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熟悉不過的劍光,再熟悉不過的人。


    拂雲界主一見到這紅色劍光,就立時拋卻了所有理智。她掙紮的動作越發激烈了,但林雲靄好似並未注意到周遭的變化一般,隻全心全意將她抱得更緊了些,恍如整個世間再無他渴求之物。


    好一個癡念未絕不肯放棄的人,拂雲界主簡直忍不住冷笑了。她眼見那紅色劍光不慌不忙地鋪陳開來,一道道花紋反複的劍陣不斷凝聚成形,立時有些心慌了。


    此時唯有保全性命才最重要,暫時與這色迷心竅的男修妥協一下又有什麽關係?等她修為恢複之後,自能輕而易舉將他殺得神魂俱滅肉身不存。


    徐熾麟商劍影外加這男修,整個九巒界都沒有一個值得她憐惜惦念之人。這帶給她屈辱經曆的六等大千世界決不能留,她要將九巒界直接毀滅成塵!


    那凜然殺氣在拂雲界主眉宇間停留了刹那,隨後她卻驟然沉聲道:“我知你的癡念與執著,此事未嚐沒有商量的餘地。畢竟還是你我自身性命更重要些,你先助我解決這兩個九巒修士,之後再議此事。若是讓這二人逃了出去,你我全都脫不了幹係。”


    先是利誘隨後又是威逼,盡管拂雲界主的方法著實太過直白拙劣,卻自有極大效用。林雲靄立時不動了,他一分分抬起拂雲界主的下巴詢問道:“你且說說看,怎麽個解決之法?”


    這卑劣又膽小的修士,竟敢奢望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東西。拂雲界主先是心中一喜,可她還未來得及答話,就被林雲靄修長手指直接堵住了嘴。


    “噓,你想說的話我全都知道。不管你心中想著什麽,全都明明白白寫在你的臉上,著實一點都不難懂。”林雲靄笑吟吟道,“你定然想著,先好言安撫我讓我與你一同對敵,再找個機會殺掉我這膽敢冒犯你的大膽狂徒,最後將整個九巒界毀滅殆盡方才甘心。”


    刹那間拂雲界主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她自然不是心機淺薄之輩。整個拂雲界已在她統治之下安安穩穩度過了數千年,其餘大乘修士更隻能在她的修為與智謀之下瑟縮不已。


    但眼前這男人,卻好似能真正看透她內心的想法一般,著實可怕極了。如此能為如此心機,為何這人卻心甘情願在九巒界蟄伏了八千餘年,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林雲靄卻又忽然鬆開了拂雲界主的下巴,離遠了些仔仔細細端詳她的麵容。他的眼神溫柔神情專注,簡直和一個癡心至極的普通男修並無任何區別。


    “我瞧你還是不說話更美麗些,反正你要說的東西我全都了然於心。”林雲靄輕聲細語道,“若你是問我,為何不在八千年前的虛空界中表現出此等能為,我自然也有自己的原因。”


    “你當時滿心滿意隻有徐熾麟一人,再優秀的青年俊傑都入不得你的眼。於是我索性讓你重重跌上一跤,等你知道痛了後悔了,自然也會學乖許多。若你勘破執念早已放下當年之事,我就靜靜閉關修煉等到了上界與你再續前緣。如此可算兩全其美,再好不過。”


    “可若你始終對當年之事耿耿於懷不願忘記,我也隻能陪著你瘋一次。你為徐熾麟發了瘋著了魔,我也情願陪著你一同毀滅,即便肉身無存神魂不再又如何?八千年了,我終於能夠真真切切將你擁在懷中。不管什麽人都絕分不開你我,如此結局我也滿意極了。”


    瘋子,真是不折不扣的瘋子。拂雲界主那雙極美的眼睛忽然睜得極圓,她難以置信般死死瞪著林雲靄,一字一句道:“若你真愛我,就合該讓我活得更好些,而不是陪著你一起毀滅!”


    林雲靄聽聞此言之後,再一次微笑了。他執起了拂雲界主一縷秀發,放到唇邊輕輕吻了吻,聲音輕慢:“誰說我愛你,這句話可太荒唐了。從始至終,我隻想讓你成為我的東西,不管天劫災難抑或死亡,都無法再將你我二人分開。”


    這席話似是表白又似詛咒,簡直讓人脊背生寒不能自已。盡管拂雲界主不甘心地不斷捶打著林雲靄的後背,但那人偏偏牢牢地摟住了她。那男修似要將她整個人都融進骨髓血肉一般,簡直抱得拂雲界主喘不過氣來。


