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廣身邊很多人都是神穀中的好手,每個人都有著不俗的身手,在盯緊了軒轅後,很快便越追越近。


    而此刻,軒轅又突然拐入了一片樹林之中,因氣候關係,這裏的春天已枝葉茂盛,竟隻能看到隱約的影子。


    敖廣心中大急,他怎能讓軒轅就此逃逸?而此刻他似乎忘了逢林莫追的警語。


    這絕對是一個失誤,也是一個悲劇,或許是敖廣早先曾中過軒轅的“空林計”,被耍了一場,此刻根本就不去想太多,是以,他領人衝進了樹林。


    敖廣衝進樹林,並沒有發現軒轅,但卻發現了一件讓他驚駭至極的事情。


    樹林之中,竟蛛網似的牽係著許許多多的繩索,看似毫無規律,但卻使敖廣的心中注滿了陰影。


    “快撤!”敖廣最先想到的便是這兩個字。


    “哈哈,遲了……”軒轅的笑聲來自林子深處,而在軒轅笑聲傳出的同時,一支勁箭已穿過密密的枝葉,射斷了一根橫在虛空中的長繩。


    “哧……”林間那如蛛網般四處纏繞的繩子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憑依,隨著斷繩滑散而下。


    “嘩嘩……唿唿……嗖嗖……哧……”


    整個林子在刹那間似乎全都沸騰起來,枝飛葉舞,似乎在林子裏降下了一層密密的綠色雲彩,大網下撲,陷阱下塌,箭矢如簧,更有粗大的樹幹“轟”然倒下……一切都顯得那麽突然,那麽狂野和激烈,更是那般具有震撼力。敖廣和眾神穀高手一時之間根本就來不及退出,等他們作出反應時,那狂飛亂舞的枝葉和倒下的樹幹如羅網般將他們的陣形打得大亂,同時視線和聽覺幾乎全被這些枝葉擾亂,一個個都顯得手忙腳亂。


    “呀……啊……喲……”


    慘叫之聲不絕於耳,在這種情況下,敖廣所領之人雖然功夫不俗,但又如何擋得了這些偷襲的暗箭?其中更有葉皇所設計的強大竹弓,數十箭齊發殺傷力無比強大的竹箭。而且,在這林子的暗處,軒轅早已埋下了許多獸夾和鐵釘,在這種棍亂的場麵下,這群已經亂了方寸的九黎勇士哪裏還能辨別獸夾和長釘?


    “軒轅,我要將你碎……喲……”敖廣猶如發瘋的野獸,一陣狂唿,但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發出一聲痛唿,也不知道是踩上了什麽東西,或是被暗箭所傷。


    “哈哈哈,敖廣,你在這裏好好享受,等你出來後再討價還價吧!”軒轅忍不住大笑道,同時搭箭射向一名剛自狂舞的枝葉中掙紮而出的神穀好手。


    “呀……”那人本來就已經被擾得心神大亂,乍一鑽出枝葉大陣,還來不及分清東西南北,便已中箭而亡。


    軒轅的箭絕對沒有分毫的偏差,而他身邊的五十名龍族戰士也是專找逃出陷阱之人放箭。


    這群九黎人在這片茂林陷阱中已經亂套了,他們隻能拚命地向外跑,拚命地分開頭臉上的枝葉,以及躲避倒下大樹的重擊,在這樣的情況下,根本就無法顧及到守候在一旁伺機而動的軒轅等人。


    軒轅意氣風發地連射十餘人,卻看到遠處的跂雲領著另外數十名龍族戰士飛速奔來,於是向身後的人吩咐道:“準備撤!”


    “帝十的人馬已到,屬下隻能傷他七十餘人!”跂雲有些慚愧地趕到軒轅身邊,匯報道。


    “很好,我們隻要給他們一個教訓就足夠了,相信他們永遠都忘不了我們!”軒轅望著遠處趕來的百戰諸人,不由得笑了笑道。


    跂雲望著亂成一窩粥般的敖廣和眾神穀高手,不由對軒轅的布置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們快撤!”軒轅命令道。


    “大首領,難道你不與我們一起走嗎?”跂雲疑問道。


    軒轅有些不高興地道:“我不是早已說過了嗎?你隻須依計行事就行,沒有必要讓我重複許多遍。”


    “是,屬下明白!”跂雲有些誠惶誠恐地道,隨即迅速領著龍族戰士向樹林深處撤去。


    軒轅依然像是在看戲一般地望著仍在陷阱中掙紮的九黎族眾人,更箭不虛發地對僥幸爬出枝葉埋伏的敵人予以痛擊,不過,他也為自己所布置的一切感到觸目驚心。


    那些最後僥幸自密葉間掙紮而出的神穀眾人,臉上、頭上像是生出一個個疙瘩似的爬滿了一隻隻褐色的毒蠍,一個個都狂唿亂叫地慘嚎著,那絕望的神情讓人毛骨悚然。


    這些毒蠍全都是地蠍族的蠍王在這個冬天所培養出來的愛物,更是來自那片死亡沼澤的生命。蠍子在冬季都進入冬眠狀態,但地蠍族卻能夠違反這一規律培養出一群劇毒無比的蠍子,這也是地蠍族的的絕秘本領。


    當百戰趕到這片林間時,那些本來潛伏在枝葉間的毒蠍全都落地,四處亂爬,整個林間到處都是,隻讓那群九黎族的勇士們心驚不已。本來氣勢洶洶的架式,一下子變得縮手縮腳。


    敖廣顯然是一個比較狡猾的人,不過也被毒蠍蜇了幾口,但是卻很僥幸地逃出了這片死亡區域,或許是因為他的功力深厚,才能夠險死還生。


    軒轅一箭射中了敖廣的屁股,但卻被百戰和眾九黎勇士的箭矢逼得自樹幹上落下。


    “可愛的朋友們,再見了,我可沒有工夫陪你們瞎鬧。”軒轅向那群小心前進的九黎人漫不經心地調侃道,說完轉身向沼澤的方向掠去。


    帝十此刻也趕到了這片林子之中,眼見如此一片慘況,竟氣恨得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百戰和帝放各領近百名九黎勇士尾隨軒轅而追,如果這次仍讓軒轅逃之夭夭,那不僅僅是敖廣沒有臉麵迴去麵見風騷,而帝十也沒臉迴去向風絕交代。因此,他們一定要讓軒轅死……其實,百戰和帝放何嚐不知道,在這種環境中若想抓到軒轅,那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他們還是要硬著頭皮追,哪怕隻是做個樣子給帝十看。


    △△△△△△△△△


    敖廣的臉麵全都浮腫了起來,顯示出這毒蠍的確劇毒無比,便連他這個總管此刻也顧不了身分地呻吟起來,那種痛苦是誰也無法承受的。


    帝十望著敖廣那副慘樣,且屁股上還插著一支羽箭,他是又心痛又好笑,更有些幸災樂禍之感。當然,他不能將之表現出來。


    能夠自陷阱中生還的人寥寥無幾,而且生還之人或多或少地受了些傷,但在樹林之中的慘嚎之聲卻是越演越烈,越來越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帝十也不例外。麵對軒轅這樣一個對手,他的心中泛起了難以形容的寒意,他根本就不知道軒轅下一步將會以什麽樣的形式來對付他,他無法去揣測,但此刻見到那一群蠢蠢蠕動的毒蠍,竟不禁生出一陣惡心之感。


