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你猜對了我金蟬脫殼,可卻沒有猜對我為何晚上來這麽久。


    本將可以跟你迴去,但迴去的隻是本將的屍體。”


    “你……”


    袁可立臉色一變,隨即搖了搖頭:“你以為你死了我們就沒法找到你布置的暗手?


    隻要我們想,絕對逃不掉的。”


    “若是他們被你們找到,那就是天意,怪不得我了。”


    說完身體猛地一顫,踉踉蹌蹌的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


    “噗……”


    便噗的吐出一口黑血,黑血夾雜著淡淡的臭味。


    北鎮撫司百戶柴清上前一步,嗅了嗅鼻子:“閣老,是鴆毒,看樣子已經侵入五髒六腑,無力迴天了。”


    “何苦來哉呢!”


    袁可立搖了搖頭,沉默的看著祖大壽。


    此刻的祖大壽已經跌坐在了地上,嘴角殘留著黑血,劇烈的喘著氣,可越喘越慢。


    數十息後,喘息停止了,但他的雙眼卻是沒有閉上,而是盯著西南的方向。


    不知道看的是他的故鄉寧遠城,還是看向皇帝所在的北京城。


    死在遼陽對他而言才是最好的選擇。


    “閣老,已經斷氣了!”


    “閣老,這個不會還是假的吧!”


    “應該不會,這個若還是假的,那隻能說他命不該絕了!”


    袁可立搖了搖頭:“讓吳三桂等人以及祖家大院的家眷前來辨認,確認無誤後掛在城門外,暴屍三天!


    柴百戶,此事就交給你了!”


    “卑職遵令!”


    袁可立上前一步,蹲在祖大壽身邊:“看在你抗擊建奴有功的份上,本閣保證在徹查的過程中,絕不會出現冤假錯案的,放心去吧!”


    說吧,伸手在祖大壽雙眼上一拂,原本怒睜的雙眼悄然閉上了。


    見狀,袁可立歎息了一聲,起身看向曹變蛟:“走吧,隨本閣去遼東都司大營,那邊還有麻煩要解決!”


    兩刻鍾後,袁可立帶著五百餘勇士營趕到了遼東都司在城外的大營,鎮守大營的趙率教立刻迎了上來。


    “袁閣老,祖大壽抓住了嗎?”


    “死了!自殺身亡!”


    聽著袁可立的迴答,趙率教腦子嗡嗡作響,臉上升起一絲悲戚之色。


    雖然與祖大壽對立,但畢竟一同在戰場與建奴廝殺了數年,這是袍澤之情,與立場無關。


    “趙都指揮使,你若是知道了祖大壽的所為便不會這般了!”


    曹變蛟說完,便將之前發生的一切快速的複述了一遍,而趙率教臉上的悲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目瞪口呆。


    他是沒有想到祖大壽竟然會這麽狡猾,若非朝廷早就察覺到了祖大壽安排了地道,那麽祖大壽的這招金蟬脫殼還真讓他成功了。


    那麽數年之後,可能又是一個類似建奴的存在。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誰知道祖大壽有沒有提前安排了一些兵器在其他地方?更何況,他的那些聯姻家族都是巨富,肯定也藏了不少。


    有銀子有兵器就能招兵買馬,草原之上的小部落多的是,積蓄到一定的力量後,與更北麵的外喀爾喀七部和西北的衛拉特等部,以及更北部的乞兒吉思部、布裏亞特等聯合。


    這些部落現在在觀望著,既擔憂大明會出兵進攻他們,又不甘心臣服。


    若是有一個知曉大明根底的武將與他們聯合,他們會求之不得。


    即便是不與這些部落聯合,他們撤入羅刹國,以祖大壽的能力搶一塊地盤不是問題。


    到時候又有多少的百姓慘死?


    “這個王八蛋、畜生!”


    “平日裏笑嗬嗬的,簡直就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枉我還為他悲傷!”


    “自家子侄都能利用,就是為了自己獨活,簡直是無恥!”


    “老子以前沒有死在他的手上,算是造化大的了!”


    “就這麽死了,算是便宜他了!”


    “就應該帶迴詔獄讓用十八般大刑好好伺候一遍!”


    “真是我輩軍人的恥辱!”


    趙率教怒罵了好一會兒後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眼中閃過了一絲的驚懼之色。


    祖大壽那邊都安排了臥底,那他這邊呢?


    但隨即就釋然了,這事也沒什麽好怕的。


    別說是大明和現在了,曆朝曆代坐鎮在外、手握實權的武將,以及各省的封疆大吏哪個沒有被監視著?


    “現在百姓都希望平穩的生活,也相信陛下,巡視組若是到了,百姓們自然就能將你們所做所為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倒個一幹二淨。”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再說,朝廷也沒有那麽閑工夫去看你們每天都在幹什麽了!”


    袁可立輕輕的說了幾句,不給趙率教細想的機會便問道:“這邊祖家的家丁、武將呢?”


    “閣老,末將已經將他們集中在校場了,周邊有軍士看守,目前還算平穩!”


    趙率教剛說完,便聽見了遠處震天的吵鬧聲,當即臉色沉了下來。


    自己前腳剛說完平穩,下一刻就吵起來了,簡直就是打自己的臉。


    “走吧,去看看!”


    “這邊請!”


    趙率教立刻上前引路,隻是數息的時間,一行人便到了校場外麵,裏麵的吵鬧聲清晰的傳了出來。


    “老黃,我們都在這裏曬一個時辰了,到底是什麽事兒?”


    “還有,祖將軍和那些武將軍士去了哪裏?為什麽會披掛出行?”


    “你說有事兒等著也行,但你們全副武裝、手持弓箭對著我們算什麽?”


    “讓開,我要去見趙都指揮使!”


    “老陳,別攔著我,平日裏看著我們都對付,現在又將我們當犯人,老子今天非得將他打的大小便失禁。”


    “水不給喝就算了,連屎尿都得憋著,老子從來沒有這麽憋屈過!”


    “閃開,否則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


    “鬧夠了沒有?”


    “沒有,這事兒就算是鬧到……趙都指揮使,您來了!”


    校場中間最前麵與外圍軍士對峙的武將見出聲的是趙率教,臉色猛地一變,但隨即又強硬了起來。


    “趙都指揮使,恕末將無禮,我們是大明的軍士,不是犯人,如此這般對我們是不是要給我們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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