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從兒臣接下欽差大印的那一刻起,兒臣就接下父皇的重托。兒臣的責任,是為代天巡狩。”


    “見災民,兒臣救;見水患,兒臣清;見匪寇,兒臣剿;見貪官,兒臣抓;見暴動,兒臣平;見疫情,兒臣防。”


    “每一件事,兒臣不敢有絲毫怠慢;每一個腳步,都為不辜負父皇的期望。”


    “如今把這些證據呈上來,也隻是為了完成父皇的重托。兒臣不敢弄虛作假,更不敢有任何欺瞞。”


    “證據隻有一份,兒臣皆呈到父皇麵前,此案是否要辦,該如何辦,還請父皇定奪。”


    劉堯話音落下,便跪在那裏不再開口。


    元貞帝就那麽看著劉堯,許久許久,他終於出了聲:“你退下吧。”


    劉堯起身,弓腰退了出去。


    他來到承明殿門口,裏邊傳來物什墜地的聲音。


    劉堯沒有做任何停留,快步離開。


    元貞帝好一通發泄,直到筋疲力盡,他才吩咐跪了滿地的近侍:“秦豐業在哪?!”


    王公公使了個眼色,立即有內侍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不多時,秦豐業便被召了進來。


    他看到滿地狼藉,駭得麵色大變,仿佛心髒被攫住,下一刻就會死了。


    一抬眸,更是看到一雙血紅的眼睛正在盯著自己。


    他連忙跪在地上,碎片紮得他鮮血直流,但他也沒有皺一下眉頭,隻是誠惶誠恐地跪著,膽戰心驚:“陛下。”


    下一刹那,幾本東西便被扔在他身上。


    他不敢喊痛,跪著撿了起來。


    隻是看了幾眼,便知曉他讓周岐陽弄虛作假,虧空貢賦一事敗露。


    他跌坐在地上,猶如被抽空了力氣。


    但很快他就握緊賬冊,膝行上前幾步,動心怵目地開口:“陛下,請聽老臣解釋。”


    元貞帝一手扶著桌子,似乎把力道勻在手臂上才能坐穩:“鐵證如山,你就不要狡辯了。”


    秦豐業垂下眼眸,那雙陰狠的眼裏,充斥著各種情緒:“陛下,臣為您感到不值。”


    一語驚人,元貞帝眼神複雜地看著他。


    秦豐業繼續開口:“江北分明是東陵最為富庶的一塊地域,每年產那麽多糧,每條道路上滾的,都是銀錢利益。”


    “那就像一座金山,那是陛下的金山!但是每年貢賦,還沒裝到國庫裏,便用在邊防、軍政與民生之上。”


    “分明是陛下的東西,卻有那麽多人要花,憑什麽?難道因為陛下是一國之君,就必須割自己的肉給每一個人吃麽?”


    “陛下的子民,本該供養陛下;陛下的邊防,就是為了保護陛下的江山社稷而存在,怎麽就成了他們吸陛下您的血?而且還是過量的吸!”


    “老臣把他們不該吃那一份拿了,隻想替陛下出口氣!陛下您看,就算運去北疆和各地糧倉的東西少了,他們也照樣能活下去,可見他們平時就多吃了陛下的!”


    “陛下憂國憂民,乃明君聖主,又怎會和這些吸血蟲計較?臣深受皇恩,自然該為陛下考慮。所以臣把那些吸血蟲不該得的部分,全都替陛下拿了!”


    “至於周岐陽,他與臣誌同道合,所以願意幫助臣做這件事。臣不管什麽國法家規,臣隻知道不能讓陛下吃虧。”


    一番歪理正可謂是驚世駭俗。


    可偏偏他說得振振有詞,擲地金聲。


    仿佛這就是他的道理!這就是所有人該承認的道理!


    可偏偏,元貞帝沒有覺得這有任何問題。


    聽了秦豐業這一番辯解,他的火氣頓時消了大半。


    但他還是在意秦豐業勾結別人吸他的血。


    他冷笑一聲:“承認得這麽痛快?是不是朕給你的臉了?讓你這般有恃無恐?”


    秦豐業複又跪伏在地上:“陛下,老臣做的事情,自然該承認。”


    他不是豁出去了。


    而是早有準備。


    就在他從元五那裏出來時,他就已經準備好了應對方法。


    於他而言,把這些罪名栽贓在別人頭上,不比果斷承認更好。


    因為他太懂陛下了。


    接著,他再度開口:“陛下,那些銀子老臣都為您存著,利滾利,現在已經從六十三萬兩,變成八十萬兩了。”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的心都在滴血。


    然而區區八十萬兩,於他而言不算什麽。


    重要的是,他能保住龍恩,保住皇帝對他的信任。


    果然,元貞帝聽到這個數字,麵色都緩和不少。


    他身子往後一靠:“這麽多年,利息怎麽可能隻有十幾萬兩?你不會想要一點辛苦費吧?”


    秦豐業牙都要咬碎了,可那說出來的話,還是那麽順暢流利,以及帶著一如既往隻在皇帝麵前才有的誠懇:


    “肯定是老臣算錯了,讓老臣好好再算一下。”


    他掐著手指,裝模作樣地算了片刻,隨即開口:“陛下,老臣真該死,竟然算錯了,不是八十萬兩,是一百萬兩。”


    元貞帝唇畔挑起,意味深長地笑了:“你的確該死,連這點賬都算不明白。”


    “既然朕現在缺錢,不若你趕緊把這批銀子挪進朕的國庫,如何?”


    秦豐業連忙應下:“陛下說得對,老臣立即辦,立即辦。”


    元貞帝凝著他,眸底湧動不休的,是陰暗複雜的情緒:“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再做了,朕不喜歡自己的臣子越俎代庖。”


    秦豐業忙不迭點頭:“是、是、是,老臣遵命。”


    元貞帝不再言語,像是已經歇了怒火。


    秦豐業小心翼翼地請示:“陛下,既然老臣為您存銀子的事情已經被人發現,那就得有一個了結。陛下您怎麽看?”


    元貞帝反問:“愛卿怎麽看?”


    秦豐業陪著笑臉:“陛下,周岐陽已經被揪住,而周岐陽又是戶部的人,是沈自安的下屬官員。”


    “既然周岐陽當初能與老臣共謀大計,現在也一定願意舍生取義,為陛下分憂。”


    “隻要陛下示意下去,那麽這六十三萬兩就是他沈自安拿的,他沈自安滿門抄斬都不為過。”


    “而老臣,會準備好一切能證明他沈自安貪心不足,偷竊陛下資財的證據。”


    “沈家百年基業,家產充公後又得一大筆。陛下國庫更加充盈,又能除去眼中釘肉中刺,豈非一舉兩得?”


    元貞帝凝著秦豐業,忽然笑了起來。


    他笑得酣暢淋漓,笑得陰森可怖。


    忽然,他把笑容斂住,眼眸也隨之隼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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