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規模頗大的靈植園,入目一片蔥翠生機盎然。層層白霧在這靈植園中升騰下沉,縹緲出塵宛如仙境。


    譚雲貪婪地吸入一口空氣。這靈植園中的靈氣濃鬱到不可思議,似乎你伸手一握,就能抓住滿滿一把天地精華。


    隻這片刻的唿吸吐納,就抵得上譚雲在那處中等靈脈中修行一月的成果,如何不令人欣喜?這次他費了好大勁才搶到入境玉牌,當真來對了地方。


    譚雲又將神識移到靈植園內,立刻目瞪口呆訥訥無言。


    他從未見過如此多的草藥,雪凝草仙芝萃雲納株,分門別類各自生長。每一根草藥都靈氣蘊藏生機勃勃。


    隻這片靈植園中,就足足種了上萬株珍稀藥草。每一株都足有數千年份,隨便拔出一株,就能賣出幾十萬枚靈石的高價,如何不讓人心動?


    其中還有不少已經在九巒界中絕種的珍貴靈植,其價值之高昂,依然不能用靈石來計算,而需用人命來衡量。


    有不少大能修士壽元將盡卻無法可想,願以一個承諾換取能延長壽命的靈植與丹藥。大能一個承諾許下,自有不少修為低的修士甘願為之拋頭顱灑熱血。


    仙途向來無情。在機緣麵前,每個人都是拱起脊背目露兇光的妖獸,對所有敵人虎視眈眈不敢有半點放鬆。


    那兇殘血性隱藏於九巒界每個修士靈魂之中,抹不去消不掉。


    八千年前熾麟仙君有通天之能重塑靈脈整飭九巒界,不光讓大乘修士有了登天之階,亦讓普通修士處境不再那般艱難,不至於為了一瓶清心丹爭得你死我活。


    然而熾麟仙君亦是人而非神,他無法抹去修士萬餘年間高高築起的警惕心,也無法消弭許多人貪婪而不滿的癡念。


    直至今日,九巒界的風氣雖較之前好上不少,但到了這耀光之境中,所有人貪婪渴求的模樣,依舊與八千年前並無區別。


    譚雲暗自繃緊脊背,護體靈光悄然照籠他全身每一處。他極快地伸手摸向一株萬年雪凝草,卻叫一道突如其來的玄光立刻驚得倒退十丈。


    若非譚雲躲得快,隻那道鋒銳無匹的金色玄光就能硬生生將他釘在原地刺個對穿。即便幸運些不會死,他怕也會立時少了一條胳膊。


    縱然金丹修士費些靈氣便可再造肢體,然而那玄光中的惡意卻是實打實的,半點做不得偽。


    譚雲瞧那金色玄光充沛的快要化為實體,發動之時卻有一幢威嚴華美至極的金色宮闕籠罩於那修士頭頂,便知來的人是金闕派弟子。


    隻有得了金闕派《淩雲築氣法》的真傳,才能將玄光化作實體,威力倍增鋒銳無匹,普通護體之氣絕擋不住那玄光一個照麵。


    自己這等散修碰上大宗派弟子,便合該忍讓三分。譚雲極恭敬地行了行禮,低眉順目道:“諸位金闕派的道友自取便是,我絕不敢貪戀半分。”


    卻有個眉清目秀的修士頗為詫異地揚了揚眉,極輕慢地點了點頭道:“你倒識趣。”


    此人被團團圍在五位修士正中央,衣著華美神情矜貴,好一個仙家紈絝。方才那道險些砍了譚雲一條胳膊的玄光,就是他發出來的。


    “葉師兄,你同一個區區散修費什麽話?”有個紫衣的嬌美女修不滿道,“他修為低下且隻有一個人,我們直接殺了便是,整個靈植園還不都是我們的?”


    那青年修士卻搖了搖頭,輕聲細語道:“沈師妹,你太過急躁,該有些耐心才好。”


    “我且問你,你可曾見過一個明黃衣衫的女子?她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甜又漂亮。”


    “在下不曾見過。”譚雲的頭越發低了,他已然知道自己兇多吉少。


    “這次我當真保不了你。”青年修士緩緩搖了搖頭,周遭氣氛緊張得一觸即發。


    譚雲已然做好了拚命的準備。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氣,他又如何甘心死得這般不明不白?


    卻有一道白色劍光優雅如白鶴,自雲端飄然墜落,場內肅殺的氣氛瞬間凝固了刹那。


    在場的六個人眼見那麵容端麗的青年劍修落了地,半點不帶煙火氣,竟齊齊怔住了。


    固然那青年麵容端麗氣質出塵,是整個九巒界都難找出一個的絕頂殊色,但他能震得六個人齊齊無語,更因為其渾身凝而不發的劍氣。


    那鋒銳無匹的劍氣直直切入了對峙六人所形成的氣場中,蠻橫無匹地將其絞個粉碎,隻這修為就比所有人高出好幾層。


    那恍如仙人的青年劍修隻瞥了他們一眼,冷聲冷氣道:“你們正在搶的東西我不稀罕,我隻要你們的入境玉牌。”


    這聲宣告霸道至極,簡直能激起人心中所有的怒火與憤懣。譚雲本以為那金闕派的青年定會按捺不住,誰知那青年卻恭順至極地垂首道:“既是顧道友如此要求,我等自然無所不從。”


