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軒轅所料,聖女和施妙法師失蹤了,幾名守護在門外的奴隸兄弟被人擊暈,顯然是有人在外接應,而且是高手,否則絕難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神堡,再安然地離去。


    貳負極為著急,雖然他已經問過了所有哨口,但全都表示未見敵蹤,更未發現聖女的蹤跡。此刻見軒轅和葉皇迴來,不由心中暗鬆了一口氣。


    神堡之中其實有火光,但在神堡之外卻無法發現光亮,而且通往神堡的浮橋口有人把守,照理應該不可能有人接近神堡而讓人無法覺察,但來者還是將聖女諸人接應走了。


    貳負有些無可奈何且略帶歉意地向軒轅解釋了這一變故,但軒轅卻隻是極為淡然地說了一句:“這不關你的事,我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我還是迴來得遲了!”


    葉皇似乎立刻明白了軒轅的話意,惑然問道:“你是說可能是……”


    “是伏朗,一定是他!”軒轅肯定地打斷葉皇的話,語氣有些憤然地道。


    葉皇不再出聲,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的思維並沒有軒轅細密,也沒有想到伏朗出手如此之快,或許是因為他太累了,累得什麽都不願去想吧。


    “葉皇你去好好地休息一會兒,明天或許還會有一場大戰等著我們呢。”軒轅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大首領,你的手仍在流血!”郎二有些擔心地提醒軒轅道。


    軒轅抬起右掌,望著手中的血跡,不由得淡然笑了笑,道:“沒關係,很快就會好的。”


    貳負什麽也沒說,撕下衣服的一角為軒轅纏上,心頭卻極為沉重。


    葉皇知道沒有必要為軒轅擔心,也擔心不了,眼下最重要的事莫過於好好休息,養足精神,以應付即將到來的變故。


    “貳負兄,請將十位隊長全都請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講。”軒轅心情也有些沉重地道,他知道眼下形勢的嚴峻實在已達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無論是神穀的力量還是九黎族的力量,都絕不能夠掉以輕心,而且東夷族並不隻有九黎一部,那麽未知的危險是難以預測的。


    貳負望了軒轅一眼,他自軒轅的臉上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是以,他並不再說什麽,隻是緩緩地行了出去。


    軒轅望了望郎二,沉重地吩咐道:“你去將神堡之中的糧草全都放到一個外人難以找到的地方藏起來,隻要每人留下四天的糧食。行動要小心,越少人知道越好,到時候將地點跟貳負兄和郎大及郎三說一聲就行。”


    “這是為何?”郎二極為不解地問道。


    “你先別管這麽多,在你做好這件事後迅速迴來見我!連伍老大也一起帶來!”軒轅認真地道。


    郎二不再說話,而是轉身便走了出去,惟剩軒轅一人平靜地在室中沉思,火光之中,他禁不住拿出了懷中的羊皮卷,仔細地參悟著逸電宗的神風訣,他要利用有限的時間將神風訣的精要參悟。至少,他要將神風訣的內容盡數記於腦海中。他不想這張羊皮卷落在九黎族人之手,而帶在身上始終會是極為危險的。


    貳負再次進來,身後跟著郎大和郎三及十位隊長,還有四位負責各種事務的頭目。


    這是軒轅臨時所定的十多位人選,是從眾奴隸兄弟中選出來值得信賴之人,而且這十餘人分別來自八個部落。在眾奴隸兄弟之中,屬於這八個部落的人便有五百之眾。所以,他們之所以被推選出來,也是因為他們在各自所屬的部落之中有極高的威望。當然,這八個部落依然存在,但此刻卻極為弱小,受盡了九黎部的欺辱而分散於各地。因為他們不想被九黎部奴役,便隻好搬出九黎部的勢力範圍之外,這是一種莫大的悲哀,弱小部落的悲哀。


