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番:醫生說:你懷孕了,但你的身體決定了必須人工流產


    白言爾沒有理會,隻是沉沉地睡了過去,這次航班是直達的,5個多小時後,開始用餐,她才摘下了眼罩。


    睡了太久,眼睛很幹澀。


    旁邊的人果然是寧於懷,他遞給白言爾一瓶眼藥水,聲音帶著笑意,“眼睛不舒服嗎?”


    白言爾接了過去。


    寧於懷幫她跟空姐要了中餐。


    白言爾用完餐,就重新戴上耳機,遮住眼罩,什麽話都不想說。


    她在荷蘭訂好了住家,差不多要待一個月,所以租了一個房間。


    寧於懷住的是酒店,白言爾不肯跟他,也不肯見他,他隻好先迴酒店。


    白言爾收拾了之後,才出門。


    寧於懷就跟狗皮膏藥一樣,死死地粘著她,還不要臉地推薦自己做模特。


    一周後,白言爾的老師給她打了電話,問她的創作情況,隱隱約約感覺她陷入了瓶頸期,建議她如果實在創作不了,就拿舊照。


    創作的瓶頸讓她的脾氣越來越煩躁,煙也抽得越來越兇,頭更是疼得不行。


    可是止疼藥已經用完了。


    沒有醫生的藥方,根本就沒辦法在藥店買到這種藥。


    她隻好忍著疼痛,打車去醫院。


    疼痛在她的四肢百骸裏瘋狂地作祟,她覺得眼前有些模糊,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重影。


    晃了晃腦袋,才有些正常。


    手機在不停地響著,她覺得煩,大概又是寧於懷。


    司機是個荷蘭人,有些擔心,用著蹩腳的英語關心她。


    白言爾付了錢下車,腳下一軟,要倒下的時候,身後一個人影快速地跑了過來,接住了她。


    白言爾臉色蒼白,唇上都是滲出的傷口。


    她看著麵前這個貌不驚人、穿著黑西裝的亞洲男人,完全陌生,她皺眉,下意識就要掙脫開。


    這個男人麵無表情,冷冷地說:“白小姐,我送你進去,我是南先生雇傭的。”


    他的身體充滿了力量,三兩下就把白言爾送到了醫生那邊。


    醫生還沒開始診斷。


    白言爾克製著顫抖,冷著臉對那個保鏢說:“你迴去吧,也不要來了,不要跟著我,不然我跟警察說你跟蹤***擾我。還有……”她閉了下眼睛,“讓南亦再也不要找人跟著我了!我不需要他虛假的同情!”


    那個保鏢仍舊是麵無表情。


    醫生皺眉,雖然聽不懂兩人之間的對話,但明顯感受到了病人不喜歡這個人,讓護士把保鏢趕了出去。


    白言爾笑了下,“謝謝。”


    醫生一邊寫基本病曆,一邊問她,“頭疼嗎?”


    “嗯,能不能幫我開止疼藥?”


    醫生皺眉,“女士,一直吃止疼藥容易對藥形成依賴,不利於身體健康,你做過檢查麽?有以前的病曆說明頭疼的原因麽?”


    白言爾垂下了眼眸。


    她沒有做過檢查,從那次雪崩之後,她的頭疼就一直斷斷續續,最早的時候還能忍耐,後來就一直靠著藥物止疼。


    醫生皺眉,神情不悅,“你需要做一個全身檢查,以前頭部受過創傷嗎?”


    “之前經曆過雪崩。”


    白言爾說的冷淡,語氣平緩。


    醫生卻忍不住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站了起來去安排檢查的事情。


    白言爾去繳費,卻被告知她的醫療卡裏已經充了錢,並且繳費完了。


    她覺得胸口很堵。


    南亦不愛她。


    他的所有的溫柔,不管是對她的愧疚亦或是出於紳士的禮貌,對她來說都是一把鈍刀,緩緩地割著她胸口的肉,不會一刀斃命,卻在漫長的歲月裏越發疼痛。


    他總是這樣,讓她無法完全地斷開對他的期待。


    那個保鏢已經不在了,不知道是離開了,還是躲起來了。


    白言爾進去做檢查,做完後,醫生就讓她等著,手機一直在震動。


    她接了起來。


    寧於懷問:“白言爾,你在哪裏?”