    他不明白軒轅怎會弄出這許許多多的毒物,如果軒轅具備駕馭這群毒物的能力,那實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前途也會更添許多兇險。


    隻此一劫,帝十和敖廣所領之人便死傷近兩百之眾,就連敖廣也在劫逃難。在這次交鋒中,人員的損傷的確是太快了,如果再像這樣的情況多出現幾次,那後果可能還真的很難說。帝十現在有些後悔親領九黎勇士前來與軒轅作戰,他完全可以由其他依附的小部落前來為他打這一仗,那樣九黎勇士也就不會損失這般慘重了。


    麵對軒轅,他似乎注定是難有勝望,這也許就是一種宿命,難違的宿命。


    敖廣胡亂地在身上摸出一些鎮痛解毒的藥丸,一口氣服下了很多,但那腫脹的臉上湧起了比哭還難看的表情,這是他有史以來所受到最為狼狽的遭遇。麵對帝十,他恨不得找個縫隙鑽下去。


    帝十望著敖廣滴血的屁股,和那一瘸一瘸走路的樣子,又是心寒又是好笑。


    “送總管迴營休息!”帝十吩咐道。


    “長老,那陣中還有許多兄弟……”


    “你能夠躲過毒蠍的口嗎?”帝十狠下心來,反問道。


    那人立刻啞口無言。敖廣心中卻暗恨,知道帝十並不熱心救神穀中的人,但他也沒有辦法,此刻神穀中的高手已經另行出動,他隻能忍一時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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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駐足,似乎是在等待著百戰和帝放的追來。但當百戰等人進入了百步之內,他便又起步而跑,完全是一副與百戰捉迷藏的架式。


    “就憑你們這樣一群膿包,上山抓猴子還差不多,想抓我,連門都沒有!”軒轅譏諷之聲不時地拋出,隻讓百戰和帝放氣得牙癢癢,但又奈何軒轅不得。他們的速度始終追不上軒轅,在這深林之間,軒轅便像其中的精靈,飄忽而無法揣測。此刻他們之所以仍然繼續追下去,隻是為了爭一口氣,但內心也極度的惶恐。他們根本就不明白為什麽軒轅走走停停,似乎是在故意引他們深入。


    最先忍耐不住的是帝放,他不想為這沒有結局的結果帶著這群兄弟們冒險,這絕對不值!是以,他首先駐足。


    百戰也駐足,並不是他們不想追,而是他們認為已經沒有追的必要。


    軒轅也駐足,卻並非是為了引誘百戰和帝放,而是因為他不得不駐足。其實,這種變故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但又是情理之中。當然,這便成了一種矛盾,是以,軒轅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順手折下一根嫩嫩的樹枝,有些無意識地在手指間繞了兩道,自語道:“該來的,終還是來了。”


    “是的,該死的,不能讓他活下去!”一個冷冷的聲音接著軒轅的話繼續道。


    軒轅的目光有些苦澀,這幾人之中,至少有三個是他的舊識,竟是風大、風二和風八。他們曾是聖女鳳妮的護衛,也曾是軒轅的戰友,但此刻卻成了宿命的使者。


    軒轅早就聽桃紅說過,葉七和風大諸人全都已成了聖姬的麵首,更成了神穀中的一流殺手。更叮囑過軒轅今後遇到這些人時,不要妄想對方會有絲毫的手下留情,因為在這些人的腦海之中,人性的一麵已經完全被泯滅,被封存,所剩的隻有一具野性的軀體和魔鬼一般的殺傷力……


    “風大,你忘了聖女鳳妮嗎?”軒轅心中仍有一絲僥幸存在,是以,出聲問道。


    “我隻知道,你是一個該死的人!”風大的聲音極為冷絕。


    軒轅笑了,笑得有一種輕鬆感,雖然他所麵對的殺手共有八人之多,但他仍然很輕鬆地笑了。


    沒有人明白軒轅在笑什麽,倒像是一個傻子在自導自演著一場鬧劇。


    軒轅笑,是因為他可以放手為之,絕不會再顧及曾經的情誼。他本就對伏羲氏來的人存有偏見,根本沒有半點好感,就因為那個伏朗。若非曾經與風大諸人有過一段並肩作戰的經曆,他甚至想都不想,便將其列入搏殺的對象之中。此刻既然風大說了這番話,軒轅自然不管對方是不是受了製約,他都可以毫無愧疚地攻擊。所以,他才會感到一陣輕鬆。


    “軒轅,你認命吧!”百戰和帝放心中的歡欣自是難以描述的,他們與軒轅的交鋒中終於第一次占了絕對的上風。


    百戰心中十分清楚這群殺手的實力,這群殺手每個人都絕對不會比他遜色,這一點百戰很明白。軒轅雖然厲害,但要在八名高手的合擊之下占到優勢,那是絕無可能的。


    軒轅出刀,驟然出刀,沒有半絲先兆,沒有半點猶豫,在軒轅的笑聲一停的當兒,刀已出!


    刀出,猶如霹靂電火,以一種玄乎其玄的角度,以一最野最狂的氣勢揮出。


    軒轅便像一片暗雲,一縷幽風,那種速度讓百戰心驚,讓帝放膽跳,惟有那八名殺手的表情依然冷淡如初,他們根本就不會將內心的情緒表現在臉上,這便是殺手冷酷的本性,也是殺手的可怕。他們是經過神穀特殊訓練才被選拔出來的拔尖人物,是以,他們能夠很好地控製情緒,直到軒轅的殺機和那強大如風暴的氣勢完全吞噬了他們。


    百戰第一件事想到的便是好可怕的一刀,他從未正麵與軒轅交過手,雖然他見過軒轅縱橫於他所帶的九黎戰士之間,但那種實力不在同一個級別的情況下,根本就無法真正地看出軒轅的真實實力。惟有此刻,他才明白,為什麽帝十會將軒轅列為第一大敵人。


    帝放曾經參與過與帝十第一次和軒轅交手的戰鬥,是以,他對軒轅的刀法是從來都不敢輕視的。不過,此刻再見軒轅出刀,他仍然禁不住震撼,隻為這一刀的速度,這一刀的氣勢。雖然他此刻距軒轅仍有近百步之遙,可他已經深深地感受到軒轅刀上所生出的霸殺之氣,那是一種君臨天下、睥睨眾生的霸氣。那是一種感覺,深入人心的感覺。


    雖然軒轅快若幻影,但他的形象卻似乎是永遠固定的,像一座不可搬移的大山,像一個巨淵……這當然是一種幻覺,隻是因為軒轅太過快捷,太過詭異。


    “當……當……”風大、風二的劍並沒有抑止軒轅的攻勢,反而被震得連退四步,他們簡直不敢想象自軒轅臂間所爆發出來的力量有多麽的龐大而無可匹禦。


    刀風之中,聽到了潮聲,聽到了濤聲,卻少了風聲——這是刀嗎?