    軒轅望著進來的近二十人,心中稍稍感到一絲暖意,畢竟,他不隻是孤軍奮戰,還有這麽多並肩作戰的兄弟。


    “大首領召我們來不知道有何事吩咐?”郎大率先問道。


    軒轅並沒有藏起神風訣,隻是目光在眾人的臉上掃了一遍,深深地吸了口氣,這些人的麵孔都很熟悉,他也叫得出這些人的名字。在這十七人當中,年齡最大的應是赤龍族的哈莫,年近五旬,但卻精神矍鑠,看其體魄絕不輸於年輕人,也是赤龍族最優秀的獵人,有一些武功底子,是以他當選為赤龍族的隊長。當然,在這裏沒有族別之分,更不存在部落的界限,因為他們都曾是奴隸,而此刻隻不過是奴隸兄弟的組合,而貳負和軒轅是他們所推選出來的大首領,他們全都歸屬於軒轅和貳負統屬。


    貳負為這群奴隸兄弟的組合取了一個極好的名字——龍之旅!


    龍之旅是沒有族別之分的群體,但卻有著一個小氏族的力量,之所以無法構成一個氏族,是因為缺少女人和構成一個部族所需要的成員。因此,如果當這是一個氏族還不如當它是一支軍旅,而貳負便是這個意思,軒轅也認同了這一切。


    當然,這是一支新生的力量,還需要極多的完善,到目前為止,時間上根本就不允許,無法將之進行統一的編排和訓練,否則的話,軒轅絕對有信心將這支數百烏合之眾變為一支強勁的生力軍。


    軒轅很珍惜這所得的力量,尤其是如赤龍族的哈莫,地蠍族的蠍王、玉龍族的青玉蛇、虎頭族的虎嘯、黃葉族的猛禽,及分別代表其他幾族的滅靈、玄計、苦心,這些人全都是極為優秀的人物,如果加以調教,假以時日,一定能成為軒轅的得力幹將。是以,軒轅並沒有將神風訣收起來的意思。


    “我找大家來是要讓大家花半個晚上的時間記好一種高深的武學,然後大家迅速趁黑離開神堡,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苦修,或是迴到各自的部落訓練自己的族人!”軒轅語破天驚地道。


    “什麽?”貳負和郎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驚地問道。


    “不用我再重複,時間緊迫,這是惟一可以保全實力的途徑,因為事情的變化實在太快,我們與其死守這片穀地戰死,倒不如找個地方休生養息,以圖後舉!”軒轅淡漠而無奈地道。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貳負以一種極為疑惑的語氣相詢道。


    軒轅無可奈何地苦笑一聲,向貳負和郎大望了一眼,深沉地籲了一口氣,道:“我們出去走走吧,讓他們在這裏仔細地看看這羊皮卷,能記多少便記多少,能領悟多少便領悟多少,但你們應該知道,這是不能落在敵人手中的,否則你們的族人永遠都無法翻身,待會兒我迴來就開始行動。”


    眾人不由得全都為之愕然,甚至有些人心生不知所措之感。


    “走吧!”軒轅轉身行出石室大門,扭頭對那十餘人認真地道:“希望你們能摒棄雜念,好好地記下一些東西,要知道,這是關係到你們的族人能否奮起的大事!”


    “我們明白!”哈莫和蠍王似乎知道軒轅的意思,更知道這是多麽難得的一個機會,他們心中的激動自是難免的,更被軒轅這種毫不藏私的作風所感動,對軒轅欽佩之情不自覺地多了幾分。


    軒轅一聲低嘯,兩道黑影自暗處電射而至,卻是兩隻猿人。


    貳負有些不明所以地望著軒轅,軒轅籲了口氣道:“此刻,我們所麵對的不隻是神穀的那群可怕的高手,還有九黎族的大舉來攻,甚至可能存在著極北的鬼方高手,這幾股實力全不是我們所能對付的!”


    “怎會這樣?”貳負有些驚駭地問道,旋又疑惑地道:“我們並沒有惹極北的鬼方呀?”


    “你也知道鬼方的存在?”軒轅問道。


    貳負點了點頭,似乎仍有些心悸地道:“我曾與鬼方刑天族的高手交過手,我的武功便是在那一戰中被廢了七成,這才遭九黎族所擒,且送到這裏受他們奴役。本來,我上次便可以恢複武功,但在最緊要的幾天,風揚那小子卻拿我當人肉沙包,使我真氣再次走岔,現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恢複武功了!”說到這裏,貳負不由得歎了口氣,似有種說不出的惆悵。


    “哦。”軒轅一把抓住貳負的手腕,在貳負愕然之下,仔細地感應著其脈搏。


    “哦,隻是少陽三焦經受阻,手闕陰心包經受損,不難調治!”軒轅鬆了口氣道。


    貳負不由得大喜,問道:“兄弟你有辦法?”


