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我就是傅嶼啊,我有和傅嶼幾乎一摸一樣的容貌(萬更)


    梁寅雖然約的是隔天見,不過,他隔天似乎又有事情,一直到了一周後,溫綺瑜才和他見麵。


    約見的地點是在港城大學附近的一家餐廳。


    溫綺瑜跟律所請了假,先送了小橙子去上學,才和溫耀來到了這裏。


    她抿了抿唇,突然問道:“梁教授約了這裏麽?”


    溫耀點頭。


    “確定?”


    “怎麽了?”溫耀不解。


    溫綺瑜熄了火,暗暗地深吸了口氣,忽視掉緩緩從內心深處升起的一點點不安。


    “沒事。”


    她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裏了,六年?七年?亦或是更久了,大抵傅嶼去世了以後,她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這個餐廳開在了大學城裏,本來就深受大學生和教授們的歡迎。


    或許是她想多了,梁教授以前在港大教書,現在把地點定在這裏也沒有什麽。


    隻是當她跨進了那個包廂裏。


    她就知道了,她的一切不安,都不再隻是不安,所有的一切變成了真實。


    她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傅嶼的父母,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傅父滿臉笑容,溫潤又和藹,自從傅嶼去世了以後,他衰老的很快,頭發已經花白了。


    他看到溫綺瑜,就朝她招了招手,“綺瑜,過來。”


    溫綺瑜微怔,這麽多年,傅父雖然沒有把傅嶼的死怪在她的頭上,可是,他仍舊在傅嶼去世後,和她疏遠了很多。


    每次她去見他的時候,他雖然笑著,卻總是隔著一層。


    一旁的傅母隻是看了溫綺瑜一眼,就淡淡地移開了視線。


    最不能接受傅嶼去世的人就是她,她雖然嘴上說了原諒溫綺瑜,但這麽多年她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拒絕溫綺瑜的孝順。


    最難堪的就是有一次,和陸澤結婚後的溫綺瑜去家裏見她,她卻忽然暴怒,將溫綺瑜帶來的東西都掃落在地上。


    指著她的鼻尖大罵,“你來做什麽?為什麽死的人不是你?為什麽我兒子要因為你去死?然後你就可以在短短的時間內遺忘了他,轉身嫁給了其他人。”


    溫綺瑜的目光從傅母和傅父的身上略過,坐在他們旁邊的人,就是梁教授。


    溫綺瑜在新聞報道上多次見過了梁寅教授的樣子,頭發蒼白,笑容淡淡。但現實中的他比照片中的他,更顯得雙眸矍鑠,銳利的眸光透著歲月沉澱的味道。


    他從溫綺瑜進來,就暗暗地用銳利的目光打量著她。


    然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很奇怪,分明是不客氣的打量,卻沒讓人覺得有不受尊重的感覺。


    溫耀先跟大家打了招唿,溫綺瑜接著向他們點頭致意,“伯母,伯父。”她頓了頓,才叫道:“梁教授。”


    梁寅笑,“這就是白遠那臭小子的孩子啊。”


    他話音一落,包廂裏就有一瞬間的安靜。


    傅嶼的父母是因為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提到了這麽多年都沒人提起的白遠,然後才是一怔,白遠的孩子,是指溫綺瑜?


    而溫綺瑜和溫耀則是因為各自的原因而沉默著。


    還是溫耀最新迴過神來,訕訕地笑,“對,梁教授。”他的嗓子有些沙啞,“綺瑜就是白哥當年的孩子。”


    梁寅的眼神帶著淡淡的威壓,雖然笑著,卻讓人覺得隱隱的疏離,“先坐下來吧。”


    溫綺瑜和溫耀坐在了他對麵的位置。


    梁寅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淡淡地淺啜了口,眼皮都沒有抬起,“白哥?”他的語氣有淡淡的疑惑。


    然後笑,“白遠當年救了你母親,你叫他一聲白哥也是不為過的。”


    他語氣一轉,“不過,你肯為白遠那臭小子養女兒,看來你也是個懂得報恩的。”


