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武毫不意外大夥的反應,淡然道:“藍布讓他也當了教頭。”


    黃勇搗著食指,幡然醒悟道:“我曉得了,當初咱到這城中也是因為那廝,藍布才能找到咱們。”


    索羅尼斯問道:“那我們該如何應付?”


    雅克莫沁點點頭,沉嚀地附和著:“嗯……”


    雪下惠道:“藍布房間讓宋謙風出現在薛郎麵前,以我看來,無非是不想插手他與我等的恩怨罷了。”


    黃勇罵道:“呸,這隻老狐狸!”


    薛武道:“宋謙風被藍布拋了出來,他一個人也折騰不出個所以然來,不足懼。現在我們最要緊的事,還是……”說著將眼光灑向客棧“咱的錢可剩下不多了。”


    眾人一聽,具是默默歎了口氣,這能怎麽辦?


    客棧自從薛武與雪下惠結婚那日起,客人便越來越少,這店中的酒菜無甚特色吸引不了客人,哪怕是這幾日價錢多有優惠,仍舊無有客來,經營上這些人中沒一個有一丁點兒經驗,巴巴兒雖說是個老跑堂,可他也就僅僅是個跑堂啊。


    能怎樣呢?除了每日死賣力氣,誰也拿不出個方,眼睜睜看著這客棧人煙稀少,似有迴到他們剛來此地時的光景,隻是少了一個能撐持這店的阿裏叔叔啊。


    黃勇隨口說道:“要是能把長安城大酒樓的大廚都弄到這來就好辦多了。”


    雅克莫沁道:“你這說的不是廢話麽,別說長安城的了,就是咱對麵街那店的廚子你都請不來。”


    黃勇下意識的追問道:“為啥呀?”


    雅克莫沁無奈的笑道:“我說黃勇,合著咱們在這說了半天你是一句沒聽明白啊?為啥?沒錢唄。”


    黃勇尷尬的笑了兩聲,不再言語。


    “長安城的大廚……”


    “長安……”


    薛武沉嚀著,眾人都不說話,盼望著他能想出些招來。


    “沒錯,就是長安!”薛武輕拍桌麵,已有所悟。


    轟!店門在一陣碎裂之聲中被人踢開,打斷了眾人的聚議,看那門外,正立著三個和尚!


    這三個和尚均是一身吐蕃僧穿著,左首一個,中年模樣,臉頰消瘦,掛著佛珠的手上一條條青筋分外明晰,讓人看來似乎長期營養不良。


    右首一個,倒是滿臉紅潤,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但雙眼如鷹,看得人很不自在。


    中間那個,一臉盡顯慈悲,五官卻又是平淡之極,若是走在人群中,根本注意不到此人,但若仔細看去,那平淡之下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氣。


    “嗨!好大的膽,敢踢你家黃爺的店門!”黃勇一如往常的衝動,不管不問抬拳就往中間那和尚臉招唿,不等他拳到近前,隻見那和尚跨前一步,一拉,一鬆,一撞,幾個動作一氣嗬成,動靜卻又極小。黃勇就像自導自演,衝上去又踉蹌倒摔迴來。


    薛武閃身黃勇身後,環手一拖,將黃勇身上的力道卸下,穩穩的把他扶住,迴首凝視著這三個和尚。


    “阿彌陀佛,貧僧若沒認錯,這位就是薛武,薛施主了。”


    薛武看到三人裝束時,便已猜個大概,三人此行必與噶裏暮有關。


    “在下正是薛武,三位此來,當與噶裏暮大師有關。”薛武尊稱噶裏暮為大師,讓這三個和尚略感意外,他們三人便是噶裏暮的師弟,來此就是為噶裏暮報仇的,哪曉得這個仇人這般尊稱自己的師哥,那慈眉善目的老僧,從薛武出手時已瞧出了他的實力不在噶裏暮之下,而如此武功高深之輩,心氣語態又如此平和,實屬難得。


    要知道凡人若有些本事,往往便以之為傲。因為,有驕傲的資本。


    心裏多了一分敬意,話語間便少了一分敵意:“阿彌陀佛,貧僧正是噶裏暮二師弟海沙達”抬手示意右側那位消瘦和尚“這是三師弟馬布碌,”正要說左側那個鷹眼僧,那僧人哼聲道:“師兄,不必與他多言!”


    鷹眼僧說著就要動起手來,看那秉性,倒和黃勇一般無二。


    海沙達攔道:“師弟不可魯莽。”鷹眼僧大袖一甩,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海沙達續道:“這是四師弟耶瓦巴。”介紹畢,薛武向三人作揖,而其它人,則沒有薛武這麽好的脾氣了,店門都被人踢得稀巴爛了,怎能再讓人瞪鼻子上臉?!


    雪下惠雖看不明白薛武為何如此這般禮待這三個禿驢,但也耐不住了,跺腳道:“薛郎!?”


    薛武迴頭看著眾人,一個個臉上充滿不解,便壓個手,做個讓眾人稍等的手勢。


    “三位大師,即是為噶裏暮大師而來,便當容我一言。”


    耶瓦巴吼道:“言什麽言?殺人償命,若是知趣,早早自個也斷,省得我等師兄動手。也算給你一個痛快!”


