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鵠殿,顧名思義,這裏是鴻鵠長老的居所,也是收藏者天齊門眾多修行秘籍的所在地,同樣的,這裏也是天齊門上上下下最神秘的禁地!


    “師傅,雖然我給他喂食了天蠶雪蓮丸,不過畢竟是受了陳好的全力一擊,而且還是一個開源一階的新人,他……還有救嗎?”


    殿內的臥室裏,張鳴遠看著床上麵色蒼白四肢冰冷的人,臉上浮現出陣陣惋惜和濃濃的不甘!


    “鳴遠……你這樣……甚至不惜放棄修煉真的值得嗎?”


    再次打出一道藍色心力護住蕭醉全身,鴻鵠長老悄然起身,滿臉疼惜的看著自己的徒弟。


    “值得!值得!當然值得!”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張鳴遠臉上肌肉陣陣抽動,雙全捏的咯咯作響


    “修煉?嗬嗬……一個天門被穿的人終其一生又能達到一個什麽境界呢?而且……從我修為散盡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與他們不死不休!隻要我活著一天,我便會聲討他們一天,隻要我活著一世,那我便會為他們製造一世的噩夢!”


    “可你知不知道他們可以在一個恰當的時間裏麵輕而易舉的除掉你這個唯一知道事情真像的人啊孩子!”


    鴻鵠長老痛心疾首,有力的大手抓在那柔女敕的肩膀上,如果沒有那次意外,或許他們此時正在研討修煉之道;如果可以,他是多麽想用自己畢生的修為換迴曾經那個一心修煉的單純孩子!


    “我知道……”


    驀然低下了頭,張鳴遠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和哀傷,緩緩捋起了衣袖,白皙的皮膚出來,不過這不是重點,因為在那本該細女敕的胳膊上麵,像是刻畫、又像是生長著一隻血紅色的蝙蝠,寬大的膜翼伸開到最大,整整環繞了手臂一圈,小巧的腦袋微微後縮,閃著綠光的兩隻眼睛直視前方,眼耳口鼻諸多細節全都清晰呈現曆曆在目,幽幽散發的寒氣將整隻蝙蝠描繪的栩栩如生,外露的兩顆尖銳牙齒宛若剛剛吸食了鮮血,呈現出刺目的紅色!


    “血蝠咒!”


    鴻鵠長老大驚失色,心頭響起一種不詳的預感,連忙運起心力想要摘除,他可以一眼看出,這隻血蝠種上的時間還不長,雖然需要花上一定的時間和心力,不過還是可以摘除掉的!


    “師傅不要!”


    連忙扶下衣袖放到身後,張鳴遠用身體擋在了前麵,情形突變之下鴻鵠長老連忙收手,奈何二人距離太近,還是有一絲殘餘的心力與其擦肩而過,掀起他的身體重重的砸在了牆壁之上!


    “鳴遠你……”


    到了這個地步,如果再想不到的話就愧對了他這把年紀了!


    “這隻血蝠是我自己種下的……”


    從地上爬起,張鳴遠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害怕被責怪的孩子一樣低著頭。這隻血蝠不但是他自己種下的,而且還是他費盡心思弄來的,為此,他甚至付出了極其昂貴的代價!


    “鳴遠你糊塗啊!”


    鴻鵠長老臉色蒼白,血蝠是什麽?那是生長在這片大陸最恐怖的死亡血海裏麵的唯一生物,它們嗜血成性,極其兇殘,任何生物一旦被它們咬住,不被吸盡全身鮮血不會鬆口,這也是它們可以稱雄整片死亡血海的原因!而一旦它們被帶出死亡血海,求生的本能讓它們開始與生俱來的龜縮,消耗著身體裏麵所蘊藏的強大力量求得生存,這時候,外物便可以輕易的將它們收容,從而簽訂血契,成為它的宿主,從此以後,血蝠便會與其心元想連,不斷的吸取其心力供自身成長,而宿主隻能憑借著留下的極少部分維持生機,天長日久,血蝠的能力越來越變得強大,而宿主也將隨著心力的消散而流失生命,直到耗盡心元之後離開人世,這時候血蝠便會帶著宿主心中最大的仇怨月兌離而去,為其殺死他最想要殺得人,之後便重歸死亡血海,等待新的宿主降臨!


    這,便是流傳在時間最殘酷的生命詛咒,血蝠咒!


    “你……你怎麽可以如此衝動!糊塗啊!你真是糊塗啊!”


    鴻鵠長老後悔不已,其實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發現徒弟不對勁,不但麵容越見消瘦就連修為也是進步緩慢,甚至一月都停步不前,雖然他也奇怪,以徒弟的資質和悟性,縱使天門被穿,也不至於如此懈怠,但他還是將這一切都歸結到了那場意外之中,自負的認為徒弟是受不了那麽大的打擊而為之,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的發現,原來早就這一切的,居然是血蝠!