    溫耀還是陪笑著,低低地應和著,隻是聲音越來越小。


    梁教授這麽說,一句話就完全地否定了他和溫綺瑜媽媽的婚姻,否定了他和溫綺瑜這麽多的父女感情。


    溫綺瑜聽著,眼眸裏原本就很淡的笑意慢慢地消失了,眼底隻剩下一片冰冷的孤寂。


    梁寅放下了杯子,右手輕撫著瓷白的杯蓋,茶香渺渺。


    似乎有些感慨,“白遠當年是我最得意的學生,隻是……”他搖搖頭,“算了,算了,不說當年了,我年紀也這麽大了,幸好……”


    他的目光籠罩著溫綺瑜,“幸好,白遠還有後代。”


    下一秒,他就看向了溫耀,用著肯定的語氣道:“溫耀,找個時間一起去給孩子改名字吧,改迴白姓,這麽多年了,應該沒人會注意。”


    他雙眸沉光閃爍著,“當年白遠的妻子,應該也隻是為了保住白遠的後代,才嫁給你的吧。”


    蓋棺定論,沒有一絲商量的語氣。


    溫耀原本就不太會說話,現在更是隻能幹幹地笑著,麵皮卻越漲越紅,連眼眶都有些紅,幹巴巴迴答道:“是是……”


    溫綺瑜越聽眼眸裏越是冰冷,她無聲地笑了。


    抬起頭,抿了抿唇,淡淡道:“梁教授,我的記憶裏隻有一個爸爸,我也隻有一個姓,我是溫家的孩子。”


    梁教授聞言。


    臉色完全地沉了下去,有幾分冰冷,長年久居高位的威壓毫不掩飾地朝溫綺瑜釋放了出來。


    溫耀擔憂地看向溫綺瑜。


    溫綺瑜仍舊微微笑著,“抱歉,梁教授,我們……”


    梁寅猛地一拍桌子,打斷了溫綺瑜剩下的話。


    “夠了,我聽溫耀說了,你小時候發燒太重,忘記了小時候發生的事情,你忘記了,我不怪你。可是你知道不知道,白遠當年原本可以平安離開的。結果都是因為你和你媽媽被內鬼綁走了,他是為了救你們,才放棄了逃跑的機會,被警察逮捕。”


    他中氣十足,怒意滿滿的吼聲在不小的包廂裏迴響著。


    雷霆之鈞。


    幾人僵持著。


    溫綺瑜的手指用力地握緊。


    包廂門卻不知道何時被人打開了,一個男人走了進來,他穿著黑色的及膝大衣,似乎來的匆忙。


    大衣還席卷室外冷冽的寒氣。


    看到了室內的情況,眉心微微動了動,挑眉,長眉舒開,笑了起來。


    “怎麽了,爸,你又生氣了?你身體不好,醫生才交代了你,不要亂生氣,不然下次去醫院檢查,醫生伯伯又要批評我,沒有照顧好你。”


    說話人的聲音……


    溫潤幹淨,就像泉水叮咚,溫綺瑜怔住,恍然間,她仿佛看到了雪山融化,雪水承載著薄薄的浮冰,融成了清澈、透明、幹淨的水流。


    身後的聲音繼續道:“怎麽還沒有上菜?我按鈴讓上菜吧。”


    溫綺瑜的心緊緊地驟縮成了一團,她不敢轉身。


    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線。


    她的心裏浮起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


    溫綺瑜全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她變得格外敏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人冷冽的氣息在慢慢地靠近她。


    然後,擦肩而過。


    他的背影出現在了溫綺瑜的麵前,溫綺瑜用力地掐著掌心的嫩肉,隻有這樣,她才能克製住自己。


    可是,眼前還是止不住地朦朧了。


    質地柔軟的大衣襯托得他的肩膀格外寬闊,充滿了讓人依靠的安全感,一樣的短發。


    這個背影和記憶深處的一個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可是,怎麽可能……


    那個年輕男人走到了傅父和傅母的中間,抬起了頭,淡淡地看著溫綺瑜,嘴唇微動,卻是在叫傅父和傅母:“爸,媽,抱歉,我來晚了。”