    “公寓裏,睡覺。”


    寧於懷按耐著火氣,“公寓裏根本沒有人,房東太太說你出去了,你在哪裏?”


    “寧於懷,我需要創作,你讓我一個人冷靜冷靜吧。”


    她關掉了手機。


    她不太敢想,腦海裏一片空白,隻覺得有什麽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了。


    人對自己的身體狀態總是有很強烈的感知的。


    幾年前被撞傷了頭,她以為沒有事情,這幾年也忍耐了過來,可是剛剛醫生凝重地告訴她,可能要準備手術。


    什麽樣的情況需要手術呢。


    白言爾垂下了眼瞼。


    更何況,她沒有親人在歐洲,這世上也隻剩下一個媽媽了,如果她做手術,媽媽會幫她簽名麽?


    檢查的結果出來了。


    護士讓白言爾走進辦公室裏。


    醫生坐在電腦前,正在看什麽,手裏也拿著一張張ct的照片。


    白言爾坐了下去。


    醫生的臉色越發凝重了,他看著白言爾的眼睛問:“女士,手術需要快些進行,對了,你未婚,所以,你是有男朋友對麽?”


    醫生接下來的話,她聽得有些暈乎乎的。


    整個人都仿佛飄在了半空中,沒有實際感。


    身體裏流動的不再是滾燙的血液,仿佛是冰冷的雪水,讓她全身僵硬,手腳冰涼,不知道該說什麽。


    醫生把東西遞給她看。


    她的腦部因為幾年前的撞傷,一直就有瘀血積在了顱內,原本隻是小問題,但是之前沒有及時治療,現在成了陰影挺大的瘀血塊,需要及時做手術,防止越來越大,也防止壓迫神經,更有可能病變成腦膜瘤。


    白言爾深唿吸了下。


    醫生繼續道:“這些病症在醫學上都不是什麽難題,但是。”他看了白言爾一眼,“你懷孕了,女士。”


    白言爾心髒重重地瑟縮了下。


    “如果非得執意留下孩子,手術對孩子肯定有風險,孕婦也有很多抗生素等無法使用,也會給顱內手術造成很大的阻礙。所以,我的建議是現在你的妊娠時間還很短,最好做人工流產中止妊娠。”


    白言爾點點頭,站了起來。


    醫生建議道:“你還很年輕,跟男朋友商量一下,以後還會有懷孕的機會的,手術需要盡快安排。”


    “如果不做手術呢?”


    醫生皺眉,“我的建議是做手術。”


    最後白言爾走的時候,醫生給她開了一些藥,先保守治療。


    白言爾渾渾噩噩地迴到了公寓。


    她躺在了床上,纖細的手指從肚子上劃了過去,卻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收了迴去。


    她腦海裏一片混亂,卻又一片空白。


    躺了好久,才從床上起來,站到了鏡子前。


    鏡子裏的她還是很年輕的模樣。


    她才20歲,人生才剛剛開始,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可是她的肚子裏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


    沒有誰比她自己更清楚。


    她現在不能要孩子,她才大三,她還沒有畢業,如果有了孩子,她的畢業時間會延遲,她必須休學,她的攝影事業才剛剛起步,她的攝影作品才有人看上,孩子會占據了她攝影的時間,會耽誤她發展的最佳時機。


    而南亦。


    她的睫毛微微顫抖。


    南亦也不會要這個孩子吧……他和她分手了,她卻有了孩子,他會不會以為她想拿孩子要挾他?


    這個孩子不能留下。


    白言爾的太陽穴重重一抽搐,後腦勺也有尖銳的疼痛。


    她蹲了下來,按揉著太陽穴。


    她腦子裏有瘀血啊,醫生都建議她拿掉這個孩子。


    但是,她為什麽會這麽難受。


    這是南亦和她的孩子。


    或許會像南亦,有他的眉眼,有他的線條,還有他的血液在流淌。


    白言爾自嘲地嗤笑了下。


    她以為自己是女主角麽?還想要一個人瞞著南亦生下這個孩子麽?她沒有錢,沒有能力。


    孩子跟著她隻會吃苦,生下來後,父不詳,小孩子又該怎麽辦?


    又如果,她執意生下來之後,她因為顱內病變死了,孩子又該怎麽辦?