    “師傅,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我真的受不了這樣的生活,我受不了陷害我的人在我麵前耀武揚威,我無法忍受每天都從噩夢中醒來,然後發現一切都已經不再是熟悉的一切,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現在就燃燒掉自己全部的心元,去與他們同歸於盡……我恨!我恨啊師傅……”


    張鳴遠說的蹲在了地上,淚水止不住的流淌,無論多麽堅強,這終究改變不了他不過才十四歲的事實!


    “你……迴去吧……”


    顫顫巍巍的後退了幾步,猛的做到了床邊,鴻鵠長老落寞的看著麵前這個已經陌生的讓他幾乎有些不認識的徒弟,同時心裏也在深深的自責,究竟是什麽,才能讓如此的孩子擁有這樣的恨,究竟是什麽,讓一個自己親手培養出的天才,成了一個不計後果的魔鬼……


    “師傅……我知道自己不配做您的徒弟,不過我還是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


    “你永遠都是為師的徒弟,誰都改變不了!”


    緊閉著雙眼,鴻鵠長老劇烈起伏的胸口稍微得到了些許緩和,不過言語中卻憑空升起了些許厲色!


    “謝師傅!”


    雙眼含淚的三叩首,張鳴遠遙望著屋外漆黑的夜,一顆發著微弱白光的石頭從心口處漸漸浮現,被一雙顫抖的手拖著,輕輕的放到了地上


    “我隻希望我死後,您可以將我的骨骸送迴我的家鄉,告訴我的父母……孩兒不孝,來生再報答他們……養育!之恩!”


    “鳴遠……”


    “唉……”


    一聲重重的歎息,鴻鵠長老的唿聲沒能止住另一人的腳步,不過隻是閃身便消失在了無盡的夜色之中,偌大的鴻鵠殿,隻留下他一人形單影隻!


    “唉……起來吧……孩子……”


    銀白的頭發好似在瞬間爬滿了頭頂,健朗的鴻鵠長老仿佛蒼老了許多,就連舉手投足的動作也開始變得無比緩慢,就像一個已經垂暮的老人,靜靜的端坐在那裏,不知是跟誰說話!


    “您……知道我已經醒啦……”


    磨蹭著從床上坐起來,蕭醉臉上有些怯弱,還沾染著血漬的小手連忙搖擺


    “我剛剛什麽都沒聽到,也什麽都沒敢看到,我的嘴巴比石頭縫還要嚴實,肯定不會出賣你的,那個……”


    不該聽的不聽,不該看的不看,有時候就算是聽到了或者看到了也要裝作沒有聽到,沒有看到。這是福伯教他在外麵世界活著的常識,可沒想到還真被他用上了,雖然用的地方恰到好處,但是那前後矛盾外加毫無章法的言語卻無處不是漏洞百出。


    “孩子,你叫什麽?”


    滿臉驚奇的看著麵前這個挪動著腳步偷偷朝大門方向模索的少年,鴻鵠長老心裏驚歎不已,就在先前,他的心力試圖進入這個孩子身體裏的時候卻莫名其妙的擋了迴來,而現在,當他再一次想要窺視其身體內部的時候,居然看到如此滑稽的一幕,這哪有什麽內傷,分明連外傷都不帶分毫,如此一來,那他身上的血跡和殘餘的陳浩心力又作何解釋,一時間,這位外貌已年過花甲的老人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我……我叫蕭醉……”


    報出名字之時,他的一隻腳已經踏出了大門,而另一隻腳剛剛用力蹬了腳地麵做了加力!


    離開這裏,是他此時唯一的想法,因為從福伯那裏學到了經驗,知道了別人不想被人知道的東西,那麽那個人選擇的方式多半是滅口!


    不過遺憾的是……那隻後來跟出去的腳不但沒有踏上土地,而且還在他的視線之中離地麵越來越遠!


    “蕭醉……蕭醉……亂世蕭條人已醉……哈哈哈……好一個蕭醉!你想成為一個偉大的修心者嗎?博古斯大陸上最偉大的修心者!”


    “我……”


    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浮到了空中,再慢慢的飄到了大笑著幾乎有些瘋狂的鴻鵠長老頭頂,蕭醉又一次聽到了那個高高在上人的總稱——修心者!


    “好!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曹墮這一生中的第二個徒弟!”


    不知是聽錯了他說的話還是將沉默理解成默認,鴻鵠長老很理所當然的宣布了結果,隨後在某人滿臉驚訝的表情中將一道綠色的記憶心力輸到了他的腦海之中,對於修心者來說,永遠都不需要手記或者拷貝的秘籍,因為一切都是由心開始,一切也都是由心而生!


    “你剛剛對我做了什麽?為什麽我感覺頭有點暈唿唿的……”


    視線漸漸開始模糊,蕭醉的意識卻一如既往的清醒,他可以看到夜空中的蝙蝠和不知道多遠外倉皇逃竄的烏鴉,可以聽到黑夜中的嬉戲的蟲鳴,更可以看到一個朝著自己飛過來的光點,重而輕的穿過了心口,一番頭暈目眩之後,終於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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