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倒的一杯茶,就這麽廢了!辰子戚屈指,照著小紅鳥撅起的小屁股彈了一下。


    “啾!”正涮得認真的小紅鳥立時跳起來,試圖用小翅膀捂住屁屁,奈何翅膀太短,根本夠不到,隻能惱怒地衝著辰子戚叫。


    竟敢彈本座的屁股!看來你是不打算當太子了!


    辰子戚可不懂這小家夥在叫什麽,把吃飽喝足的小雞抱起來,準備去睡覺。


    清平宮作為安置秀女的宮殿,還是很大的,由許多的小宮室組成。常娥母子倆住的,就是一套比較大的偏殿。由於房間眾多,辰子戚生平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床鋪。


    “殿下,安寢吧。”福喜已經收拾好了床鋪,請辰子戚去就寢,兩個宮女則去伺候常娥了。


    辰子戚抱著小紅鳥走進臥房,看到了那寬大柔軟的床鋪,禁不住咧開嘴角。雞翅木的雕花床,四角垂著煙羅帳,床麵鋪著軟綢被,看起來就很舒服。


    興高采烈地把小紅鳥放到一邊的花鳥架上,叮囑福喜關好門窗,莫讓小紅鳥半夜跑了,便開始脫衣服。脫了外衫,又脫了中衣,沒有內衫穿的辰子戚,就光溜溜地爬上了床。


    被子下麵是一張竹席,竹子都是打磨光滑的細竹片,還刷了一層清漆,絕不會紮傷人。錦被很柔軟,隻是沒有特意晾曬,還有些許的潮味。


    在被窩裏打了個滾,辰子戚趴在軟枕上,用手指頭描畫枕頭上的魚戲荷花紋,指尖的小傷口已經結痂,此刻已經隻剩下一條紅線,碰到東西還有些微的疼。看到傷口,今日在章華台上的一幕,便重新浮現在腦海中。


    那塊試龍石,遇到皇室血脈的鮮血,就會顯現出龍紋。這種滴血驗親的方法,還是頭迴聽說,不知這裏麵究竟有什麽玄機。那位國師,又是做什麽的……


    正愣神間,一隻嫩黃的小尖嘴突然伸過來,啄了啄他的指尖。


    “咦?”辰子戚看看突然出現在枕邊的小毛團,再看看那兩尺高的床,這小東西是怎麽跳上來的?


    小紅鳥歪著腦袋看了看那根嫩白的手指,頭頂的兩根小羽毛跟著左搖右擺,突然定著不動,向後縮了一下腦袋,猛地朝指尖啄去。


    “嘿!想偷襲?”辰子戚迅速躲開,反手彈了小紅鳥一指頭,胖胖的小毛球就“吧唧”一下向後倒去。圓滾滾的屁股坐在床上,兩隻細長的小爪子傻愣愣地朝天翹著,看起來頗為滑稽。


    “哈哈哈哈……”辰子戚禁不住笑起來,這小雞仔還挺好玩的。


    “啾!”小紅鳥生氣地叫了一聲,一咕嚕爬起來,還要去啄辰子戚。


    “脾氣這麽差,嘖嘖。”辰子戚用一根手指抵著小雞腦袋,再次把它推倒了,看著小雞兩爪朝天的模樣,笑得前仰後合,蹬開被子,學著小雞的樣子,坐在床上,雙腳朝天。


    正掙紮著要起來的小雞一迴頭,就看到了光屁屁的辰子戚,頓時又跌了迴去,身上的毛毛轟的一下變成了豔紅色。


    燭光昏暗,辰子戚並沒看出來小雞身上的毛色變化,隻是自顧自地踢騰雙腿大笑:“我給你取個名吧,就叫朝天。”


    “啾啾啾啾!”什麽朝天,本座叫丹漪!小紅鳥不滿這個奇怪的名字,試圖糾正。


    可惜辰子戚聽不懂,還在繼續挑釁:“兩腳朝天雞,聽著像個菜名,嘿嘿嘿!”


    小孩子的身體不禁鬧,玩了一會兒便開始打哈欠,辰子戚扯過被子一角蓋住肚皮,轉頭威脅蹲在枕頭邊的小紅鳥:“睡床可以,晚上不許在床上拉屎,不然明早就把你燉湯。”說完,便美滋滋地閉眼睡覺了。


    留下受到了侮辱的丹漪,立在枕頭上生悶氣。


    次日清晨,一聲嘹亮的啼哭把辰子戚給驚醒了。一咕嚕爬起來,赤著腳跑到窗邊,掀開窗子往外瞧。


    清平宮的院子裏,來了一輛輦車,車上下來一位跟碧雲他們穿著相似的宮女,宮女懷中抱著個約莫隻有三歲的小男孩。


    “我要舅舅,舅舅,嗚嗚嗚……”小男孩哭得肝腸寸斷,在宮女懷中拚命掙紮。


    “殿下,您馬上就能見到爹爹了。”宮女小心地哄著,怕他吵醒了宮中其他的貴人。


    “我不要爹爹,我要舅舅,嗚哇——”小男孩哭得更厲害了。


    碧雲出來提水,看到這情形,便也上前幫忙。幾個宮女連哄帶騙地把那小孩領到隔壁偏殿去,關上門,哭聲變小了,隻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幾聲“舅舅”。


    “啾啾?”


