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女人練的?”辰子戚想想黑蛋的樣子,如果練成了女人的功夫,就會變成一個黑漆漆捏著蘭花指的黑蛋,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那要是練成了,是不是就會變成福喜他們那樣了?”


    “……”丹漪不想理他,擺手讓靈和下去。


    “黑蛋過得真是不易,難怪又黑又瘦的,”辰子戚把丹漪手中喝了一半的茶搶過來,咕嘟咕嘟喝光,一抹嘴巴,“不行,我得幫幫他。”


    黑蛋和阿木,都是他收的小弟,他還啥事都沒幹成,小弟就被虐待死了,那前期請吃的飯不都白費了嗎?


    丹漪看看被塞迴來的空杯子,再看看揮著拳頭要大幹一場的辰子戚:“那你待如何?”


    “我以前在九如鎮有個拜把兄弟,叫大牛,他娘死得早,爹娶了個後娘來。那後娘刻毒,幾乎每天都要打他一頓,大牛快活不下去了。小陳哥給我們出主意,叫他偷了後娘的肚兜,小陳哥就拿著肚兜出去吹牛……”辰子戚得意洋洋地講起了自己的豐功偉績。


    丹漪有些愣怔地看著他,這都是什麽損招呀?


    “後來你猜怎麽著?”辰子戚哈哈笑,“大牛他爹,每天都要打後娘一頓,後娘就沒工夫打他了。”


    “那如果以後這事捅破了呢?”丹漪微微蹙眉,這種沒什麽技術的損招,遲早要被人知道。


    “捅破就捅破唄,把仇先報了再說。”辰子戚翹著二郎腿,開始想怎麽幫黑蛋,程婕妤是辰子墨的親娘,這事還不太好辦。


    正說著,有太監進來通稟,說皇帝叫辰子戚去一趟紫宸宮。


    “啊?”原以為是叫丹漪,沒想到竟然是叫自己,辰子戚撓撓頭,跟著太監出了丹陽宮,爬上輦車。


    “這位公公,父皇是叫我了自己,還是叫了很多皇子呀?”辰子戚問跟在輦車邊的太監。


    “殿下客氣了,小的名喚福祿,”年輕的太監溫聲道,“袁公公叫小的來喚殿下去,至於有沒有喚其它皇子,小的就不知道了。”


    辰子戚撇嘴,怎麽可能不知道,就是不想說罷了。宮裏的這些太監宮女,除了清雲宮的人,都不怎麽理會他,問什麽都說不知道。不過是欺他年紀小又出身低罷了。


    到了紫宸宮,袁公公上來迎他:“殿下一路勞頓了。”


    “袁公公!”辰子戚笑著撲過去。


    袁公公禁不住笑起來,一張胖臉笑成了十八褶包子,牽著辰子戚的小手往書房走去。七皇子長得好看又討喜,皇上最近又很寵常婕妤,他自然要對七皇子要好一些。


    福祿看到袁公公對辰子戚的態度,臉色不由得變了變。


    正隆帝沒有喚其他皇子來,書房裏就他一人。辰子戚心中有些打鼓,心想莫非早上去見國師的事被皇帝知道了?努力想想洛先生講的規矩,應該沒有皇子不能見國師這一條……吧。


    “小七啊,這幾天在丹陽宮住得可還習慣?”正在批奏折的正隆帝開口,笑著問他。


    “習慣。”辰子戚還有些緊張,主要是想起了國師的話,十七年前的王爺被殺了,那殺他的人是先帝還是皇帝爹?


    “父皇就是跟你隨便聊聊,你怕什麽。”看出辰子戚在緊張,正隆帝放下筆,讓小家夥到跟前來。頗為和藹地問他平日都做些什麽,丹漪都做些什麽,歸雲宮的那兩個婢女又做什麽。


    辰子戚看著正隆帝那張臉,隻覺得可怖,總覺得一句話說不對,下一刻就會被一刀哢嚓了。隻能讓自己不要看臉,低頭盯著龍袍上的龍紋細看,默數龍爪上的腳趾頭。


    “我每天去春熙殿學武讀書,丹漪跟我做的都一樣,靈和會唱歌,靈關做的點心特別好吃。”數了五隻龍爪,辰子戚總算鎮定了下來,掰著指頭細數靈關做的點心,對於跟丹漪學武的事隻字未提。


    正隆帝笑道:“你怎麽就惦記吃了,朕問你,丹漪平日都跟誰走得近?有沒有去見過國師?”


    辰子戚聽到“國師”兩字嚇了一跳,半晌才反應過來,皇帝是在問丹漪有沒有去見國師。


    “這迴丹漪搬家,好多人都送了賀禮來,太子哥哥送了一大箱的珠寶,皇後娘娘賞了四個宮女還有許多古玩……丹漪送了我一個暖玉小馬,聽說值百兩金,”辰子戚囉囉嗦嗦地說了一大堆,根本說不到重點上,“父皇,百兩金能買多少肉吃呀?”


