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玄明蹙眉低喝道。


    雖然門派中沒有明規定弟子不準喝酒,但是玉虛派裏還是將酗酒這種行為看做不端的舉動。


    玄明施加了一個法術,讓那些桌上地下的酒瓶憑空消失,而後在一旁已經積塵深厚的香爐裏點起熏香來好祛除房內的酒味。


    “大師兄,不管有任何的事,你也不應該如此作踐自己的身體,如今師尊閉關,師弟們更是要靠著你,如此關鍵時刻,怎麽能……”玄明頓了頓,沒有將接下來的話說下去。


    “我曾經打算下山去。”玄越坐在那裏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大師兄打算下山……是為了什麽事嗎?”玄明輕聲問道。


    “不是為了什麽事,也不是為了什麽門派內的事,我動了凡心,想要放棄修仙迴歸紅塵。”玄越淡淡說道,神情淡漠的簡直不是在說自己的事一般。


    !!!


    玄明聽到玄越這話,瞳孔急縮,不可思議的盯著他。


    “是不是覺得我背棄了師尊的期望?”玄越挑了挑唇角,笑得有幾分譏諷。


    “大師兄……”玄明喃喃道,一時間心下思緒雜亂,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玉虛派中並不限製弟子去留,修仙一事何等艱辛?需要有強大的意誌力,也有不少人半途而廢,若是放棄修仙,就是連師尊在大義上也不好說什麽。


    可是大師兄的隻是明明在眾弟子之上,而且師兄深得師尊喜愛和倚重,也不應該是如此……


    說起來自從素欣不見蹤影之後,大師兄就變成了如此模樣,難道是!


    “你猜到了吧?我為何動的凡心。”玄越淡淡說道。


    “大師兄……”玄明連連向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怎麽會……怎會如此!


    “你也喜歡她,對吧?”玄越看了過來,一雙黑眸裏無憂無喜,古井無波。


    “大師兄,你都知道?”玄明的心事藏得很深,幾乎不在別的弟子麵前透露出來,被玄越一語點破,他幾乎有些受不住。


    少年心事比起女子來說是**其實並不少多少。


    “我怎麽不知道,你每次看她,都恨不得把她印到你腦子裏去。”玄越說著輕歎一聲閉上了雙眼。


    “那麽那麽素欣她……”玄明終於開口問了,既然已經被大師兄看破,那麽也沒有多少遮遮掩掩了。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這一次帶她下山,原本我也有帶她去見我爹娘的意思。”


    !


    玄明不可思議的瞪著玄越,“你、你……”和玄明這種孤兒不同,玄越父母俱在,帶著一個姑娘去見爹娘,其中的意思已經不言而明。


    “……”玄越見著玄明吃驚的樣子笑了笑,他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其中他和李素欣早就在之前就有肌膚之親的事情也沒有提出來。


    “她走了,我那日醒來她就走了。後來我曾經去過她家中尋找,她家的宅邸裏隻剩下幾個看守房屋的仆人,我問他們,他們說主人早就已經離開不知道去哪裏了。”


    “這怎麽會……”玄明呢喃,雙眼裏滿滿的都是不可思議。


    “我也不相信。可她就是不見了。”玄越其中還想過用追蹤術來尋找她,她或許早就想到他會找,幹脆將自己的一切都收拾的幹幹淨淨,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給他留。


    那盒她用過的胭脂,也帶走了。


    他見到那封信的時候,第一眼的是不敢相信,那夜裏很明顯他是被妖怪所迷惑,伺候的幾個月裏也曾經深夜沉浸於那個似真似幻的環境不可自拔,但他沒想到竟然是她?那件事情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怎麽會被素欣知曉?


    信件中她說她自小誤入歧途修行邪法,寒毒入體,迫不得已才會如此,他曾經給她把脈,的確是有一股陰寒妖毒留在她體內,不過不是是被什麽壓抑住。當時她的解釋是小時候被藥物所害,他那會沒有懷疑。


    誤入歧途?修煉邪法?


    她到底在上昆侖山前是師從何人?


    人妖兩道其中如有天塹,並不能夠互通,人有人到妖有妖道,三界之類自有自己的道。一旦互通,豈不是亂了套?


