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幹就幹,點墨當即安排人去打探所有有關冷千寒的消息,連什麽時候吃早飯,午飯喜歡吃什麽,晚上什麽時候就寢都沒放過。


    然後,他就知道了這位聖君殿下有多“道貌岸然”。


    當然,道貌岸然是他給冷千寒下的定論,從手下人打聽來的消息看,這位聖君可以說是千古一帝,三界之內,上下千萬年大概都很難找到一位。


    為人者,冷千寒謙遜好學,潔身自好,克己複禮;為君為長者,冷千寒治下甚嚴,實行不妄言、不掠奪、不擾民(民即指普通人、妖、鬼等)三不政策。


    “......表少爺,這聖君的日子過的簡直無趣極了。早上起來看書,用早飯;然後接著看書或者寫字,到點去學堂教書,然後是吃午飯,然後接著教書,吃晚飯。晚飯後,處理聖壇官員呈報上來的文書......”來稟報的小雞精佑安無奈的匯報著,深深的覺得自己之前在接到這個任務時戰戰兢兢唯恐被聖君逮到屠殺的想法實在是太不成熟了。他們這位聖君,怎麽說呢,簡直可以被尊為“聖父”了。


    點墨默默點頭,忍不住心內慨歎:這魔君,對教書先生這一行倒是別樣的執著啊。一介魔君,教書育人,怎麽聽都讓人覺得滑天下之大稽。


    “這半個月以後,日日如此嗎?可有那日與別日不同?”


    這一百年以後,點墨身量拔高,修為亦有進境,已頗具威儀。


    小雞精見他一臉端肅,也正了正神色,道:“日日如此,無任何不同。”


    點墨默默的斟酌著冷千寒是發現了有人跟蹤還是原本就是如此。他比較傾向於兩種兼有。冷千寒發現有人跟蹤,但他根本不在意,依然故我。


    那麽冷千寒到底知不知道跟蹤他的人是他派去的呢?


    點墨覺得自己把自己繞到了一個死局裏。這種感覺很不好,他準備出門,親自去會會冷千寒。無論如何,也不會比現在這種情況更壞了。他已經被困在這個世界裏一百多年了,也不知道外麵到底是什麽情況。


    點墨是黃昏的時候來到阮府拜訪的,門口的兩個守衛見到他,冰冷的臉瞬間換成了三月的暖陽,十丈開外就過來迎他,跑在前麵的那個小哥禮儀周到的很,在他身前一丈處停下,恭敬道:“恭迎聖使大人!”


    見這架勢,點墨腿差點軟了,強裝鎮定,受了他這一禮,努力想自己如果處在目前的身份,依著自己的性格,經曆了這許多事情之後,會如何表現,這才擺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來,溫和的道:“聖君可在府中?”


    那小哥果然沒有生疑,忙道:“在!屬下這就為您通報!”


    點墨心中了然,看來自己平時麵對他們時,也就這麽個性格了。


    小哥跑著去裏麵稟報了,留下的守衛恭敬的站在一丈外的位置,微笑的行了禮:“聖使大人離開這許多年,一切都還好吧?”


    點墨微笑著點頭,應:“都很好!勞煩掛心了!”


    “聖使大人還是這般客氣!您離開後,我們都很想念您,敏小姐更是日日去聖君那裏念叨。聖君不堪其擾,這才又來了人間!”


    點墨聽著麵前這位英俊小哥話說的熟稔,想來這兩個守門的小哥在聖壇的位份並不低。


    點墨衡量著,好一會兒,才一臉神秘的湊近他,開了口:“聖君到底是為了什麽來到這裏,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哥表情瞬間變得微妙起來,隨機又一臉了然的笑道:“我就知道,什麽都瞞不過聖使!”


    果然有問題!!點墨眉毛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一派我懂的表情,卻繞開不再談這個話題,隻道:“我走這許多人,諸多事情,都有勞大家費心了,一會兒見完聖君,我請兄弟喝酒!”


    聽到喝酒,小哥的笑容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就這一下,點墨就知道,壞了!說錯話了!本來是怕問的多了,易引起懷疑,這下,果然是“多說多錯”了。


    正準備趕緊找話圓迴來的時候,先去通報的小哥迴來了,依舊是三月暖陽般的笑容,朗聲道:“聖使大人,聖君有請!”