    軒轅點點頭道:“這還難不倒我,待會兒我便為你疏通經脈,隻須再休息十天半月你就可功力盡複,無須憂慮!”


    “那太好了,這些日子以來,我受夠了!”貳負激動不已地握住軒轅的手,喜道。


    郎大不由得對軒轅又多了一絲高深莫測之感,或許是因為他本身就對軒轅了解不深,但軒轅的一係列表現卻讓他不得不欽佩。


    “如此一來,也是我們龍之旅的喜事,我可以放心地將龍之旅交給你去訓練組合了!”軒轅重重地拍了拍貳負的肩頭,歡快地道。


    “由我?那你呢?”貳負奇問道。


    “我還有些事情要辦,不能夠跟你們一起離開,隻能夠日後會合。”軒轅道。


    “離開?你說我們真的要離開神堡?”貳負訝然問道。


    “不錯……”


    “報告大首領,你讓我準備的三十捆長粗繩已經全都準備好了。”伍老大趕了過來,打斷軒轅的話,他顯然有些不明白軒轅的意圖,更不明白要這麽多粗長繩是拿來幹什麽的。而他曾是這裏的奴隸總管,自然知道這類材料放在哪裏。


    “嗯,很好。郎大,你便讓人把這三十捆長粗繩送到望風崖下,讓兩隻猿人爬上崖頭係緊;伍老大,你立刻去召集各隊的兄弟會合,一切的動作都需輕巧、利落,不能亮火!”軒轅沉聲吩咐道。


    郎大和伍老大相視望了一眼,隱隱地猜到可能發生了什麽事,但卻又不太明白。


    貳負的眉頭皺緊了,但他並不出聲,隻是待郎大和伍老大走開後才望了軒轅一眼。


    軒轅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有些歉意地道:“都是因為我才使得大家被聖女給出賣了!”


    “聖女出賣了我們?”貳負臉色一變,驚問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九黎本部的高手已經在趕來的途中,而神穀的高手也一定作出了大量的調動,甚至連鬼方的高手也不例外。這全都是因為我算漏了一個人,也疏忽了一個人。”軒轅想到伏朗,便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恨意,這個人的確太陰險,也太狠辣了一些,甚至有些卑鄙,也或許滿蒼夷那晚殺他也與伏朗有關。


    貳負並不懷疑軒轅所說的話,他隻是不明白軒轅為什麽竟會要如此急切地離開。雖然眾奴隸兄弟並不會武功,但以人多勢眾,又有神堡這有利的地形,支撐數天是不成問題的,也用不著這麽急切。有時候,他也覺得軒轅太獨斷了一些,一切都似乎早就已經計劃好,隻等著他遵著其意願去執行一般。


    當然,貳負並不介意這些,也極尊重軒轅的意見,此刻的軒轅在他心中與神毫無分別。


    軒轅似乎也明白了貳負心中所想,遂把相遇滿蒼夷與神穀兩大高手交戰及一係列的事情向貳負仔細地講了一遍,包括自己的懷疑和猜測,以及這些人之間的關係,甚至在有邑族中發生的事情也全不隱瞞。


    貳負隻聽得目瞪口呆,但對於軒轅的坦誠和信任也感到極為高興,就算剛才有些微的不快,這一刻已經盡去,他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而且軒轅的安排顯得極為合情合理,布置適當,他自然不會再有意見。而且,軒轅的布置也是一種極有遠見的作法,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眾奴隸兄弟著想。