    百戰的心中也存在著這種疑惑,此刻他距軒轅八十步,可是潮聲和濤聲竟是那麽的清晰,便如同他已經站到了黃河之畔,來到了巨瀑之旁。


    “轟……轟……轟……”一串暴響之後,軒轅如蒼鷹一般掠上一棵樹幹,在他剛掠上樹幹之時,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悶哼。


    那八名殺手全都無一例外地被震退,他們在軒轅的刀下,根本就感不到人多的好處,每個人都感覺到隻有自己在與軒轅對敵,更感到軒轅是在全力向自己進攻。一開始,軒轅的刀便已將他們完完全全地隔離,使他們無法成合圍之勢。是以,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對軒轅造成任何傷害。


    對軒轅造成傷害的是百戰的勁箭,百戰的箭快若疾風,更抓住了最有效的時機對軒轅偷襲。


    在與八名殺手交手之後,軒轅後力已盡,根本就無法迴防背後的暗箭,所幸因為他的速度太快,百戰根本就捕捉不到他的準確位置,隻能射中他的後肩,但卻隻是落在軒轅斜負於背上的刀鞘之上。


    “嗖嗖……”百箭齊發,目標全是軒轅棲身的大樹。


    “哚哚……”軒轅身子一縮,借樹幹掩護險險避過這要命的一輪疾箭,但他棲身樹幹的另一麵已像刺蝟之背。


    “他娘的!”軒轅低罵一聲,哪還趕停留?迅速橫移上另一棵大樹。如果百戰和帝放所領的近兩百九黎勇士趕到,他還不成為真正的刺蝟才怪。


    “想走?沒有那麽容易……”風大冷哼著帶頭向軒轅疾撲而至,他們絕不想看著軒轅逸走,因為他是九黎族的最大敵人。


    軒轅心中暗自叫苦,光隻這八名殺手他倒也不懼,但卻有兩百九黎勇士趕來,他怎能被絆住,一旦被纏住,那將隻有死路一條。可是風大八人來勢極兇,他又不能不戰!


    “嘩……”軒轅足下用勁,一根斷枝如利箭般射向風大,而他的身子則自風二和另外兩名殺手的頭頂疾掠而過。不過,他並沒有絲毫的歡喜之情,因為風八和另外四名殺手已經守在他將落足的地方。


    風八的眼中閃過一絲極為狠厲的殺機和冷笑,他根本就不相信軒轅能夠逃出他們八人的圍攻,盡管軒轅的功力高得超乎他們的想象,但是一人之力終究有限。


    軒轅的刀法的確詭異之極,也實在是很可怕。風八的目光隨著瞳孔的收縮,仍然能夠捕捉到軒轅的身形的刀跡,是以,他隻是靜靜地等待,等待著最後一刻向對方施以最為致命的一擊。但他似乎有些失望,不僅僅失望,更有著許多的驚駭,驚駭是因為軒轅的一聲輕嘯。


    如龍吟鳳鳴的輕嘯,裂雲插天,聲韻扶搖直上九霄。


    裂雲插天,不僅是輕嘯,更有劍氣,軒轅竟在輕嘯之時,突然加速,而且棄刀換劍,一切都是那般突然,那般快捷,一時間劍氣奔騰,似山雨狂洪將瀉。


    這的確是完全出乎風八諸人的意料之外,其實他們根本就想不到軒轅竟能夠在空中突然加速出擊,等他們反應過來之時,軒轅的劍已經逼臨麵門。


    劍氣森寒之極,猶如又返迴了萬物俱伏的嚴冬。


    風八首當其衝,與軒轅利劍相擊,卻隻發出一聲極輕的脆響,然後便是兩聲慘嚎和一聲悶哼。


    軒轅已如一團光影般破開風八的圍截,隻是他的背上多了一深一淺兩道劍痕。但風八的後臂竟齊肩而斷,另一名與風八並肩者卻成了四截,包括他與風八的劍。


    這個結果實在是太出乎風大意料之外了,他怎麽也想象不到四人的聯手一擊竟然以慘敗告終。


    風八慘嚎之聲,突憶起軒轅那柄削鐵如泥的含沙劍。


    的確,軒轅手中正是當初借給柔水的含沙劍,此刻卻又再一次迴到了軒轅的手中。


    軒轅以神劍無堅不摧的神鋒和快若疾電的速度終於破開了風八的堵截,雖然如此,但仍然免不了受了兩劍。


    當然,任何事情的成功都必須付出代價,隻是或大或小而已,至於這個結果,也是在軒轅的意料之中。在戰場中,若想完好無損便能獲得勝利,這是絕沒有可能的事情。不過,這也是給軒轅一個教訓,他實在不該故意去逗帝放和百戰,這才使他陷入被人圍獵之局,否則的話,仗著神劍之利,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當然,軒轅知道神穀並非隻派出這幾個殺手,隻是他並不知道另一批殺手存在於何處,或許會出現在最要命的時候,因此,他不敢再與這群人纏鬥下去。何況,帝十大概也趕來了,單隻帝十一人便足以對付他,是以,軒轅更沒有再行玩耍的理由。


    這數月來,軒轅對自己的武功進境很自信,包括功力的增長。他無時無刻不在摧逼自己練功,就是因為他想到帝十和帝恨就不能不給自己施加壓力,以他目前的武功或許還有可能與帝十一戰,但比之未受傷之前的帝恨仍要遜色一籌。更何況,在神穀中還有風騷和四大供奉,更有那從未謀麵的風絕及帝氏兄弟。有人傳說帝大的武功比帝恨更可怕,乃是帝氏家族中的第一高手,比之風絕、風騷也不遜色,但那是個極為神秘的人物,並沒有什麽人見過帝大出手,至少軒轅熟識的人無法告訴他這一點。


    風大和風二清晰地感覺出此刻的軒轅已非當日的軒轅,無論是氣勢還是功力都似乎已脫胎換骨,變成了另外一人。他們根本不知道軒轅這數月間,每天都至少要在瀑布中練功半個時辰,無論是多冷的天,這對於許多人來說,簡直是一個奇跡。正因為是奇跡,才會創造出奇人奇事。便連葉帝都難以置信軒轅的這種練功方式。不過,葉皇卻再也不奇怪為何軒轅的軀體竟能比獵豹更能抗打,獵豹所修習的硬外功,一身銅筋鐵骨,而軒轅身上的肌肉不僅抗打,更能生出一股強大的反彈力。是以,他在第一次與軒轅決鬥之時,竟敗在軒轅的以拳換拳之下……


    軒轅沒有停頓,此刻他身上已有三處傷,雖無性命之憂,但痛楚卻不小,且仍在流血,是以,他絕不想糾纏下去,施展足力向沼澤方向掠去。


    這之中的變化隻是在很短的時間內所發生,等百戰和帝放發現結果,一切都已遲了。


    “追……”百戰竭力喊道,此刻軒轅受傷,他更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再讓軒轅逍遙而去。