    可是比起這個,他更多的是憤怒和失望,初次品嚐男女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他之前不知道女子到底有什麽迷人之處,不懂女子的馨香,那些胭脂妝容的動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李素欣給他啟蒙,親自把手告訴他,什麽是女子的身體,什麽是女子的情,女子的馨香到底能夠讓男人迷戀瘋狂到什麽地步。


    他迷戀她,迷戀她的一顰一笑,迷戀她肌膚的溫熱。


    她的擔心,在他看來都不是問題,甚至想過要是他們之間能有一個孩子,那麽一切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了,可是她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為什麽她會如此欺騙他,他從來沒有半點不對得起她的地方,為何她在他的麵前能夠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可以對著他說笑,其實她明明計劃好了要下山的對吧?


    為什麽她就能騙他騙的毫無壓力。


    玄明怔怔的站在那裏,見著玄越那樣,他已經知道對於李素欣,玄越已經情根深種,而且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超過他的想象,甚至已經有了心魔。


    可是、可是他怕他怕自己也有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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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魔由心生,道家講究順其自然,執念已生,不要強求放下,如此不但不能放下執念,反而更容易入了心魔。


    執念已生……他……他不知道……


    玄明不知所措。


    “我是不是已經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師兄了?”玄越沉默了一會自嘲一笑,從那邊站起來走到玄明麵前。


    玄明抬起頭,雙眼裏滿滿的都是迷茫,“師兄,我……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師兄有沒有變得和以前一樣,就是他自己……他也不能保證是不是和以前一樣了。


    他扶著旁邊的椅子,支撐著身軀,好歹不讓自己踉蹌著步子。


    “師兄接下來有什麽打算?”他勉強穩住自己的情緒問道,即使如此他還是能聽見自己聲線在輕顫。


    “我不知道。”玄越默然道,“我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男女之情從來就是沒有什麽理由,更加沒有什麽步驟,一步亂步步亂,接下來他也不知道要怎麽做了,他如今的這個樣子繼續和以前一樣代替師尊掌管門派中事,玄越也沒有那個信心。


    “大師兄……”玄明深深吸一口氣,感情之事強求不得,他明白,同樣的,他也不會強迫自己去放下那份想法。


    “如今派中正是需要你的時候,”玄明脊背挺得筆直,開口說道,“還請以玉虛派百年名聲為首要。”


    “我知道了。”玄越點了點頭,他是大師兄,收到門派中諸多師弟師妹的推崇,他既然受了這份推崇,自然是擔負起大師兄這個名頭後麵的責任。


    “師兄,請保重。酒到底傷身,還是別多喝了。”玄明深吸一口氣道,而後他一刻都不多留,推開們走了出去。


    玄明走後,屋內隻剩下玄越一個人,他想起玄明的那些話,苦笑著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酒是傷身之物,可是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他又怎麽能真的半點酒水也不沾?


    過了幾日,玉虛派中的弟子發現,大師兄玄越又重新出現在眾位弟子的麵前,甚至早課上更加嚴厲的教導弟子劍術。


    這下那些弟子們也都一個個把嘴閉緊,不敢再說什麽關於玄越和李素欣的閑話了。


    道陵在那裏比劃著練劍,看著玄越將一個打趴下了的弟子扶起來,蹙了蹙眉頭。其實之前玄越教導弟子劍術,比這個嚴厲的都有,可是這會她總覺得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大師兄渾身上下都和過去不同了似的。


    可是到底是哪裏不同,她也說不上來。


    弟子裏頭說的那些閑話她也有所耳聞,不過是玄越和李素欣有什麽牽扯,那位師妹在道陵心裏並沒有留下多少印象,唯一想到的就是夠懂事而已,也不想其他的師姐師妹,當人麵是一套人後就說人不好。