    清脆的叫聲在耳邊響起,辰子戚嚇了一跳,轉頭就看到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的小紅鳥,正站在他肩膀上,伸著腦袋看外麵。尖細的小爪子抓在光溜溜的肩膀上,有點疼,還有點癢癢。


    “唿——”辰子戚對著小紅鳥,猛地吹了口氣,想把它頭上的兩根毛毛吹倒。


    “啾!!!”丹漪驚唿一聲,從肩膀上摔下去,在空中努力撲扇小翅膀。然而翅膀上沒有翅羽,隻能歪歪扭扭地往地上摔。


    辰子戚眼疾手快地一把將鳥抓到手中,皺了皺眉:“明明不會飛,怎麽上來的?”


    本座有輕功!丹漪仰起頭,甩了甩腦袋上的兩根小羽毛,讓毛毛重新立起來。


    伺候常娥的宮女,除了碧雲,另一個叫碧玉。碧玉是個愛說話的,早上伺候常娥洗臉的時候,就說起了清平宮裏新來的小男孩。


    “那也是位皇子,跟咱們殿下一樣,剛找到的。不過那位娘娘已經仙逝了,他一直跟著舅舅過活。打從早上來之後,就一直沒止住哭,嚷嚷著要舅舅呢。”碧玉說話帶著幾分俏皮,倒是不討人厭。


    “瞧著才兩三歲吧,可憐見的。”常娥感歎了一句,便沒了下文。


    碧玉仔細看了看常娥的臉色,見她沒有要關心那孩子的意思,便閉上嘴巴不再多言。原以為這位娘娘是個心軟和善的,如今看來並不是這麽迴事。


    辰子戚是個閑不住的,吃完飯就出去溜達。


    福喜趕緊跟著,小聲提醒:“殿下,您還沒有麵聖,這幾日還是少走動為好。”


    “什麽時候能麵聖啊?”辰子戚把跟過來的紅毛小雞抱起來,放到肩膀上。


    “舅舅……”偏殿的門突然打開,那個小小的孩子跌跌撞撞跑過來,一頭撞到了辰子戚懷裏,眼淚鼻涕糊滿的小臉,立時把辰子戚的一身華服給弄髒了。


    “我可不是你舅舅。”辰子戚用手把小孩的腦袋推開。


    這孩子長得白白嫩嫩,臉上肉唿唿的,一雙眼睛哭得紅彤彤,像個紅眼睛的胖兔子。看到辰子戚不是舅舅,憋著嘴又要哭。


    “啾!”肩膀上的丹漪不耐煩地叫了一聲。辰家的血脈真是越來越差,宮中那幾個廢物就不說了,這外麵找迴來的,瞧著也不怎麽樣。


    “鳥鳥。”小孩看到毛茸茸的小紅鳥,突然不哭了。


    “這不是鳥,這是雞,”辰子戚糾正道,眯眼看看這呆愣愣的小胖子,宮中還有很多皇子,自己或許該提前收個小弟,到時候見麵不輸陣……思及此,語氣便緩和了些,“你叫什麽名字?”


    “阿木,”小孩乖乖地說,眼睛一直盯著丹漪,“小鳥,給我抱抱。”


    “不給你,”辰子戚不給他玩鳥,指了指小孩的褲襠,“你自己也有小鳥。”


    “我也有?”阿木疑惑地低頭,抓了抓自己的褲襠。


    “噗嗤……”福喜和幾個宮女,在一邊努力忍笑。


    “真是粗鄙不堪。”一道女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辰子戚迴頭,就見一個穿鵝黃鬥篷的女人,抱著個小男孩從輦車上下來。那女人長著一雙有些淩厲的吊梢眼,目光中似有精光流動,想來是有內力護體的。


    素心宗的弟子?丹漪歪了歪腦袋,看到了鵝黃鬥篷上的標識。素心宗屬於氣宗一脈,跟極陽宗那個隻收男弟子的門派恰好相反,這門派隻收女子。沒想到,素心宗的老姑婆,也會做出把弟子獻給皇帝享用的齷齪事來。


    “娘娘,這邊請。”老太監又出現了,隻是對這女人比對常娥要恭敬一些。


    丹漪眯起眼睛,看了看那女人懷裏抱著的孩子。約莫四五歲,可能已經開始習武,曬得有些黑,粗粗糙糙的不好看。再轉頭看看辰子戚,從側麵能看到那濃密如小扇子的睫毛,以及睫毛下麵,那靈動好看的眼睛。


    無力地垂下鳥頭,目前為止,還就這小混蛋瞧著順眼。


    連著幾日,清平宮陸陸續續住進來了五個孩子,四個男孩,一個女孩。大部分都是有母親的,隻有阿木形單影隻。


    丹漪蹲在辰子戚肩上,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在辰子戚終於要麵聖的那天早晨,消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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