    溫綺瑜漆黑的瞳孔猛地縮小,幾乎倒縮成一個小小的點。


    她猛地站了起來,因為動作太過迅猛,餐桌上的銀筷子和勺子都被她撞翻在地上。


    發出了尖銳的、刺耳的聲音。


    她用力地咬著下唇,咬破了傷口,鮮血爭先恐後地滲透了出來,傷口有些血肉模糊。


    眼前模糊成一片。


    淚水從眼角奔湧著,接二連三地滾落,滑過白皙的臉頰,落入瘦削的頸窩。


    她卻隻能緊緊地伸手捂住嘴,不敢讓自己發出聲音,搖著頭。


    她甚至不敢眨眼。


    害怕眨眼,眼前的人就會消失。


    和傅嶼一樣的俊秀眉毛,和傅嶼一樣的溫柔眼睛,和傅嶼一樣的高挺鼻子,和傅嶼一樣美好的唇線。


    以及和傅嶼一樣對她笑得寵溺。


    對麵的人眉眼彎彎,黑沉的眼底如水一般倒影著溫綺瑜哭得不能自已的身影,歎氣,“乖小魚,好久不見。”


    溫綺瑜終於崩潰了。


    她無力再咬唇克製她的哭聲,她一瞬不瞬地盯著對麵的那個身影,隔著眼眸裏濃鬱的水汽,放聲大哭。


    哭得就像一個任性的孩子。


    隻會抽泣著喊著,“大魚,大魚……”


    她的眼睛裏仿佛除了那個身影再也看不到別的了,而忽視了周圍其他人含著淡淡哀傷的眼神。


    “對不起……對不起……”


    她對不起他的地方太多了,多到她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對麵的人又笑,然後朝著溫綺瑜走了過來。


    他還沒有走近,溫綺瑜的心頭就瞬間湧上了太多的情緒。


    眼前一黑,因為哭泣,腦袋裏有一瞬間的供氧不足,不知怎麽的,就無力地倒了下來。


    梁顏臣眉頭微微蹙起,比溫耀更快,幾個大步邁了過去,把溫綺瑜抱了起來。


    溫耀緊張:“小魚怎麽暈倒了,快,送她去醫院。”


    梁顏臣一句話都沒有說,腳步很快地抱著溫綺瑜往樓下跑去,他沒有等身後腳步比較慢的溫耀他們。


    直接開車去了醫院。


    等紅燈的時候,卻忍不住從後視鏡裏,看了躺在後座的溫綺瑜一眼。


    笑容很淡,然後倏爾就不見了。


    “傅嶼,應該不能原諒你的對不起。”


    然後,等紅燈變綠,慢慢地啟動車子,融入了長長的車流之中。


    *


    溫綺瑜醒來的時候,入目的都是沉沉的黑。


    她的頭有些疼,微微扭頭,看著窗外,透過沒有拉緊的窗簾,隱隱可以看到外麵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天上似乎掛著淺淺的一輪彎月,月光朦朧下的樹影,卻有些可怖。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淚水已經冰涼了。


    輕笑,“果然是夢。”


    人死怎麽可能複生。


    可是,房間裏卻有聲音淡淡響起,“你醒了?什麽夢?”


    溫綺瑜怔住。


    房間天花板上的燈光被人打了開來,她的眼睛已經適應了無邊的黑色,猛然開了燈,耀眼的燈光讓她難受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才慢慢地適應了這光線。


    睜開眼,卻撞入一汪柔軟的湖水之中,又如漂亮的琉璃。


    這一雙眼睛裏,隻有她的身影,仿佛隻有她。


    他溫柔道:“現在感覺怎麽樣?”


    溫綺瑜一遍又一遍地逡巡著他的五官,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觸碰了下他的臉。


    他一動不動,任她撫摸著。


    她從他的眉骨,移到他的眼角,再到他的唇角,最後竟然又迴到了他的眼角,撫摸著那顆淚痣。


    平添幾分柔情。


    溫綺瑜仿佛被燙到一般,抽迴了手,她深吸一口氣,看了眼他的左耳,然後移開了目光。


    “這是……”


    她還沒問完,他卻仿佛會讀心術一般,笑了,聲音柔和,“這是醫院,小魚,你昨天在餐廳暈倒了,然後昏睡了一天,現在才醒。”


    溫綺瑜又問,聲音很淡:“我爸爸呢?”


