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計算著屍身上的傷口,在翻滾的火光中順著一條街走下來,諾亞腦中浮現出不下於十種武器的痕跡。橫七豎八的屍體上有各種各樣的傷,刀傷、劍傷、棍傷、箭傷等等……但最被諾亞所注意的是那最少的但最血腥的傷口——就像是剛硬的戰車撞擊到身體上一樣,帶走了整整半個身體的恐怖景象。


    傷,是死者留給複仇者的口信。


    簡單的分析傷痕就能夠知道殺戮者的力量大小、角度、習慣方式等等一係列有用的訊息。


    臉上無喜也無悲,似乎處於絕對冷靜的狀態中,少年諾亞默默地騎在棕褐色的軍馬上,每一個屍體都在向他訴說著敵人的訊息和情報,這些就是他所需要的信息來源。


    諾亞並不認識這些陌生人,但卻對這樣無謂的殺戮而感到憤怒。


    如果像他一樣在獨單黑暗之中待足整一年,相信任何人都會珍稀寶貴的生命和自由,而現在落入少年眼中的卻是這樣一副地獄般的圖像。


    平靜的臉沉鬱如水。


    憤怒的力量悄然在少年體內聚集……


    當軍馬轉過一個坍塌後隻剩一半的土牆,一陣女聲尖銳的音波從空中傳來,諾亞敏銳的聽覺甚至從中分辨出衣袍撕毀的裂帛之聲。


    在下一個沙漏秒後,隻留下強壯的軍馬在街角獨自遊蕩。


    諾亞在小巷中飛快地奔馳,這裏暫時還沒有被人類匪徒縱火,但他卻知道一牆之隔的背麵,一場可怕的暴行正在無恥地上演。


    “哈哈……你跑啊,跑啊!”


    **的下半身露出石杵一般的粗長,腰間隻纏了一塊黑布的絡腮胡一臉婬笑,看著被自己逼在角落瑟瑟發抖的比蒙少女,暴虐和**在他體內如外麵的烈火般熊熊燃燒著。


    他需要一個嬌女敕的**發泄,而眼前正有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對象——或許有點反抗更有趣味?


    絡腮胡笑得有些猙獰,虯結的肌肉上灑著點點血斑,這是紀念他殺戮成績的勳章。


    一步一步,看著少女不斷後退,嬌小的臉上滿是求肯和絕望,絡腮胡忍不住仰頭哈哈大笑。


    突然。


    一隻纖瘦的手自絡腮胡臉頰左側探出,猛地扣住他的咽喉,巨大的力量讓絡腮胡頓時無法唿吸!


    “下輩子,小心身後!”


    咯的一聲,絡腮胡的脖子以詭異的角度折起,跟隨著之前的兩名騎士一起進入地獄——如果有地獄的話!


    當絡腮胡強壯的身體像抽空的麻袋一樣癱倒在地,比蒙少女才發現可怕的人類已經死去,而麵前悄然而立的少年在漫天紅光中帶著善意的微笑注視著自己。


    少女急忙起身。


    但等她慌亂地收拾好淩亂的衣衫後,微笑的少年已然不在,隻有地上的屍體才能證明他存在過。


    鎮上什麽時候出現了這麽強大的少年?恐怕就算是五級戰士的沙托大叔也沒這樣的力量和速度!


    比蒙對強大總有天生的敏銳觸覺,就算是這樣緊急的情況下,少女仍舊為此呆上一呆後方才帶著小跑向著鎮外跑去。


    第一隻!


    默默記下這個代表匪徒死亡的數字,諾亞不斷地在空置地屋頂上縱躍,蛙族強大的彈跳力在他的控製下就像生了一對翅膀一樣,如鷙鷹般從一個屋頂滑向另一個高點。


    越往中心,鎮上混亂的情況越嚴峻!


    屍身和殘肢永遠是血腥的主旋律。


    就在一座兩層樓的建築牆根處,一名背著長弓和箭筒的精瘦漢子解開褲子,正在釋放積蓄在膀胱裏的液體。


    肮髒渾濁的黃色澆在一名胸膛洞開的屍身上,更有一支羽箭深深地插在這具屍體的眼窩之中。


    顯然是長弓手自己的傑作。


    輕佻的口哨響起,長弓手帶著施虐後的滿足正要提起褲子,同樣的一隻纖瘦而有力的手從天而降,不等他有任何多餘反應便將他的頭顱狠狠折斷。


    眼中兀自帶著無解的疑惑,長弓手身體無力地向前撲倒,狠狠摔在他自己釋放的惡心液體中。


    第二隻!


    看也不看死去的長弓手,諾亞絲毫不停留地抽身離開,這個時候每一秒的停留可能都意味著一條生命的消失。


    如幽靈般地輕捷,少年靈活地避開結隊的人類土匪,以消滅落單的匪徒為主。


    如果和結隊在一起的人類戰鬥,一旦負傷就會給自己帶來行動障礙,而這些落單的匪徒則會聚集到一起,反正是以殺光他們為最終目的,落單的遊離人類便是少年首當其衝的目標!


    第三隻、第四隻、第五隻……!


