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一趟竟然在杭州呆了兩三天,原本李素欣一門心思記掛著的是西湖醋魚,還有灌湯包,水晶蝦餃各種吃食。誰要昆侖山上的夥食簡直是能比廟裏的和尚還慘,青菜豆腐一鍋煮,連鹽巴都舍不得放,吃在嘴裏如同嚼蠟,吃飯從享受變成了折磨,弄得她一門心思的鑽研辟穀之術。


    可她不是真心想要辟穀的啊!


    於是她才舍不得這一趟下山除妖完之後就迴去,反正禦劍術須臾之內便能到達千裏之外,來杭州吃個東西那也能隨便嘛。


    結果她來杭州之後,好巧不巧,杭州正在下雨。


    李素欣趴在西湖的一個小亭子裏,看著煙雨朦朧,如同西子,在濛濛細雨下越發顯得秀美,周旁十裏楊柳纖纖,翠綠的如同被雨水洗出來似的,江南纖細之美一覽無餘。


    李素欣在昆侖山見多了翻騰浩蕩的雲海,如今見到這等景色也不禁看直了眼。


    “師兄,我說來這裏還是不錯的吧?”她笑著看了看玄越,她和玄越坐在西湖上的一葉船中,船中有座椅,桌子上還有西湖醋魚等菜肴。


    玄越方才也被這等美景所迷,到了這會還有些緩不過神。


    “嗯……”他聽到李素欣說話下意識的應了一聲,等到反應過來,才知道李素欣說了什麽,“胡鬧之極!”他拿出大師兄應該有的樣子來訓斥她,“師尊令我等下山,乃是為了除妖,如今妖物已除,不迴到昆侖山,卻來此地……”


    “師兄!”李素欣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在嘴裏,鮮美的味道頓時讓她渾身都飄起來了,終於在素了一年之後,她終於吃到了肉!


    見著麵前的玄越還要訓斥,李素欣沒奈何,夾起一個灌湯包子直接堵到玄越口中去。


    訓斥的聲音戛然而止。


    嗯,這樣終於清靜了。


    “師兄,我小時候讀書,見著說這一飯一食來之不易,師兄不能夠吐出來,不然浪費掉了。”李素欣見著玄越雙目怒瞪她,立刻機智的迴答。


    玄越還真的打算把口裏的包子給吐掉,聽到李素欣這麽一說,他心下猶豫,每次下山他也見到許多食不果腹之人,若是浪費食物確實是不應該,他當著李素欣的麵,將包子拿出來一口口的,吃掉了。


    他吃相很秀氣,哪怕是湯水比較多的灌湯包。


    “嗯……真的很美呢。”李素欣將手邊的灌湯包向玄越的方向推了推,這麽多的東西她也不好一個人全吃了的,必須要拉著玄越一塊兒下水。


    外麵雨勢沒有半點減弱的趨勢。


    雨中西湖美的讓人心醉。


    “吃完就迴去。”玄越吃那隻灌湯包的時候,心底總有一種羞澀,尤其是當著李素欣的時候,好像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別啊。”李素欣立刻就伸直了腰,“我方才聽岸邊一個老人家說,這雨嚇得有幾分奇怪,淅淅瀝瀝了十多天也不見停,這會可不是梅雨季節,師兄不覺得太奇怪了麽?”


    “……”玄越聽了李素欣的話立刻愣住,他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事情。


    “雨水多了會有什麽災禍,我不說師兄也應該知道吧?”李素欣已經將玄越給摸清楚了,他就是個大俠,以修道為天下的堅決本心,拿著可能存在的妖怪出來做擋箭牌,不怕他不從。


    “杭州此地風景秀麗,的確很容易招惹來精怪,偏偏又沒有修仙門派。”她說著還歎了口氣。


    杭州這塊和尚都是睜著眼睛要錢的,進廟第一件事,來,施主捐香油錢吧。至於指望他們會降妖除魔,他們不被嚇得屁滾尿流的就不錯了,不能指望太多。


    果然玄越想了一會之後,點了點頭。


    李素欣笑得像一隻偷了腥的狐狸。


    瞧著李素欣如此得意神情,玄越也沒有說什麽,他看著遠處的煙雨景物,手邊她推過來的那一籠灌湯包也沒有碰,李素欣見他不吃,也不客氣,她現在嘴上饞的很,低下頭一會兒就把整條魚吃個精光,留一條完整的魚骨頭在盤子裏,另外伸出爪子拿過那籠被玄越看不上的灌湯包,斯條慢理的吃起來,過了一會就沒了。