    “堂堂一個皇子,眼皮子這麽淺,丟不丟人!”正隆帝聽得頭疼,原本歸雲宮看著皇室就是一副瞧不起的樣子,這窮兒子還在那裏給他丟臉,“你缺什麽朕賞你,以後不許眼饞人家的東西,叫人看不起!”


    辰子戚縮了縮腦袋。


    “袁興安,”正隆帝在原地走了兩步,氣得不行,叫袁公公進來,“賞常婕妤黃金百兩、珍珠一斛、釵環首飾十二副,玉器擺件……你去庫房挑幾個,一並拿去,叫常婕妤好好教教七皇子,什麽是皇家氣度!”


    辰子戚眼前一亮,裝窮賣苦竟然能得這麽多好處!


    問話的事不了了之,袁公公又帶著辰子戚去了趟雲清宮,沒多久,七皇子貪財被皇帝訓斥的事就在宮中傳遍了。


    妃嬪們聽說之後,免不了笑話常娥。


    “這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沒眼界,瞧見珠寶就走不動路了。”淑妃不屑地撇嘴。


    “可不是麽,平日裏叫她來喝茶,十迴有九迴都是在做針線,不肯來。放著針線司不用,自己做什麽針線,真是不知所謂。”貴妃冷笑,瞥了一眼坐在角落裏不言語的程婕妤。都是氣宗門下出來的,這程婕妤就比較乖巧,叫了就會來,那常娥卻是個刺頭。


    “既然她喜歡做針線,那就叫她做嘛,聽說她內衫做得特別好,鳳王世子都管她要呢,您說我給她幾十兩銀子,她能不能給我的四皇子做內衫呢?”淑妃捂嘴笑,把別的妃嬪當丫鬟使喚,這事想想都覺得痛快。


    “你可以試試,”貴妃對此並不感興趣,轉頭對身邊的宮女道,“今天的事,常婕妤一定會斥責七皇子,你捎個口信給太子,叫他給七皇子送點東西。”


    “是。”


    另一頭,清雲宮中,眾人想象中應該暴怒教訓孩子的常娥,正抱著一盤黃金偷笑:“我的兒,你可真有本事,三言兩語就討來這麽多錢。”


    “那是,我這一哭訴,父皇就發話了,賞,百兩金!珍珠要大顆的!還叫袁公公去庫房裏,看上什麽拿什麽,把好東西都給搬過來。”辰子戚得到母親的讚賞,頓時像鬥勝的小公雞,跳到椅子上就開始吹牛。


    辰子戚心滿意足地出了雲清宮,又被要安慰他的太子叫了去。


    “小七,咱倆是不是一夥的?”太子轉著手腕上的玉珠子,似笑非笑地問他。


    “那當然了,我是金剛門的,金剛門又是氣宗的,天生就跟太子哥哥是一夥的。”辰子戚笑得一臉諂媚。


    太子聽到這話很是受用,從袖子裏掏出個晶瑩剔透的物件,放到辰子戚手裏:“想要什麽東西,來跟太子哥哥要,別稀罕人家的。”語氣中滿是戲謔。


    辰子戚看看手裏的東西,那是一隻白中泛藍的玉蟬,兩寸長兩指寬,雕得甚為精致,連翅膀上的根根脈絡都清晰無比。入手潤涼,十分舒服。


    “這是寒玉雕的蟬,比起那個暖玉小馬不遑多讓。”太子意味深長地笑。


    辰子戚怪異地看了太子一眼,暖玉小馬的事,他隻跟皇帝說過,太子是怎麽知道的?


    揣著玉蟬迴到丹陽宮,天色已經晚了。辰子戚見到在涼亭裏等他用晚飯的丹漪,腦袋一熱,就把蟬送了出去。


    丹漪的身體總是暖暖的,似乎也比較怕熱,屋子裏的冰就沒有斷過。太子說這寒玉清涼解暑,給丹漪拿著最合適。


    泛著藍光的寒玉蟬,躺在白嫩的掌心,煞是好看,隻是在昏暗暮光裏瞧著有些詭譎。丹漪看了玉蟬半晌,交給靈和收起來:“你知道這寒玉蟬價值幾何嗎?”


    辰子戚心裏咯噔一聲,太子說的是跟暖玉小馬差不多,但聽丹漪這語氣,難不成比暖玉小馬還要值錢?那自己豈不是虧了!抬頭看看丹漪的表情,似乎……還真給他猜中了!


    丹漪沒再說什麽,低頭繼續吃飯。


    辰子戚端著碗心疼了一會兒,轉而想想,丹漪這般有錢,自己送了他東西,他總要給個迴禮吧,不會吃虧的。這樣一想,心情又舒暢了,算著今天賺的錢,吃了兩碗飯。


    結果,直到上床睡覺,丹漪也沒提迴禮的事。辰子戚盯著丹漪的後腦勺,肉疼得一夜沒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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