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皆知,練虛期大圓滿的災劫來得格外兇猛亦格外可怕。不光渡劫之人有極大風險,其所在的洞府靈脈亦會飽受摧殘。若無防備,隻這四大災劫就能毫不費力地毀壞一條靈脈。


    這是天道對於修士逃脫其最後控製手段的不滿與宣泄,縱然渡劫者十不存二亦難使其妥協分毫。修士若要度過這最後一道災劫,本身心誌堅定絕不動搖隻是最基本的要求,其更要有應對這災劫的手段。


    可率先設下陣法驅動對敵,亦可借助法器擋去災劫,還有渾然不畏的劍修隻以自身修為與飛劍應對四大災劫。各人都有各人的應對之法,絕無一人像紀鈞一般亂來,隻在神魂出竅十分脆弱之時就敢引動災劫,這已然是不要命的無賴做法。


    上三界修士隻稍稍愣了一會,自然全都訓練有素地鋪起層層陣法,將那四重災劫牢牢擋在外麵。但紀鈞與盧若澄,卻全憑自己□□在外的神魂應對災劫,既無靈器亦無防護,簡直和找死沒什麽區別。


    空中已然有閃電哢嚓一聲劈下,那妖異無比的紅色電蛇卻有著極為暴戾的氣勢,透過層層雲光縫隙直直墜落在他們二人中間,立時便將周遭那道防護神魂的七萬重陣法辟出一道縫隙。


    瘋子,當真是不要命的瘋子。明黃衣衫的修士隻深吸了一口氣,立時收迴了原本脅迫牽製紀鈞的雲氣。他不顧一切奔著自己的肉身而去,生怕再晚了一會就會讓那閃電直接劈中。


    盧若澄並不畏懼紀鈞渡劫之時所帶來的閃電,卻更為懼他那早該到來的天劫。若是平時,盧若澄自有千百種方法將其遮掩過去。但他卻獨獨畏懼修士渡劫之時的天道,那敏銳無匹的天道極冷漠亦極敏銳,輕而易舉便能察覺到盧若澄那投機取巧的辦法。


    卻有一道黑色劍光正正好好橫斜於盧若澄麵前。它毫不留情地劈斬而下,硬生生斬斷了前路,亦將盧若澄的肉身推得極遠極遠。


    那玄衣劍修的表情依舊冰冷如斯,卻帶著幾分不管不顧的瘋狂:“盧道友何懼之有,橫豎隻是幾道閃電罷了。你方才還說要比拚心性,為何又瑟縮不前?”


    真是混賬!盧若澄恨不能將紀鈞的神識立刻掐滅,但他隨後卻皺眉不語。


    晚了,一切已然晚了。在那六十四道閃電之間,更有百餘道雷霆驟然降臨。它們隻一出現就壓迫得天空凝固了一瞬,極霸道又極可怖。不管是什麽樣的雲氣劍光,到了那閃電麵前都隻能俯首稱臣毫無反抗之力。


    何為天之怒,盧若澄今日算是見識到了。隨之一並而來的罡風更猛烈了三分,所到之處已然有細而窄的空間裂隙出現,草木瞬間枯萎大地一開始裂縫顫抖。


    洪水與火焰越發猛烈可怖,隻欲將這座小小的山峰一寸寸吞沒下去。這一切宛如天地大劫末日降臨,空中不斷墜落的火雨與閃電一並襲來,恰巧就劈在盧若澄神魂邊緣一寸,讓其狠狠瑟縮了一刹。


    黃衣修士已然顧不得許多,他早將所有雲氣一並喚迴,層層圍繞在其神魂周圍。他模樣狼狽心中卻十分淡然,越發篤定紀鈞此舉是故意的。


    玄衣劍修眼見自己活不成了,便舍下一切渡劫拖他下水,隻恨不能讓盧若澄同他一起死才甘心。那衝霄劍修如此作為,可是為了那名叫顧夕歌的魔修能夠活下去?


    當真幼稚可笑,他以為這般玉石俱焚的做法會有用麽?盧若澄在心中冷笑了一聲,根本不用他吩咐,自有上三界修士將他肉身層層護好。


    眼下盧若澄隻需全力應對災劫,等他度過這劫難之後,自會讓那二人死得痛快利落。一切憐憫都是多餘的,對待這種無賴可惡的下界修士,就合該如對待螻蟻一般將其直接碾碎。


    盡管遙遙的蒼穹之上十分混亂,地麵之上依舊是無比安全的。陸銘在山頂遙遙凝望著山腳,不急不緩道:“令師那般拚死一搏,可是為了你?當真是一對苦命鴛鴦……”


    紫衣修士側目望著顧夕歌,想要看到那人驚慌失措的模樣。兔子急了尚且會咬人,他們早料到這一遭。盧若澄心血來潮想同兩個六等世界修士玩什麽公平遊戲,自有陸銘與鍾期替他打點好一切。那六等世界的修士、的反應雖然略微出乎其預料,卻也並不能算一樁意外。


    白衣魔修此時毫無修為,烈烈而起的火光映得他漆黑瞳孔微微發紅,但他卻一字一句道:“你廢話太多,我早就忍不住了。”