    他笑得寵溺,“小魚,你太任性了,這樣不好哦,伯父現在年紀大了,總不能讓他這麽晚給你陪床吧,何況,小橙子還需要人照顧,傍晚的時候,我就讓他先迴去休息了。”


    溫綺瑜的目光又移到了他的臉上。


    “我怎麽了?”


    他的眸光閃爍了下,眼睛的湖泊裏似乎有波瀾輕輕地泛起,“沒什麽呀,我不在,你就不好好地照顧自己,不好好吃早飯,又暈倒了吧。”


    溫綺瑜睫毛輕輕地顫抖著,閉上了眼睛。


    “我爸爸怎麽就放心地把我交給你?”


    他伸手輕輕地撫去了她眼角的淚水,指腹磨砂著柔嫩的皮膚,“因為我才是這個世上最愛你的人。”


    他的話音落下。


    空氣裏有一瞬間的稀薄,仿佛停滯了一般。


    溫綺瑜眼角的淚水又不受控製地滑落。


    “夠了,你是誰……你不是傅嶼。”


    她的聲音裏有哭腔,語調卻是肯定的。


    “求你了……”她的語氣裏擒著淺淺的乞求,“不要用傅嶼的語氣和我說話了。”


    他微微頓住。


    下一秒,還是笑,“小魚,你忘記了我是麽?那你說,我不是傅嶼,我又會是誰呢?”


    他又寵溺地叫,“小魚。”


    溫綺瑜麵色像是白紙一樣冷的蒼白,“夠了!別叫我小魚!”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漆黑的眼眸裏,雖然憔悴,卻沒有了一開始的脆弱,她的手指用力地蜷縮緊,尖銳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裏。


    “雖然你和傅嶼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可是,傅嶼的眼角沒有那顆淚痣,而且傅嶼的左耳垂有著淡淡的紅色。”


    他的薄唇微動,似乎要說什麽,溫綺瑜猛地打斷了他。


    “如果,你非要說淚痣可以整形,那耳垂呢,傅嶼說過那是天生的胎記。”她的喉結微微動了動,蒼白的嘴唇上紅色傷痕明顯。


    淡淡地扯出了蒼白的笑容。


    “最重要的是,傅嶼的寵溺和溫柔,都不是你強硬表現出來的這樣。”


    溫綺瑜不再去看他。


    他沉默了良久,然後重新露出了笑容,不像剛剛那樣的寵溺,而是有著淡淡的驕矜和疏離。


    他盯著溫綺瑜,幹脆地承認了,“你說的對,我不是傅嶼,我叫,梁顏臣。”


    梁顏臣輕輕地笑出了聲。


    然後,俯身下來,嗓音沙啞,帶了一些些的低啞的蠱惑,“可是,我有和傅嶼幾乎一摸一樣的容貌,聽說,你為了傅嶼的眼睛,都可以嫁給陸澤,那我呢?如果我說我娶你,願意和我結婚麽?我不介意你把我當傅嶼。”


    溫綺瑜睜大了眼眸,對上他的眼睛。


    他勾唇,玩昧道:“對,你沒有聽錯,我不介意,你把我當作傅嶼,因為我們倆本來就是共生一體的啊,我和傅嶼一樣了解你所有的喜好,你覺得,怎麽樣?”


    *


    連續一周的高強度工作,陸澤太過疲勞了。


    總裁辦的人也怨聲載道,卻誰也不敢在陸澤麵前說什麽,隻知道最近的小陸總脾氣越來越壞,越來越暴躁。


    誰也不敢去撞上那個槍口。


    不過,陸澤也意識到了他們的不滿,所以,今天就格外早放了他們下班。


    黑幕沉沉地垂下。


    偌大的總裁辦隻剩下孤零零的黑色身影,和夜色融為了一體。


    門卻突然被人打開,清脆的高跟鞋敲擊著地板,聲音尖銳。


    來人打開了燈光。


    耀眼的燈光讓陸澤伸出手臂遮住了光線,他沒有看,就知道來人是誰。


    聲音啞著,“媽。”


    林苑蹙眉,諷刺,“你還知道我是你媽,給你打了多少次電話,叫你迴家吃飯都不迴去,小橙子也不去溫綺瑜那邊接,留著我們幾個老人在家裏不知道有多孤單。”


    陸澤沒說話,微微地抿著唇,任她嘮叨。


    “一直說工作工作,整天工作也不是這麽一迴事啊。”


    她快步走到了陸澤的辦公桌麵前。


    陸澤一直不迴應她,她說得也沒什麽意思,怒氣衝衝地拿起了桌上的一個文件夾,“我倒要看看是什麽工作,就這麽急?”


