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來的無恥小兒,竟敢汙蔑素月宗跟魔道合歡宗勾結,還敢詆毀東浮上宗,找死!”紅琴還沒說話,就聽一個聲音厲聲喝道。


    她聽到這聲音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宗主!”


    蘇竹漪心頭其實還有點兒慌,今天說不好就交代在這兒了,但她麵上鎮定,目光直視那走過來的紅衣女子,絲毫不懼其威壓的與她對視,並道:“我師父替我點了心血魂燈,我找不找死就不勞你操心,你要找死就別怪我沒提醒你了。”


    她站在原地,趾高氣揚地抬著下巴,看向那紅衣宗主的眼神裏充滿了輕蔑,好一個蛇蠍美人,不過跟我比,還是差了幾分。


    見她如此狂傲,曲凝素心頭也是遊移不定。


    洛櫻在天底下名聲極好,她說的話不需要證據都有很多人相信,而麵前這女童到底是不是洛櫻徒弟呢?明明全天下人都知道洛櫻隻收了一個弟子。


    然這小丫頭在她的威壓下仍舊目光澄澈,心有底氣,搞不好是真的。


    曲凝素微微一笑,“聽說洛櫻給她那徒弟青河身上留了一道寒霜劍氣的。既然你是她新收的小徒弟,她也該好好嗬護才是。”說罷,曲凝素手一抬,手中已經握了一柄長劍,“我這人不喜舞刀弄劍,劍術不精,但引出一道劍氣卻還是可以的。”


    她手中青色長劍在陽光下泛真冷光,陽光下,那青色顯得很透,裏麵還出現了一縷緋色,被她一舞,那緋色像是雲霞一般暈開。“此劍名為流霞,小丫頭,你接好了。”


    蘇竹漪心口一緊,然她依舊鎮定道:“待師父潛龍劍的劍氣斬斷了你那流霞劍,你別哭就好!”寒霜劍氣她肯定沒有,鬆風劍氣倒是有一道,但時靈時不靈,這樣的關鍵時刻,秦江瀾你千萬別再坑我了。到時候我給你立牌位,每天早晚給你上三柱清香。


    曲凝素臉上笑容一滯,她不再說話,手中流霞劍朝蘇竹漪斬了過去。


    蘇竹漪嘴角噙著抹冷笑,眼睜睜看那飛劍過來也紋絲不動。她在賭,賭曲凝素晃一虛招,不敢真的砍她,她也在賭,賭曲凝素真的刺來,引出鬆風劍氣。


    秦江瀾的鬆風劍氣不比洛櫻弱,隻要鬆風劍氣出來,那流霞劍必斷無疑。


    飛劍將至,劍中流霞都好似衝到了她眼前,投入她雙眸,在長長的睫毛上鍍了一層朦朧金色,使得那雙黑曜石一樣的雙眼之中,流光溢彩。


    “哐”的一聲響!


    流霞劍被斬斷成了兩截,蘇竹漪沒有感覺到鬆風劍意,她一抬頭,就看到天上飄著的那團紅雲。


    “什麽人!”紅琴的法寶就是張琴,她撥動琴弦,神情戒備。


    “青河。”青河手中無劍,迎風立於扇麵,聲音冰冷。


    真的是古劍派,真的是青河!


    曲凝素的飛劍被斬斷,她臉色有些不好,這會兒勉強笑了一下,“原來真的是古劍派的小道友,剛剛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隻不過……”她仰頭,衝青河嫣然一笑,“我們素月宗也算是正道名門,古劍派小友汙我宗門名聲,還是得給個交代。”


    她就不信,他們能查到任何蛛絲馬跡!若是這小丫頭真的進了門派被她收在身邊,潛伏幾年沒準還能讓她抓到點兒把柄,然而現在,她才剛剛進來,斷然不會有任何證據。


    曲凝素柔聲質問,卻見頭上掉下把飛劍,重重落在院中,將地麵都砸出個大坑,這等實力,這樣的劍氣,讓她臉色大變。


    “你……”


    “滾!”青河心情不佳。師父以身祭劍,身上那些劍傷一直沒辦法恢複,她的胳膊也沒了,而這些,都在他體內的龍泉劍中。在師父昏迷過後,他體內戾氣躁動,一路過來險些難以壓製,在路上也因為壓製龍泉劍的兇煞氣耽擱了一些時間,如今雖然稍稍平複,但情緒極不穩定,稍不注意,就得動手傷人。


    曲凝素看著頭上煞神,真是氣得心中嘔血,闖了我的地盤,還喊我滾?她心中怒意滔天,麵上卻還掛了個淺笑,“來者是客,我們先去準備些靈果美酒,還請稍候片刻。”


    說罷,曲凝素轉身就走,紅琴他們跟在後頭,也是沉著臉忙不迭滾了。


    等人走了,青河抬手罩了個結界,對蘇竹漪道:“師父重傷昏迷,不能在外奔波,需要迴去好好休養,你也跟我迴去。”