    軒轅雖傷,但卻並不太影響自己奔行的速度,而且他仍能夠在奔跑之時為自己肩頭止血。不過,由於刀傷在後背,受手臂所限,無法自行止血,使得一路留下了許多血跡。


    很快,軒轅便已奔到沼澤的邊緣。對於這裏,軒轅很熟悉,因為這是他曾經經常出沒之地,但一直都沒敢深入沼澤。


    沼澤確是一片死亡之地,但也藏著許多外麵所無法找到的絕世奇物。其實,這片死亡的地獄也是一個天然的寶庫。


    沼澤的邊緣,是一片矮黃木,這裏的景色有些特異,那是因為這裏的樹木並不高大,而是盤根錯節,橫向鋪開生長,樹木的皮色略帶青黃,這便使得沼澤地區與其它地區有了一個明確的界線。


    軒轅找到了桃紅所留下的東西:幾筒羽箭、一雙長筒皮靴,顯然是特地為渡過沼澤用的,一長串細細的絲繩、一根鉤索、一杆短鐵管、一大包藥物和幾套換洗之衣以及手套。


    軒轅暗讚桃紅細心,特別是從那雙皮靴上可以看出其精巧之處。靴長兩尺,是以經過熬煮後再以藥物處理的整張鹿皮所製,絕不滲水,更具有極好的韌性,其底部更有以“羅羅”鱗片結成護肉。(注:羅羅,據《山海經》記載:北海內有一種青色的奇獸,形狀如老虎,名曰羅羅。)


    軒轅認識這幾片大鱗,當初他與葉皇獵得奇獸羅羅之時,便發現其臍部有數十片大鱗,刀劍難傷,惟含沙劍可將其切碎,卻沒想到桃紅竟將這十多片大鱗鑲在他的腳底,顯然是為防備有什麽東西捅穿了靴底而傷了腳掌。靴內設有兩個暗袋,一邊放有一柄半尺長的短刃,與軒轅懷中的小銀刀模樣很相似。其實,這雙靴子還有一個最大的優點,便是可讓一些小毒蟲不敢向上攀爬,甚至走避。那便是藥物泡製的效果,在龍族戰士之中,有與毒蟲打交道的高手,這點藥物處理根本就是小兒科,但對於在沼澤中生存卻又成了極有用的招數。


    那一串細細的絲繩卻是範林的玄蛋之絲,跂雲花了數月時間才找到這許多玄蛋之絲,然後結成繩,這些繩子雖細,但卻足以承受千鈞之力,比之粗藤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切的配備比軒轅想象的都要精良,也使軒轅更充滿了信心,但在他欣賞這一件件小玩意之時,卻發現了一個本不該發現的人——跂燕。


    “你……你怎會在這裏?”軒轅大驚地問道。


    “我來為你帶路,這條路若沒有人帶,你最終還是會迷失在沼澤之中,永遠也不可能走出去!”跂燕極為平靜地道。


    “你快走,我不需要你帶路,他們很快就要追來了!”軒轅又是氣又是感激,又有些激動地道。


    “不,我不走,你救了我的族人,便是我的恩人。是以,我絕不能看著你一個人去送死。沒有人會明白這片沼澤有多麽可怕!”跂燕大步走來,一身輕裝加上一個背包,腳上也穿著一雙長筒皮靴,隻是靴底似乎特別寬大一些,靴尖更向上揚起,猶如木舟的形狀。


    “既然這是死亡沼澤,難道你不怕死嗎?”軒轅迅速將“家當”裝入一個背包中,包括一些幹糧,同時把鉤索向腰際一纏。


    “生與死在這個世間已經太過平淡,它無時無刻不充斥在我們的身邊,也無時無刻不存在我們的身邊,死亡已經不能對我造成任何的恐懼,我不怕!……啊,你受傷了?我為你包一下!”跂燕態度似乎極為堅決,迅速自包中抽出一些布條,與一包膏狀的藥物,不由分說地為軒轅包紮起來。


    “謝謝!”軒轅目光向遠處投去,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道:“現在便是想將你送迴去隻怕都不行了。他娘的,這群龜兒子來得可真快!你現在後悔了嗎?要是你後悔了,我拚了老命,也要殺迴去送你去見你爺爺!”


    跂燕顯然也發現了迅速趕來的敵人,臉色微變,不答反問道:“你剛才便是從他們中間殺出來的?”


    “不錯,不過卻沒能多宰他幾個,算他們走運!”軒轅似乎不無遺憾地道。


    跂燕有些不敢相信地望了軒轅一眼,想到那氣勢洶洶的數百九黎勇士,而軒轅隻是孤身一人,這之間似乎毫不成比例,的確有些讓她難以想象。不過,她並不想去追究其中的過程。


    “西邊仍有一個缺口,如果自那個方向殺出去,以我的速度,仍有六成把握可帶你殺出重圍。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是決定跟我去送死,還是迴到你族人中?”軒轅認真而肅然地道。


    跂燕目光堅定地對視著軒轅,斬釘截鐵地道:“我從來都沒有為自己的決定後悔過,更不會作出出爾反爾的決定,如果你輕視我們女流之輩,又怕我成為累贅的話,你不妨一個人先走,看誰先到君子國!”


    軒轅被跂燕的勇氣所震住,不由尷尬一笑,道:“大姐你何必說得如此絕?害得我找不到台階下,算是服了你了。便讓我們一起去死好了,大不了,黃泉路上多個伴,何況這又不虧……”


    “貧嘴!”跂燕見軒轅那副表情,不由得也為之莞爾,倒似乎真的是對死亡毫不在乎。


    軒轅伸手摸了摸背上的傷處,讚道:“這藥的效果似乎很不錯,不能太浪費了!”說完將那個背包向肩上一搭,將短鐵管向腰間一別,又把目光投向已經順著血跡追至一百五十步之內的百戰和帝放諸人。笑了笑道:“讓我告訴他們我的位置!”說完肩頭的大弓便已落到手中,反手夾出四支勁箭,嫻熟之極地以手指縫操箭,在跂燕轉身的當兒,箭已出!


    “嗖……呀呀……”三人應聲而倒。


    “好箭法!”跂燕忍不住讚道,但又奇怪地問道:“為什麽第四支箭不射出去?”


    軒轅笑道:“怎能我一個人玩呢?現在是我們兩人並肩作戰,這支箭是留給你的!”