    她的話突然就收住了。


    眼眸微微睜大,瞪著眼睛迅速地瀏覽著那份文件,然後顫抖著手,把文件拍到了桌麵上!


    陸澤被她的動作弄得微微皺眉,不太高興。


    他睜開眼,歎氣,“媽,你先迴去吧。”


    林苑深吸一口氣,冷冷笑,“溫綺瑜是白遠的女兒?”


    陸澤這才發現林苑拿起的那份文件是關於溫綺瑜的身世,“以後你別亂翻我的文件。”


    林苑一拍桌子,“你迴答我的問題。”


    她也不要用陸澤迴答了,冷笑,“原來她是白遠的女兒!這輩子,你別想和溫綺瑜在一起了。”


    陸澤抬眸看她,半晌,垂眸,淡淡地道:“她已經和我分手了。”


    林苑的眸光冷冷,“分的好。”


    她胸口慢慢地起伏著,“誰做我們家兒媳都可以,就不可以是白遠的孩子。”她的包包越握越緊。


    “難怪當年找不到她們倆,原來嫁給了窮小子,隱姓埋名了。”


    陸澤疲勞地捏了捏鼻梁骨,腦袋裏隱隱作痛。


    不知道該從何勸起。


    “媽,那是過去的事情,別再糾結了。”


    林苑才聽不進去他的話,轉身就走了。


    “阿澤,小橙子是我陸家的孩子,她絕對不可以跟著白遠的女兒生活,白遠就是一個品行敗壞的罪犯,他的女兒也不會……”


    她沒再繼續說了。


    用著僅有的教養克製著自己說出更難聽的話。


    “溫綺瑜是溫綺瑜,白遠是白遠,何況您當年不是挺喜歡她麽……”


    陸澤的話還沒說完,林苑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辦公室門口。


    他微微地瞌上眼睛。


    燈光刺眼,他的臉色蒼白。


    過了好久,他才站起來,穿上了衣服,下樓。


    坐在了車裏,看著外麵的霓虹世界,卻有微微的茫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心裏一片空落落。


    仿佛被人生生地挖去了一塊肉。


    距離他和溫綺瑜上一次的見麵,已經過去了七天。


    他雖然沒去見她,但卻在她身邊安排了一個人,每天跟著她,除了保護她的安全,防著沈熠以外,也會讓那人拍一些她的照片,跟他講講她每天做的事情。


    聊以慰籍。


    手機裏有提示音響起,陸澤低頭看了一眼,卻不是他以為的溫綺瑜的照片。


    而是josef的短信。


    “陸,請你喝酒,地點在藍心酒吧。”


    陸澤沒有迴他短信,直接轉了方向盤,朝藍心酒吧的方向開去。


    josef看起來情緒不怎麽好,但他似乎也並不怎麽想分享。


    陸澤坐了下來,他給陸澤倒了一杯酒。


    陸澤什麽問題都沒有問他,舉起了杯子,一飲而盡。


    苦澀的酒液潤過喉嚨,隻留下淡淡的澀意。


    兩個男人都不說話,隻是沉悶地喝著酒,桌上的酒瓶很快就空了。


    josef終於有了淺淺的醉意。


    他笑,“陸,你說為什麽,她不愛我?她甚至不需要我……”


    陸澤又喝了一杯酒,“不知道。”


    喉結微微動了動,聲音有著清晰的艱澀,“我也想知道。”


    “小女孩真沒良心,我養她這麽大……說走就走。”


    josef仰頭,完全地靠在了沙發上,閉上了眼眸。


    “陸,你說我該怎麽辦……”


    “追迴來吧。”


    陸澤說完,自己都想笑,他自己都不敢去追,卻輕輕鬆鬆地慫恿著josef去追迴來。


    josef也笑,重複著“追”這個詞。


    他睜開了眼睛,兩人對視著笑了起來。


    笑到了最後,連笑聲都有些蒼白了。


    josef抬了抬下巴,問陸澤,“你呢,最近和溫律師怎麽樣?”


