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與白瑜聯袂走進白惟墉的居所,他們解下披風,抖了抖上頭的寒氣,隨即把披風遞給候在身側的青柏。


    “多謝柏叔。”


    白明微說了這麽一句,而後與白瑜在屋門處站了會兒,這才走向白惟墉。


    天寒地凍,寒風凜冽。


    白惟墉靠在躺椅上,身上披著厚厚的大氅,旁邊放了好幾個火盆。


    紅彤彤的火光映得他蒼老的臉,讓那麵龐都覆上一層紅光。


    “小七,明微,過來向火。”


    他招唿著二人,唇畔也蘊著淡淡的笑意。


    白明微與白瑜一同行禮:


    “孫女拜見祖父。”


    “孫兒拜見祖父。”


    白惟墉的目光,落在兄妹二人身上。


    他看了一會兒,都不見二人身上有長子的影子,他不由唏噓:“還是阿珺多像伯遠些,你們二人啊,像你們的母親。”


    兄妹二人落座於白惟墉身邊,對視一眼,隨即噙著笑意。


    祖父老邁,時常憶起從前的人與從前的事,這些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白惟墉也意識到自己不該在此時提及故人,於是趕忙轉移話題:“明微,你現在已經是柱國大將軍了,是麽?”


    白明微頷首:“是,祖父,擢升聖令今兒早朝才剛剛下達。”


    白惟墉挪了挪身子,把手伸向火盆。


    不知為何,若是離了這火,不僅他的手,便是他的身子,也會渾身冰涼。


    他搓了搓手,慢聲細語:“我們白家從東陵開國伊始,就一直以文臣身份侍君,我、你們的曾祖父,還有許許多多的祖輩,都曾官拜丞相,宰執天下。”


    “卻不曾想,到了元貞帝這一位君主在位後,我們家卻棄筆從戎,以武將的身份保家衛國。”


    “你們的父親,追封忠義定北大將軍;你們的二叔,追封忠勇平遠將軍;你們的三叔,追封忠正安遠將軍;而你們的四叔,則追封忠節襄遠將軍。”


    “而你們殉職的兄長,也都各有武職追封。我們滿門文弱書生,卻是滿門忠烈,忠勇之家。”


    “將來青史留名,我白氏一族必占東陵史書厚厚幾頁。祖父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兄妹二人起身,跪到白惟墉麵前:“祖父……”


    白惟墉伸手去扶兄妹倆,那手向了那麽久的火,也才有些許溫度。


    他拉著兄妹二人的手:“起來,不要動不動就跪下。尤其是你,明微,你如今是東陵股肱脊梁,更不能動輒下跪。”


    白瑜坐了迴去:“是,祖父。”


    白明微膝行到白惟墉麵前,雙手捧著他枯槁的手掌:“祖父有話要對孫女和七哥說,但說無妨,孫女和七哥聽著。”


    白惟墉的神色,也在此時變得尤為凝重。


    他盯著白明微,一字一句:“明微,你知道柱國大將軍意味著什麽麽?”


    白明微不語。


    白惟墉繼續開口:“撫遠大將軍霍世勳是北邊的脊梁,平西大將軍陸戰廷是西邊的天塹;鎮南侯梁捷是南邊的鴻溝。”


    “而你柱國大將軍,四大將軍之一,東南西北疆域,隻要有需要,你都必須毫不猶豫地化作一堵城牆,戍衛山河。”


    “所以柱國大將軍意味著,你肩負著更多的責任。不論發生任何事,你都必須帶著這滿門的靈位挺身而出。”


    “國難時,你是脊梁也是天塹;平安時,你是股肱也是屏障。你不再是你自己,而是我東陵的守護武將,你的性命與前途,是東陵山河的,也是蒼生黎庶的,你別無選擇!”


    說到這裏,白惟墉看著眼前的孫女,一時之間竟哽咽了。


    明微若身高八尺,是孔武有力的男兒,那麽他此時此刻,必定是自豪的。


    可明微隻是個少女,他的發妻和明微同歲時,還在閨中擺弄琴棋書畫。


    明微她,肩上擔子太重了!


    所以即便是懷著萬般沉重的心情,他也必須要說。


    白氏一族侍奉東陵江山,從開國伊始。


    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訓示,他曾不止一次聽到過。


    如今他更是要傳承下去,不能在這裏斷了啊!


    白明微靜靜地聽著,隨即放開白惟墉的手。


    她膝行後退幾步,畢恭畢敬地拜下:“白氏子孫明微,承繼祖宗遺訓,聆聽祖輩訓示,此生銘記於心,莫敢有片刻忘懷。”


    白惟墉緩緩合上眼,艱難地點了點頭:“快起來,地上涼。”


    白明微起身,坐到白瑜身邊。


    白惟墉長吐幾口氣,神色這才輕鬆不少。


    他道:“明微,家國天下,人間世道,終究是難為你了。”


    白明微搖搖頭:“孫女不覺得為難。”


    白惟墉唇畔噙上一抹笑意:“好孩子。”


    接著,他看向白瑜:“小七,這一次江北之行,你也立下功勞,升遷是必然的事情,祖父想知道你對未來可有什麽規劃?”


    白瑜不假思索:“祖父,武職終究非孫兒所擅長,孫兒欲沿襲家風,走文官之路。”


    白惟墉頷首:“我們白家,終究是文官出身。雖然時局所迫,走上了武職道路。但是祖宗風骨不能斷了,你願意繼續走文職,祖父很是欣慰。”


    “當年祖父初入仕途,是從禮部開始。你若是已經打定主意,可從禮部入手。”


    “你別看禮部表麵上是清高的虛職,但要是你能在禮部混出名堂,那麽將來不論你身居何位,你都能得心應手。”


    白瑜聞言,笑著開口:“是,祖父,孫兒會從這方麵發展。”


    說起來,他欲進禮部,還是九殿下的意思。


    卻不曾想九殿下的想法與祖父不謀而合。


    當初明微尚未站穩腳跟,他入職兵部,是想要給明微方便。


    如今明微已經不需要他在兵部做什麽,他也可放心把目標轉移到禮部。


    況且,他在職兵部這幾個月,基本上已經把兵部中低層那些門門道道都捋得一清二楚,並且還在這次九殿下反擊秦豐業一事之上幫了不少忙。


    再高的層次他夠不上,中低層次他不需要浪費精力。


    確實沒有理由再呆下去了。


    白惟墉含笑:“好孩子。”


    頓了頓,他又道:“如果你打定了主意,那麽祖父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說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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