    說起來,李素欣也長得很漂亮,光是站在那裏就有一股我見猶憐的味道。


    才不會呢!道陵搖搖頭。


    “道陵,你在做什麽?”玄越迴過頭來,就見這道陵對著他的背影發怔,玄越自動將這種發怔理解為偷懶,他一開口便是不悅。


    道陵立刻低下頭去,老老實實的練習劍術起來。


    門中有許多事情都等著玄越去處理,其中不少事還需要他去下山,這是作為一個大師兄無法推卸的責任。


    他一下上,那些弟子就高興了,畢竟沒有人喜歡這樣天天被按著練劍的,哪怕按著他們的是大師兄。


    玄越一走,一群人就鬆了一口氣,好歹能夠偷點懶了,誰知道早課的時候遇到了二師兄更加無情的對待。


    一次早課過後,劍坪上屍橫遍野,哀嚎連天,連肅武長老的執事弟子都瞠目結舌,這也太嚴格了。


    山下比昆侖山上要熱鬧的多,所以門派中年輕弟子也往往受不了**想著能夠下山來看看。


    他這一行到了江浙一帶,這裏正處江南,鄰著吳地,山清水秀的是一個好地方,山清水秀之處自然會有一處靈力稍微濃厚的地方。其中總是有各種他要的東西。


    門派中有專門的鑄劍室,其中各種所需的材料有時候也需要他去采買,身為大師兄自然是你要為師弟們解愁,沒有讓他們去的道理,何況這也是一種修行。


    李素欣在山穀裏頭一呆就是好幾個月,渾身幾乎都要長黴了的感覺,那種日日和草木精靈相處,對著修煉成精的狐狸講話,簡直是感覺糟透了!


    話說她不是在坐牢啊!!


    修煉成精了的動物們也很樂意變個人形給她看,但問題是那些精怪們大多修為不高,變出來不是耳朵沒藏好就是尾巴還露在外麵。


    她曾經見過一個小狐妖專門跑到她麵前變人形,結果一條尾巴露在外麵搖啊搖。


    “素欣我是不是變得很好啊,是不是可以去外麵到人類的地方玩了呀?”小狐狸那會很開心很得瑟。


    李素欣望著小狐妖毛茸茸的尾巴,拚死強忍住去揉弄的衝動,“要是你帶著這條尾巴去,會被剝了皮毛的。”


    狐妖最愛惜那一身的好皮子,一聽到她這麽說,立刻熱淚滿眶,然後掩麵淚奔而走。


    隻留下李素欣一個人在那裏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麽。


    花瓊見著她鬱鬱寡歡,不禁對她提議,“我記得有一處地方不日會有燈會,素欣要不和我出去看看?”


    李素欣原本還抱住堅決不喝花瓊出去的想法,結果聽到他這麽一說,她立刻就點頭了。


    她想去看熱鬧的燈會,想去吃好吃的小籠包和大閘蟹!


    這些都是山穀裏沒有的,野味吃多了也是會想吐的。


    李素欣默默淚流,她還是出去溜達個好幾個月再說。


    “這一次出去可不可以呆久一點?”她還不忘和花瓊說條件。


    “你高興就好。”花瓊笑道。


    花瓊果然沒有騙她,他把她帶到一個江南小鎮,這裏水汽氤氳,風光秀麗,城中還有一條小河,烏篷船在小和尚吱吱呀呀的搖,船頭的艄公嘴裏的柔軟語調聽得她也好生歡喜。


    不是沒來過這樣的地方,她以前也曾經和玄越去過杭州和蘇州,可是被關了幾個月再出來的感受還是不一樣。


    “來,吃塊栗子糕。”花瓊低頭打開一個油紙包遞給李素欣,“聽說這個栗子糕是當地的特產,口味很好,你最愛吃這些甜品,多吃點。”


    李素欣點點頭接了過來,塞了一塊糕點在口中。甜甜的軟軟的感覺立刻就在周身傳開,讓她覺得真幸福真溫暖。


    “好吃,好吃就多吃點。”花瓊笑道,他笑容溫柔,眼神明亮,此時出行,他原本習慣披散的長發也高高梳起成發髻。


    岸上許多姑娘見著船上有一個俊俏公子,都紛紛打開了窗戶觀看。


    男人愛美女,女子愛美男。


    這個不管男女都一樣。


    有個膽大的姑娘抓起一個桃子對著花瓊就丟了過去,花瓊伸手接過,“這個桃子還未完全成熟,恐怕吃在口中有些發澀。”


    “咳咳咳!!”李素欣聽了他這話立刻咳嗽的驚天動地,姑娘喜歡他才給他扔桃子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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