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廣州的半個月之後,安邦萌生了去香港的念頭,當這個苗頭一露出來他就根本壓製不住了,就像他在電話裏和李長明說的那樣,我活著還能有什麽奔頭麽?


    迴到張峰家裏,鄢伯熹看見他迴來後蹦跳著就迎了過去,然後歡快的拉著安邦的手說道:“叔叔,你再給我講講你在戰場的事,好不好?”


    “你這孩子,還沒聽膩歪啊?”安邦揉了揉他的腦袋,這個才十來歲的孩子似乎對軍人有一種天生的羨慕和崇敬,平日裏安邦隻要一閑下來他就會纏著他給他將戰場的事,而且還是百聽不膩,到後來,安邦說的嘴都出泡了,這孩子仍聽的津津有味。


    鄢伯熹昂著腦袋,一本正經的說道:“就是聽不夠”


    安邦將他抱了起來坐在床上把他放到自己的腿上,問道:“那我問你想不想當兵去?”


    鄢伯熹頓時精神了,睜著大眼睛問道:“我能麽?”


    “你要是願意的話,等你十八歲了,我給你送到部隊裏去”


    孩子雀躍的拍著手說道:“好,我要去那種能打仗的部隊,要拿槍的才行”


    安邦嘴角抽搐了幾下,這還真是個好戰份子,老山邊境一帶雖然波折不斷,但已經太平多了,安邦估計到九十年代初期的話,就徹底會安定下來了,依照現在國家的發展局勢來看,在爆發大規模的戰爭已經不太可能了。


    安邦語重心長的說道:“當兵,在哪都一樣,軍人並不一定非得要上戰場,在哪都是保家衛國,明白麽?打仗就意味著流血和犧牲,平民百姓,你的戰友都有可能會倒在你的麵前,所以真正的軍人都是不希望有戰爭出現的,和平才是最終的目的”


    外麵,張峰拄著拐著疾步匆匆的走了進來,人還沒出現聲音就已經傳過來了:“安邦,人呢?”


    安邦招唿了一聲,詫異的問道:“你今天不是班麽,怎麽還迴來了?”


    “你看這個?????”張峰臉色難看的拿出一張紙遞給安邦,紙上印著通紅的三個大字。


    “通緝令!”


    安邦皺了皺眉,看見通緝令他一點都不意外,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到了廣州這邊。


    張峰寬慰的說道:“村裏人給我的,宗族的長老還問我這是怎麽迴事,安邦,這個你到不用擔心,村裏人就是問了一下,對於你是不是被通緝他們也不太感興趣,都知道你住在我家,有我擔著他們也沒什麽可擔心你的”


    廣州這邊最不缺的就是逃犯,偷拿搶盜的人比比皆是,據說七十年代末期到八十年代中期,全國上下至少有三四成的罪犯匯聚到了廣東地界,所以一直到九幾年之前,這裏的世道可是比較亂的。


    “這事放到一邊,不去管他,峰哥你迴來的正好,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安邦抽出煙遞給張峰。


    “什麽事啊?”


    “我想去香港,隻能偷渡過去,你那有路子沒有?”


    拿著煙的張峰楞了,焦急的說道:“你跑香港去幹什麽?安邦,聽我的你在石牌村裏肯定沒事,警察是查不到這裏來的,就算查到了也帶不走你的人,安心的呆著,哥能保住你”


    安邦搖頭說道:“跟通緝不通緝的沒關係,不是這個原因??????趙六民要去香港看病,我是奔著他去的”


    張峰簡單的了解經過後,說道:“路子有,和你說實話我要不是瘸了一條腿的話,迴來沒多久搞不好也過去了,不過安邦你要去的話得小心,香港那邊亂的很,社團遍地都是,警方可能比社團還要黑,那是個淘金的好地方,但風險同樣很大”


    “有路子就行了,幫我聯係下吧”安邦頓時鬆了口氣。


    隻要人能去香港,安邦就放心了,至於如何生存還有危險的問題,根本就不再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一身是膽的安邦會怕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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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兩天村裏有兩個小子正好要過去,聯係的是蛇頭然後走水路,交錢就行了沒什麽要求,我過會就去找他們,這兩小子也是退伍迴來的在家裏實在沒什麽可幹的,就想去香港闖蕩一下,之前他們有人在那邊所以到了香港就能有落腳的地方,我去跟他們打個招唿帶上你應該沒問題”


    “麻煩了,峰哥”安邦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激的說道。


    “哎,我還以為你能在廣州陪我多呆一段時間呢,沒想到這麽快你就要走了,你去香港再想迴來可就沒那麽容易了??????”張峰歎了口氣,出去找人打聽了。


    安邦低頭,忽然看見鄢伯熹眼淚巴巴的看著他,哽咽的說道:“叔叔,你不要我和媽媽了麽?”


    安邦笑了:“我沒說不要你們啊?”


    “那你不是要去香港了麽,我和媽媽怎麽辦?”孩子眼圈通紅的說道。


    安邦為難的說道:“你們當然不能跟著我去了,我連自己都照顧不了呢,怎麽管你們?你和媽媽留在廣州,好好生活,聽見沒有”


    鄢伯熹嘴角抽搐了幾下,頓時“哇”的一聲就哭了:“叔叔你是騙子,你之前說過不會丟下我們的,你還說要送我去當兵的,你現在走了我和媽媽可怎麽辦啊??????”


    晚一點的時候,鄢然迴來了,看見兒子紅腫的眼睛就嚇了一跳,連忙問怎麽迴事。


    鄢伯熹抱著她就是一頓嚎哭:“媽媽,叔叔不要我們了”


    鄢然愕然的抬著腦袋,張著嘴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安邦撓了撓鼻子,輕聲說道:“我得離開廣州了要去香港”


    鄢然倒是沒嗷嚎大哭,但和她兒子一樣,眼圈也開始泛紅了,這個女人倔強的沒有祈求安邦留下或者說帶上他的話,隻是默默的去了安邦的房間,然後幫他收拾著衣物。


    她在廣州最大的安全感就是來自於安邦的身上,他要離她而去,鄢然忽然感覺自己的天好像要塌了一樣,當年那個男人撇下她們母子兩人跑了的時候,她都沒有如此驚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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