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孫健,這些刷新三觀的事情可不是他一時之氣,而是精心謀劃的產物。


    這些,都出自於他對人性的基本判斷。


    或許,早年混跡社會的經曆讓他善於觀察人性。


    也因此,讓他這個機車手長了八百個心眼子。


    如果換一種人生,考個編,將這些對人性的預判玩的飛起,將這些能耐用在正地方上,說不定又是蜀黍裏麵審訊的一把好手。


    跑題了,說歸正傳。


    要做到這個結果,前後籌謀可一點一滴都馬虎不得。


    首先要做的就是看人,看這個人有沒有種,看這個人能不能接受挑戰。


    不能你把挑戰跑出去了,給這個人嚇跑了,那還比個什麽。


    畢竟謝飛並不是一個機車手,隻是一個送外賣的小哥,有關於什麽車手尊嚴啊,本地人不能輸之類的理由,對他來說跟放屁沒什麽區別。


    然而,從他被迫接受聶宇和周雷兩人的挑戰來看,從他前前後後經曆過的事情來看,這個人還算有些擔當。


    就算他對勝負不在乎,那對別的事也在乎的多。


    譬如,他曾聽聞,謝飛那近乎變態的自尊。


    機車手的尊嚴就是比賽,而一個窮困潦倒去送外賣的學生呢?


    答案唿之欲出,孫健幾乎想都沒想就斷定,謝飛在乎的是他窮人的自尊。


    要說起窮人的自尊,這話可就長了。


    (這裏沒有什麽嫌貧愛富的意思,一切都隻針對小說裏的人物而言。)


    外地的讀者可能對東北的地域文化不太了解,本地的讀者或許諳熟此道。


    在東北這個地界,不論貧富、不論階級,出門在外最重要的就兩方麵——‘牌麵’、‘麵子’。


    哪怕沒有牌麵,最起碼的麵子也得給足。


    有點錢的講究牌麵,沒錢的講究個麵子,如果兩個都不給,那就會被人認定,你瞧不起我。


    可別小看‘瞧不起我’這四個字,在我們這,這可是天大的罪過,沒有什麽比這個再嚴重的。


    舉個例子,比如你跟朋友吃烤肉,喝點小酒,吹吹小牛x,吹到興頭上的時候,非有個傻缺公然反駁你,質疑你。


    這就很是不給麵子了,其嚴重程度堪比刨了對方祖墳。


    大抵有兩種結果,要麽費盡心思,用自己多年練就的口活將你說服,要麽,嗬嗬,什麽也別說了,掀桌子,擼袖子,直接開幹。


    想明白這一點,孫健的計劃就有了雛形了。


    他向謝飛下挑戰書,先看看他的反應。


    如他所料的一樣,謝飛拒絕了,拒絕的很幹脆。


    所以,他蹲在盤龍嶺的山路上,一來熟悉山路,二來在這裏對謝飛進行挑釁。


    令他出乎預料的是,當他要挑釁謝飛的時候,林巧巧竟也出現在了盤龍嶺的山路上。


    對於血氣方剛的男孩子,還有什麽是比挑釁他身邊的女孩子更讓人氣憤的。


    所以孫健幾乎沒怎麽想,直接向林巧巧下手。


    也虧他車技驚人,提前將事故的各種結果在腦海中預想了一遍,將林巧巧撞出車禍,不重也不輕,正好踩在謝飛的底線。


    既算是挑釁也算是立威,有這一點,便能在謝飛的心中埋下複仇的火苗,這算是第一個鉤子。


    為了將這個火苗擴大、燃燒,他還需要一個傳話筒。


    而這個人,周雷最為合適。


    這個沈城勝利隊的老大,既知自己是個什麽尿性,也跟謝飛交好。


    加之自己和周雷兩人不和已久,就算周雷不添油加醋,他口中的自己也絕對好不到哪裏去。


    從而站在謝飛的角度,勸他不要參加比賽。


    事實上周雷也是如此做的,用‘不地道’三個字評價,算是給謝飛留足了想象空間。


    孫健完全不怕他知難而退,反而巴不得勸他不要比賽的人再多點,再激烈一點。


    他看透了這個年齡段小男生的想法,越是激他,越想反抗。


    而他身邊的朋友一定會因為擔心而勸阻,至此第二個鉤子也埋下了。


    第三個鉤子嘛,就是謝飛身為窮人的神經。


    這點別人體會不到,孫健可是深有感觸。


    他隻需順口一提,將進口正品的ohlins鈦尺說出來,在附帶一些不屑的表情,謝飛還能受得了?


    有這三個鉤子,就算全世界來勸他也不管用了。


    最後一步,就是確保自己的勝利。


    這是個問題卻也不是個問題,至少孫健覺得,這一點是所有計劃中最容易的。


    鈦尺賽難是難,卻並非不可挑戰。


    都說熟能生巧,就算再傻缺的人,練個十年八年也絕對能將這技巧練熟。


    天才和普通人之間的區別在於生疏到熟練的時間,天分越高,時間越短,反之則越長。


    孫健可不敢不輕敵,他看過謝飛的比賽視頻,很清楚他是個一等一的天才。


    旁人或許用幾個月才能熟練掌握的技巧,換做謝飛或許幾天就能完成。


    要在搖籃裏將對手扼殺,出手必須要快,必須要狠,連反應的時間都不給。


    所以他出爾反爾,將比賽時間定在了當天晚上。


    料定,就算謝飛天縱奇才,也絕不可能在幾個小時的時間之內掌握鈦尺賽的精髓。


    做了這些,他自信,勝利的天平呈現出一邊倒的趨勢,謝飛除了敗就隻有死。


    他到底會不會死,那就不是自己該考慮的了,他沒有阻止別人送死的義務。


    此刻,他正坐在奶茶店裏,迴想著自己所做的一切,心裏分外得意。


    他已經開始打算,戰勝了謝飛之後,如何接管勝利隊老大的位置,如何將勝利隊打造成符合自己的,僚省第一的車隊。


    一杯奶茶喝完,兩個小弟走了過來。


    “健哥,咱們人手不夠,封閉不了山路啊。”


    另一個說道:“是啊,不封閉山路,出了意外怎麽辦,尤其鈦尺賽……”


    孫健甩了甩頭發,嫵媚且妖嬈。


    要不是他生的尖嘴猴腮,那魅惑的眼神放在gay圈絕對是秒殺級別的存在。


    “誰說要封閉道路,你們兩個隻要在終點處,將我勝利的身姿完美錄好就行了,剩下的我自有安排。”


    “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孫健冷笑著,“怕萬一?誰萬一?我??!”


    三連問,直接給對方問蒙了,看著孫健那不怎麽好看的臉色,不敢再出聲詢問。


    “出事也不可能我出事,你們可不能對對手仁慈,走,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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