    蘇竹漪臉色一變,還未開口拒絕,就聽青河繼續道:“落雪峰有靈泉靈脈,靈氣濃鬱乃是上好的修煉之地。”


    “師父隻收了我們兩個弟子,整個落雪峰的修煉資源皆為你所用。”


    “你可以輕輕鬆鬆地修煉進階,也有足夠的靈石養小骷髏。不必為生存費心。”


    末了,青河側頭看了一眼身後睡著的洛櫻,神色溫柔了幾分,他繼續道:“師父祭劍受了重傷,她沒精力約束你。而我……”


    他重新看向蘇竹漪,“沒空理你。”


    “古劍派的其他修士,沒資格管你。”


    喲,聽起來條件還不錯。隻是天上能掉餡餅兒?肯定事出有因。她不蠢,腦子一轉就猜到了。


    蘇竹漪想了想道:“你們這麽想我拜入古劍派,是因為鬼物小骷髏吧?隻可惜,我跟它已經分道揚鑣了。”哪怕條件再好,她也不想去。青河身上壓著龍泉邪劍,一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到時候整個落雪峰隻有一個重傷昏迷的洛櫻,一個隨時都能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的青河,她呆在那裏,真是嫌命長。


    分道揚鑣?


    青河視線落在蘇竹漪身側,伸手一指,“它在你旁邊。”


    蘇竹漪愣住,下意識地喊了一聲,“悟兒?”


    就見身側露出了一個骷髏頭,那頭就在她臉頰邊,它還張著嘴喘氣,一幅累壞了的模樣。


    蘇竹漪是傳送陣過來的。


    她踩了兩個傳送陣,才從素芳城來到了素月宗的香山上。素月宗的傳送陣就是為了把活人送到宗門裏頭來,還有尋芳師在陣法前操控,小骷髏一個隱匿了身形的死物踩上去壓根兒沒用,他懂得也不多,隻能循著氣息瞎跑,在四方城都打了好幾個轉兒,跋山涉水地追到了院裏。


    正好看到幾個漂亮姐姐離開,而自家小姐姐臉上有道血痕,它就墊著腳,想要吹一吹。


    本來跑累了都有些喘,剛要吹口氣呢,就聽到小姐姐叫自己名字,它聚集在頭頂的靈氣屏障立刻散了,一顆腦袋就露了出來。本來身上的也想散的,轉念想著小姐姐不喜歡狗,於是,它就隻露了一個頭,抱著狗的身子沒露出來。


    蘇竹漪都聞到狗味兒了。


    她皺眉,“狗呢。”


    “啊,在,在這。”小姐姐一問,他就露了底,怯怯地把小黃狗給放了出來。


    “我很討厭狗。”蘇竹漪看著悟兒道:“我小時候差點兒被野狗吃了,既然你又偷偷跟了過來,我還是那句話,我和它,你隻能選一個。”


    蘇竹漪覺得自己對狗的厭惡和憎恨都刻在了骨血裏了。


    她現在都還記得,當年被狗啃咬時有多痛。


    她在長寧村的村頭,被一條野狗撕咬,痛得撕心裂肺地慘叫,聲音把夜的寧靜都劃破了。她希望有人能幫幫她,哪怕是一塊石頭,也能將野狗驅走。然她隻聽到一個聲音不耐煩地吼,“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她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與野狗搏命的了,但她還記得那時候的疼,那時候的恨,從野狗牙齒侵入了她的骨頭和血肉之中,哪怕隔了一輩子,依然牢牢記得。


    小骷髏抱著那狗,她殺不了。


    她可以不殺狗,但同樣的,她也不會帶著小骷髏,再養一隻狗。


    說完,蘇竹漪迴頭看青河,“你們想要的是悟兒,到時候,帶著它和狗走吧,不要再來煩我。”


    青河沒想到蘇竹漪看事情看得這麽透徹。


    他目光微閃,說,“從此以後,沒有狗能咬你。”


    “沒有人能欺你。”


    “不管從前你經曆過什麽不幸,以後,都不會了。”


    他靜靜看著蘇竹漪,“你是洛櫻的徒弟。”


    頓了一下,又道:“我的師妹。”


    那一年,他站在一群新人弟子當中,縮在隊伍的最後。衣服底下,全是淤青和還未複原的傷口,眼睛裏,藏著憤怒和不屈。


    師父一襲白衣,越過人群走到他跟前,低頭問他,“你願意做我徒弟嗎?”


    “不管從前你經曆過什麽不幸,以後,都不會了。”她靜靜看著他,麵無表情,語氣平靜,然那時候,他覺得那單薄的白影,好似身後巍峨的雪山,一輪紅日從山巔躍出,將攔在他眼前的一切汙濁和陰暗都徹底驅散了。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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