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王凡與白子嶽不睦,但是洪易與白子嶽兩人卻是一見如故,交情越發篤厚,恨不得結為異姓兄弟。


    在洪易眼中,白子嶽狂放不羈,形骸卻絲毫不散,這種神通自在,瀟灑倜儻,正是他所追求與羨慕的讀書人風骨。


    “王叔,你為何總對白兄有偏見?”洪易有些不明白。


    “偏見,不存在的。”王凡笑道。


    “那為何總是對他擺出那副臉色。”


    洪易想起這些天的相處,隻要白子嶽在,王凡就一言不發,獨自待在角落中打坐,說對白子嶽沒有意見,誰都不會相信。


    “我對他並無偏見,隻是並不想與這種人為伍。”王凡直接道,“你也知道了,他原本並非人族,而是八大妖仙之一,修煉成了鬼仙後,才舍棄原本老化的身軀,附體在胎兒身上,成為了人。”


    許多修煉到鬼仙境界的妖族都會如此做。


    因為在陽神世界中,人族是占據了天地之間最大的氣運的種族,身體的構造隱隱與大千世界相合,符合天道之理,想要有所突破,必先成為人身。


    動物有了靈性,神魂出竅,逐漸修煉到鬼仙,可以附體奪舍,第一選擇就是轉投人身,強奪人的身體,滅掉人的神魂,占據軀殼,算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修煉仙術的人,也可以在肉身腐朽之後,神魂出竅,搶奪年輕人的肉身,延續自身的壽命。


    這是極為邪異的法門,有傷天和。


    “王叔,白兄並非尋常那種滅人神魂的妖鬼之流,你也說了,他是投於胎兒身上成長,胎兒是一團血肉,無魂無魄,純淨無比,出生之後,才逐漸產生念頭,有了神智,才算了,白兄這種已經算是投胎轉世了,不算是奪舍重生。”洪易為白子嶽辯解道。


    “這樣麽……”王凡看了洪易一眼,淡淡道,“……若真是如此,他為何還要保留前世的記憶?”


    洪易啞口無言。


    若是真正的投胎轉世,自然會割舍從前的記憶,將自己與前世真正的割裂開來,出生後便是一個全身的人。


    不再是前世。


    白子嶽身為鬼仙,神魂強大,自然是能夠做到這一點,但他卻沒有這樣做。


    胎兒出生之後便是嬰兒,嬰兒在父母教養、環境影響之下,逐漸產生念頭,有了神智,形成了自己的人格,才算是獨立的人。


    而白子嶽投於胎兒之上,又沒有消除過往記憶,這種算不上是投胎轉世,隻是變相地附體奪舍,隻是聽上去好聽一些罷了。


    看似有了一個新的名字白子嶽,但實際他的本質仍舊是那位妖仙。


    “算了,無須多說,你與他交情篤厚我能夠理解,但你不用勸說我。我與他性格不合,就算他是真正的人也不一定能夠合得來,不必勉強。”王凡道。


    洪易歎了口氣,知道勸說失敗。


    “王叔,那我出去練武了。”洪易道。


    “去吧。”


    洪易掀開掛在石洞門口的棉布簾子,走了出去。


    大雪初晴,山林幽穀之中被雪映得一片明亮,幾乎沒有陰暗的角落。


    山穀中央則站著一位文雅的少年,兩鬢的頭發飄飄,氣質卓絕,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一股自信,高高在上,讓人一見難忘。


    正是白子嶽。


    “洪兄,你來了!”白子嶽見到洪易,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與洪易真的是一見如故。


    所以,哪怕他聽見了山洞中的對話,也沒有對洪易遷怒。


    “王叔他……”洪易知曉白子嶽的本領,想要說些什麽。


    “不必多說了,嚴格來說,他的確說的沒錯,我割舍不下的東西太多太多,細細想來,轉世投胎的確是我自欺欺人罷了,就算是附體奪舍吧!”白子嶽灑然道。


    “白兄……”


    洪易臉上露出了佩服的神色。


    這種敢作敢當的氣魄,才是值得他洪易相交的。


    “好了,閑話休提,你不是要練武麽,我們今天便開始吧!”白子嶽道。


    “好!”


    ……


    一連五天,都是晴天,洪易也在這段時間中,於武道一途正式入了門。


    大乾朝廷編纂的武經對武道的劃分,一共有七大層次,練肉、練筋、練膜、練骨、練髒、練髓和換血。對應的稱號便是武生、武徒、武士、武師、先天、大宗師、武聖。


    從白子嶽口中,洪易卻是知道了,真正的武道修煉遠遠不止七大層次,在武聖之上,更有人仙存在。


    人的肉身無比奇妙,暗合天地至理,除了肉、筋、膜、骨、內髒、髓和血之外,還隱藏了許許多多的竅穴,就好像是天上的星辰一樣,眾多天神居住在其中,修煉這些竅穴之後,就能開啟內中隱藏的巨大神力,舉手投足之間,便有無窮的威力,稱作人仙!


    “修煉竅穴……外界是一片大天地,人體則是一個小天地,相當於每個人都懷有一個深藏的寶庫,潛力無窮,隻要開啟自身的天地寶庫,便可以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洪易隱隱間有了明悟。


    “什麽!”白子嶽呆了一呆,卻是沒有想到自己剛剛講解了一番人仙的大致定義,洪易就能有這樣的領悟。


    “原來這就是‘一切神通變化,悉具自足’的含義。”洪易眼中露出了向往之色。


    一旁的白子嶽已經聽得頭皮發麻。


    他感覺麵前的洪易就像是一塊未經琢磨的美玉,自己稍加啟發,便現出了萬丈光芒。


    “白兄見笑了,這卻不是我的領悟,是王叔小時候在講一些武俠故事時說與我聽的。”洪易見到白子嶽一臉震驚的表情,趕忙解釋了一番。


    “原來如此。”白子嶽神色一緩,但是心中卻是產生了疑惑,“隻是一個筋骨稍微強健一些的凡人,怎麽可能會明白如此高深的武學至理,莫非是我看走眼了。”


    “白兄,你看看我動作可對?”洪易的聲音將白子嶽從思索中拉了迴來。


    白子嶽收攏神思,繼續指點著洪易的武術修行。


    啪!啪!啪!


    洪易雙腿站在雪地之中,一招一式的比劃著拳腳,動搖四肢,有一絲錯亂的地方,白子嶽都會立刻做出糾正,一絲不苟。


    一個教得認真,一個學得認真,洪易的武道修行進展飛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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