    跂燕見軒轅在對方大軍壓境之時仍然能夠如此輕鬆灑脫,心中不由得大感敬服,本來的緊張也隨之而去,也便毫不猶豫地接過軒轅這張特別的厚背大弓,竟然將之拉個滿弦。


    “好!”軒轅也為跂燕的力道大聲叫好,要知道這張大弓若沒有三百五十斤休想將之拉開,而跂燕能將這張大弓拉個滿弦,足足有四百五十餘斤力,對於一個纖纖女子來說,的確很難得。


    “嗖!”跂燕鬆弦,箭矢如疾電般向九黎人掠去。


    “啪……”箭矢竟被風大一劍斬落。


    “啊”!跂燕吃了一驚,她似乎是從沒想到這樣強力的一箭居然能被人輕易斬落,是以忍不住驚唿,但她心中也對軒轅剛才那流星趕月似的連珠三箭表示無比的驚歎。


    “很好,難怪你能成為跂踵族最年輕最優秀的獵手!”軒轅讚道。


    “可是他竟然斬落我的箭……”


    “這是我意料之中的,便是我射,也不會好到哪裏去,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們的敵人是多麽的強霸。因此,我們不能有絲毫的大意!”軒轅說到這裏時神情變得肅然。


    跂燕似乎明白軒轅話中的意思,但立刻出言道:“他們來了,我們走吧!”


    軒轅笑了笑道:“不急,其實他們膽小如鼠。”說完他竟彈身而起,掠出一堆亂石的保護,而坐在石堆之頂。


    “小心!”跂燕一驚,卻沒想到軒轅竟會來個如此不要命的舉動,不由低唿出來。


    “百戰,帝十來了沒有?軒轅在此,看你們誰有本領來這裏取我性命!”軒轅狂妄之極地對著小心翼翼逼近的百戰諸人高聲喝道。


    百戰和帝放想不到軒轅會突然如此大膽地掠上石頂,還在叫喚,不由被軒轅這一反常態的舉止給鎮住了,數百人也立刻止住身形。


    “軒轅,你是逃不了的,相信你的血已流得差不多了。”百戰高唿道。


    軒轅突然放聲大笑,隻笑得那群人莫名其妙,心中更是布滿了疑雲,所有指向軒轅的箭矢一時不敢鬆弦。


    “小心戒備,這小子詭計多端!”帝放有過一次經曆,現在是對軒轅敬若鬼神,不由得小聲提醒道。


    “有什麽好笑的!”百戰怒叱道。


    “當你聽到一條被放進油鍋中的魚向漁夫說‘我要吃你時’時,你會不會笑?”軒轅依然爆笑道。


    跂燕躲在石頭之後望著百戰和帝放以及那近百兩名九黎勇士都疑神疑鬼的臉色大變,不由得想笑。不過,也不由得佩服軒轅的平靜與鎮定。在軒轅的眼中,戰爭便像是一場小兒所玩的遊戲,竟全然不當迴事。


    九黎戰士迅速分散開來,各自依樹而立,似乎自己真的已經走入了對方的伏擊圈中一般。


    “給我放箭!”百戰高聲喝道。


    “嗖嗖……”滿天蝗雨全都聚中在軒轅一個人的身上。


    “哎……喲……”軒轅滑稽地一聲驚唿,倒栽下石頂。


    “哚哚……叮叮……”勁箭一時失去了目標,四處亂落,地上滿滿地一片。


    跂燕本來聽到軒轅一聲驚唿,以為他受傷了,但看他落地時尚不忘扮一個鬼臉,才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軒轅的身上除了在那林間陷阱中被百戰所射的那一箭留下了傷口之外,便再無箭傷。


    “我們慢慢走吧,他們這幾十步路會很小心地走過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走進死亡沼澤!”軒轅自信地向那灑落滿地的勁箭踢了一腳,把踢起的箭支收到手中,笑道。


    跂燕也被軒轅的信心所感染,竟然在刹那間覺得這死亡沼澤並沒有什麽可怕的,不由大步向沼澤中走去。


    △△△△△△△△△


    “這裏要繞道而走,這是一片浮泥。”跂燕忙喝止前麵的軒轅道。


    “哦,不過,今天我一定要自這片浮泥上走過去!”軒轅迴頭笑道。


    “不可能的,沒有人可以走過去!”跂燕伸手折下一根灌木枝,以腳尖探了一下遠近,便將灌木枝拋上前麵生有一片苔蘚之地。


    灌木枝作了片刻的停留,很快便沒入苔蘚之中不見。


    “看見了嗎?你比這根樹枝更輕嗎?”跂燕對軒轅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有些不以為然地道。


    軒轅坦然地笑了笑道:“的確,我比這枝條重多了,如果這樣過去肯定是死路一條,除非我能在浮泥底下打個洞爬過去。”


    “那也沒用,浮泥的流動性很強,根本就不可能打得了洞。而且,這浮泥的泥質之中含有一種可以腐蝕人皮膚的毒汁,陷入其中用不了一個時辰便會骨化形消!”跂燕耐心地解釋道,倒是極盡一個向導之責。


    軒轅伸了一個懶腰,拍拍跂燕的肩膀,肯定地道:“我還是有辦法讓我們一起過去!”


    “什麽辦法?”跂燕見軒轅如此固執,不由不屑地問道。


    “你看見那棵黃皮樹沒有?”


    跂燕順著軒轅的手指望去,發現了一棵盤根錯節的黃皮樹,樹幹極為粗壯,枝繁葉茂,其實她早就看到了。


    “那又怎樣?”跂燕反問道。


    “如果我估計沒錯的話,這裏以前是一條很美麗的河流,但現在已經沒有水了,隻剩下一片不知底的浮泥,而那棵黃皮樹應該就是河對岸,我們所處之地便是河的彼岸!”


    “就當你說的對,但那又怎樣?”跂燕也有些固執地問道。


    軒轅啞然失笑道:“看來你比我更固執。”


    跂燕也不由笑了起來,事實上軒轅也許說對了。


    “你應該知道,黃皮樹的那一片是一塊可以落足的實地!”軒轅道。


    “不錯。但我們必須繞過這已成了死亡之口的河床,才能到達那片實地!”跂燕點頭道。


    “不,我們要利用這條死亡之口讓那群九黎族的龜兒子們吃上一驚。”軒轅自信地笑道。


    跂燕有些不解地問道:“九黎族人還會跟到這裏來嗎?”


    軒轅神秘莫測地向身後的地上一指,道:“你看看那是什麽?”


    跂燕迴頭向地上一望,發現一淺一深兩隻腳印延伸向不知盡頭的遠方,而在腳印旁邊還發現一些血跡。


    “怎會這樣?你受傷了?”跂燕發現那一淺一深的腳印的這一端正是在軒轅腳下,而那血跡也是自軒轅的手指間滴出,這一發現怎叫他不驚異莫名。


    軒轅神秘莫測地笑了笑,道:“現在你該知道他們為什麽一定會追到這裏來的原因了吧?”


    “你這人啊,怎不早說?快讓我看一下你的傷!”跂燕大急道,她的心神似乎有些亂。


    軒轅笑了笑,道:“看就看吧!”說完張開那滴血的左手。


    “啊!”跂燕一聲驚唿,又好氣又好笑地道:“你耍我!”她發現軒轅手上隻是一個已經癟了的血囊,但仍有血水自血囊中滴出來。


    “我哪敢耍你?我隻是想耍耍那群笨蛋九黎人而已。”軒轅得意地笑了笑道。


    “可是你為什麽要留下這一淺一深的腳印呢?”跂燕不解地問道。


    “我的腳受傷了,自然是無法跑遠嘍。”


    “哦,所以他們一定會追來!”跂燕恍然大悟,但又驚疑地問道:“那你的腳?”