    從土樓到破屋,從閣樓到陋巷,諾亞一刻不停地遊走。


    落單的人類沒有一人逃過他的眼睛!


    當第八名人類被他以同樣的重手法折斷頸骨後,諾亞少見地停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帶著煙火和灼熱的空氣刺激得他的肺部一陣發燙。


    恐怕接下來就沒有這麽容易了。


    從第一名騎士身上繳獲的短劍悄然滑落到掌心,少年再一次消失在殘酷的殺人現場。


    狐眸鎮本身並不大,唯一的主街已經成一條火街,焦黑的屍體在焚燒中散出嗆人的味道,隻要嗅覺還正常的人都不會呆在這個地方。但此時卻有一名身負單手長劍的獨眼漢子優哉遊哉地閑逛著,看他麵上的神情渀佛在享受周圍群眾的夾道歡唿般,一臉的滿足、自得和驕傲!


    可怖的疤痕自右眼眉梢深深刻到下顎,僅存的一隻褐色眼睛銳利而殘忍,一如翱翔長空的鷙鷹。


    一個人,一條可怖的街。


    諾亞觀察這名男人已經超過三十秒,這是他進入鎮中展開殺戮以來最長的準備時間!


    這個似乎帶著精神扭曲的變態,身體在諾亞的眼中觀察到竟是出奇的鬆弛,沒有一條多餘的肌肉處於緊繃狀態,似乎整個人完全沒有防備。可這裏是他們剛展開攻擊的比蒙聚集鎮,民風彪悍的比蒙隨時都可能出現發動襲擊,這獨眼人的放鬆本身就是一種詭異。


    小心翼翼地在四周一轉,確定沒有別的人類後,諾亞越加肯定這是一個陷阱!而且是針對他而故意留下的陷阱!


    這名獨眼漢子必然有著獨自殺死自己的信心和力量。


    難怪人類的陣線在收縮,放單的更是一個都找不到,諾亞好看的嘴角慢慢地弧起,居然有這麽自信的獵物。


    少年側身從獨眼背後的拐角陰影中走出,明亮的火光照到他蓬亂的頭發上,在他的臉上抹上一層半透明的黑暗。


    “哦?似乎比想象中個頭小一點。”


    獨眼漢子略帶古怪神色地迴轉過來,看清諾亞的身形後輕輕地吐出這樣一句話。


    諾亞一步步上前,同樣輕聲地說道:“正麵看起來,你也比我想象中更醜。”


    “是嗎?我倒不覺得呢。”


    似乎被諾亞的冷靜和淡然觸動,獨眼漢子麵容忽地露出扭曲的猙獰笑容,反手靈妙地抽出背後的鋼鐵長劍,斜斜地指著地麵,同時踩著輕快地腳步向著諾亞走來。


    兩人在相距不到五碼的地方不約而同一起收住腳步。


    獨眼僅剩的眼珠中印滿諾亞的身影,沒有放過他任何一絲一毫的移動,執劍的右手沉穩而靜默,和他輕佻的表情形成截然不同的反差。


    “小子,你很聰明,沒有從我故意留下的角度出手,否則現在你已經串在我的長劍上。”


    諾亞不置可否地笑笑。


    “不過別太開心,像你這種習慣徒手戰鬥的野蠻人,永遠不會懂得一柄武器會帶來多大的優勢!”


    話音剛落,獨眼的長劍在火光中灑出一片白華,破空風聲中還帶著嗤嗤的異響。


    八級戰士!


    諾亞的瞳孔在急速收縮,他並沒有想到居然是八級戰士,這已經接近戰士階位的頂峰,掌握鬥氣和武器結合的技巧。別看他隻用著一柄非常普通的長劍,在鬥氣的包裹下兼顧速度和力量的衝擊,沒有鬥氣附加的一般武器絕對一碰則斷!


    雖然擁有堪比布爾牛頭人的巨大力量,但麵對這種程度的劍手,沒有趁手的武器單憑血肉之軀想要一直抗衡,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對付這樣的人類戰士,除非是天賦超群的格裏芬戰士,否則鬥氣上的差距將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鬥氣,本就是身體不夠強壯的人類,經過無數總結而得出的跨種族障礙的武技。


    嗤嗤聲中,長劍霍霍,逼得諾亞不停地後退,空中不時飛出一隻灰褐色的蝴蝶,那是諾亞的衣服被銳利的長劍削掉的殘塊!


    幸虧弗若哥一族的驚人腿力,讓諾亞在背身倒退的礀勢中仍然保持著穩定。


    但這不足以令他反敗為勝,正如獨眼所說的一樣,武器之間攻擊距離的差距就是一個巨大的優勢!


    就算諾亞的力量再大,無法碰觸對方身體就無法爆發力量的破壞性,而諾亞一旦想靠腳步幾近,獨眼的長劍必將先一步刺穿他的身體!


    退!退!再退!


    長劍如雪,密集而瘋狂的攻擊中,時時浮現獨眼那扭曲而猙獰的麵容,對於破壞和毀滅,他一直有著濃厚的興趣和**。


    但最可怕的卻是獨眼身上具有把這種可怕**變現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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