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大營外,韓德帶著四子,各自手持兵器,列於韓德兩側,三千西涼軍在身後擺開陣型,這些西涼軍都是在邊疆戍衛多年的老兵,這般拉開陣型,自有煞氣彌漫開來,魏軍的戰力其實並不差,隻能說,漢軍太強,劉毅在各處設下的軍營,大都有突破極限的屬性,短時間或許看不出太多變化,但幾年下來,這變化還是蠻大的,或許實戰經驗不足,但本身的戰鬥力卻已經超出一般士兵的範圍,再加上裝備的優勢,也就造成了漢軍隻要數量不是相差太懸殊的情況下,都能壓著魏軍打的事實。


    雖然之前在帳中口出狂言,但韓德本身也不是魯莽隻知衝殺的性子,靜靜地看著對麵的張飛,雙方相隔一箭之地,這麽遠的距離,要說能看到張飛怎樣的麵部表情還是長相那是扯淡,大概能夠看到一名皓首武將立於陣前,韓德更多的是看漢軍陣型。


    張飛身後,三千漢軍排開成一個方陣,這是最基本的陣型,但也是最容易指揮的陣勢,隨時可以調整。


    漢軍自出川以來,每戰必勝,攻無不克,原本沒上過戰場,新兵的狀態,已經逐漸發生了蛻變,此刻三千漢軍的氣勢形成一個整體,哪怕是韓德這種沙場宿將都生出一股難言的壓抑感。


    這些漢軍不可力敵!


    隻是一眼,韓德的直觀感受就是這些漢軍不好對付,那種沉重的壓抑感,無論是西涼的羌兵,還是匈奴兵都無法帶來的,尚未動手,隻是雙方對陣,士氣上就被對方壓製了,這讓韓德對漢軍有了一個更加清晰的認知。


    韓德深吸了一口氣,此時他狂話已經說出,三軍陣前,更不可能更改,當即策馬上前,看向張飛的方向厲聲喝道:“反賊安敢犯吾疆界?”


    “?”張飛濃眉一挑,直接破口大罵道:“這天下乃大漢天下,何時成了你家的,我乃漢將,尚未責問你們,爾等亂臣賊子,篡國之賊,安有臉皮說此言?”


    張飛一開嗓,那可是如同平地炸雷一般,哪怕是站在轅門上觀戰的曹真等人,都感覺有些耳鳴了,心中各自驚異,這張飛的本事如何尚未可知,但這嗓門兒不減當年啊!


    韓德見張飛出陣,心中一喜,想要在話語上激怒張飛,把張飛騙到陣前,然後三軍齊齊放箭將其射殺,當下冷笑道:“大漢氣數已盡,魏主仁德,合該代漢,爾等倒行逆施,違背天理……”


    “天理是你家的?你怎知我違背天理?若真違背天理,為何自某出兵以來,說過城鎮,無不望風而降?所遇魏賊,都如土雞瓦狗一般不堪一擊?爾等對天理是否有所誤解!?”張飛嘿然笑道,他雖看似易怒,但那也得看怎麽挑?比罵戰,張飛還真沒怕過誰。


    四個兒子卻沒有韓德這般老辣,在西涼習慣了悍勇無敵的感覺,怎能容一個老匹夫在這裏大放厥詞,當即拍馬舞槍衝到陣前,厲聲喝道:“老匹夫,隻會逞口舌之快?可敢與我一戰?”


    韓德見狀大驚,連忙道:“我兒不可魯莽!”


    隻是話音落下時,韓瑛已經衝到了鎮外,策馬去戰張飛。


    張飛身旁,薑維舉槍便要出陣,卻被張飛攔住了:“伯約隻管在此為我掠陣,看我如何收拾這些不知死活的小輩!”


    說話間,策馬而出,卻並未發起衝鋒,坐下大宛馬小跑著往前跑,眼看著韓瑛舞槍衝來,就要跟張飛來一場大戰,卻見張飛的丈八蛇矛陡然掄起來,也不往前刺,而是當做棍子一般甩出去。


    空氣中,響起一陣輕微的氣爆之聲,迎麵而來的韓瑛隻覺胸口一滯,一股狂猛的氣息撲麵而來,下意識的便換攻為守,將長槍往胸前一架,準備架住張飛這一矛,然後再伺機反擊。


    “咣~”


    槍矛碰撞,韓瑛雙目陡然一瞪,整個槍杆形成一個弓形向內彎來,撞擊在韓瑛胸口的鎧甲上,護心鏡都裂開了,整個人更是如同被巨錘撞到一般,直接被這股巨力從馬背上給撞飛出去。


    戰馬還在前衝,並沒有發現主人丟了,一直衝到漢軍陣前,被薑維一把勒住,止住了衝勢,讓人牽迴了陣中,心中卻是驚歎於張飛剛才那一甩,看似莽撞,但薑維武藝、眼界都極高,看出張飛那看似簡單的一甩,卻蘊含了頗高的境界,大概就是舉舉輕若重那種,那韓瑛不知厲害,竟然主動去接?


