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掌櫃的,雖然我們鬧得有些不愉快,但在商言商,各憑手段競爭就是了,


    但今日為前線將士捐銀之事算我們蘇州商會一份,葉家一萬兩,郭家八千兩……合計捐銀二十六萬兩,銀子晚點會直接送過來!”


    “諸位家主大義,孫某代前線將士拜謝各位!”


    孫春陽深深的看了一眼葉龍溪,頗感意外。


    “這是老頭子的棺材本,隻要將士們能將建奴、扶桑給幹掉,死後直接將老頭子用破草席埋了都行!”


    “老丈大義,我也來湊湊熱鬧,這個月青樓戒了,都捐給前線將士!”


    “你戒了青樓,那我便戒酒一個月吧!”


    “那我這個月就喝粥吧!”


    ……


    有了漕幫、蘇州商會的帶頭,百姓們也都被帶動了起來,你三文我一錢的朝著店前的籮筐中扔去。


    叮叮當當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悅耳的樂聲。


    到了最後,很多剛得知消息的百姓一時沒有餘錢,直接從家裏拿出了存糧倒在了筐中,這一倒不要緊,將捐銀的現場徹底的搞亂了。


    不止有倒米的,還有活著的雞鴨,甚至很多一身泥水的漁夫從魚簍中倒出半簍半死不活的魚蟹。


    一時間,整個百貨供銷社門口成了雜貨鋪,什麽都有。


    孫春陽懵了,漕幫的人懵了,葉龍溪等人也懵了,連趕過來的蘇州知府周廷儒也滿滿的錯愕。


    糧食什麽的都好說,還能放,可這活禽咋辦,還得找地方養著,浪費糧食,最難搞的是魚蟹等等,雖然現在天略涼,但放兩天絕對臭了。


    周廷儒沉思了半天,看向葉龍溪、曹三等人:“幾位,這些都是百姓們的一些心意,但運到北京那邊去也不大合適,諸位想辦法解決了?”


    “周大人,這些米我們百貨供銷社買了,百家米又稱功德米,可是好東西,煮著吃祛病免災,用紅布包著可以招財、化煞、安神、定驚,


    這些米是數以千計百姓們對前線將士的祝福和祈禱,可是大功德,這裏何止百家,千家都不止了,


    這些米我們處理一下,將裏麵的雜物擇出來放在店裏售賣,絕對一天都空了。”


    我的天……


    聽著孫春陽的話,眾人不得不佩服孫春陽腦子轉的快,難題變成了商機。


    “不行,這米不能賣!”


    葉龍溪出聲了,臉色嚴肅道:“既然這米是功德米,包含著對前線將士們的祝福,那就更得給將士們吃,


    送到前線,將這米的來源告訴將士們,讓將士們知道咱們南方的百姓也是惦記著他們的,或許吃了咱們這米,戰場上更英勇呢?”


    “對、對,老葉,你說的對!”


    孫春陽麵帶慚愧之色,而後看向曹三:“曹堂主,這些米麻煩你們加速送到北京城去,爭取在大軍開拔之時讓將士們吃到咱們的祝福!”


    “包在我們身上,保證二十天內送到!”


    曹三拍著胸脯保證,又道:“我們漕幫天天與水為伴,這些魚蟹什麽的都吃膩了,那這些活禽什麽的就賣給我們,吃不完的可以找個地養著,


    魚蟹就交給葉家主他們吧,你們蘇州商會幾十家,下人、工人加起來估摸著數千人,你們買下來就當給下人們改善一下夥食吧!”


    “曹堂主都這麽說了,老夫不答應估計得落個摳門的名聲,那這些魚蟹就交給我們吧!”


    “好,一切都這麽定了,本府代朝廷謝過諸位,會寫一份奏疏為諸位請功!”


    周廷儒出聲了,拍板將捐助之事定了下來。


    不僅蘇州府如此,整個大明都被北討建奴檄文給震驚了,而後徹底的歡騰了起來,用不同的方式表達著自己對北討大軍的支持。


    大明境內如此的熱鬧,關外自然也是知曉了。


    西平堡,袁可立所率的遼西軍的駐地,守備府,眾將齊聚。


    看著桌上的北討建奴檄文,各個臉色不一。


    北討建奴,他們已經猜到了,但沒有想到來的這麽快。


    “經略大人,北討之事會不會操之過急了?”


    “建奴、扶桑、蒙古諸部有近三十萬的兵力,騎兵占了一大半,如果憑借遼河防守,我們想要打過去得付出巨大的代價,


    而且打過遼河,後麵還有渾河、太子河兩條大河,每過一條河我們都得損耗一兩成。”


    “能過河倒也好說,可建奴三方十幾萬的騎兵,我們怎麽抵抗?草原之戰的那種火器得提前埋伏,很顯然,這種大戰不合適呀,皇太極不可能給我們這種機會的!”


    “袁可立擔任北討大元帥,他是當世名臣,怎麽會犯這種錯誤?難道皇帝的龍威已經強盛到了這種地步?”


    “哼,要論對建奴、蒙古諸部的了解,誰能比的過經略大人?我們在前線浴血奮戰、拚了十幾年了,現在他們倒是來撿現成的了!”


    ……


    聽著眾人的議論,首座上的袁崇煥臉色一陣的變化,隨後恢複了平淡之色。


    實際上他內心也是極為憤怒了,論對建奴、蒙古諸部的了解,他說第二,沒人說第一,哪怕是盤踞在皮島的毛文龍都不行。


    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寧遠城,就更沒有現在的關寧防線,更是收複錦州、鬆山、杏山等數座城堡,開疆複土兩百餘裏。


    在天啟六年的寧遠之戰中,幹掉建奴一萬七千餘兵力,更是幹掉了努爾哈赤。


    論戰功,他絕對是所有抗擊建奴的武將中第一的存在,本以為北討大元帥非他莫屬,結果卻是給了袁可立。


    他憤怒,但內心更是害怕。


    袁可立是誰?那是曆經四朝的名臣,沉浮官海數十年,經曆的大風大浪遠比他多的多,更還有孫承宗、韓癀、李國普、畢自嚴、李邦華等名臣。


    皇帝北征肯定是經過眾人商議的,既然這些人都同意了,那一定是有所依仗的。


    不說覆滅建奴,那也是有著絕對把握與建奴三方聯軍硬碰硬的。


    騰驤四衛、禁軍九衛、白杆兵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還有宣府、大同、薊鎮等整頓過後的邊軍,皇帝掌控的實力能輕易碾壓任何有二心的人。


    他手上這些不一定能指揮的動的十萬軍士,隻能老老實實的聽從朝廷的安排。


    換句話說,他已經徹底的喪失了主動權和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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