    “傳我之令,全神戒備,任何人闖穀殺無赦,有任何動靜立刻來向我報告!”軒轅向一旁立著的小隊長鄭重地吩咐道。


    “難道有人會闖穀?”貳負有些吃驚地問道。


    “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此刻他們應該已經來了!”軒轅不由得歎了口氣道。


    “不好了,不好了……”軒轅話音未落,便被一個進來的人給打斷了。


    “胡月,發生了什麽事?”貳負沉聲喝道。


    “起火了,大首領,二首領,兄弟們所住的營棚和糧倉起火了!”那闖入的漢子滿頭是汗地稟報道。


    “什麽?”貳負再也坐不住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驚聲問道。


    軒轅和諸人全都吃了一驚,軒轅迅速推門而出,放眼外望,果見神堡糧倉方向火焰騰起,還有幾個奴隸兄弟所居的營棚也起了火。


    “嚓嚓……”一串急促的腳步之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郎二的表情有些驚訝和不解地趕了過來,伍老大也自浮橋之上迅速跑來,臉色卻比郎二難看多了。


    “大首領,你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妥了,怎地還要把糧倉也燒掉呢?”郎二有些不解地問道。


    聽到這裏,軒轅不由得鬆了口氣,有些慶幸地笑了笑,道:“燒得好,這糧倉並不是我派人燒的,而是有敵人潛了進來!”


    郎二一愕,知道軒轅絕不是在開玩笑,不由得吃了一驚,問道:“那我們該怎麽辦?”


    “立刻準備撤離!”軒轅沉聲道。


    “大首領,我想神穀的高手定是已經來了!”伍老大急匆匆地趕來,臉色有些蒼白地道,他對神穀的高手可謂忌諱極深,此刻事情稍一有變,他便已經感覺到發生了什麽。


    “我知道,我吩咐的事你可曾辦好?”軒轅冷問道。


    伍老大似乎稍稍鎮定了一些,認真地點了點頭,迴應道:“嗯,全都辦好了,眾兄弟已經聚集,隻有那些住在神堡中的人仍未通知。”


    貳負心頭也鬆了口氣,暗自慶幸軒轅的先見之明,如果軒轅不是事先如此吩咐,隻怕此刻定有許多兄弟葬身火海,一片大亂了。


    “很好,立即吩咐所有兄弟加強戒備,分成十組巡邏,以毒箭對敵,對任何可疑之人皆殺無赦!”軒轅殺意張狂地道。


    軒轅又向貳負道:“貳負兄,我先來為你打通手少陽三焦經吧!”


    貳負大喜,反問道:“現在?”


    “不錯,這並不需要花多少時間,也很容易!”軒轅自信地道,對於全身的經絡穴位,他相信自己懂得絕對不少,當初歧富教他修習先天真氣之時,便以他的身子為實例,細細地講了一遍經絡之間氣息的運行和各道經脈所起的作用和各穴位儲氣的方法。是以,軒轅雖然對醫理並不是很精通,但涉及到經脈和穴位之時,他對自己絕對有信心。他更明白通過對脈理的分析,也完全可以治愈許多傷病,雖然當初歧富並沒教他多少醫道的知識,但這許多年來,軒轅對自己身體各路經脈的自我摸索,也得出了許多有效的治病之法,正是所謂的一通百通,也是因此才會留下經典之著——《黃帝內經》!


    而這些對於不懂醫理的人來說,自然是極難,但對於軒轅來說卻是一件輕而易舉之事。


    神堡之中依然安靜,但火光隱現,倒是湖岸的穀地之中,極為喧鬧,四處都有全副武裝的奴隸兄弟巡查。


    雖然這群人並不是好手,但人多可以壓死人,更何況這群人的手中全都以毒箭對敵,任誰都不想正麵直迎其鋒。


    這種場麵當然極出敵人意料之外,黑暗之中,他們本以為燒的是整營的奴隸,但此刻他們定然已經發現所燒的全都是營棚,這對他們心裏的打擊定然不小。


    依照軒轅的吩咐,望風崖下那一堵石牆的暗處,在那裏伏有百餘名奴隸兄弟。軒轅並不想讓敵人發現他們正在準備退走,是以,他必須維護住這一條道路,其它地方他已經全不在意了,無論對方如何破壞,他都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兩隻猿人辦事的速度極快,攀崖本是猿人天生的本能,望風崖雖陡,但對它們來說仍能夠輕鬆爬上。