    她眼中所見的最後一幀畫麵,就是鋪天蓋地的紅色劍光終於紛紛而落,好似天地間下了一場顏色赤紅的雨水,不詳而詭異。


    那二人先是肉身受損,隨後神識亦在那紅色劍光下不複存在。但從始至終,他們二人都是緊緊相擁從未鬆開,簡直像一對感情極深生死相隨的情侶。


    白衣魔修的紅色劍光隻此還未停歇,自有形狀妖異地火焰將靈脈之下的那扇破界門直接摧毀,聲響劇烈地動山搖。這座原本就殘破不堪的玉陽山,已然開始逐漸傾頹不複存在。


    而陸重光卻在雲端之上看著這一幕發生,既未出手亦未插言分毫。他從林雲靄與拂雲界主身上,終於見到八千年前那段宿怨徹底了斷不複存在。


    一切本來隻是熾麟仙君與商劍影之間的事情,卻平白無故將拂雲界主與林雲靄都牽扯進來,更鬧得拂雲界與九巒界八千年後尚有此一劫。隻為執念二字,拂雲界主不肯忘卻也不願認輸,最後不明不白與林雲靄葬身於九巒界中,如此結局她還滿意?


    情之一字著實可怕,它不僅能讓已經破界飛升的熾麟仙君甘願放下一切,獨自守護耀光之境數千年。也讓修為高深的拂雲界主深陷於泥潭之中,百般掙紮卻始終不得出路,著實有些可憐。


    隨後那混元法修目光悵然地仰望著天空,卻見白衣魔修也在冷冷地看著他。盡管他們二人目光交錯似是心意相通,可陸重光卻看出了顧夕歌眼瞳之中的森然殺意,不可化解無從化解。


    於是陸重光立時恍然大悟,就如拂雲界主深深憎惡著商劍影一般,顧夕歌從一開始就將他恨到了骨子裏。從無緣由也不知開端,可他卻為這麽一個冷心冷情的人情絲纏身不能自拔。


    縱然先前陸重光能夠狠下心算計顧夕歌,即便在挑撥衝霄劍宗與大衍派之間的關係時,也計劃周密從未手軟。但他又何嚐不是嫉妒紀鈞與顧夕歌心意相通,即便那二人身處仙魔兩道也從未距離疏遠形同陌路,隻此一點就足以讓陸重光又羨又恨。


    就算他現在的修為已經隱隱超過那玄衣劍修幾重,但從始至終陸重光都一直記得紀鈞特意到玉陽山接顧夕歌的情形。在那玄衣劍修眼中,顧夕歌就是他整個世界。和紀鈞一比,陸重光的想法著實有些卑劣不堪。


    那師徒二人並不自知地親昵,著實讓陸重光酸澀難抑。仿佛整個天下獨獨唯有自己是孤獨的,唯有他自己是最可信的。兩相對比之下,陸重光越發覺得自己形單影隻孤立無援。


    易弦曾經嘲諷他從來不像被情所困之人,陸重光也深知他絕不會為了顧夕歌一人放棄所有責任與期望。他自能看出顧夕歌與他是同一種人,可偏偏那白衣魔修卻有一個全心全意信賴他的師尊,旁人再無法插足分毫,這又如何不讓陸重光又氣又恨?


    既然得不到顧夕歌傾慕的目光,那就幹脆利落將他擊敗如何?顧夕歌的眼中一向隻有強者與勝利者,若是終有一日陸重光贏得漂亮無比,那白衣魔修定會真真正正地將他看在眼中,就如他夢中的情形一般。


    盡管拂雲界主與林雲靄,都曾將陸重光與熾麟仙君拿來比較。但同熾麟仙君比較起來,陸重光倒覺得自己更可憐些。好歹熾麟仙君還曾與他傾心之人兩情相悅,盡管後來分道揚鑣他們二人心中無法忘懷的亦是對方。


    從始至終,陸重光都是一個局外人。他隻是紀鈞與顧夕歌並不順暢的情路之中一個微不足道的路人,並不值得旁人矚目分毫。旁人瞧著陸重光癡心不已極為可憐,但他自己也黯然神傷無可奈何。


    既然舍不下斬不斷,倒不如幹脆利落來個了斷如何?不管是輸是贏,他自能了卻夙願亦成全自己一片癡心,由此才能真真正正地立地成仙。


    於是陸重光微微揚起頭,他對著雲霄之上的顧夕歌說:“顧道友曾說你我自上輩子起就是仇人,是天生的對手拆不開的死對頭,現今我倒也相信了這幾句荒誕不經的話。”


    誰知道那腦子有病的混元法修又想出什麽主意,即便他想學林雲靄一般同拂雲界主殉情,也要看他是否有那個本事。


    顧夕歌在雲端微微眯細了眼睛,他卻既不答話亦不點頭。隻將那混元法修看做一個陌生人般,眼神冷淡至極。


    “你我合該有此一戰,不如就定在今日如何?”


    這句話卻是陸重光率先說出的。從始至終他的表情都平淡極了,似乎他提出的並不是生死邀約而是熟人之間的切磋鬥法。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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