    玄越不過是眺望湖上風景一會,等到迴頭過來,發現盤子差不多都被李素欣給清空了。


    “……”玄越保持著嚴肅的神情望著這一桌子,以前在門派內也沒見著這個師妹這麽能吃,相反還很積極的修煉辟穀之術。


    怎麽……


    從玄越的眼神中,她看出了他的疑問。


    她慢慢的扭過臉去,沒臉告訴他,她之所以那麽勤快的修行辟穀之術,是因為昆侖山上的飯菜實在是吃不下去。


    **


    這一場雨果然還是有些蹊蹺,兩人在杭州等了幾日,發現雨勢仍然不停,看看天也不像是要將天罰的樣。


    最後玄越帶著李素欣去了土地廟,問一問土地公。


    去的時候還是夜裏,周遭也沒有人來,所以李素欣半點都不擔心會出現把人給嚇暈過去的事。


    玄越好像不是頭一迴做這種事情了,他拿出些許果物,站在那裏默念了一會,不多時一個身量不高的白胡子老頭兒憑空出現在那裏。


    “年輕人,找老人家我出來,可是為了何事?”土地公慈眉善目,一副得道的老人模樣,雪白的胡子能夠一直垂到地上去。


    “晚輩有要事相問,


    ,所以才冒然叨擾,還請仙人莫要責怪。”玄越一向十分有禮,見著土地公拱手道。


    “後生有什麽事呐?”土地公笑嗬嗬的問道。


    “這幾日雨水不停,晚輩所見並不是由上天所欲,請問仙人,這到底是……”


    “乃是一狐妖。”土地公手撫著那一縷雪白的胡須說道,“東五裏有山,山有一隻狐妖。乃是它作法,至於是為了什麽緣由,老朽就不知道了。”土地公見玄越彬彬有禮也說話客氣起來。


    “多謝仙人指點。”玄越拱手謝道。


    他也不去問狐妖為什麽做這種事,妖怪任性作法害人,還需要什麽緣由麽?


    李素欣還是頭一迴見到除去花瓊以外的仙人,那土地公迴過頭來看見她,饒有興趣的看她一會,撫著胡須笑道,“這小娃娃倒是有些怪。”


    糟了!


    李素欣心下大喊不妙,她裝作害羞的樣子,後退一步,躲到玄越身後。


    土地公也沒有再說什麽讓她心驚肉跳的話出來,隻是笑嗬嗬的拂著胡須和來時一樣,一下子消失了。


    見到土地公走了,李素欣也鬆了口氣,開始和玄越說話,“師兄不是第一迴請土地公了吧?”


    玄越點了點頭,“以前除妖的時候,時常有許多事要問到土地公的。”他說起這件事沒有半點遲疑。


    “原來是這樣。”李素欣點點頭,“既然已經知道那狐妖所在,師兄我們還是早點去吧。”


    “這是當然。”玄越點頭。


    這雨再下下去,就真的要出災禍了。至於指望那些仙神出麵,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畢竟不到發生特別大的災禍之前,天庭應該是不會出手管的。


    兩人立即禦劍前往土地公口中的那座山上。


    那座山上一如杭州的江南秀美一樣,草木蔥蘢,甚至都能聞到林子中充沛的水汽。


    “小心。”就在李素欣腳在在一塊濕滑的石板上,險些一跤摔下去的時候,玄越及時伸出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扶起來。


    女子的體溫透過道袍傳到手心上,掌心趕到一陣暖意,他鬆開了手,抬眼去看李素欣,發現她麵上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和羞澀。他轉過頭去,夜色濃厚,天上也沒有月光,玄越手心散發出一團暖光,給兩人照亮前方的道路。


    這一段山路在玄越用靈力照亮了顯露出了本來麵目,崎嶇不平,茂盛的草木雜亂無章的長在道路上。


    還有一條大蛇懶洋洋的趴在那裏,她一看就頭疼的要命。


    “此處潮濕,故多蛇蟲。”玄越解釋著,從袖子裏拿出一個香囊來,“此物戴在身上可辟蛇蟲。”


    “那師兄呢?”李素欣問道。


    玄越沒有想到她還會問起這個,“不要擔心,我自有辦法,不會被毒蟲所傷。”


    “那就好。”既然玄越說自己有辦法,那麽李素欣也不用擔心了。


    但凡妖物所藏匿的地方必定會有妖氣殘留,這是玄越說的話。


    李素欣看著玄越在那邊施法破除迷障,心下有些感覺玄越就像是一個經驗豐富手法老道的獵人,而那隻倒黴催的狐狸精就是被玄越要獵取的野山豬……


    玄越默念法咒,一道道符揮出,麵前的空氣瞬間扭曲起來,片刻之後出現在兩人麵前的便是一條道路。


    “走吧,師妹小心,莫要走丟了。”玄越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是不會跟丟了啊。”李素欣有些不滿的說道,方才玄越那話活把她幾歲小孩子來看。


    玄越腳下頓了頓,向裏頭走去。


    這迷障內外果然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外麵那真的就是一個山林,裏麵卻是有一個樓台。


    “喲,遊客從遠方來。”那精致閣樓裏傳來一個懶懶嫵媚的女聲,聲音裏帶著幾絲笑音。


    李素欣心中不知道該說是害怕還是興奮,她握緊了手裏的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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