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日子過的總是很快,胖子和謝飛騎著機車,一路上風聲唿嘯,沒用多少時間就到了佛頂峰的山腳下。


    由於佛頂峰乃是本水市著名的旅遊景區,從日出到日落,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謝飛想要練車,速度還快不了,人山人海的,撞到人咋整。


    也就熟悉熟悉道路,來來迴迴跑了兩三趟,用了足足一個小時。


    但在這僅有的兩三趟的經驗中,結合昨天網上觀看的衛星地圖,各處坑窪路段已經了然於胸,腦袋裏大改有了攻略這條山路的雛形。


    下午兩點,謝飛和胖子見到了聶宇,這個不苟言笑的男人成了他們眼裏的冤大頭,不僅蹭吃蹭喝還蹭住。


    五星級的高端酒店,香軟的大床房跟小網吧破舊的桌子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兩個大學生,跟鄉巴佬一樣,一頭紮進柔軟的棉被裏,飽飽睡了一覺。


    被這麽占便宜,聶宇既沒有不開心,也沒有嫌棄,麵上仍舊是那副不鹹不淡的表情。


    隻是在心裏,感覺謝飛跟大改師父有些相同的地方,不禁在內心裏發出一陣感慨,“這師徒倆,一個尿性!”


    身為師兄弟、也身為朋友,聶宇自然不想謝飛在佛頂峰輸,鑒於這個二貨沒有紮實的理論基礎,更是個一窮二白的臭屌絲,故而慷慨解囊,替他換了一些必要的零件。


    當然,這些都不是什麽昂貴的東西。


    改裝件嘛,天生具有矛盾性,側重於速度與競技的不耐用,側重於耐用的又像個雞肋,裝在車上跑不快。


    譬如上次給謝飛換的那個光頭胎,半熱熔的,抓地力好是好,跑了幾個月,輪胎幾乎報廢,要是換成日常行駛的,或許還能撐很久。


    這道理很淺顯,機械的極限就那麽多,逼近極限去跑,磨損自然嚴重。


    譬如換成人,天天讓你007也受不了不是?


    聶宇自掏腰包,給他換了輪胎,又給他加滿了一箱油,給鏈條做了個清洗,又換了個好點的電瓶。


    總之,關鍵的地方幾乎沒動,畢竟大改師父親自操刀的車,貿然改變肯定不如以往。


    待得謝飛和胖子醒來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又跟聶宇蹭了頓海鮮大餐。


    那吃喝的模樣,像是餓了許久的乞丐第一次看見山珍海味一樣,惹得聯絡人好個嫌棄。


    要不是聶明和聶宇這兩兄弟都在,恐怕早就壓不住脾氣,掀桌子,走人。


    胖子肚皮吃的略微鼓了起來,劇烈的饑餓止住,這才發現行為上的不妥。


    他用手肘拐了拐謝飛,趴在他耳邊,小聲嘟囔著,“咱們這麽吃,是不是有點不要臉了,你看他們三個,可一點沒動呢。”


    謝飛哪管這個,他要臉、要尊嚴、要誌氣是不假,但自從跟聶宇比完賽後,虛榮心一擊而潰,全世界都知道他窮了,還假清高個什麽勁?


    他白了一眼胖子,塞滿了龍蝦的嘴裏嘟囔著,“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吃。”


    胖子瞧了瞧桌子上的美食,又看了看聶宇他們三個陰沉的臉,尷尬的笑了笑。


    做什麽都不能虧待自己不是,本著這個原則,胖子鼓足了勇氣,“吃,吃死他丫的,不吃白不吃!”


    謝飛笑著,也用手肘碰了碰胖子,湊在他耳邊說道:“這就對了,放心,我能還他們。”


    隻是胖子吃的並不安心,他也算見過世麵的,家教很嚴,這麽做畢竟很沒禮貌。


    而且有意無意的,他還能感覺到幾分陰冷之氣,那氣息就像一個人對著後脖頸輕輕吹氣,讓人渾身上下透著不自在,更讓他心裏發毛。


    頂著這股恐懼又吃了一陣,胖子感覺恐懼越來越濃,抬頭瞥見,聶宇他大哥正凝視著自己,兩眼圓瞪。


    實際上他會錯了意,聶明隻是有點困了,怕睡著,故意瞪著眼,卻給他嚇夠嗆。


    這一頓飯,聶宇他們三個是一點沒動,滿桌子珍饈全被謝飛和胖子倆人造了,臨了還要了十來瓶營養快線,猛灌下肚。


    聯絡人壓著火氣,雙手摁在桌子上,嘴唇顫抖。


    “吃完了?吃飽了?還吃嗎?”


    謝飛用袖子擦了擦嘴,這模樣跟大改師父喝完酒一個模子,旋即掏出一張卡片,甩到聯絡人麵前。


    “兄弟,跑個腿,去前台提我名號,八折!”


    “我去你娘的八折!”


    桌子掀起來一半,聶宇眼疾手快趕忙摁住,同時使了個眼色給聯絡人。


    他就像個受氣包,不能言語也不能動手,活生生的煎熬。


    那打折卡是林巧巧送給謝飛的,這五星級酒店跟這張卡屬於一個集團,鐵定能用。


    就是,聶宇也不差他這點圓子,雙手奉上歸還,又讓人把那台破車騎來,看了看手表,言道:“上山。”


    這一頓飯,從七點吃到九點,足足兩個小時,網吧一夜的疲憊頓掃一空,就是吃的有點多,走路連腿都顫顫。


    但,跨上機車,謝飛整個人就變了個樣子,那個盤龍嶺的外賣小哥,那個騎車不要命的選手又迴來了,整個人的氣勢陡然淩厲了幾分。


    聶明本快睡著了,被謝飛這股氣勢所懾,立馬精神起來。


    今夜,他想看看,在別人的主場,謝飛能有什麽樣的表現。


    佛頂峰山路跟別處不同,這裏是旅遊區,山裏常有野獸出沒,故而白日裏人來人往的,到了深夜卻沒有半個人。


    這倒是省了很多事情,譬如封閉道路。


    但是聶宇還是吩咐了兩個人,駐守在下山路段,依舊施展鈔能力,一人二百圓子,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佛頂峰同別處不一樣,由於海拔高,溫度也比平時低,七月的盛夏,竟不到20度,這讓穿著單薄的胖子和謝飛凍的嘚瑟。


    兩個大小夥子靠著自己年輕火力壯,生生挺著。


    這一路,差點沒給他倆凍死,好在聯絡人給了兩件衣服,否則明天很可能在這山腰上見到兩具屍體。


    令人奇怪的是,今晚比賽,彎道各處沒有短視頻博主,也沒有狂熱的機車愛好者,好似這一場比拚無關緊要似的,這跟聶宇的地位和名氣好不相稱,甚至有點落寞。


    但到山頂上,一切的答案揭曉。


    烏泱泱的,少說能有三百多人,一水的黑西裝、黑西褲、黑墨鏡,筆直的站在山巔,氣氛肅穆壓抑。


    很明顯,驍龍車隊提前清了場。


    胖子看到這副陣仗,心裏怕了起來,小聲嘟囔著,“這陣仗,不是掃墓就是火並,這瞅著,咋有點不正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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