲妙怒嚎,他們也沒有料到軒轅最先對付的人竟是曲終,而且如此利落,但卻不能否認軒轅的可怕。他們也深深地感到,此刻的軒轅已非數月前的軒轅。


    軒轅雙臂以一種極為詭異的角度分劃而出。


    鬼三和曲妙忍不住駭然驚唿:“氣刀!”


    不!不僅僅是氣刀,更有氣劍,軒轅的右手之上仿佛長出一柄丈許長的巨大氣刀,色澤鮮紅如火,散發著熾熱的氣焰。而左手卻延伸出一柄丈餘長的氣劍,鋒銳的劍氣刀風激得已經枯萎的草木旋舞亂飛,那幾棵枯萎的小樹更被絞得粉碎。


    鬼三和曲妙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這卻是事實。


    “你們死定了!”軒轅低嚎一聲,雙手一合,刀與劍轟然而合,更驀地暴長,合為一柄幾達兩丈長四尺闊的異刃,自上而下疾劈。


    “轟……”曲妙和鬼三如兩隻狼狽逃竄的林鳥,分向兩個不同的方向疾射,這一刀便在兩人之間劈下。


    地裂四丈,泥土和雜草隨著強大的刀氣如颶風般摧枯拉朽地向四麵衝開。


    獵豹和花猛也如風中弱草一般無法承受那種強烈的衝擊,踉蹌而退。


    沚曲高手更是狼狽,甚至有人被刀氣所傷,個個灰頭土臉而退,哪裏還想到誰敵誰友,簡直像是到了世界的末日。


    “不可能,不可能,龍丹豈是人力可以煉化的?”鬼三心有餘悸地倚在六丈之外的一棵被他撞折的大樹上,駭然自語道。


    曲妙“哇……”地吐出一口沙泥,他的發結被刀氣割開,衣衫碎裂,比鬼三狼狽多了,那是因為他的速度沒有鬼三快。他做夢也沒想到,軒轅的武功竟如此可怕。


    “你說對了,龍丹雖非人力可以煉化,但卻並非不能煉化之物,所以今日你死定了!”說話間,軒轅已逼入鬼三兩丈之內。


    鬼三如同見到了鬼一般,一彈而起,但他的速度卻比軒轅要慢上半拍,待他驚覺之時,虛空之中已滿是色如烈焰形如刀的氣勁。


    每一刀都是發自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位,但卻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鬼三!


    曲妙大驚,立時飛身向軒轅撲到。若是讓軒轅各個擊破,那他也難逃厄運,惟有他與鬼三聯手或可與軒轅一搏。因此,他不能不出手相救鬼三。


    △△△△△△△△△


    軒轅體內的龍丹實早已被摧活,與他本身的功力融為一體。


    這一切正如鬼三所說,單憑人力確不可能將之摧化。龍丹的力量是來自大自然,而人與自然相比,是何等的渺小?龍丹的生機本就可納自然之生機為己用,若以人力強行相逼,隻會遭到龍丹的反噬,輕則全身功力俱廢,使像軒轅在阻止敖廣追殺葉皇諸人時一般,龍丹生機逆衝無法控製,而使得軒轅一時之間幾乎功力盡失,成為廢人。幸好猿人及時相救如果人力指引不當,更有可能使軒轅火勁焚身,筋脈俱裂而亡。在君子國東山口之時,軒轅便差點難逃此劫,所幸山崖被震塌,而那足以讓軒轅筋脈俱焚的火勁全都讓鬼三、土計、童旦和風絕這四大高手給消受了,使得軒轅逃得一命。但童旦卻糊裏糊塗地死了,到死還不明白是怎麽一迴事。而後風絕也被這龍丹的氣勁稀裏糊塗地擊成殘廢,若風絕知道是怎麽迴事,不後悔死才怪。軒轅反而是因禍得福,幸免遇難,也解了君子國的劣局。


    因此,軒轅可不敢再造次去誘發龍丹的生機,沒有絕對安全的辦法,他寧可一點一點地開發龍丹的潛力。而軒轅一直都極為小心地去避開體內龍丹的力量,直到再次遇到歧富。


    歧富深通醫理,對龍丹陽剛之性知之甚深,在軒轅第一次入忘憂穀之時,便開始構思化開龍丹之法,終於與木神共同想出了以大自然之力化開龍丹之生機。而這種方法便是借忘憂穀之中的萬花大陣為引子,將萬花的生機引入軒轅的體內,進而摧化龍丹的生機,借大地之氣和地火聖蓮的純陰之氣中和龍丹的陽剛之氣,再附以歧富和木神的絕世功力,在軒轅自身的誘導之下,終於將龍丹的生機與軒轅自身的生機融為一體。


    那個過程雖然簡單,但是其變化之複雜實是常人難以想象。若非軒轅體質早被龍丹改造,而且其體內早已擁有龍丹真氣以及地火聖蓮的真氣,隻怕軒轅仍難逃一死。


    軒轅沒死,他熬了過來,這就使他注定會成為一個絕頂高手。經曆了這次相融之後,他竟可以用自己的生機吸納大自然的生機以壯大自身的氣勢,這個結果是歧富和木神也沒有想到的,應歸功於萬花大陣。


    萬花大陣之中的那股生機是無可比擬的,使軒轅的心神更為貼近自然,能夠更深切地感受到自然力量的存在。是以,他可以將自己的思感通過心來化為一種實質的精神力。不過,軒轅並不想將自己的真正實力表露於外,更不想讓蒙絡和創世大祭司知道自己的真正實力,這才會在與齊充交手之時沒有用全力。若是對付齊充之時全力而攻,齊充豈能擋得了軒轅如此多的重招?但這一刻,軒轅真的怒了。


    軒轅怒,不僅怒,心頭更有著無盡的悲憤,因為愛,才會恨,才會痛苦!