    白言爾把頭埋進了膝蓋裏。


    房東太太在門外敲她的房門。


    白言爾站了起來,用冷水撲了撲自己的臉,這才走了出去,開門。


    房東太太說:“有人找你。”


    客廳裏。


    南亦穿著黑色的大衣,眉目凜冽,抿著唇,眼底沒有什麽笑意,身邊是一個黑色的行李箱。


    房東太太笑了下,“白,是你的男朋友吧?”


    說完,她就進了房間,把客廳留給了這對小情侶。


    白言爾的眼眶有些熱,一轉身,就想把房間的門關上。


    南亦大步跨過,按住了她的房門,垂眸看她,“言爾。”


    白言爾睜著眼睛,緊緊地抿著唇,倔強又冷漠。


    南亦歎氣,“我沒同意分手。”


    白言爾不知道南亦哪裏來的厚臉皮,都這個時候了,還說他沒同意分手,如果沒同意,那他這麽多天為什麽不來找她?


    南亦淡淡道:“我處理好了事情,才過來的,說好了要陪你玩荷蘭的,還要做你的模特。”


    白言爾什麽都不想聽。


    她的手用力。


    兩人僵持著門板。


    久久,南亦眼眸裏的黑色越來越濃鬱,歎了口氣,“我很想你,在你離開的這些天裏。”


    他的語氣有些不自然。


    不習慣說這樣黏膩的話。


    “而且,我感受到了嫉妒的滋味,嫉妒寧於懷,他和你同齡,有共同的話語,嫉妒他是你的初戀,見過你青澀的模樣,言爾我舍不得你。”


    白言爾咬著後槽牙,還是不肯鬆手。


    麵無表情地道:“知道了,你走吧,我要關門了。”


    她是下了狠勁,不顧南亦的手,用力地合上門板。


    一雙黑眸裏卻都是水光,眼底有跳躍著的火焰。


    門板夾住了南亦的手。


    南亦隻好先鬆手。


    白言爾一關上門,就靠著門板,滑坐了下來,咬著手背,憋住了嗚咽聲。


    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已經淚流滿麵了。


    門外的南亦聽著門後的壓抑聲,右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白言爾一直沒有開門。


    南亦沉默,摸出了煙盒,取出一支煙,咬在了唇上,點燃,狠狠地抽了一口,煙霧繚繞,他很快就抽完了一支,摁滅了煙頭。


    到了晚上。


    南亦還是坐在原地,麵前的煙灰缸裏,已經滿滿都是煙頭了。


    白言爾打開了房門。


    *


    南亦帶白言爾去吃晚飯。


    白言爾不想說話,一直沉悶著。


    南亦側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身體哪裏不舒服?”


    白言爾冷笑了一下,“南律師不是找人跟著我麽?還不知道我發生了什麽事情嗎?你這次迴來找我,隻怕也是知道了什麽吧。”


    她在試探。


    荷蘭的醫生很注重病人**,但她不知道神通廣大的南亦現在是不是知道了她的病情。


    南亦聞言,眉間流露出了淺淺的褶痕,眸光淡淡流轉。


    “那個保鏢是用來保護你的,我是律師,我尊重每個人的合法權利,我並沒有想要窺探你**的意思。我今天才到荷蘭。你的頭到底怎麽了?”


    白言爾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


    心裏頭卻有些沉。


    “沒事,就是常規性頭疼。”


    “檢查了嗎?”


    “檢查了,沒事。”


