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百裏副院頓時一噎,臉色漆黑。不過轉而便又冷靜下來。


    “七月暑天,王伊人怎可能得風寒。藍月籬你到底懂不懂醫術?”


    王夫人也道,“前些日子伊人身子不舒服,如今細細想來,那症狀確實很像風寒,但這大暑天兒的,也不可能得風寒啊!”


    “風寒和風熱很像!隻要稍微有點根基的大夫,便不可能診錯。”百裏副院緊緊盯著藍月籬一雙黝黑澄澈的雙目。


    藍月籬絲毫不退縮,“我沒有診錯,王伊人得的,確實是風寒。”


    兩方對峙,氣氛有些尷尬。


    不過,這一迴,公羊大人也沒有阻止。


    公堂外細細碎碎的議論聲再次傳來。


    “這大暑天兒的,確實不可能得風寒。”


    “是啊!莫不是藍月籬診錯了!”


    “但即便診錯了,風寒的藥也不可能到吃死人的地步啊!”


    “可那王伊人也不是沒死嘛!”


    “她說的柏魅到底怎麽迴事?”


    “柏魅好像是治療婦疾的藥材!”


    “莫不是兩病一起治,吃出了毛病?”


    “說不定就是這樣。方子裏的藥材需要製衡,多一味少一味便是禍。”


    ……


    半晌,公羊大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問蘇管事,“蘇管事,可否將王伊人在藥安堂的完整醫案調出來看看?”


    蘇管事有些為難道,“怕是不行!”


    公羊大人道,“為何?保密嗎?”


    “也不是!”蘇管事瞧了一眼藍月籬,道,“按理,醫案確實應該調出來,以供呈堂作證。但是月籬小姐並沒有為王伊人寫醫案。”


    “啊?沒有寫醫案?”


    “蘇家藥堂不是規定了,每個求醫者都有醫案的嗎?”


    “是啊!她怎麽沒寫啊?”


    “這到底怎麽迴事啊?”


    “藍月籬到底想做什麽?”


    公羊大人問藍月籬,“藍月籬,你為何不按蘇家藥堂的規矩,給王伊人立醫案?”


    “忘了!”


    “哼!”百裏副院冷哼一聲,“連醫者最起碼的本分都做不到,還想行醫。依著老夫看,你就是太年輕,狂妄!”


    公羊大人繼續審案,“這事兒你也能忘!”


    “迴大人,確實忘了!”


    “好,那你便將當日王伊人的症狀,脈象,一一陳述一遍。”


    藍月籬的聲音忽然淡淡的,“時間太長,不記得了!”


    公羊大人有些無奈,終於再次敲響驚堂木,“藍月籬,你不要藐視公堂!”


    “大人,臣女不是藐視公堂,確實忘了!”


    “我看她不是忘了,而是無話可為自己辯解。”王夫人道,“因為她確實行醫有錯,診斷有誤,開錯了方子。”


    “哼,既然無話可說,又不認罪,那便上刑吧!”冥王妃忽然道。


    “是啊!上刑!”王夫人附和,“酷刑之下,我看她如何狡辯!”


    依著眼下的情形,確實隻能上刑。但公羊大人還是有所顧慮,沒有直接下令。


    冥王妃道,“公羊輸,你是忌憚藍家的權威,要徇私枉法嗎?”


    徇私枉法?


    他哪兒敢啊!


    但是藍家的權威也不敢得罪啊!


    “公羊輸!”冥王妃冷冷道。


    藍家不敢得罪,冥王和冥王妃更不敢得罪。


    公羊大人心底一番思量,最終還是咬著牙下令,“來人呐,上刑!”


    很快,便有衙役拿著刑具上了公堂。一直旁觀沒有說話的藍月心頓時急了。


    “公羊大人,你是想屈打成招嗎?”


    公羊輸道,“藍月心小姐,不是本官要屈打成招。是此刻所有證據擺在麵前,都指證藍月籬小姐有罪,但她又不承認,依著律法,本官隻能用刑。”


    “所有證據?”藍月心揚聲道,“是那張我小妹根本不承認是她所寫的方子,還是那些不知道是不是出自藥安堂的藥?哪個證據能證明我小妹有罪?誰知道王伊人是如何病的!在自己家了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也說不一定!”


    “藍月心小姐,在這裏說話可是要有證據的!你是說,我們伊人自己吃錯了東西,誣賴你們不成?”


    “那也說不一定!”


    王夫人頓時有些急。不過轉眼又將怒火給壓了下去,道,“我不跟你一般見識,這裏是公堂,我隻跟公羊大人說話。公羊大人,用刑吧!還等什麽?”


    公羊輸隻能下令,“來人呐!上刑!”


    很快,便有幾名衙役上前,將藍月籬押在了地上,套上了刑具。


    藍月心一臉的擔憂,不時地望著公堂外麵,似乎著急地等待著什麽人來。她狠狠一咬牙,正欲說什麽。但是,藍月籬竟比她快了一步,忽然揚聲道,“我認!”


    全場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藍月心都驚了。


    蘇管事也是一臉的震驚。忌研滿臉著急,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百裏副院冷笑一聲。冥王妃鎮定泰然,一臉的預料之中。王夫人滿臉地得意。


    “慢著!”公羊大人阻止了上刑的衙役,有些不可思議地問藍月籬,“藍月籬,你說什麽?”


    藍月籬道,“不用上刑了,我怕疼。我認!”


    “你是說,你認罪了?承認自己診斷有誤,開錯了方子?”


    藍月籬還沒有說話,冥王妃冷然開口,“公羊輸,如此包庇,你是當本妃不存在嗎?”


    公羊輸沉默著沒有說話。


    藍月心一臉的痛心,“月籬,你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麽?有什麽,是你非要藏著掖著不能說的?值得嗎?你可知你這一認,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自此之後,她再也不能行醫了。此生夢想,便折在了這裏。


    藍月籬轉眸,望著藍月心,緊緊抿著的嘴唇微微顫抖著,那雙黝黑澄澈的眸子裏,有瀲灩液體煜煜閃爍,但被她給狠狠逼退了迴去。


    好半晌,她才用有些縹緲的聲音道,“值不值得,我不知道。但是姐姐,我必須這麽做!”


    “既然招認了,便畫押吧!”冥王妃道。


    公羊大人瞧了一眼通判,通判將寫好的判書拿到了藍月籬的麵前。藍月籬瞧了半晌,蘸了印尼,準備畫押。但她的指頭還沒有按下去,判書便被人給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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