    軒轅神秘地一笑,不答話,卻以鬼魅般的速度迴身飄向不遠處的一棵黃皮樹。


    跂燕隻聽得“啪”地一聲輕響,軒轅已如鬼魅般迴到了原位,依然是踏在那一淺一深兩隻腳印之上。而跂燕卻發現剛才他們走過時差點碰了頭的黃皮樹橫枝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血手印。


    “好了,我們該過去了。”軒轅向仍未迴過神來的跂燕頑皮地眨了眨眼睛道。


    跂燕不由得不對軒轅這一切的計劃刮目相看,更為軒轅剛才那鬼魅般的身法所震撼,雖然她並非第一次看到軒轅出手,但還是第一次親身感受軒轅的身法。


    △△△△△△△△△


    “血印!”對於這一發現百戰感到極為興奮。


    “他應該就在不遠處,快追!”帝放似乎已感受到了軒轅的氣息,望著黃皮樹枝上的血手印道。


    “哼,他逃不了!這裏的氣候潮濕,他越向深處逃,腳印便會越清晰!”百戰冷酷地道。


    “他就在前麵,看!”有幾名九黎族的戰士發現了他們緊追了很久的軒轅。


    軒轅似乎已發現了百戰和追來的九黎戰士。


    百戰嘴角浮出一絲難得的獰笑,他與軒轅的目光在虛空中相交,雖然軒轅依然帶著堅決而極為頑強之意,但在他的眼裏,對方已經是一隻傷疲不堪的老狼。


    沒有人流過這許多鮮血後仍會保持著旺盛的體力,而軒轅正倚著那棵黃皮樹喘著粗氣就是最好的證明,雖然軒轅在發現追兵趕來之時故意不喘,但是那最初的喘息已經被百戰和帝放清晰地捕捉到。


    軒轅沒有作出任何反應,隻是用一塊剛撕下的布條狠命地在腿上打了一個結,轉身如折了腿的狼一般,一瘸一拐地快速向叢林深處跑去。


    “軒轅,你的末日到了!”幾名跟隨百戰一齊來的殺手們充滿殺機地吼道,身形與那群極速追擊的九黎戰士並行,起落間如叢林的猿猴。


    九黎戰士追蹤了這麽長時間,終於發現了傷疲的軒轅,一個個精神大振,猶如一群發現了獵物的獵狗,散開陣形向軒轅行走的方向疾追。


    百戰並不知道軒轅具體為何而受傷,但自這一切的跡象表明,軒轅應該是右腿受了傷,或許是那百箭齊發之時,軒轅中箭了。那當然不是沒有可能,所以,這一路上隻能一瘸一拐地行走,連血都來不及止。而剛才軒轅以布帶紮緊右腿的動作證明了百戰的估計不錯。


    其實九黎族的戰士每個人都是很好的獵人,對於觀察獸路和野獸的足跡,都有一手。


    帝放心中極為興奮,他似乎已經可以預見軒轅被抓後在他麵前的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的確,誰如果能夠抓住軒轅,的的確確是一件大功。


    百戰和帝放並肩而立,望著那呈扇形散開向軒轅圍抄過去的九黎戰士,兩人相視而笑。


    “啊——拉我……啊——不好……是浮泥……啊……救命……救命……”


    叢林間突然響起了一片絕望的驚唿和恐懼的唿嚎。


    百戰和帝放激靈靈地打了個冷顫,放眼一望,隻見那散開的人陣,前兩排的數十名戰士已經隻剩下一個腦袋在那片並未長樹的苔蘚地麵之上,而且很快向下沉沒。更有幾十人伸手亂抓,已有半身沉入泥中,那幾名殺手由於身形最快,而且縱躍的距離最大,是以衝到最前麵,此刻已隻剩下兩隻手仍在苔蘚上不斷地抓著。但越掙紮,所陷越快,片刻間便不見了蹤影。


    “快撤!”百戰和帝放駭異莫名地唿道,但他們的唿喚已經太遲了,至少已有八十多人陷入了浮泥之中,有十餘人極為僥幸地沒有深入那片苔蘚地,身子陷下一半,被人拉了起來。


    死裏逃生的人狼狽之極地向後狂退,也有人為了拉同伴反把自己也陷了進去,於是鬼哭狼嚎響成一片,但很快又被淤泥所吞沒。


    望著那群陷入淤泥之中的九黎戰士無助而絕望地沉沒不見,又望著那苔蘚地很快恢複了最初的平靜,帝放和幸存的所有九黎戰士都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般,若非那些僥幸不死之人的滿身泥巴,百戰還真難以相信這是事實。


    “不可能,不可能,這裏有他的腳印,怎麽他便能安然行過去呢?”百戰望著那一淺一深的腳印,分明是自那苔蘚層上踩過去的,可是為什麽此刻卻成了過往者的葬身之地呢?


    “他是魔鬼!”帝放心中發寒地道,這一切對他來說的確又是一次沉重的打擊,還未能與軒轅正麵交鋒,便又損失了數十名九黎戰士,與幾名來自神穀的殺手,這不能說不是一種悲哀。


    “不可能,你們踩著他的腳印過去!”百戰似有所悟地望著那行一深一淺極為勻稱地印在苔蘚層上的腳印,命令道。


    那群九黎戰士對這片苔蘚地心有餘悸,都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沒有人敢先踏一步。


    “大家以兵刃相牽,小心些!”帝放看出了眾人的擔心,吩咐道。


    這時,有三人已經用手中的長矛拉著後麵的人,小心地試探著以腳踩入軒轅留下的腳印之上。開始幾步並沒有什麽異樣,但隨著後麵人的進入,前方之人整個身形便向下疾沉,猶如踩入了流水之中一般。


    “啊……”那人發出一聲驚唿,但幸虧早有防備,後麵的人迅速以矛杆將其帶起,走在最前麵的那人已嚇得臉色煞白。


    所有九黎族之人都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百戰望著軒轅剛才所倚的黃皮樹,不由百思不得其解。眼下明顯是一片浮泥,任何重物都會沉入其中,軒轅又憑什麽渡過去呢?


    正當百戰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突然聽到一陣歡快的嬌笑之聲,然後軒轅那自信而又爽朗的笑聲也傳了過來。


    “怎麽樣?我說這群人比豬還蠢,對吧?如果他們不中計才是一件怪事呢!”軒轅得意而又歡快地道。


    “算你厲害,但隻能讓一群豬上當,也不能算你聰明,因為你也隻比豬聰明一點點而已!”跂燕美麗的身影自軒轅剛才所倚的黃皮樹上躍落,而軒轅卻又施施然走了迴來,根本就沒有半絲腿部受傷的跡象。


    “笨豬們,不要想了,迴去找根勾索來,你就可以踩著浮泥飛過來了。不過,要根長一點的,還要輕功好……”


    “最好叫帝十或風騷親來,追我軒轅隻有他們才可以!”軒轅打斷跂燕的罵聲,嘲弄道。


    “嗖嗖……”十餘支勁箭標射而出。


    “唿……”軒轅一抱跂燕,身子一旋,如鬼魅般旋到那株枝繁葉茂的黃皮樹後,笑道:“差一點兒,差一點兒……”隻把百戰和帝放氣得想吐血,但又無可奈何。


    “軒轅,你不會有幾天好逍遙的!”百戰狠聲道。


    “沒關係,我是過了今天不想明天的人,以後你想怎麽著便怎麽著吧。”軒轅笑答道,同時低頭向懷中的跂燕笑道:“不好意思,太危險,隻占了一點便宜,望莫怪!”


