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數個夜晚,芮瑋的房間中總是會傳來異動,每一次都會被王凡暗中鎮壓下來。


    終於,到了進入試煉場的前一夜。


    王凡沒有像往常一樣,在自己屋內安靜地修煉,而是來到了芮瑋的房門之外。


    “芮兄。”王凡敲響了房門。


    “道兄,明日就要參加試煉了,今晚不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嗎?”芮瑋打開了房門,有些意外。


    “我們去城外吧!”王凡道。


    芮瑋有些不明所以,雖然感覺有些古怪,但是這幾日相處下來有了一些交情,他就沒有拒絕。


    片刻之後,他們離開了人族第一城,出現在了燦爛的星空中。


    “道兄,不知道深夜喚我出來,所為何事?”芮瑋出城之後,看著麵無表情的王凡,不知為何,心中多出了一絲緊張。


    星輝照射下來,像是薄煙彌漫,王凡盯著芮瑋,突然歎息了一聲。


    “你已經死了。”


    “道兄,你在說什麽?”芮瑋臉色變了。


    “我是說,你已經死了……或者說,雖生猶死。”王凡平靜地看著芮瑋,盯著他的麵孔,淡淡道。


    一縷道力傳遞了出來,化作一口大鍾,發出了一縷縷道音,像是黃鍾大呂在迴蕩,振聾發聵,讓人清醒。


    這是陽神世界的道術無極天音的演變,王凡將這門道術推演到了一個極致的境界,最後化為了一口道鍾。


    芮瑋在道鍾的聲音影響下嘶吼了起來,雙手抱頭,用力抓住了自己的頭發,身軀彎成了蝦米狀。


    他滿臉痛苦之色,一會兒猙獰,一會兒悲涼,淚水不斷地滾落。


    “我是芮瑋……為了族人,我可以去死,要尋找一個適合居住的生命星辰……我不是魔,我真的不是魔!嗚嗚……”


    在道鍾的威壓下,芮瑋體內出現了一縷黑色的元神,大聲地咆哮著,傷心慟哭,狀若瘋狂,這是一個悲哀並且充斥著魔氣的拳頭大小的小人。


    王凡雙目神光大放,罩住了這個黑色元神。


    頓時之間,芮瑋的過去全部呈現在了眼前。


    芮瑋的故鄉是一片淨土,是古代大聖級別的人物開創出來的,如今已經幹涸,那裏的人幾乎都不能繼續修行了,不斷有人外出,尋找適合居住的生命星辰。


    有一日,星空中烏雲壓頂,籠罩了這裏,一個魔物來襲,血洗了這片淨土,殺死了所有男女老少,不過也遭到了致命的反擊,隻剩下了一縷元神,即將滅亡。


    這時,一個外出尋訪生命星辰的少年迴來了,魔物吞噬了他的元神,占據了他的肉身。


    這個少年,就是芮瑋。


    生命是世間最偉大的奇跡,芮瑋意誌不屈,不斷抗爭,雖然主識被滅了,但終究留下了一縷元神。


    魔物也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即將消亡。


    奇跡發生了,也許是求生的本能,兩縷即將消亡的元神融合在了一起,成為了一體,變成了一個半魔半人的黑色元神。


    這是魔物與芮瑋的結合體。


    “我是芮瑋,我要尋遍天下,帶給族人希望……”黑色元神臉上流淌著血淚,不斷地嘶吼,要為自己的族人尋找一個合適的居住地。


    “隻剩下了執念……”王凡歎了口氣。


    少年臉上淚水淌落,充滿了悲傷,眼神空洞,他不承認自己死了,不接受族人都滅亡了。


    白天,他是不斷尋找著生命星辰的芮瑋;夜晚,他則是一個嗜殺成性,吞噬別人血肉與魂骨的魔物。


    “終究同行了這麽幾天,算是有了一些緣分。”王凡心中微微一動,伸出了一指,按在了黑色元神之上。


    哢嚓!


    黑色的元神頓時怔住了,不再動彈,隨後一縷縷黑氣從身上散發了出來,最後整個元神變得澄澈了起來。


    王凡將魔物的記憶與烙印全部抹去了,隻留下了芮瑋的記憶。


    從此之後,芮瑋就隻是芮瑋。


    做完這一切,王凡將已經昏厥過去的芮瑋帶迴了人族第一城,無聲無息。


    這一夜很寧靜。


    ……


    第二日,黎明破曉,一聲號角長鳴,蒼茫而悠遠,像是從遠古傳來,像是上古人族祖先的呐喊。


    所有試練者都站起身來,無聲地向城中心的廣場集合,黑壓壓的一片,擠滿了身影。


    中心的高台處,接引使又出現了,依然身影模糊,所在之地虛空扭曲,很不真實,隻有一雙眸子如同金燈,神光閃爍。


    “這是人族先烈開拓宇宙,大戰邊域時的號角,你們都聽好了!”接引使的語氣無比嚴厲。


    古老的號角聲持續傳出,莽荒氣息撲麵,像是來到了一個兇禽猛獸橫行,無比惡劣的原始世界。


    “今日進試煉場的目的,就是得到那個世界的大道奧義,若無得不到,說明悟性不足,不配參加接下來的試煉。”號角聲停止了,接引使開口道。


    “我將帶領你們上路,跟我來。”


    一頭天狼出現,上麵坐著一個男子,身穿鐵衣,很是神武,兩鬢有些斑白。


    他是人族第一關的統領,仙台四重天,聖級巔峰,隻差一步,就可以晉升為仙台五重天聖人王境界,是接引使座下三大高手之一。


    他的身後還跟著二十位兵士,甲胄古樸,鐵衣冷冽,持著長戟、鐵戈等,散發出恐怖的殺氣。


    劈裏啪啦!


    一道閃電劃過,廣場上空出現了一座無比巨大的祭壇,所有人都站了上去,然後統領吟誦起古老的法咒,開始啟動祭壇。


    這座祭壇卻是一座傳送陣,在統領開啟之後,射出了一道巨大的光束,擊穿了虛空,形成了一條寬闊的空間通道,通向未知的彼岸。


    “上路!”大統領猛地催動天狼坐騎,進入了空間通道,四百多名試練者修士緊隨其後,最後是二十名士兵壓陣。


    “上路……這個口號有點太蠢了。”王凡心中腹誹,總覺得統領是在帶他們送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仿佛刹那百年,仿佛萬古匆匆。


    眾人來到了空間通道的盡頭。


    星輝閃爍,聖潔如水,前方星空中,懸浮著一座巨大的島嶼,比一顆古星還要壯闊,有一種萬古滄桑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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