    陸澤垂著眼瞼,手裏轉著馬克杯,看著馬克杯在燈光下的紋路,麵無表情,“結束了。”


    josef用力地攬了攬他的肩膀。


    他自己的感情處理不好,卻格外的會安慰人,“或許,短暫的結束,是更好的開始。”


    這一句話josef用的是英文說的。


    但其實最早的是德國的諺語。


    陸澤斂起目光,“更好的開始。”


    josef點頭,淡淡道:“你們倆糾纏了這大半年來,也沒有任何進展,不如短暫的分開,各自把各自的事情處理好。”


    他停頓了下,“這樣的話,或許還會有在一起的機會。”


    陸澤坐直了身體。


    josef抓起桌子上的打火機。


    “喀嚓”一聲點燃了手裏夾著的一支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緩解著內心的煩躁。


    “陸,你的家人、你身邊的女人、你的嶽父都是你需要搞定的。”


    猩紅的煙支點點。


    josef又重新看著頭頂的燈光,嘴角有著淺淺的苦笑。


    “我連補救的機會或許都沒了,我說了那麽多次的‘我愛你’,她卻一句都聽不進去。”


    “我愛你?”


    陸澤的眉心重重一跳。


    “怎麽了?”


    陸澤沉默了一會。


    “沒有。”


    josef突然想起了什麽,“陸,你該不會沒和溫律師說過我愛你吧?”


    “……”


    道路兩側斑駁的燈光在陸澤的臉上浮光掠影地掃過,他陷入了沉思。


    他似乎真的從來沒說過“我愛你”。


    不僅僅是沒和溫綺瑜說過。


    他對於情感表達的方式總是很匱乏,總是有很多話,就在喉嚨口,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josef的話不停地在他耳畔循環播放。


    “女人不一定相信‘我愛你’這一句話,但她們絕對需要這句話,如果你說了,你不一定會被減刑,但你不說,基本就是被判了死刑。”


    陸澤今晚決定住在城中央的公寓裏。


    車子緩緩地停在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他解開了屏幕鎖,點進了溫綺瑜的電話號碼,在撥打的按鈕上停了很久,卻怎麽也沒有勇氣點進去。


    郵箱裏卻提示他有新郵件。


    似乎是他安排跟著溫綺瑜的人的迴信。


    “陸總,溫律師今天去見了梁寅教授,席上還有梁寅的兒子梁顏臣,以及傅嶼的父母。”


    越看陸澤的眉頭擰得越緊。


    傅嶼的父母。


    “溫律師在包廂裏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情,她暈倒了,是梁顏臣送她去醫院的,不過,我去調查了,是簡單貧血,沒有什麽事情。”


    陸澤抿唇。


    點開了附件裏的幾張照片。


    第一張是遠遠的***,溫綺瑜被一個男人抱在了懷裏。


    難以言明的苦澀在陸澤的胸口彌漫開來。


    第二張的照片近了些。


    陸澤眉頭緊緊地擰著。


    他眉心重重一跳,瞳孔驟縮,攥緊了手機。


    另一隻手強自鎮定地放大了圖片,緊緊地鎖著抱著溫綺瑜的那個男人。


    心髒疼得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傅嶼。


    是傅嶼麽?


    不可能。


    可是和傅嶼太像了。


    陸澤從未像這一刻這般感到這樣的害怕,他都覺得像,那溫綺瑜呢?


    溫綺瑜當年有多愛傅嶼,他是看在眼裏的,她為了傅嶼的眼睛嫁給了他,這一個人卻有著傅嶼的容貌。


    陸澤趴在了方向盤上。


    攥緊拳頭,狠狠地一錘。


    “幫我徹底地查一下梁顏臣!我明天就要!盡快!”