    軒轅現在要做的事是將神堡之中的病弱先送出穀外,然後才調集眾奴隸兄弟攀上崖頂,那時候便是有人發現,想追也已太遲。


    軒轅是第一個爬上望風崖的,兩隻猿人已在上麵等候。


    四周的夜色極沉,黑乎乎的一片盡是密林。


    軒轅並不是第一次站在這塊地方,第一次和葉皇登臨此地之時,遭到九黎族高手的圍殺,幸得猿人援手。


    猿人以其極為敏銳的覺察力和速度,在這片林子之中迅速地巡查了一遍,並沒有發現敵蹤,顯然是神穀和九黎族之人沒有料到軒轅會如此快地便撤出神堡,這完全不合情理。當然,這是因為他們並不知道聖女鳳妮已經離開了神堡,也不知道有伏朗這個神秘人物的存在,是以才會估計失誤。


    伏朗自不會傻得將自己的行蹤告訴九黎族人,他的本意也是想借這群奴隸兄弟之手吸引各路人馬的注意,這才能夠讓他達到輕鬆逃離的目的。就算他知道軒轅會提前撤離,他也不會向九黎人透露,如果軒轅的這支龍之旅敗亡太快的話,他的行蹤便一定會很快被發現。何況,他根本就不知道軒轅能夠如此快地作出判斷,並且提出撤退計劃。


    軒轅心中很明白,隻有事事出乎敵人意料,方能達到最為理想的結果。


    郎大和郎二諸人身後也跟著上來了五十多名身手矯健的漢子,更有近百名體質稍弱的奴隸兄弟也在相互幫助之下被拉了上來。他們一上來,便立刻按軒轅所說的方位設機關,下埋伏,這一切的準備全都是為後繼者能夠毫無顧慮地上得望風崖。軒轅絕不想有半點差錯,此刻的他,明白實力的重要性,每一點實力都絕不能夠浪費。


    在這種蠻荒的時代,一個人的力量顯得極為薄弱,這一路上被追殺的苦楚,軒轅是深有感觸的,如果自己擁有足夠的實力,又何必與人玩這些虛偽的遊戲?又何必躲躲藏藏過日子?


    此刻軒轅心中有恨,他不明白,為什麽要恨聖女鳳妮,實則他的主要任務便是護送聖女平安地抵達有熊本部就行了。說白了,他們隻不過是一群死士而已,根本就沒有恨聖女的權力。但軒轅恨聖女鳳妮的無情,或許是因為他根本不屬於有邑族之人,所以他並不覺得自己是死士,他隻是在心中當聖女是朋友,抑或可以說,他愛慕聖女鳳妮那脫俗高雅的美,而聖女鳳妮卻無情地出賣了他和所有的兄弟,這對軒轅來說,無疑是一個極為沉重的打擊。


    軒轅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否真的喜歡上了聖女,抑或隻是聖女那種不沾人間半絲煙火的美麗使他有些心虛,畢竟自己已有了數名女人,而聖女又是何等高貴聖潔,但此刻有些後悔沒有乘這段時間將聖女弄到手,這或許是一種報複的心理在作怪。


    郎大並不知道軒轅心中的恨意,但他對軒轅卻是極為尊敬和佩服的,雖然軒轅年紀輕輕,可其武功和智慧及一切的決策卻讓人不得不心服。


    軒轅暗暗決定,一定要將這群奴隸兄弟訓練成一群超強的勇士,他要讓聖女鳳妮看看,忽視了他,是一個絕對的錯誤!


    軒轅再次返迴神堡之時,已經發現了敵蹤,而四周的奴隸兄弟正向敵人出現之處匯聚,殺意幾乎彌漫了整個河穀。


    潛入的敵人並不多。神穀的元氣也損傷了不少,在神穀之中,也並非全都是一流的高手。在望風崖下燒死了七八十人,在穀口的激戰中又死去數十人,神穀之中已經損失了一百多名高手,因此,能夠調出來的真正高手已經不多。


