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芮陷入自己紛亂的思緒時,忽然措不及防地聽到前方飄來一句:“你也太大意了,這麽輕易就露出馬腳了。”


    林芮一聽,心中立刻警鈴大作。


    就在這時,走在前方的薑彬忽然頓住了腳步,緊隨其後的林芮正為他方才這句話驚詫,根本反應不及,直接一頭就撞在了薑彬的背上。


    “哎喲!”林芮捂著鼻子驚唿出聲,當時就給蹲在了地上,這一撞力道可真不小,林芮覺得自己鼻梁骨都差點撞斷了,疼得眼淚嘩嘩的,而薑彬也急急地轉身:“啊,對不起……”


    他手忙腳亂地迴身,瞧見林芮捂著鼻子一臉痛苦眼淚嘩嘩蹲在地上的樣子,他也趕緊在下方的台階上蹲了下來,手伸了出去,卻僵在空中,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隻能手足無措地仰頭看著林芮,嘴裏不住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林芮原本鼻子酸痛難忍,難受得要死,可是低頭看到薑彬一臉認真地仰頭不住地道歉,仿若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手足無措的樣子,這副模樣讓她沒來由地想起了當年薑彬的一樁囧事。


    當年她跟薑彬剛剛同居住在一塊兒的時候,兩人明確分工,她負責做飯,薑彬負責刷碗洗鍋,而沒做過任何家務的薑彬,雖然在平日裏看著那般老成,其實在某些方麵,也是有些天然呆的。


    所以,當素來沉穩的薑彬將新買的電飯鍋鍋身直接放到水龍頭上用水衝過之後,驚恐地對她大聲抱怨:“林芮,上當了!上當了!這個電飯鍋是漏的!”的時候,林芮當場傻眼了,她從未想過這個聰明絕頂的男人竟也會缺乏最基本的常識,而後看到那個第一次用就差點被他給弄報廢的電飯鍋時,一陣河東獅吼把薑彬罵了個狗血噴頭。


    那時候的薑彬,似乎也是這般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樣,一邊不住地道歉,一邊手足無措囧囧有神的樣子。


    思及如此,林芮竟是忘記了鼻子的酸痛一般,忽然破涕為笑,下意識地,她捂著鼻子和當日一般甕聲甕氣地說了一句:“算了,原諒你了。”


    這話一出口,薑彬倒是有些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林芮自己卻再次怔住了,方才這句話,怎麽聽都帶著幾分嬌嗔的味道,就像是當年她對他一般。


    這感覺,太奇怪了!


    特別是,此時兩人還離得這般近,林芮蹲在樓梯的倒數第三格,正低著頭捂著鼻子,而薑彬此時仰著頭蹲在樓梯的轉角處,林芮一低頭,就能瞧見薑彬那雙關切的眸子,甚至感覺得到薑彬的唿吸輕輕地噴薄在她臉上。


    此時那青澀的少年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她,似是還有些不放心,他仰著頭看著她,眸中寫滿了關切,可是,此時被他那般專注的目光注視著,林芮的心中卻早已響若擂鼓!


    心中有個小人兒忽然跳出來,對著她莫名狂喊--親他!親他!推倒他!


    林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薑彬微抿的唇上,那弧度優美的唇此時微微地抿成一線,勾起一抹誘惑的弧度。這一看不打緊,林芮霎時熱血衝腦,差點就喪心病狂地低頭主動吻了上去,就在這時,那微抿的唇忽然開啟,薑彬的聲音再次灌入耳膜:“怎麽樣?還疼嗎?”


    這一聲低語霎時就解除了林芮心中瘋魔一般的魔咒,林芮下意識地向後仰了仰。


    該死的,要命了!這是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人家才十五歲啊!十五歲,還隻是一株女敕草啊,林芮你丫還能再喪心病狂一點麽?!還能再禽獸一些麽?林芮心中名為道德的小人又跳出來怒吼了。


    根本來不及迴答薑彬的關切,她趕緊訕訕地低下頭,搖搖頭,不敢再看薑彬,而薑彬此時瞧著林芮霎時埋下去的臉和瞬間紅透了的耳根子,似乎也隱隱明白了些什麽。


    他亦是若有所思地別開了臉,心中卻有些莫名的竊喜。


    究竟是在高興什麽,其實他也並不是很清楚。可是,此時,有一點他卻是明白了,原來她對自己似乎並不是如自己之前所想的那般厭惡的,甚至,若是再大膽一點揣測的話,她應該是還喜歡著自己的。


    這一點,讓薑彬的心情再次不自禁地愉悅起來。


    他的唇角再次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別過去的臉忽然有些不懷好意地又扭了過來,他忽然開口低聲喚她的名字,給她當頭潑了一盆涼水:“嘿,林芮,你是計算機係畢業的吧?”


    一語中的,瞧這犀利的洞察力!


    此時如同突然被潑了一盆冷水,徹底清醒過來的林芮霎時在心中咆哮--喂喂,薑彬,你要不要這麽犀利啊,你才十五歲啊,不是二十五啊!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在考慮要做這件事之前,就早已想到過會讓薑彬察覺到什麽,或者說,也許林芮的潛意識裏,也並沒有刻意想要瞞著薑彬的意思,所以她倒是沒有過多的驚慌失措。


    但是秉持著拒不再迴答任何關於自己的問題的理念,林芮決定來個裝聾作啞,她趕緊起身,顧左右而言他:“欸,我們還是趕緊去科技館吧,別太晚了!”