    *


    隔天一大早,陸澤就被林苑的好幾個電話叫了迴去。


    林苑最後都搬出了老太太。


    陸澤這才答應了立馬迴去。


    他一看到院子裏停留的另外幾輛車,就不悅地皺眉。


    轉了方向盤就要走。


    林苑卻一把打開了老宅的門,笑,“阿澤,你迴來了,進來吧,大家都在等你了。”


    林苑的身後還有不少的人。


    陸澤說什麽都不能在外人麵前落他媽媽的麵子。


    他隻好忍著胸腔裏的不滿,下車進去。


    客廳裏坐了不少的人,陸澤的眸光淡淡地掃過駱宜之,再掠過駱宜之旁邊的兩個人。


    是徐先生和徐太太。


    也就是駱宜之的繼父和母親。


    陸澤的胸口輕輕地起伏了下,麵無表情。


    他媽媽又開始隨意地安排他的人生了,逼迫著他迴來,不就是為了讓他相親麽?


    他自嘲地勾唇。


    現在或許不是相親了,而是直接定親了。


    連女方的父母都叫到了家裏。


    他爸爸陸正聲竟然都坐在了主位上,任由著他媽媽安排,“陸澤,過來坐下。”


    接下來的談話,陸澤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就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般。


    一直到幾人都決定好了訂婚的日期。


    陸澤才坐直了身體,“我不會和駱宜之結婚的,這輩子除了小橙子的媽媽,我不會和別人結婚。”


    他的聲音淡淡的,透著冷意。


    駱宜之臉色一僵,注意到了她繼父快要沉下來的臉色,攥緊了手指頭。


    “澤哥哥。”


    陸澤聽到這個稱唿,臉色徹底黑沉。


    他連陸正聲的麵子都沒給,站起來,往外走。


    駱宜之一咬牙,跟了出去,“澤哥哥。”


    陸澤的腳步很大,她一直追到了他的車子旁,才停了下來,“澤哥哥。”


    陸澤轉過身,淡淡地睨著她。


    “以後不要這麽叫我了,不管你是不是小時候的小女孩,我也不想繼續查誰才是真正的小女孩,沒有意義了。如果你想要其他的物質報酬,或則陸氏集團能夠做到的事情,可以聯係我。”


    說完,他就坐進車裏,啟動了車子。


    黑色的車子冷冷地從駱宜之身邊滑過。


    駱宜之看著他的車子越開越遠,眉目越發的冰冷,隱隱約約有了幾分猙獰。


    都是小橙子的媽媽,溫綺瑜!


    都是小橙子!


    這兩個人!


    身後有人在叫她,駱宜之收起了猙獰的表情,露出了招牌笑容,轉身,“知道了,馬上進去。”


    又在風中站了一會。


    不知道監獄裏的保外就醫這件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風吹來。


    似乎又要變天了。


    *


    關於陸澤婚訊的事情還是有媒體播報了。


    這個媒體自然是林苑安排的,讓各大媒體好好地報道陸氏集團總裁陸澤即將和徐家千金駱宜之訂婚,並且直接證實了兩人小時候深厚的救命淵源。


    林苑甚至接受了采訪。


    說上次陸氏官博那個是失誤,以前媒體也都是亂寫的,陸澤現在和駱宜之很好,還笑稱駱宜之人也很好,並且和陸澤的女兒也相處得很好,還提到陸澤已經徹底地和前妻結束了關係。


    病床上的溫綺瑜看著麵前電視裏的播報。


    麵無表情。


    窗外的樹木已經凋零了,光禿禿的。


    寂靜的病房隻有記者嘈雜的聲音。


    梁顏臣走了進來,手裏帶著一份飯,挑了挑眉,走過去,把電視關了。


    聲音忽然沒了,溫綺瑜轉過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卻還是忍不住停滯了好幾秒。


    為他和傅嶼極度相似的麵孔。


    梁顏臣把飯放在了桌麵上,“醫生說你可以出院了,你爸爸和小橙子等會就來,先吃飯吧。”


    溫綺瑜沒動。


    他又說,“該不會想就著剛剛的新聞吃飯?你不是和陸澤結束了,陸氏集團的總裁再婚也很正常吧,何況還是和自己的救命恩人。”


    溫綺瑜垂眸。


    “不過我說真的,與其跟他重新開始,不如跟我,至少,我會對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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