    跂燕聽軒轅這麽一說,不由得又羞又急,一手肘擊在軒轅的胸膛上,口是心非地道:“誰要你管,還不鬆手!”


    軒轅故意“哎喲”一聲,鬆開手,叮囑道:“小心點,他們的弓箭手還有百餘之眾,可不是吃素的!”


    跂燕心中微暖,對軒轅所耍的這一手不禁佩服之極。自一開始軒轅便表現得處處充滿了自信和機智,不僅僅擁有非凡的武功,更有著非凡的智慧,處處都有著出乎人意外的大膽作風,甚至每一舉手投足無不表現出其獨特的魅力。這使得跂燕將最初心中所定的壞印象慢慢有所好轉,而且越與軒轅接觸,越發現這個喜歡故作神秘又漫不經心的人實在是精明得可怕,也更讓人難以揣測。但正因為這樣才會更勾起人的好奇之心,是以,跂燕竟不再對軒轅產生多大的排斥感。


    “好了,我們還是趕路吧,不要在這裏與這群無聊的笨蛋糾纏不清了。”軒轅提議道。


    “好吧!”跂燕此刻對軒轅更是充滿了信心,或許是受了軒轅那強烈自信的感染,對那充滿死亡危機的前途,竟絲毫沒有懼意,她也不知道這個變化是從何時開始的。


    “軒轅,無論你躲到哪裏,都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你迴去把嘴洗幹淨,你的嘴已經發出了屍臭味……”軒轅迴頭向那邊罵喊的百戰迴敬道。


    “長老,軒轅和一個女子已經向死亡沼澤進發了,屬下無能中了他的詭計,害……”


    “不用說了,我早已知道!”帝十打斷百戰的話,冷冷地道。


    百戰一時噤若寒蟬,偷偷地瞟了帝十的表情一眼,又望了望臉上浮腫稍減、但仍有些猛然的敖廣,仍不知道帝十將作出什麽決定。


    敖廣無奈何奈地歎了一口氣,道:“老夫征戰無數,從未敗過,沒想到竟栽在這毛頭小子的手上,如果不斬下這小子的腦袋,實在難解我心頭之恨!”


    帝十背負雙手,來迴地在石室之中踱步,心中似有無限的思緒,無法平靜,半晌才慨然道:“這小子已讓我們損失太多。我帝十從未受過如此敗辱!不過,如果能夠收服這小子歸為己用,那便是最好的結局了。”


    “但誰能夠抓住他呢?誰又能訓服他呢?這小子的確是個了不起的人才,隻可惜一開始便是我們的敵人!”敖廣無可奈何地道。


    “看來,我們要請花蟆人出手了!”帝十想了半晌才歎了口氣道。


    “你是說要在死亡沼澤中對付他?”敖廣驚問道。


    “那小子已深入沼澤,在那裏沒有比花蟆人更擅於生存的部族了。”帝十道。


    “那倒不見得,不過由花蟆人去對付那小子也好,省得我們為之頭疼。”敖廣對軒轅打內心裏便存在著一些懼意,如果能不由自己去對付軒轅自是最好。


    “這小子一日不除,便是我們的心頭大患!當然最好是能夠生擒他,讓聖姬以‘大無上法’馴服這小子!”帝十竟起了愛才之意。


    “嘿……”敖廣怪怪地笑了一聲,道:“長老似乎不知道因為這小子使我們這次損失了近五百人和不少高手,也使我們北擴之舉不得不到此為止了……”


    “我知道,但就算你殺了這小子又能如何?百戰,立刻飛鴿傳書給花蟆人,讓他們全力截殺軒轅,能活捉最好!”帝十吩咐道。


    敖廣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無論軒轅是戰是降,都極有可能成為他的眼中釘,因為在內心的氣勢上,他早輸給了軒轅,他絕不想有人壓在他的頭頂。因此,他很不歡迎軒轅。其實,到此刻為止,軒轅猶未曾與他正麵真正地交手。


    △△△△△△△△△


    “天就快黑了,我看今天就到此為止,再向前走就已深入死亡之地,不如養足精神,明天好應付一些變故!”軒轅駐足道。


    跂燕點了點頭,望了望夜色漸深的遠處,道:“這個地方還是比較安全,我曾和爺爺來過,但再往前我也不太清楚了。”


    “哦,還說給我帶路,連自己都不清楚,豈不是真的來陪我……”


    “不準說不吉利的話!”跂燕似乎明白軒轅接下來所說之話,打斷道。


    “嘿,我是說來陪我遊山玩水。”軒轅笑了笑,跂燕也跟著笑了。


    “這一路之上似乎並沒有遇到什麽兇險。”軒轅環眼四顧道。


    “如果不是熟悉路徑,這段路我們隻怕已死過數十次了,那毒瘴,那浮泥,那蠍地……你呀,隻是幸運地碰到了我!”跂燕不以為然地道。


    “嘿,那倒也是,真是幸運,竟然碰到了你,有美同行倒也不寂寞,幸虧你把你爺爺換下來。”軒轅有些誇張地道。


    “少貧嘴,後麵的路還長著呢。這片沼澤地方圓三四百裏,我們現在所走的才不到十分之一!”跂燕仍有些憂心忡忡地道。


    “明天的事明天再考慮吧,先找個好位置安頓下來再說!”軒轅說話間向一棵很低卻極盤根錯節的黃皮樹走去。到了這裏倒是很難再見到那種高大的樹,因為這裏的土質太過鬆軟,濕度太重,倒是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蕨草和矮禾粗莖的草很多,到處都是高高密密的,猶如一片蘆葦蕩。之間幾無路可找,若非跂燕曾經走過這一段路,隻怕真的很容易迷失方向。


    跂燕緊跟著軒轅,軒轅卻拔出腰間的鐵管。


    “這是什麽東西?”跂燕望著那僅有三尺長的鐵管,有些不解地問道。


    “好東西!”軒轅神神秘秘地笑了笑,伸手在鐵管底部一旋。


    “錚……”鐵管竟彈出一截兩尺長的鐵棒,軒轅不由得迴頭向跂燕望了望,道:“是個好東西吧?”