    同時在神穀之中,仍有大批的奴隸,而這群奴隸的實力之強,絕對不是神堡這群奴隸所能夠相比的,這是軒轅自伍老大和貳負的口中所得到的信息。


    神穀和神堡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神穀中所囚的奴隸都是各地俘獲的精英,也即是高手。而在神堡之中所囚的奴隸都是將高手篩選了之後才帶入神堡做苦力,而有軒轅這隻漏網之魚全然是一種巧合。是以,就算神堡方麵再亂,神穀之人也不敢傾巢而出,否則的話,那群擁有超強實力的奴隸們一旦反抗,則無從壓製,必會釀成更大的亂子。


    軒轅知道這一點內幕後,極為歡喜,也更有信心與九黎族一戰,軒轅很快便發現了這些敵人的蹤跡。


    之前軒轅奪下湖心的神堡時候,隻是借風揚的掩護,這才能夠成功。其實那時候湖心的神堡之內總共也不過二三十名九黎族的衛士,因為神堡並沒有修整好,所以沒有派大量的人駐守其中,而神堡之內仍有一群奴隸在幹活,這些人裏應外合,對付這二三十人還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


    但此刻,神堡之中卻住著近兩百人之多,想要自浮橋之上直攻入神堡,單憑這偷偷潛入的高手,那自是沒有任何可能。因此,這群人隻能偷偷潛入神堡之中進行破壞,遺憾的是,這群人遇上了軒轅。


    軒轅一聲低嘯,帶領水性好的奴隸兄弟,衣帶纏緊,身子如入水之蛙般竄入湖水之中,隻有點點輕濺的細碎浪花波動。


    軒轅入水的身法之優美、利落,是很少見的。


    這群潛入的高手並沒有想到河穀之中軒轅早做了準備,他們本來以為如此深夜,這群奴隸一定都在營棚之中熟睡,一燒之下自然會有一大批人在睡夢中變成“烤豬”,大火一起,必定大亂。可是事實與他們所想相隔甚遠。


    奴隸們的實力不僅沒有減弱,更沒有絲毫的亂套,反而在軒轅的精心安排下,攻擊更為猛烈而有序,這讓那批自以為是的偷襲者大傷腦筋,也大歎倒黴。在數百人的強攻之下,又有來自暗處的毒箭,這群深夜入侵的神穀高手根本就難以發揮出自己的特長。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他們雖然也傷了不少奴隸兄弟,但很快成了亂箭之下的冤魂。


    黑暗曾為他們作了掩護,但此刻黑暗也為那些流矢毒箭作了幫兇,在奴隸兄弟殺鬧聲中,那輕微的破空聲完全被掩蓋,這些毒箭也成了他們的摧命之物。


    當然,有人一發現勢頭不對,便向穀口殺去,他們似乎明白這種失算的後果,是以,他們並不猶豫,便向外闖。


    奴隸兄弟近身搏擊的確不是這群人的對手,但這群奴隸兄弟都曾是各自族中極為勇敢的獵人,而此刻又是初獲自由,對九黎族人恨之入骨,每個人都悍不畏死地拚殺,使得這群闖入的神秘人物銳氣盡消。


    伍老大自然認識這群神秘的偷襲者,也正如他所猜,是來自神穀中的人物。不過,他暗自慶幸這群人人數並不多,此刻他可算是徹底地投靠了軒轅。是以,隻得不遺餘力地指揮殺敵。


    可憐這群來自神穀的三十多名精衛,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神堡之中究竟是什麽局式,便已被殺得抱頭鼠竄,幾乎沒有一人能逃過伏在穀中伏兵的暗箭,他們來的時候可以借夜色掩護,迴去之時卻成了箭靶子,這的確是一種深重的悲哀。


    他們也實在是太低估了軒轅,軒轅對穀中的每一個地方都仔細觀察和分析過,是以,他所設伏兵的位置會起到奇襲的作用,而更使穀中的實力讓對方完全無法揣度,這才讓神穀中的好手一開始便失策,也就隻好以失敗而告忠。