    他話音剛落,陸銘便見昆吾器靈困鎖於他周身的層層枷鎖忽然不複存在。他一寸寸地挺直了脊背,周身龐大森然的魔氣也跟著一湧而來,團團圍繞在其周圍猶如一片最最龐大的雨雲。


    那淺灰魔氣所經之處,竟能讓洪水與火焰都紛紛避讓,原本猛烈的罡風亦開始瑟縮後退。這般的威嚴,這般的可怖,已然並非一個練虛真君所能做到的。


    陸銘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一瞬間就在自己周身加諸了七萬重陣法與符咒,更身形一閃退讓到鍾期的所到之處。他已然再顧不得許多,隻想逃得遠一些再遠一些。也隻有在鍾期身邊有昆吾器靈護衛,他才能安心一些。


    白衣魔修隻屈了屈手指,便有一把血色飛劍在其掌心微微鳴叫。不言而喻的可怕與威脅,那鋒銳又可怖的劍氣已然使得陸銘頭皮發麻脊背生冷。


    昆吾器靈隻瞧了一眼,就森然喝道:“爾等也敢!”


    他掌中的昆吾印立時增大變重,層層氣勢疊加而來,風火停滯閃電退避。那枚巨印對準顧夕歌當頭砸下,隻震得他身後山巒與土地寸寸塌陷崩裂,無比的霸道無比的可怕。若是相較起來,更隻比盧若澄渡劫之時的異象稍弱一分。


    那無盡的罡風雷劫火雨洪水讓昆吾印一卷,立時停滯了一瞬,又千百倍直奔顧夕歌而去,幾欲將白衣魔修吞個神魂不存灰飛煙滅方才甘心。


    這才是不折不扣的仙器,動用之後自能帶動天道異象一同對敵。陸銘緊繃的心終於安穩下來,他隻期盼那難纏的白衣魔修被一下砸中再無意外,由此方能一解他心頭隻恨。


    但顧夕歌卻將那把紅色飛劍直點地麵,直直號令道:“炸,裂,崩。”


    立時便有靈氣響應起號召,轟然聲響應和著天邊的雷鳴閃電,幾欲將所有人耳膜一並炸裂。敏銳的神魂到了此時反而成了拖累,所有人都直接封鎖神識緊閉雙目,隻能憑借模糊的感應探查外部世界。


    這座風景秀麗的山峰刹那間直接崩裂破碎,隻如神跡仙術一般。山石泥土與重重洪水火焰炸裂紛飛,每落到一處便讓那樹木彎折燃燒化為灰燼。山脊之下的靈脈亦直接袒露出來,狂暴竄出的靈氣應和著周圍的暴烈與雷鳴,更使其聲勢增大了幾分。


    與其相較起來,方才盧若澄渡劫時的可怕景象都並不出奇。無數道空間裂隙張開又合攏,陸銘周身防護的七萬重陣法隻如紙糊的一般被輕易撕碎,是昆吾器靈奮力一搏方讓他完完好好地活著。


    待得周遭聲勢稍微平息之後,陸銘卻發現他周遭那十二名上三界修士不見了,其身遭十二萬重護身陣法也不複存在。隻有鍾期好端端站在他身邊,昆吾器靈稚嫩的小臉之上陰雲密布。


    隨後陸銘更悚然發現,那座足有萬仞高的山峰已然變成平地,隻餘下一座足有數百丈深的大坑。尚未熄滅的火焰與洪水依舊肆虐,但那白衣魔修依舊好端端地踏在劍光之上。


    比起有些狼狽的昆吾器靈,顧夕歌的模樣簡直稱得上悠閑。他掌中還有無數道森然劍光不斷匯合又凝聚,卻隻斂眉正色道:“我與師尊在此地等了幾位許久,簡直有些寂寞了。不知此等厚禮,三位可否滿意?”


    陸銘直直望著那姿容動人的白衣魔修,目光陰沉。原來這人竟早成了大乘修士,卻偏偏未有雷劫亦無征兆,隻將他們瞞得死死的。他更收斂修為裝作一副毫無反抗之力的模樣,他們幾人便輕而易舉地放鬆警惕上了當,著實不能更愚蠢。


    “二十萬重雷炎赤極陣不知是兩位誰的手筆,當真毫無氣息十分了得。”紫衣修士索性直接稱讚了一句。


    著了道,當真是著了道。虛空界山脈之下自有沛然靈脈流淌不息,那二人早知他們會來,便在其下布下了一重又一重的雷炎赤極陣,隻等著他們主動送上門來打個措手不及。如此精妙算計可怕心機,可見這九巒界修士當真不簡單。


    陸銘心中警惕卻依舊不慌不忙,自然因為昆吾器靈還在。隻要有這仙器在,他們便能與那白衣魔修抖個旗鼓相當。方才顧夕歌那一下伏擊落空,顯然十分意外。他們隻消再等待片刻就好,一切又哪值得大驚小怪?


    白衣魔修卻並不答話,他好似看穿了陸銘內心一般,輕聲細語道:“靠吞噬修士神魂才能逐步恢複能為,你以為自己還是仙器麽?”


    作者有話要說:開始反殺,嗯


    感謝江澄家超級可愛的媳婦和瀟瀟8315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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