    “啊,太精巧了,怎會這樣?”跂燕大感意外,但也為這巧妙的設計而驚歎。


    “這還算不了什麽。”軒轅說話間手臂一抖。


    “錚”!那冒出的兩尺鐵棒之中再彈出一根八寸長、鋒利無比的槍頭,竟是一杆製作極為精巧的槍。


    這杆槍的槍杆和槍管正是由那神穀中紅眉老者的釣杆所改裝而成的,這之中的改裝乃是共工氏的巧匠根據望月長老那根絕命棍的原理所造。別看這杆槍的槍杆與槍管之間有部分是空的,但極堅硬之處比之白臘杆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軒轅本就是見紅眉老者那根釣杆極硬,因此這才撿來,一根連含沙神劍都不能輕易劈斷之物,自有其過人之處。


    “沒想到世間竟有人能做出如此精致的槍,真是太神奇了。”跂燕忍不住讚道。


    “世間神奇的東西很多,便說這片沼澤地吧,不也很神奇嗎?人類的神奇比之大自然,真是太渺小了!”軒轅感歎著把槍頭又頂迴鐵棍之中,將鐵棒旋轉一下,又道:“我就用這杆槍來打草驚蛇,開出一條好道來!”


    跂燕也知道,這樣的雜草叢之中,毒蟲是防不勝防的,也將衣袖紮緊,靴口紮好,再拔出隨身所攜的一柄兩尺半長的短刀在手。


    “用我的劍吧!”軒轅拔出含沙劍遞給跂燕,笑道。


    跂燕猶豫了一下,看著軒轅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就接下了,隻感含沙劍入手稍沉,冰寒透體,使人精神為之一振。


    “好劍!”跂燕雖不是使劍之人,但卻知道手中之劍絕對是一柄好劍。


    “小心點,很利的!”軒轅自包中取出那雙特製的皮手套,一邊分開著雜草,一邊前行。


    跂燕也戴起手套,這是防止手掌被這些雜草割破,因為這之中有許多草都是含有極烈的毒素,一不小心割破了手,說不定便會引起中毒,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今天晚上看來要到這棵樹上搭個窩了!”軒轅幾乎找不到幹燥的地方,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黃皮樹周圍的地麵似乎結實了不少,並沒有踩下去冒水的情況。


    “小心,那是什麽聲音?”跂燕一驚,提醒道。


    “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今晚有蛇肉可吃了。”軒轅說話雖然輕鬆,但整個人都變得小心起來,同時豎起耳朵捕捉那“噝噝……”之聲傳來的方向。


    “小心些,這家夥大概是要與我爭地盤了!”軒轅淡淡地說了聲,腳步緩緩地向聲音傳來之處移去。


    “唿……”在軒轅撥開眼前一片擋住視線的雜草之時,一股強大的腥風迎麵撲至。


    軒轅冷哼一聲,手中的短槍如箭般標出,在側身的同時,將撲來的大蛇頭撥向一邊。


    “小心!”跂燕大駭,這條蛇足有水桶般粗細,這一撲之力的強大可想而知。


    軒轅並不是第一次與巨蛇相鬥,這條蛇雖然巨大,但比起有僑族龍潭之中的巨龍卻是小巫見大巫,根本就不成比例。


    當然,這條蛇所擁有的力量,當然也非人力所能承受。是以,打一開始,軒轅便以四兩撥千斤之勢將巨蛇撥向一邊,而在跂燕喊叫之時,他便已出刀。


    “噗……”大蛇一衝衝出三丈多遠,但巨大如鐵索般掃向軒轅的長尾卻被軒轅的刀斬中。


    軒轅被震得疾退,“躲開!”軒轅疾退的同時,疾唿道。


    “唿……”大蛇吃痛,整個身子一曲,三四丈長的軀體向中間翻卷,竟欲將軒轅絞碎。


    跂燕在這種情況之下,絲毫不知該如何辦,因為她也是獵人,深知巨蛇這一卷之力,足以讓人腰折骨碎,可她也在被卷的範圍之中,正當她準備揮劍一拚的當兒,突覺身子一輕,軒轅已提著她掠上虛空。


    “嘩……”那些雜草樹杆竟摧枯拉朽般被絞碎,而大蛇的身子已盤成一個巨大的蛇餅。


    跂燕驚魂未定之際,軒轅已落在黃皮樹的一根粗枝上。


    “哇,這裏該不會是個蛇窩吧?”軒轅剛落足樹杆,一條小蛇已自另一根枝頭飛射而來。


    “哧……”軒轅一手夾著跂燕,一手揮刀斷蛇,動作流利之極。


    “啊,這樹上好多小蛇……”跂燕驚唿道。


    “而且都有劇毒!”軒轅也暗暗叫苦。


    “唿……”“小心……”跂燕再次驚唿。


    軒轅想也不想,一舉跂燕,身子再次衝天而起,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因為那條巨蛇竟然衝天彈起,向他們落足之處攻到。


    跂燕駭然驚唿,軒轅衝起的速度極快,但那巨蛇的上衝速度更快,望著那張血盆大口,那冷如疾電的蛇目,她不禁有些絕望地驚唿。


    “砰……”軒轅一聲冷哼,臨危不亂,以左腳踩在巨蛇的上齶,身子由上衝而借力斜掠。而那棵黃皮樹上也有數十條大大小小的蛇掠出,向軒轅追到,但都因力道用盡而自高空墜落地麵。


    軒轅帶著跂燕在空中連翻數翻,落在距黃皮樹的六丈之外。


    “轟……”那巨蛇的衝勢一盡,巨大的軀體重重地落下。


    跂燕隻感到頭昏眼花,軒轅在空中翻滾的速度極快,而且幾個動作之間騰挪縱躍無所不用,跂燕在驚慌之下,竟有些受不了。


    “小心了,劍給我!”軒轅鬆開跂燕,將手中的槍向地上一插,更還刀入鞘奪下跂燕手中的含沙劍。


    跂燕麵對此種情況早已六神無主,隻得一切都聽軒轅的。


    “後退!”軒轅的語氣極為堅決,同時雙手握劍向巨蛇落地的方向逼去。


    跂燕大驚,她似沒有想到軒轅竟要主動向巨蛇進攻。


    “來吧,畜生!”軒轅的身子似乎在刹那間籠上了一層魔火,生出一種強大無匹的氣勢,發結也隨之繃斷,那不短不長的頭發竟然無風自飄起來,隻是軒轅的身子在邁出兩步後猶如生了根一般立於地上。


    巨蛇似乎也感受到了來自軒轅身上的殺氣,那種氣息更充滿了挑釁的意味,一時間失去了目標的巨蛇豎起巨頭,竟達一丈多高,那醜陋的三角形尖頭和冰冷而貪婪的眼睛讓人有種想嘔吐的衝動。


    跂燕心頭發寒,她還是第一次認真地打量這巨物,竟比自己想象的更為可怕。她知道一條蛇若能將豎起一丈多高,那這條蛇至少有近四丈長,加之蛇如此之粗,它本身的重量便足足有數百斤,這樣的蛇別說是人,即使連小牛也能吞下去。


    蛇信不住地伸縮著,巨大的蛇頭似乎是被風吹動的浮柳,左右搖晃著,更緩緩地向軒轅逼近,那閃爍著暗淡光彩的青鱗也變得極為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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