    而湖水之中的戰局也很快便成了定局,四艘小船載著十三名神穀的高手。


    這些人的水性並不算很差,但是他們與軒轅這在大浪濤蛇腹之中滾出來的人來比,相差不知凡幾。而軒轅在水中之時,幾乎比在岸上更自由,簡直如一頭兇猛至極的虎鯊。


    打一開始,軒轅便自水底掀翻了四艘偷偷潛入的小船,這樣船上眾人身無依持,隻好全憑自身的水性在冰寒的湖水之中與敵相搏。


    當軒轅和幾個奴隸兄弟上岸之時,隻與躍入水中的時間相隔一盞茶之久,但他們已經輕鬆地解決了那十三名神穀的高手。如果是在岸上相搏,軒轅不敢自信能夠占到任何便宜,但此戰卻是在水中。


    這是一種幸運,奴隸們大叫痛快,但卻不得不佩服軒轅在水中的表現,他一向對水性自視甚高,可是當在水底遇到軒轅之時方知道什麽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軒轅卻明白,這並不是自己的水性真的比他們好,而是因為他誤食了龍丹,這才使他在水中能夠靈活自如,甚至似乎可以在水中唿吸,那種圓通之感,如魚得水。而其他人的水性全是憑自己練出來的,這就比軒轅更難得了。當然,在未服食龍丹之前,軒轅的水性已經極佳了。


    守在岸上的十名奴隸兄弟見軒轅諸人安然無恙地上得岸來,這才鬆了一口氣。黑暗之中,他們根本就無法得知水中的情況,禁不住為軒轅擔心了好一陣子,此刻自是大為歡欣。


    “傳我命令,神堡中所有兄弟在望風崖下聚合,不得有誤!”軒轅顧不得渾身濕淋淋的衣服,沉聲道。


    那群奴隸兄弟一怔,但軒轅既下了命令,他們自不會有違。


    石室之中,那十多人正如癡如醉地共閱著“神風訣”,有的甚至在比劃著,看樣子是對這種武學極感興趣。


    軒轅隻是將神風訣的上半部讓這群人翻閱,而下半部卻是在自己的懷中。這並不是他有意藏私,而是他不得不考慮到許多問題,雖然眼下這群人都極為聽話,但到了往後也很難說,如果將神風訣的秘密傳到了敵人耳中,那後果難以想象。更何況,他也不能不顧滿蒼夷的本意。因此,他留下了後半部,而這後半部隻能限製於葉皇和他自己知道。


    神風訣的上半部軒轅深深地記在心中之後,便當著這十多人的麵付之一炬,雖然這十多人有些惋惜,但軒轅事先已經講過,是以,他們隻好眼睜睜地望著軒轅將這神奇的武學燒毀。


    不過,這群人對軒轅也更多了幾分敬服,軒轅能夠把如此的神奇武學毫不藏私地給他們看,這對於他們來說,是何等的幸事,也可看出軒轅對他們是極為信任的。他們心中明白,這是多麽難得的一個機會,但此刻,他們卻要離開這座神堡了。


    是夜,神堡附近數十裏到處都是火光與慘叫,軒轅帶領奴隸兄弟與九黎族人打起了埋伏戰,遊擊戰。戰局是誰也沒想到的,九黎戰士隻不過死傷二三十人,但九黎族的長老帝十三卻死了。不僅如此,帝十也慘敗而走。這對於九黎族來說,的確是個極為沉重的打擊,而這一切,全都因為一個少年!


    軒轅的影響的確很大,整個九黎族都為之震動。畢竟,數百戰士和帝十三之死都不是小事。


    神穀穀主風騷沒有見到人們抓迴軒轅,卻感到有些失望。


    天色漸亮,軒轅隻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兩隻猿人奔行的速度極快,此刻也不知道離神穀有多遠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是過眼之雲煙,不再現實。


    貳負的大部隊人馬早已等在黃河之畔,見到軒轅和葉皇趕迴,簡直是大喜過望,整個營地都為之沸騰了起來。


    重迴這群兄弟之中,軒轅確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見過大首領……”所有奴隸兄弟盡皆歡唿,像是對待最值得尊敬的英雄一般行跪拜之禮。


    “起來,起來!”軒轅一時之間竟有些難以適應,但心中的歡慰卻是無與倫比的。


    “今天,是我們的新生,上蒼可憐我們,才能保佑大首領平安歸來,是黃河之神眷顧了我們。兄弟們,讓我們來感激黃河之神吧!”貳負聲音激昂地唿道,說話間,便率先麵向黃河,對著奔湧的河水虔誠地跪下。


    數百奴隸兄弟也為貳負的話所感,全都麵向黃河虔誠的跪拜。


    軒轅和葉皇也被這數百人的激情所感,也快行數步,與貳負並排跪在最前麵。軒轅忍不住高聲道:“來,讓我們祈禱,為我們的族人,為我們的妻兒,為我們的父母兄弟,也為我們自己和美好的將來,祈求仁慈的河神降福吧!”


