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騎施、葛邏祿這些西突厥故地上的部落使節團安排住下的驛館就隔了堵牆,兩邊挨得很近。


    當安西軍的士兵們團團上前圍住這兩處驛館時,雙方都不約而同爬了起來,被叫醒的胡祿屋部的使節看著嚇得好似個鵪鶉似的兒子,忍不住一巴掌拍上去道,“怕什麽怕,還不趕緊給我滾出去,讓咱們的勇士上牆防禦唐軍。”


    胡祿屋部的使節心裏驚惶,可表麵上仍舊故作鎮定,大聲嗬斥起來,然後驛館裏四十多號胡祿屋部的武士們拿了弓箭爬上牆頭,可是當他們看到驛館外麵安西軍的架勢時,那股好不容易被鼓動起來的士氣頓時一泄而散。


    明晃晃的火把照耀下,是一列列披甲的安西軍士兵,前麵的還持了大盾,他們那二十來把弓箭能頂個屁用。


    驛館那大門也根本禁不起那些安西軍甲士的撞擊,於是那些胡祿屋部的武士忍不住雙腿發抖,臉色發白,握著弓箭的掌心裏全是汗水。


    另一邊葛邏祿謀落部的武士們也沒好到哪裏去,西突厥曾經統治的廣袤地域上,他們三姓葛邏祿最是搖擺不定的牆頭草,就是九姓家奴都不夠數的。


    胡祿屋的曼歹暗落落地跟蹤李嗣業,想搶上一把的時候,那謀落部的使節也打了同樣的主意,隻不過他的算盤打得更精,本來想等著胡祿屋的人和李嗣業他們拚個兩敗俱傷,再坐收漁翁之利,可是沒想到胡祿屋的那些藍突厥那般廢物,連策馬衝殺都不敢,於是他們便隻能打道迴府,全當這事情沒有發生過。


    可是誰能想到,安西軍殺來的如此快,於是做賊心虛之下,這謀落部的使節也幹了件蠢事,同樣讓隨行的武士們占據驛館的院牆試圖反抗。


    到底是誰襲擊李嗣業,試圖搶奪黃金,沈光就沒有在乎過,反正他就是想趁機給葛邏祿上眼藥,怛羅斯之戰的時候,要不是這些白眼狼背地裏捅了高仙芝一刀,安西四鎮的精銳可不會葬送在石國,至少也能安全撤迴大部兵力。


    反正不管是誰幹的,葛邏祿都得死!


    沈光和李嗣業並肩站在一起,朝著牆上的那些葛邏祿武士瞧了眼後道,“李將軍,襲擊你的定是這些葛邏祿的蠻子無疑了。”


    “真是好大的狗膽,連某都敢來招惹。”


    沈光和李嗣業都是聲音洪亮,他們的對話就連驛館裏葛邏祿的使節也聽了個清楚明白。


    “李將軍,冤枉,冤枉啊!咱們草原上的勇士向來敢做敢當……”


    就在葛邏祿的使節喊冤的時候,其餘國家的小王使節們都已經被安西軍的士兵們請了過來,他們在路上便已經知道事情的始末,可他們對葛邏祿使節的喊冤卻沒有幾人相信。


    在安西都護府治下,原西域諸國和突騎施、葛邏祿這些草原民族向來勢同水火,再加上葛邏祿人那是出了名的反複無常,又喜歡劫掠四周,此時看著安西軍包圍葛邏祿人和突騎施人的驛館,其餘國家的使節和小王們反倒是樂見其成,甚至巴不得大唐發兵滅了這些蠻子。


    “閉嘴,某一眼就看出你在撒謊。”


    看到諸國的使節們都到了,沈光頓時大喝道,“爾等賊子,若不是做賊心虛,緣何手執弓箭抵抗我大唐天兵,而且個個臉色發白,冷汗涔涔,某看爾等分明就是做賊心虛。”


    “如今事發,還敢虛言狡辯,簡直就是死性不改!”


    “沈郎說得好。”


    李嗣業大聲喝道,他陰惻惻地看向那葛邏祿的使節,葛邏祿人那是出了名的貪婪和陰險,沈郎說這群蠻子就是朝他動手的賊人,估摸還真是八九不離十。


    被滿臉正氣,義正詞嚴的沈光搶白,那葛邏祿的使節也不由一時氣結,而牆上的葛邏祿武士更是不堪,尤其是那些跟著自家使節,暗中跟著李嗣業還有胡祿屋人一路的武士額頭上真的是冷汗滾滾。


    不要說是李嗣業了,就是邊上其餘諸國的使節和國王們也都看出幾分不對勁來,這要真是沒幹過,就算被大唐天兵的軍威震懾,也不至於有人怕成這個樣子。


    “郎君說得好,這些葛邏祿人向來狼子野心,他們肯定沒安好心。”


    很快就有和葛邏祿人有仇的小國使節趁機落井下石,大聲喝罵起來,接著那一票小國的使節和國王們也都紛紛附和起來,在大唐的朝貢體係下,這些以農耕和商業為主的小國大都沒什麽野心,反倒是頗為擁戴大唐,畢竟比起貪得無厭的大食蠻子還有殘暴的草原帝國,慷慨富庶的大唐無疑才是最好的宗主國。


    李嗣業這時候終於明白沈光口中的人心所向,看著諸國使節都在那裏對著葛邏祿人喊打喊殺,自己壓根就不是為了尋仇來報複,而是為了懲膺意圖破壞磧西和平和安定的葛邏祿人而來,他們是堂堂正正的大唐王師。


    “某勸你懸崖勒馬,不要做無謂的抵抗,否則我大唐天兵的赫赫軍威下,爾等必將化作齏粉,勿所某言之不預也!”


    沈光高聲喊道,而那葛邏祿的使節恨恨地看著那群搖旗呐喊的小國使節,再也頂不住了,想他們草原上的勇士本就不擅長口舌之爭,更何況他們確實被這位沈郎君捉到痛腳了。


    眼下安西軍殺氣騰騰地列陣在驛館外麵,要是真動手抵抗,那可是十死無生!


    想到自家明明沒動手,卻被找上門來,那葛邏祿使節越想越憋屈,於是大聲喊道,“李將軍,真不是咱們動的手,襲擊你的是胡祿屋的曼歹,咱們親眼所見。”


    “李將軍,還有諸位,可聽清楚了沒,這是不打自招啊,這葛邏祿人分明就是和胡祿屋人互相勾結,襲擊李將軍,如今倒把事情全都推諉給旁人了。”


    沈光沒想到那葛邏祿的使節蠢到這種地步,這麽一來,哪還需要他多費口舌,這時四周那些小國的使節和國王們也都是嘩然一片,而沈光趁機朝漢兒們打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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