    他隻一個眼神,其餘幾人就紛紛遞上自己的入境玉牌。這些人仿佛和一刻鍾前的譚雲掉了個,溫順有禮簡直沒有半點脾氣。


    譚雲原本還在琢磨這人是誰,一聽顧道友二字,立刻知曉那人就是顧夕歌。


    此等修為此等宗門,即便金闕派都惹不起,更別提他這個金丹散修了。譚雲也順從地將玉牌遞了上去,竟博得顧夕歌居高臨下一聲“嗯”。


    那青年劍修極小心地將七枚玉牌收入袖中,看也不看院內這些珍貴靈植半眼,轉身就要離開。


    眼見顧夕歌要走,場內鬆弛的氣氛又重新緊繃起來。譚雲心知自己怕是逃不過這一劫,掌心竟出了一層細汗。


    “難得一個識時務的人,葉道友殺了豈不可惜。”卻是顧夕歌遙遙遞來一句話,立時讓葉京麵色為之一變。


    葉京咬了咬牙,他一揮手譚雲便箭一般竄了出去。


    絕處逢生的感覺著實太過難忘,譚雲已然用盡他生平最快的速度向外奔去,不一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玄光飛馳的速度,可謂整個九巒界都難找。果然人隻有在逃命之時,方會使出十二分力氣。顧夕歌踏著劍光極悠閑地望著那人遁逃而去的背影,不禁微微一笑。


    葉京眼見這人心情頗佳,索性大著膽子問道:“顧道友可曾見過一個明黃衣衫的女子?”


    原本葉京根本沒抱什麽希望,誰知顧夕歌卻悠悠答話了:“見過,就在三百四十六裏外一處丹鼎閣外。她被蓬萊樓的謝清屏殺了,葉道友自可查驗。”


    葉京卻立時將顧夕歌的話信了五成。


    這般驕傲至極的人,根本不屑說假話。他若殺了黃錦,隻會大大方法承認。橫豎在這耀光之境中極少有人能敵得過顧夕歌,他又何必說謊?


    事情究竟如何,葉京到時一探便知。若當真屬實,謝清屏就別想完完好好活著出去。


    葉京眸光深寒,他遙遙望著那道白色劍光遠去,心中湧起的卻是森然殺意。


    以顧夕歌的估量,謝清屏多半是活不成了。他與謝清屏毫無交情,根本沒必要替那人遮掩。他平白無故將那些丹藥贈予謝清屏,自然也很想看看此人沒有黃錦,還能翻出多大浪來。


    前世謝清屏與黃錦相逢這件事也曾發生過。


    那爐鼎女修見勢不好就以道心為誓一生奉謝清屏為主,兩人眉來眼去一拍即合,很快就勾搭到一起,硬生生給金闕派掌門人的兒子葉京戴了一頂綠帽子。


    那其中固然有黃錦爐鼎資質頗佳,媚骨天成極少有男人能拒絕她的誘因,亦有謝清屏暗恨自己妻族咄咄逼人刻意報複的緣故,當真是*一觸即燃。


    他們二人憑借黃錦那件能夠隱匿修為與蹤跡的精妙玄器在耀光之境中混得風生水起,硬生生卷走了不少丹藥與玄器揚長而去,簡直讓不少修士恨得牙癢癢。


    更令人驚異的事情還在後頭。謝清屏將那兩枚丹藥交給師門與妻族後,就向自己的道侶提出合離。那女子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倒也十分幹脆地答應了,她帶著自己的嫁妝重新迴到了金闕派,安安心心閉關修煉。


    隨後謝清屏又以數十萬顆丹藥為代價,從葉京手中贖走了黃錦。倦書樓本就不如蓬萊樓勢大,縱然葉京頗有些舍不得黃錦,但那畢竟隻是區區一個爐鼎女修,於是葉京便痛快利落地答應了。


    末了二人竟甜甜蜜蜜結為道侶一過就是千餘載,簡直讓不少修士瞠目結舌。


    這樁傳奇又好笑的事情,越發成了整個九巒界的談資。


    顧夕歌將前世的事情迴憶得完完整整,這才發現自己當真壞了一段姻緣。他卻隻是彈了彈一枚質地溫潤的入境玉牌,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原本的一對未來道侶患難夫妻,全因他一個人被攪散,簡直有些難以置信。更何況顧夕歌什麽都沒做,是那兩個人互相逼迫汙蔑,所以事情才到了那般地步。


    在顧夕歌眼中,再珍貴的丹藥法寶都比不上這些入境玉牌。隻有拿到更多的玉牌,顧夕歌方有更大的把握奪得耀光之匙。


    前世他就被外物迷眼忽略了這耀光之境中最重要的東西,最後隻帶出了一道並不完整的傳承。雖說那傳承中有極罕見的分魂之法,卻依舊無法彌補當日錯失的遺憾。


    在顧夕歌落敗的二百餘年裏,他將所有事情都想了個徹徹底底明明白白。他一開始對決陸重光固然敗多勝少,卻依舊能算是棋逢對手。唯有在那次耀光之境開啟後,陸重光不知從中得了什麽好處,修為驟漲心境提升,自那以後就連顧夕歌也不是他的對手。


    再一想到陸重光出身的皇室數千年前曾與熾麟仙君有過一絲微妙聯係,且前世那人曾在耀光之境中收集過入境玉牌,顧夕歌立時心中了然。


    上輩子陸重光不聲不響地成了耀光之境的新主人,由此才一步登天龍躍於淵,那些天命加身命定所歸的預言方完完好好落在實處。


    陸重光能奪得耀光之境,白青纓卻也為此下了不少功夫。自己那位白師妹卻有一點絕沒說錯,她若愛起一個人來,當真全心全意絕無半點私念。好一個賢良淑德一心為郎的癡情女子。


    顧夕歌漫不經心屈了屈手指,那座小巧精致的耀光之境又懸浮於他掌心之上。


    天衡閣瑤光園,再往前數裏定有一處更大的丹鼎閣。想來那裏的修士會更多些,他也更容易得到入境玉牌。


    那道遙遙懸浮於雲端的白色劍光驟然而起,速度之快甚至割裂了雲朵,隻一眨眼就消失於天邊。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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