    她話音剛落,南亦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收迴了目光。


    到了餐廳,南亦幫白言爾拉開了椅子,服侍她坐了下去,兩人吃飯,又是無言的一頓餐。


    南亦住在酒店。


    接下來的日子,除了第一天寧於懷出現了下,然後不知道南亦對他說了什麽,亦或是做了什麽,寧於懷就沒再出現了。


    南亦取代了寧於懷狗皮膏藥的地位,每天跟著白言爾。


    她出去取景,他也背著一個單反跟著出去。


    她散步,他也跟在了身後。


    她吃飯,他默不作聲地就幫她結了帳。


    他不靠近,也不遠離,卻讓白言爾越來越煩躁。


    她還沒有做好決定,肚子裏的孩子要不要留下,孩子的父親卻一直在她麵前晃蕩著。


    荷蘭的雪正在化掉,雪化的時候,天氣最寒冷不過了。


    白言爾拍了幾張雪景,手就被凍得通紅。


    指節微微僵硬,麻得有些動不了。


    可是這附近都沒有什麽房子,也沒有可以暖手的地方,白言爾把手揣在了口袋了,還是冷得僵硬。


    想了想,就把帶來的水壺打開了。


    把裏麵的熱水倒在了手裏,稍稍地溫暖,手指終於能靈活些了。


    熱水用完後,卻沒有紙巾擦手,風一吹來,寒意森森,手上的水在蒸發,手指更冷。


    一直跟在後麵的南亦終於走了上來。


    他低頭,他的紙巾用完了,今天也沒有帶手帕,想也不想,就讓白言爾擦在了自己的大衣上。


    他的聲音溫潤,“擦在我的衣服上吧,不然你的手冷。”


    白言爾一怔。


    愣愣的。


    南亦卻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放入了他的大衣,把冷水都擦在了他的衣服上。


    衣內的熱氣傳遞到了她的手上。


    白言爾抿唇,下一秒就麵無表情地抽迴了自己的手,“不用了。”


    南亦也不在意,仍舊跟著她。


    離比賽一天天接近了。


    白言爾煩躁,頭也疼,今天她打算拍棚內,約了好幾個模特,可是怎麽也找不到感覺。


    模特都隻預約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時間一到就都走了。


    白言爾靠在了椅背上。


    棚內安安靜靜的,南亦一直坐在旁邊,也不說話。


    白言爾的腦袋尖銳作疼,她的下唇都咬出了血,眼前模糊了一下然後重新清晰。


    她從口袋裏拿出藥盒,一咬牙,吃了四顆止疼藥,含在了嘴裏。


    一想到了肚子裏的孩子,卻又把藥摳了出來。


    南亦皺眉看著她,奪過了她手裏的藥盒,“你在吃什麽?”


    白言爾笑了下,“怎麽了?怕我死啊?”


    南亦的唿吸重了下。


    藥盒上寫著是普通的維生素片。


    “你頭疼麽?”


    白言爾叫他把藥還給她,“不關你的事情。”


    南亦說:“我給你做模特吧?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交比賽作品的時間也快截止了吧?”


    白言爾沒吭聲。


    晚上南亦送白言爾迴去,白言爾卻突然攥住了他的衣袖,黑眸定定地看著他,“南亦,你喜歡小孩子嗎?”


    南亦笑了下,“你不就是小孩?”


    “我是說,小孩子……”她閉了下眼睛,“算了……”


    又過了一會。


    她又道:“如果我懷孕了,你會跟我結婚嗎?”


    她說得漫不經心,說完了,才發現這句話裏的意思很多。


    南亦深邃莫測的眼神在她的臉上逡巡著。


    白言爾若無其事地笑了,“我不想結婚,你該不會以為我想要用孩子來要挾你吧?我都跟你分手了,我才不會那麽傻,為你生孩子。”


    南亦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緊緊地束縛著。


    白言爾的手腕被捏得隱隱作疼。


    南亦的喉結微動,“言爾,不要鬧脾氣。”


    *


    南亦陪了白言爾兩周,兩周後,他因為工作上的事情,不得不去一趟倫敦,顧若現在正在意大利度假,身體好了不少。


    白言爾知道南亦今天要離開,所以早就預約了醫生,今天做檢查。


    醫生看她又是一個人來,皺眉,“你的家人呢?”頓了頓,“男朋友陪伴也是可以的,孩子越來越大了,近期一定要先作人流手術。”


    白言爾摸著肚子,“我能先做個b超麽?”


    做完了b超,醫生給白言爾講解孩子現在的情況。


    離開的時候,還是預約了做手術的時間。


    因為她的情況緊急,所以安排在明天先做人流手術。


    第二天中午,白言爾和工作室的男模一起去醫院。


    男模不敢隨意簽字,還是白言爾自己簽字的。


    她躺在了手術床上,還聽到外麵的護士的聲音,“她的男朋友可真膽小,我的上帝,真可憐她。”


    手術室的黃色手術燈打開了,她的眼睛刺激得難受。


    肚子莫名有些疼。


    醫生戴著口罩,手裏的手術刀閃著銀色的光,周遭的一切倏然就變成了可怖的惡魔。


    白言爾很害怕。


    口腔裏的血腥味彌漫開來,她猛地抓住了醫生的手,還沒說什麽。


    手術室的大門就被人用力地踢開了。


    “白言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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