    “多謝!”點墨應了,也不再多做解釋,抬步進了府內。


    兩人沒有一個為他引路,他隻好硬著頭皮自己往裏走,還要裝作一派淡定的樣子。想來,這個府邸,“他”是來過的,而且非常熟悉。隻是這個“他”是生活在這個世界的自己。


    院子其實布置的很簡單,沒有迂迴的長廊,也沒有一個拱門接一個拱門的林幽小徑,有的隻是一片風雅的竹林,竹林的後麵是一個很大的水塘,水塘的中央有一個四角涼亭,涼亭四麵環水,普通人隻能乘竹筏到塘中的小亭子裏。


    然而,冷千寒不是普通人。此刻,他就在那亭子之中,觀賞著水塘裏那開的正濃的蓮花。夕陽下,池水邊,水中亭廊,廊下君子,一襲白衣,與那碧葉蓮心,仿佛融為一體,隔絕了時空般,讓人不忍踏前一步,甚至連唿吸都一並放慢,生怕破壞了如斯美景。


    可惜,打破這美景的,是冷千寒本人。


    點墨已經站在池水邊有一段時間了,冷千寒迴身,轉向他所在的方向,溫聲道:“你看這一池蓮花,阿敏可會喜歡?”


    點墨壓根不知道阿敏是誰,但他卻不得不順著他的話去接:“敏小姐自然喜歡!”


    冷千寒卻不笑了,閃身來到他麵前,一臉探究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漫不經心的說道:“點墨,你變了!”


    點墨低下頭,盡量讓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大概又說錯話了。他本就不是一個很會說謊的人,也不是一個善於交際的人,然後,此刻他卻又不得不在這裏與他周旋。他隻能硬著頭皮,將這場戲唱下去:“聖君,那屬下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自然是變好了!”冷千寒笑起來很是好看,特別是在身後夕陽紅蓮的映襯下,更是好看的不真實,“你知道嗎,你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跟本君說過話了?本君很想念之前的你......們。”


    點墨心內不由冷笑,麵上卻恭敬的很,看來這些年“他”在他麵前扮演一個忠誠聽話的屬下扮演的還不錯。


    “可惜,我們......都再也迴不去從前了!”點墨冷硬的說了這麽一句。


    冷千寒的笑更大了,那笑眼裏,卻帶了苦澀,他轉了身,麵對著水池裏的一池蓮花,悠悠的歎了口氣:“阿敏想你了!迴去看看她吧!”


    “為什麽當初不連我一起殺了?”點墨痛苦的問道。他其實打從心裏,是希望自己跟鳳姐姐他們一起去死的。


    冷千寒慢慢的轉過身來,臉上依舊帶著笑,眼神卻不似方才那般有溫度了,神采也晦暗了幾分,整個人看起來都處於遊離狀態。靜靜的看了他很久,最後卻是錯開身,往竹林的方向走去。


    點墨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方才那樣的話,他已經不敢再問。然而冷千寒臉上的表情,他卻怎麽也看不懂。難道,他對鳳姐姐還有情?當初害得他們灰飛煙滅是有難言之隱?不!怎麽可能?那可是灰飛煙滅啊!而且,那場戰役,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了,連天界都損失慘重,後續乏力。若說鳳姐姐和龍君灰飛煙滅這件事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是怎麽也不會相信的。


    “你迴去吧!以後......”冷千寒在竹林邊停了下來,背對著他,沒有迴頭,“不用再迴聖壇了!”


    點墨愣愣的,不知道要怎麽接。這一刻,是該表忠心呢,還是繼續頑抗,跟他把鳳姐姐的事兒掰扯清楚呢?


    點墨知道,跟他掰扯再多也是沒有用的,結果已經是這樣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離開這裏,迴去告訴現實世界的鳳姐姐這裏發生的一切,讓他提早提防冷千寒。


    所以,他答的是:“迴哪裏去?”


    冷千寒顯然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問,卻也沒有迴頭答他。像是猶豫了,不知道要怎麽迴答。


    “阿敏想我了,我準備迴聖壇去!”點墨繼續道。


    冷千寒歎了口氣:“也罷!隨你!”聲音裏透著無奈。


    點墨連夜迴了聖壇,與他一起迴的,還有阿德。那個因為一句“喝酒”臉色突變的英俊小哥。


    一路走來,點墨才旁敲側擊了出來,原來,聖壇上下,沒有一個人敢提“喝酒”兩個字。彼時,阿德還哈哈笑著調侃他:“也就聖使大人您敢說這兩個字了,若是我們敢提,讓聖君知道了,準被拔了舌頭去喂聖壇後山的野狼。”


    點墨默默的記下了,整個魔界,不許說“喝酒”二字。隻不知這樣的規定,算不算一個線索。他想著,迴到聖壇以後,一定要好好的查一查,當年這個規定是為何而訂立的。


    剛入聖壇,便迎接了一波聖壇中弟子們的熱情目光,直到見到敏小姐,點墨才覺得自己解脫了。實在是方才一路走來,大家看他的目光都太奇怪了,方法他是一個有五條胳膊十條腿的怪物一般。


    他想,自己早該在一百年前就來聖壇的。這裏麵肯定有問題,如果能早點來的話,說不定自己早就已經離開這個鬼地方和鳳姐姐迴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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