    “河神呀,大自然之神呀……”一時之間數百人各以自己族中的語言虔誠地祈禱起來,兩隻猿人全都傻愣愣地,莫名其妙地望著這數百人祈福,它們並不懂得人類的思想和情緒。


    半晌,軒轅和貳負諸人全都起身,刹那間胸中充滿了萬丈豪情。軒轅隻感疲憊已一掃而空,仰天一聲長嘯,聲裂雲霄,經久不絕,隻讓眾奴隸兄弟心神搖曳。


    “兄弟們,從今日起,我們便得以新生,有幸能得黃河之神的眷戀,就讓我們一同沐浴在河神的懷抱中接受新生的洗禮吧!”軒轅說話間,大步來到黃河之畔,望著清澈的河水,撒起一捧送入口中,然後再淋到自己的臉上。


    “哦……哦……”眾奴隸兄弟歡唿不已,激情飛揚,每人都學著軒轅的樣子,也不管冬日的河水那刺骨的冰涼,捧起便澆到自己的臉上頭上。


    葉皇和貳負也大感興奮,為這熱烈的氣氛所感,情不自禁地融入到眾人的行列。


    軒轅意興未足,竟揮去身上已破爛不堪的衣衫,露出一身刻滿傷痕,如鐵一般的肌肉,雙手平貼在胸前,閉目虔誠地吟道:“大自然之神和仁慈的河神呀,接受你的孩子吧!”說完竟如一隻入水之蛙般縱入黃河之中。


    “大首領……”有人忍不住驚唿,就要下水撈人,卻被葉皇喝止。


    貳負有些擔心,黃河水流如此湍急,河水如此冰寒,軒轅那傷疲之軀如何能夠承受得了?


    “嘩……”軒轅如一條歡快地鯉魚般躍出水麵,然後又整個身子鑽入了河水之中,如此反複三次,隻看得岸上的奴隸兄弟目瞪口呆,但很快就爆出了一陣洶湧的喝彩之聲。


    “嘩……”軒轅再一次衝出水麵,身子已距岸邊五六丈之遠,不過這次不是全身破水彈起,而是上半身直立在水麵之上,便如同水底有塊平台托住他一般,穩健無比,甚至不隨波濤搖晃。


    “看哪,龍神之子,是龍神在保佑著大首領,庇護著我們……”有人唿道,然後唿聲越來越高,便連葉皇也被眾人的情緒感染得激動起來。


    軒轅感受著河水徹骨的冰寒,感受著眾奴隸兄弟的激情,隻覺得體內的熱流自丹田升起、遊走,所有的冷意全消,感覺舒泰無比,他不由得感激腹中的龍丹,憶起龍丹,便不自覺地記起往昔的歲月和人物,竟在刹那間感動得熱淚盈眶。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由那條巨龍改變的,軒轅的這一生也因那條龍而複雜起來。而此刻巨龍的軀體也不知是否已經在那地下河中腐爛,憶及此處,他不由得高唿:“兄弟們,我們都是黃河的子孫,是神龍賦予了我們好運,自今天起,我們信奉黃河之神,信奉大自然的神龍,我們是神龍的傳人,龍族的戰士……”


    “龍族戰士,龍族戰士,龍族戰士……”幾近瘋狂的人們不住地唿喊著這個激動人心的稱號,每一個人都變得衝動。無數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形成驚天動地的巨響,仿佛是蒼天在怒吼!


    龍的傳人——龍族戰士,一個震驚洪荒天地的名字由此而始!


    軒轅·絕第一部分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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