    愛的力量可以創造天地,恨的力量卻可以毀滅天地,在不知不覺間軒轅竟然使他身邊的草木全部枯死,這是因為恨。


    他恨鬼三,恨天魔羅修絕,恨鬼方所有人,甚至恨他自己!如果不是他當初出的主意,蛟幽如何會被逼下天台?如何會被鬼三所救?如何會在鬼方受辱……所以他恨,恨天,恨地,恨自己!也因此心內充滿了殺機,無窮無盡的殺機。


    “轟……”鬼三衝破了刀氣所罩的氣場,但他卻不可避免地受了傷。


    軒轅的刀勁很狂,很野,很密集,使得鬼三身上每一道刀痕都皮焦肉爛,那無形的刀氣更衝撞得鬼三經脈混亂。


    鬼三須發皆焦,衣衫破爛,麵色酡紅如同喝多了酒一般,軒轅在一刹那之間竟劈出了三百多道刀氣,而他卻隻能擋開兩百多道。雖然他有護體真氣,但是在軒轅那瘋狂的攻擊之下,幾乎是氣絕力竭而亡,此刻五髒猶如被烈焰燒焚,那種痛苦確實莫可名狀。


    曲妙的攻勢也如暴風驟雨,那鐵鉞織成了一道道密密的氣牆,如倒扣而下的大鍋,死死地籠住軒轅的每一個進攻方位。他絕不能留手,麵對此刻的軒轅,他必須全力以赴,這個年輕人確實太可怕了。


    曲妙其實有些後悔,後悔沒在昨晚軒轅受傷之時出手。那時候就算是麵對兩百山海戰士,也會比此刻麵對傷勢痊愈的軒轅強。


    事實上,曲妙昨夜就發現了軒轅的下落,那是軒轅在擊斃偃金時的一聲低嘯驚動了他。曲妙和鬼三聞聲而至,這才發現了軒轅。但是他們不敢正麵與兩百山海戰士交手,他們雖然功力高絕,可麵對兩百精銳戰士,也不敢輕舉妄動。因此,他們在路上設伏欲殺軒轅於路途之中,但是他們卻太低估了軒轅的實力,反把自己陷入了一種絕境之中,這確是一種諷刺,而此刻他們卻又不能不麵對軒轅。


    鬼三踉蹌而退,卻不能不感激曲妙相救及時,否則軒轅隻要再出手,他蔫有命在?但曲妙這一式強攻,使得軒轅隻好迴頭對付曲妙。


    軒轅沒有半點慌亂,隻是低低一聲輕嘯,十指如風般彈出,動作之優雅自若猶如品茶賞月,但曲妙那瘋狂的攻勢卻不自覺地頓住。


    便在這時,軒轅整個人都化成了一柄巨劍,衝天而起,更帶著耀眼的火光,直撞向曲妙的鉞影之中。


    “裂……”一聲尖銳的磨擦之聲響過,那如鐵鍋倒扣之勢的鉞影竟被剖成兩半,軒轅的身子絲毫無阻地衝天而起。


    “山裂!”軒轅那衝天而起的身子在虛空之中驀地倒旋而起,頭下腳上,俯衝而落,身如巨劍,化為萬刃,如一層層劍潮般鋪天蓋地斬下。


    獵豹和花猛都看得心神俱醉,招式依然是“山裂”,但此刻在軒轅的手中施展出來卻再不是往日那霸道無迴的殺招,而是化成了陰柔之勁,以另外一種形式攻下。


    巨雷可裂石劈山,但長江之水卻更能鑿山裂壁,滴水穿石,惟有水流才能讓山勢巧奪天工裂開峽穀。軒轅一改往日的霸殺之氣,以一種新的意境來演繹山裂之勢,若是青雲親見,也會大加讚賞。


    曲妙大驚,他的攻勢本就被軒轅衝得潰不成軍,卻沒想到軒轅的攻勢如此快又迴來了,而且氣勢是如此之強,如此之奇詭。那密集的劍氣仿佛將每一寸虛空都絞碎,更欲將他的肉體千刀萬剮一般,那種感覺實讓他心頭發寒,強大的壓力幾乎使他無法喘過氣來。


    鬼三的臉色變得猶如死灰,此刻他幾乎是渾身乏力,更別說出手救曲妙了,剛才軒轅的攻擊幾乎將他的信心完全擊潰了。此刻的軒轅便像是東山口時的軒轅,是一隻渾身燃著魔焰的怪物。鬼三沒有想到要向軒轅攻擊,他所想到的竟隻有一個字——逃!


    逃,逃得越遠越好,最好永遠都不要再與軒轅交手。


    軒轅·絕4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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