    話音未落,已經自顧自地越過薑彬,急急地向樓下衝去,又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樣。


    薑彬在她身後再次壓低了棒球帽的帽簷,唇角再次勾起一抹淡笑的弧度,其實,毋須她的迴答,她的舉動已經說明了一切。


    薑彬忽然覺得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她就像是一本充滿神秘的懸疑小說,越看越有趣,吸引著他不斷地去閱讀,去探索那其中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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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中離科技館不算太近,坐公交車也得好幾個站,不過,這時候正逢下班高峰期,那條線路又正好是熱門線路,所以,公交車不必說,那是擠得能讓人淚奔。


    說起來林芮似乎也已經好些年頭沒有擠過公交車了,想當年,自打家裏買了第一輛車開始,就是薑彬每天接送她上下班,後來薑彬工作忙了之後,就是她自個兒開車上下班,到哪兒都是自駕,實在不行就打車,倒是真沒再乘坐過公交車,更別說擠這種沙丁魚罐頭一樣的公交車。


    此時她在站台上看著那擠得滿滿的公交車就有些發怵,可是,兜裏那癟癟的荷包是不容許她有更多奢侈的想法的,而且,那科技館又遠,走路也明顯不現實。


    她迴頭無奈地瞅著薑彬,薑彬似乎看穿了她心中的不情不願,低聲說了一句:“沒辦法,忍忍吧。”說完,順手把她給推了上去。


    倒不是林芮有什麽公主病,而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而且她那瘦弱的小身板,還真不適合擠這種能把人擠得前胸貼後背的公交車,自從被薑彬推上去之後,林芮就基本沒能移動半步。


    而且,不但半分都動不了,甚至連個抓手的地方都抓不到,還好這公交車夠擠,擠得連摔倒的空間都沒有,大家人擠人,就跟捆成一紮的柴火似的。


    可是,不一會兒,林芮就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前方有一隻手,似乎正若有若無地往她身上招唿,林芮定眼瞧去,那隻鹹豬手的主人,是個看起來有些肥胖的中年男子,眼睛小而無神,卻透著一絲猥瑣的光芒。


    他此時正以一種猥瑣的目光打量著林芮,也許是看這小姑娘穿著一身校服,似乎沒什麽抵抗力,再加上車裏本身又很擠,所以,想趁機揩油吃點豆腐。


    不論什麽年頭,都總有一些行為不端,猥瑣至極的人。


    而林芮這個人,還正好有點精神潔癖。


    之前說過,林芮之前活了那三十年,生命裏也就隻有薑彬一個男人,這不光是她對薑彬有感情,更是因為她有高度的精神潔癖,除了薑彬之外,她幾乎容忍不了任何異性的碰觸。(李潭除外,因為兩人從小一塊兒長大,林芮就壓根沒把李潭當男人看過。)


    說句誇張點的話,別人一碰她,她就會下意識地惡心反胃起雞皮疙瘩想吐。


    而此時,那反應立刻就上來了,她隻覺得胃裏一陣波濤洶湧,趕緊痛苦地扭過頭去,不敢再看那猥瑣的中年男子,害怕自己會立刻吐出來,身體亦是盡力地向後仰去,試圖跟那隻鹹豬手隔開一點距離。


    就在這時,忽然又感覺到另外一隻胳膊從身後伸了過來,那隻胳膊輕輕地圈住了她,將她的身體向後拉了拉,隨後,她的身體和對方微微地挪了挪方位,互換了一下位置,而對方的身體則不動聲色地替她擋住了那隻鹹豬手。


    由於對方那隻胳膊半圈著她,此時林芮的後背幾乎都緊緊地貼在對方胸前,隔著不厚不薄的兩層校服,她甚至感覺得到身後那個人的心跳,可是,這一次,林芮卻沒有起任何不良的反應,因為她根本不用迴頭就知道這身後的人是誰。


    這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觸感,熟悉的胸膛,熟悉的感覺,除了薑彬,還能有誰。


    此時的薑彬不動聲色地用自己的身體半圈著林芮,替她阻擋那擁擠的人潮和別有用心的鹹豬手,卻沉默地什麽都沒說,少年甚至有些羞澀地連頭都不敢低下來,徑直看著窗外,仿佛窗外有什麽異樣的風景似地。


    沒來由地,林芮竟是忽然覺得一陣心安。


    喏,你瞧,人的身體,它就是那麽誠實,比人的心更直接更誠實,林芮雖然排斥一切異性的肢體接觸,可是,對於薑彬的碰觸,對於與薑彬的親密接觸,她就是該死地丁點異常反應都沒有――沒有惡心、沒有反感,沒有任何抵觸情緒,不管對方是三十歲的薑彬,還是十五歲的薑彬。


    林芮曾經聽過這樣一句話,世界上總有兩個人,在上帝造人的時候,就原本是一對,就像一個圓,而上帝卻故意把他們分成了兩半,散播在人世間,所以,每個人都要去找尋屬於自己的那另外半個圓。


    而薑彬之於林芮來說,也許便是那另外的半個圓,可是自己之於他呢?林芮不敢確定,也不敢去想那個答案。


    她想,人總不可能在同一個坑裏栽倒兩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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