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凡一行人進入觀內不久,便有兩個小童從裏麵急急忙忙地走了出來。


    這兩個道童骨清神爽,容顏秀麗,頂結丫髻,兩袖飄風,風采異於常人,正是鎮元大仙座下最小的兩位弟子——


    清風,明月。


    “老師父,有失遠迎,請坐。”清風明月雙雙躬身行禮道。


    見到兩位小童如此有禮,唐僧不禁心中歡喜,遂與二童子上了正殿。


    正殿牆壁當中掛著五彩狀成的“天地”二字,設置了一張朱紅雕漆的香幾,幾上有一副黃金爐瓶,爐邊放著整香。


    唐僧上前,拈香禮拜。


    拜完後迴頭問道:“仙童,五莊觀為何不供養三清、四帝、羅天主宰,反而隻將天地二字侍奉香火?”


    “這兩個字,向上行禮還恰當;下邊的,卻還沒有資格承受我們的香火。三清是家師的朋友,四帝是家師的故人,九曜是家師的晚輩,元辰是家師的下賓。”兩位童子笑道,笑聲中有著說不出的驕傲。


    “令師何在?”唐僧問道。


    “元始天尊降下簡帖,請他到上清天彌羅宮聽講混元道果去了,不在家。”童子道。


    “這個道童卻是貫會吹牛!”豬八戒嗬嗬笑道。


    一旁的沙和尚也是笑著點頭。


    唐僧見到兩個徒弟這副模樣,深怕他們與童子爭吵起來,便支開了兩人。


    “沙僧,你去山門前看守行李;八戒,你去解開包袱,取些米糧,借這邊主人鍋灶,做頓飯吃,吃完飯咱們便出發。”


    唐僧下了命令,豬八戒和沙和尚便依言行事,出了正殿。


    正殿中便隻留下了唐僧、王凡和清風明月兩位童子。


    唐僧卻是小瞧了清風明月二人,這兩位童子雖然麵貌如同孩童,但實際上都已經壽元超過千歲,並不會被八戒沙僧的言語輕易惹怒。


    “果然是個好和尚,不忘真我,師父命我們接待唐僧,將人參果給他吃,以表故舊之情,又教我們防備著他的手下人,果然那兩個人嘴臉兇頑,性情粗糙,所幸兩人被支走了,不然倒是不方便拿出人參果來。”


    “倒是這個護衛,從進入五莊觀後便沉默不語,倒是看不出深淺。”


    清風明月兩人又交流了片刻,上前又與唐僧攀談了幾句,確認了他與王凡兩人的身份,隨後便去取人參果。


    兩位童子一個拿了金擊子,一個拿了丹盤,徑直走到了人參果園內。


    清風拿著金擊子爬上樹敲果,明月在樹下,以丹盤接著,須臾之間,便敲下了三枚果子,接在盤中,徑直端到了前殿,奉給了唐僧。


    “老師父,我五莊觀地處荒山野嶺,沒有什麽寶物可以奉送,如今有素果三枚,就當是解渴了。”清風說完,便轉向了王凡,“護衛小哥,你也來吃。”


    “如此,多謝美意。”唐僧有些驚訝,隨即臉色一震,渾身顫抖了起來,戰戰兢兢,遠離了三枚果子。


    “善哉,善哉!今年倒也是個豐收年景,怎麽觀裏卻是鬧饑荒要吃人?這個是三天未滿的孩童,怎麽可以給我用來解渴?”唐僧問道。


    唐僧嚇壞了。


    他雖然年歲頗大,但早早便已經落發出家,未曾婚娶,也並無子女,並沒有見過真正剛出生的嬰兒模樣,此刻乍一見到人參果,頓時發生了誤會。


    大唐雖然繁華,但繁華的年景,暗中也隱藏了種種黑幕。


    唐僧便聽聞過不少醃臢事兒,不少富貴人家取出胎死腹中的死嬰作為補品食用,更有一些王公貴族,直接活生生剖殺婦人。


    著實令人發指。


    唐僧見到這人參果相貌與嬰兒一般無二,不由自主便朝著這個方向思考。


    見到唐僧一臉恐懼嫌棄的模樣,清風臉色頓時一呆,隨即又是一喜,心道:“這和尚在口舌場、是非海中,弄得肉眼凡胎,不識我仙家異寶,怕不是便宜我師兄弟兩人!”


    見到唐僧不願享用人參果,清風雙眼中閃過異彩,心中有了一些別的想法。


    這時明月上前一步,解釋道:“老師父,此物名為人參果,吃一個不妨事。”


    “胡說!胡說!他那父母懷胎十月,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方生下來未到三天,怎麽就把他拿來當做果子?”唐僧連連道。


    清風與明月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目中看出了喜色。


    清風道:“這真的是樹上結的果子。”


    “亂談!亂談!樹上又豈會結出人來?拿走,不當人子!”唐僧斥道。


    清風明月兩個童兒,雖然被唐僧訓斥,卻是絲毫不見怒色,反而勸得越發殷勤,但唐僧千推萬阻,就是不吃。


    兩個童兒麵帶無奈,便隻得拿著盤子,端著三個人參果,朝著大殿之外走去。


    眼看兩人即將走出殿外,一道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


    “兩位道長,請留步!”


    清風明月兩童原本正邁著輕快的腳步,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齊齊身體一僵。


    隨後,便感覺到無窮無盡的惡意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包圍住了自己全身。


    直覺告訴他們,要快點離開,千萬不要留步,但是卻又不得不留。


    說話發聲的人正是王凡。


    王凡快走兩步,趕到了兩個童兒身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大殿之外夕陽照射,灑落下來的陽光被王凡高大的身體擋住,形成了一片黑影,籠罩住了清風與明月的身體。


    二童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襲來。


    “既然三藏法師不吃這等異果,那便全由在下笑納吧!”王凡嘴角彎起一個弧度,露出了笑容,難得帶著一些溫暖。


    隻是這個笑容,落在清風與明月眼中,卻是宛如惡魔一般。


    “這,這,這……”明月結結巴巴起來。


    “這位小哥,師父卻是有嚴令,這人參果珍貴異常,一人隻能吃得一枚,唐長老功德高深,才能享用兩枚。”清風反應很快,立刻道。


    清風已經從王凡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些東西。


    王凡對人參果,誌在必得!


    清風頗懂進退取舍之道,知道此時不出點血,隻怕要徹底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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