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頭一聲斷喝,卻如雷電橫空,喀喇一聲傳遍四野。


    一時天地寂靜,無論是靈巧宗弟子,還是觀戰眾修,心頭都像是壓了一塊巨石。表情既複雜又詭異,有人想開口,卻赫然不知該說什麽,還有人根本就不相信眼前這一幕,不停的揉搓著眼睛,更有一些德高望重的,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忍不住低聲長歎,目光複雜。


    那小魔頭真的贏了?


    要割人頭嗎?


    雖然早就知道了這賭注,但到了這一刻,眾修心裏還是沉甸甸的!


    畢竟是靈巧宗一峰之主,全宗上下排名前五的大長老,有可能成為北域最年青元嬰的天之驕子,如今竟然要因為一場賭鬥,將自己的人頭輸給一個南瞻來的小輩?


    一時間,眾修忽然發現自己很難接受這個結果!


    而靈巧宗上下,也皆是麵色難堪。


    他們雖然為賭鬥之事準備了一個月之久,可從未想過自己真的會輸……


    如今可怎麽辦?


    難不成真要交出施長老的人頭?


    這自然是難以接受的,但若不交,靈巧宗的顏麵可又往哪裏放?


    隱約之間,不知有多少道目光悄然向施法印臉上望了過去,閃爍不已,而施法印一張臉也已變得鐵青,他手掌僵直,冷汗涔涔流淌,先看了法陣之中,那個先前被方行駕馭小塔撞了一個跟頭,如今卻沉默不言,端坐於祭台之上默不作聲的元嬰長老一眼,手裏的念珠已經被他拔的如車輪一般飛轉,一番蘊釀,這才冷聲開口:“小魔頭,你詭計多端,用這等不光彩的手段贏了我靈巧宗也不算什麽本事,若真想取施某人頭,何不與我堂堂正正較量一場?”


    聽了他這番話。靈巧宗眾修皆笑容微苦,似乎這話覺得有些耳熟!


    闖陣之前,那小魔頭不也是這樣說的麽?


    卻被施法印嚴辭拒絕了,如今掉轉了過來。小魔頭會同意?


    “哈哈哈哈,好不要臉……”


    方行果然大笑了起來,眼睛發亮,像是逮到了一個求之不得的話口,小嘴劈哩啪啦說的歡快:“施法印你大爺的真不是東西。明明已經輸了賭鬥還要小爺跟你單獨鬥法?你要鬥法也行,一碼歸一碼,你先把欠小爺的人頭給了我,咱們兩個怎麽鬥這個法都成……”


    大金烏在旁邊幫腔:“對,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先把人頭拿來再說!”


    施法印一時麵色鐵青,沉默不言,目光閃爍不停,急思脫身之計。


    而方行與大金烏的話。卻登時惹的所有靈巧宗弟子皆臉色大變,紛紛怒喝起來。


    “小魔頭,你已奪了吾宗至寶,還定要趕盡殺絕不成?”


    “不過是憑借法寶之利才成功闖陣,莫要真以為你就此無敵了!”


    “諸位師兄弟,何必與他廢話,咱們衝上前去殺了他!”


    連聲怒喝裏,火氣倒是不小,隻是卻明顯沒有之前那麽足的底氣了。


    施法印見到方行這樣說法,也知道事無善了。又急又怒,非常擔心元嬰老祖宗在一番思慮之後,會為了保住靈巧宗的名聲而葬送了自己,這時候已經無比後悔。當初為什麽就將這場賭鬥的消息昭告北域眾修呢?以致於現在觀戰的人太多,靈巧宗已經無法輕易下台了。


    心思急轉之下,他心間升起了一抹戾色,表麵不動聲色,慢慢走上前來,似乎在沉吟如何作答。但陡然之間,身形忽而一閃,竟已施展了挪移之術,借靈巧宗大陣之內,霎那之間便欺到了方行身前,森然手掌直直抓下,口中厲喝,傳遍四野:“之前的賭注是我靈巧宗能否留下你,可不是你單單闖陣就算完了,現在將你拿下,我靈巧宗一樣贏了這場賭鬥……”


    “這王八蛋,就知道他得玩這一手?”


    方行憤聲開罵,掌間小塔往身前一推,暴漲數倍,卻如盾牌,恰好擋在了身前。


    塔牙堅逾玄鐵,神器難傷,施法印這一抓,赫然連個痕跡也沒留下,反而被小塔上的詭異光芒一彈,整個人似是失去了禦空之力一般,悶吼一聲,跌迴了法陣之中。


    見到了這一幕,別說周圍觀戰之修,便是靈巧宗諸弟子也盡皆驚愕,他們卻是知道,就算施法印在此時擒下了那小魔頭,靈巧宗的顏麵也丟光了,舉目向元嬰老祖的法相望去,赫然見到那元嬰老祖一臉寥落,抬手按向虛空,一道法力潛運過去,製住了想要掙紮著起身再鬥的施法印,淡然道:“輸了就是輸了,莫要再鬥了,好歹為我靈巧宗留上一分顏麵吧……”


    施法印登時麵色大驚,迴頭叫道:“師叔,你……你真要我……”


    那元嬰老祖緩緩搖了搖頭,看向了方行,淡淡道:“小友,你雖然是借助了法寶之力,但你確實成功闖陣,再來一次,老夫也沒有把握攔下那件法寶,所以今日這場賭鬥,就算你贏了,但給老夫幾分薄麵,咱們就此作罷如何?你若心有不甘,我靈巧宗可賠你幾件法寶!”