    這哪像是個出家人,索羅尼斯湊到黃勇耳邊道:“哎,這鷹眼和尚倒和你有幾分相似。”


    黃勇道:“哪相似?”


    索羅尼斯輕跳一笑:“猴急唄。”


    黃勇沒覺得這是對他的揶揄,反而鄙視的看著鷹眼和尚說道:“至少,他連動手的膽都沒有。”


    薛武道:“大師莫要著急,千裏迢迢到此,也不急於這一時。”


    三個和尚不再言語,薛武便將噶裏暮之死原本道來。


    ……


    “我呸!二師兄,這人明明是在狡辯!狡辯!”耶瓦巴暴跳而起,爪做虎勢,往前一突,直取薛武。


    海沙達沒有阻止,因為薛武所說與他們所知完全是南轅北轍,自己的師兄武功有多高深他是知道的,眼前這人即說自個勝了師兄,那便好說了。事情的真相如何?就看看你的本事是不是如你所說那般了得吧!


    耶瓦巴先聲奪人,雙爪連擊之勢下,薛武雙腳紋絲不動,上身左閃右避,遊刃有餘。耶瓦巴對自己的虎勢極有自信,但在連番攻勢下,竟連對方的毛都碰不著,不免心中惱怒,攻勢更疾如雨下。


    可憐耶瓦巴不念經,不問佛,苦練此功數十年,自以為學有所成,不想人外人,天外天,今日使盡了渾身解數,也沒占到一絲便宜。


    耶瓦巴招勢用盡,自知與薛武差距甚大,閃退幾步向海沙達說道:“師兄,這人著實利害。”


    海沙達點點頭,旁觀兩人交手,自己師弟有多少份量他是明白得緊,這師弟就是一武癡,練得一手好虎爪功,在吐蕃國中那也是幾無對手,今日卻像女圭女圭一般被人戲耍,他的臉麵又怎掛得住,心中微怒,嘴上淡淡說道:“阿彌陀佛,讓貧僧來領教領教薛施主的高招!”


    海沙達走上前,腳下踏著碎花小步,緩緩繞著薛武,薛武觀其腳步甚為獨特,不敢大意,迎麵隨其步移而動,海沙達腳步越發變快,身形閃出一縷縷疾風,刮向薛武。


    此時薛武周身已被海沙達快如疾風的身影圍住,那風如刀割,將薛武袖袍割碎大片!


    “阿彌陀佛!想不到在此遙遠西方,竟得見密乘步。”


    那聲音卻近似耳畔,卻見說話那人緩緩走近店內。人看都不看便知自個使的功法,功力之深,讓海沙達感到驚愕意外。


    兩人停下爭鬥,進來的是一花白長須老老僧,身後跟著個二十來歲的小僧還有巴巴兒。黃勇高興的叫道:“玄塵?你咋來拉?”


    來的這兩人,正是金剛智與玄塵。


    他倆的到來並不是巧合,就在薛武迴來時,讓大夥關門打烊,巴巴兒收拾停當,看著時候尚早,迴家也無所事是,便在客棧對麵與街坊閑聊,卻看見三個和尚來到客棧店門前,一句話也沒說,抬腳就把門踢了個粉粹,哎喲這還了得,立馬想上去理論,可那三個和尚堵在門口,人高馬大的,一時又沒了膽。


    正猶豫著,忽然想到之前有個和尚叫什麽玄來著,是跟著大夥一塊來這的,後來跑那城中新建的寺廟呆著去了,會不會是來找他麻煩的,對,得趕緊知會他,讓他趁早開溜,在巴巴兒的世界裏,沒有過不去的坎,隻有不會溜的豬。


    可哪想到,巴巴兒跑到寺廟,上氣不接下氣,沒頭沒腦的說了一通不但沒讓玄塵開溜,反而是玄塵急切的要去客棧幫忙,忙向金剛智告假,金剛智淡淡的說了一句:“一同前往。”


    就這樣,三人趕到客棧,便有了剛才的一幕。


    海沙達見這老僧一般天竺僧打扮,相貌氣度不凡,再加之剛才那一手千裏傳音,讓人不能小覷,行個佛禮道:“不知法師德號上下?”


    上就是問派別,下就是問名字。


    金剛智合十還禮道:“天竺密宗,金剛智!”。


    噢!海沙達師兄弟三人齊聲驚訝,吐蕃密宗傳承自天竺,同道宗師金剛智的地位在當代密宗中份量不可謂不重,名號更是無人不曉。


    海沙達很是意外,對眼前這位僧人也敬意猶生,可光說不行,你還得用實力證明。於是便不亢不卑的說道:“金剛智大師的威名我師兄三人自然是聽說過的,隻是想不到在這萬裏之西方能與大師相見,貧僧頗感意外,趁此機緣,不知大師能否給我師兄三人指點指點禪機。”


    這話說得很是客氣,卻也挑明了意思,你自稱是大名鼎鼎的金剛智,那就拿出金剛智該有的本事讓我師兄三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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