    卻說韓瑛被張飛一矛直接被從馬背上給震下來,倒飛出丈許,但因為戰馬前衝,視覺上,感覺像被直接砸飛出四五仗的感覺一般。


    張飛也不再往前衝,勒住戰馬,做出氣喘的語氣:“嘿……小娃娃……就這點本事……也敢在某麵前叫囂?”


    韓德正自驚駭,但聽得張飛這般說話,料想張飛年事已高,雖然爆發力強悍,招式老辣,但體力畢竟不濟,韓瑛還在地上痛苦的往起爬,心中估量片刻後道:“張飛氣力已衰,爾等快去擒殺他,救你們大哥!”


    韓瑤等人自然也挺除了張飛的氣喘,早已按耐不住,聞言各自答應一聲,飛馬而出,三將來夾攻張飛。


    “放肆!”薑維也聽到張飛氣喘,心憂張飛安危,當下便想搶上。


    “迴去!”張飛扭頭瞪了薑維一眼,臉上帶著一絲陰險的笑容,讓薑維一滯,想不出平日裏看似粗獷的張飛,怎會露出這樣的笑容,但下一刻,隨著張飛策馬衝出,薑維懂了。


    但見兩軍陣前,張飛見到三將先後殺來,咧嘴一笑,雙腿一夾馬腹,飛馬而出,手中丈八蛇矛猶如毒龍般探出,狠狠地戳在韓瑤的胸口,直接將韓瑤捅了個對穿,而後將長矛一掄,在還未死透的韓瑤慘叫聲中,將他的身體拖起來,直接砸向四子韓琪,一百七八十斤的重量,再加上慣性,直接將韓琪連人帶馬給砸倒在地。


    戰場之上,僅餘韓瓊一人還在往前衝,但眼見頃刻間兄弟便沒了兩個,那股一往無前的氣勢早已蕩然無存,急忙勒住戰馬想要跑,但哪裏跑得掉,張飛策馬上前,也不動兵器,直接一巴掌拍在韓瓊的頭盔上。


    “嘭~”


    一聲悶響聲中,韓瓊雙目一突,腦袋直接矮了寸許,腔子裏發出滲人的骨骼摩擦聲,戰馬繼續前衝,韓瓊卻再沒了動靜。


    “魏軍就是派這幫飯桶來戰我?”張飛猶如一尊魔神一般,駕馭著大宛馬依舊是邁著小碎步來到掙紮著剛剛從戰馬身下爬出來的韓琪身邊。


    韓德看的目齜欲裂,一把抄起弓箭,厲聲喝道:“屠夫住手!”


    說話間,一箭射向張飛麵門,卻被張飛隨手揮矛隔開,大宛馬來到韓琪身後,張飛一勒馬韁,馬兒人立而起,那兩隻碗口大的馬蹄狠狠地落在韓琪的背上,正要爬起來的韓琪重新被鐵蹄按在地上,背後的骨骼、盔甲整個凹陷下去,身體如同缺氧的魚兒一般劇烈的掙紮了片刻後,沒了聲息。


    漢軍陣中,薑維眼見韓德放冷箭,怒哼一聲,抄起馬背上的強弓罵道:“反賊安敢暗箭傷人!?”


    說話間,一箭猶如流星趕月般射出,那韓德還在心傷四子之死,正要再射一箭,卻被薑維一箭射穿了頭顱,動作僵在了原地,直挺挺的從馬背上摔下來。


    後方的魏軍眼見須臾間,五名將領被殺,頓時騷動起來,有人開始往迴跑,轅門之上,觀戰的曹真等人也是驚駭莫名。


    張飛卻沒放過這個機會,將長矛一揮:“放箭!”


    身後陣中,有弩手衝出,抱著弩弓前衝數十步,對著混亂的西涼軍便是一通亂箭射出,殺得西涼軍鬼哭狼嚎,瘋狂往迴跑。


    轅門之上,曹真也反應過來,連忙喝令放箭。


    連弩的射程相對漢軍強弓來說有些近,此刻要射殺西涼軍,自然也暴露在對方的射程之下,隻是一通連射之後,就被張飛叫停撤退,對方的箭簇多半射空,射中的,也很難射穿弩手身上堅固的衣甲,三百弩手毫發無傷的退迴陣中。


    張飛連斬四將,胸中那口鬱氣得以發泄,隻覺神清氣爽,帶著弩兵迴歸本陣,扭頭看向魏營暴聲笑道:“哈哈,就這等本事,也敢自稱正統,三爺今日爽快了,先行迴營,哪日心中不快,再來斬爾等幾員將領,哈哈,土雞瓦狗,說的便是你等!”


    說完,帶著薑維領了兵馬,瀟灑的揚長而去。


    曹真麵色陰沉的看著院門外狼藉的戰場,擔心張飛有詐,不敢追擊,直到張飛一行人馬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方才有些無語的道:“此人今日前來,究竟為何?”


    張郃等人無言以對,或許真的就像張飛所說的一般,就是為了過來殺幾個人爽爽,隻是這種理由,對於一個主帥來說,未免太過兒戲了,也需後麵還有什麽伏兵吧,隻是己方沒有中計,這個理由,比較讓人容易接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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