    “想拿錢贖命?”


    方行麵對著堂堂元嬰老祖,卻全無懼色,咬牙冷笑,聲聲發寒:“你們靈巧宗最值錢的寶貝就在小爺手裏呢,還有什麽法寶能入我眼?既然你也認輸了,那就廢話少說,立刻將那廝的人頭割來給我,否則小爺就將法旨昭告天下,讓你們靈巧宗顏麵無存!”


    “你!”


    這靈巧宗的元嬰老修似也沒想到方行如此難纏,全然不給自己台階,一時羞惱難言,目光也陰鷙了起來,施法印的人頭他是不想交出去的,總不能奪迴自家的法寶不成,反倒再搭一個有可能近些年便能結成元嬰的苗子進去,思慮之下,老臉漸沉,一時未曾作答。


    與此同時,卻有一道神念釋放了出去,傳向周圍幾位德高望重的觀戰之修。


    “嗬嗬,南瞻來的小友,這一番賭鬥,本就是靈巧宗刻意讓你,你贏了也就罷了,成名便在當下,恐怕過不了幾日,整個北域都會知道你這樣一位少年天驕出世,說起來還得感謝靈巧宗成全了你的美名,何必在此得理不饒人呢?依我看,這件事就罷了吧……”


    虛空之中,一位身穿淡黃道袍的老頭子笑嗬嗬上前,溫言相勸。


    “是啊是啊,小子,你真以為靈巧宗的德昭真人拿不下你不成?還不是愛惜你的性命,怕你與這小塔同時毀了,這才被你鑽了個空子?依老夫看,就各自退一步,你呢,別再提什麽人頭不人頭的,將人家靈巧宗的任意之門還來,算靈巧宗欠你一個人情可好?”


    一個滿麵橫肉,卻穿的像個儒生一般的壯漢走了出來,亦笑著開口相勸。


    “你當初斬殺了施道友的兒子,他都以和為貴,沒有找你償命,如今你怎麽就如此不領情呢?嗬嗬,神州不比南瞻,事情做的太過了,可是會引發眾修不滿的哦……”


    又有人走了出來,一時間,竟足有七八位在北域有頭有臉的老修出來相勸。


    方行聽的簡直呆了,與大金烏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眨巴了一下眼睛。


    “我怎麽越聽越覺我滿身是錯,都不好意思要這賭注了?”


    大金烏亦道:“對啊,說的就好像你輸了,他們不會借機宰了你一樣……”


    兩人眼神都有些不對,從來沒想過做人還能這樣,真的假的,就如此容易顛倒?


    “小友,我們也是以和為貴,替你考慮,你畢竟是借了法寶才闖陣成功,卻不是憑了真實本領,現在留上一線餘地,將來沒準就是自己的一線生機,可要考慮清楚哦……”一個圓圓臉,笑的像個彌勒一樣的胖子笑著開口:“如今?今天這件事,便就此罷了吧?”


    “你們說的都好有道理……”


    方行也無奈的垂下了頭,輕聲道歎。


    眾修聽了他的話,皆已微笑了起來,向靈巧宗德昭長老遞了個眼色,幾位老修皆是與靈巧宗關係匪淺的,自然知道此時拿話頭拿捏住了這小魔頭,救得施法印性命,靈巧宗事後必會承自己的恩情,會有厚禮奉上,此時看這小魔頭的模樣,分明是火侯已經差不多了。


    而方行下半句卻讓他臉色大變:“可惜這道友在小爺這裏行不通,願賭服輸,人頭拿來!”


    “唰……”


    一群有頭有臉的北域老修,同時臉色大變,神情複雜之極。


    “好不知進退的小子,老夫已讓你一步,還敢依依不饒,人頭在此,有本事你來取!”


    那靈巧宗德昭長老臉色也已變得異常難看,沉聲說道,隱含殺機。


    “這他娘的就是耍賴啊……”


    方行又氣又急,憤怒的看著那元嬰老祖,簡直不知說什麽好了。


    幸好在這時,有人替他迴答了:“無防,別人欠他的東西,我這長輩來取也是一樣的!”


    隨著那一句清朗低喝,一道青影、一道白影從天而降,青影背負了雙手,乃是兩鬃微白,風華無雙的中年男子,女子則是身材高挑,傾世容顏的年青美人兒,懷裏抱了一個小小的孩子,這兩人一出現,登時周圍一片寂靜,人皆稍稍向後退開,以示不敢冒犯之意。


    這二人,自然是龍君與龍女兩父女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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