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出老婦人所料,夜半,突然又來了一幫人,要將她帶走。蒲璩奀浪她脫了腕子上的玉鐲,哀求那獄卒讓自己與老婦人說幾句話。


    "隻怕今夜,我便迴不來了。"她說著從脖子裏解下長安送自己的玉兔兒交給老婦人,輕聲道,"若是,若是皇上再來時我已經死了,你便將此物交給他,告訴他……"其實,她並不知道該對楚擎蒼說些什麽,想了許久終是道,"我將我的婢女和長安交給他了,隻求他替我了了心願。"


    "若是他不來……"惜卿想了想,笑道,"你就拿她換頓好飯食吧!"


    她起身,又問,"老夫人,您究竟是什麽人?"


    "我是個半死不活的人!"老婦人沒好氣的迴答,"你既然要死,知道也沒用!崢"


    是啊,既然要死,知道也沒有必要。


    她轉身,就要跟著獄卒走,那老婦人卻突然站起來朝著她喊,"你要是死了,顏培和他那惡毒女兒自然開心的緊,你卻是忘恩負義,負了他們對你這一片心,便是世上最沒良心的人!"


    何嚐不明白?隻是她一介女子,又能如何?他們以為她願意拿著自己年紀輕輕的命去一次次的搏?她是除了這條命,一無所有…客…


    再見那男人,惜卿沒有絲毫見到親人的感覺。自與楚擎宇交心後,她便不曾見過他,即使在封後大殿上,他站在下麵,她俯視群臣,卻並沒有看過他。


    此刻在牢中相見,她跪在地上,他坐在高台上,一臉淩然嚴肅,大義滅親的樣子,著實令她覺得可笑。


    "惜卿。"顏培語重心長得開口。


    她被獄卒押解著跪下來,淡漠的垂著眼瞼,似是沒有聽到他的聲音。顏培倒也不急,撫著胡須道,"父親真沒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真真是給我顏家抹黑!"


    旁側的人滿臉淩然,反倒令惜卿覺得愈發可笑,她低垂著頭,到底是笑出來。


    "你笑什麽?"


    顏培皺眉,眼裏不乏嫌惡。這個女兒,雖說有些本事,隻可惜,跟她娘一樣,從來就跟自己不是一條心!


    "女兒是感恩父親,將女兒迫\害至此!"


    她揚起小臉兒,眼角的胎記一片青紫,獄卒中有人忍不住唏噓出聲,這父女兩個說什麽?


    可顏相反倒沒有生氣,而是哀哀感歎一聲,"確實是為父害了你!"


    眾人麵麵相覷。


    "為父沒有好好教育你,讓你做出如此糊塗之事。現下你好生交代,為父必然會向皇上求情,至少留你個全屍。"


    "不必。"惜卿輕笑,"孩兒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你便不必費心了!"


    "惜卿,你怎的如此不懂事!你現在還堅持什麽,難道你真的與那個大夏使臣有染!要為了他連命都不要!"


    顏相猛地站起,看似十分生氣怒其不爭,實則這話裏竟然還又給她增加了個罪名,與使臣有染,是要徹底要她的命!就是叛國不承認,身為皇後竟然與宮外有染,也是必死無疑的罪名!


    "顏相還是莫要亂說,通奸,可是株連九族的罪名。難道楊才人家的事情,還不能讓顏相警覺嗎?"


    那楊才人,當初便是企圖設計害她,卻反倒自己喝下媚藥,結果不得已與太醫發生關係,致使株連楊氏一家,雖然楚擎宇考慮她‘情有可原’,且已經畏罪自殺,沒有將楊家滿門斬首,但自此之後,楊家也是一蹶不振。


    當初那楊才人害她,便是暗中顏相指使,如今顏惜卿故意提起來,果然顏相的臉色微微一變,手中的驚堂木啪得一拍,"事到如今,你竟然不僅不認罪,反而巧舌如簧的爭辯,委實令為父失望,今日,為父免不得替皇上好生教訓你!"


    說著怒道,"來人,先賞她二十大板!"


    底下獄卒立刻應下,將她壓上板凳,顏惜卿頭一抬,帶著恨意的眸光射向上麵,"顏相,不知母親在上麵看到你這樣對待親生女兒,會不會夜半去你的床頭,啃你的肉,喝你的血,將你撕得魂飛魄散!"


    "你……你這個逆子!給我狠狠打,狠狠教訓!"


    顏相一副被氣得頭暈眼花的模樣叫著,獄卒們也不敢手下留情,按住惜卿,板子不留情麵的落在她背上。她霎時疼的一陣眩暈。


    到底是幾天沒有吃過飯,沒有睡過覺,又思慮良多,這樣的打到底是難以承受。但她也咬緊了牙關,生生不讓自己發出多痛的聲音。她想著老婦人的話,如今事已至此,她原該挨罰,隻是她不能死,她若死了,她拚命保護下的那些人便會比她死的更慘。她若死了,隻有顏相會高興,反而負了楚擎蒼這樣費心思的護著她。


    如此想著,竟然是生生的受了二十板子,卻沒有暈過去,隻是被抬下來的時候,渾身疼痛已然不能跪著,隻奄奄一息的趴伏在地上,喘著粗氣。好在腦子還算靈活,並沒有因為被打壞掉。


    打過了,顏相又一副心疼的走過來,俯身問她,"疼不疼?"卻不等惜卿說話,兀自歎道,"你可知,打在兒身,疼在父心!"


    "女兒隻聽過,打在兒身,疼在娘心,卻不知道……"她冷笑喘息著,"還有父親這一說。"


    顏相臉色驟然冷下,轉身盯著她,她卻別開臉,懶於看他的嘴臉。


    "顏惜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怎麽說本相與你也是父女一場,你老老實實交代畫押,本相還能在皇上麵前替你求個情,留你一條命。若非,也別怪為父大義滅親,親自處決了你這逆子!"


    "父親……真是可笑。"她忍痛輕咳兩聲,"女兒從沒犯過的事情,為何要簽字畫押,倒好似……父親巴不得,女兒死了?"


    她說完,目光掃向周邊諸人,顏相頓時麵色青白,恨恨道,"本相身為一國宰相,自然不能徇私枉法,你既然犯了錯,就該認罰。從小,為父不也是如此教你!"


    "女兒竟不知,父親,還教過女兒?"她又咳了兩下,卻閉著眼睛忍住了上湧的血氣。


    顏相正欲發怒,卻聽得門外一聲通傳,"如妃娘娘到!"


    顏相不太明白的皺了皺眉,旋即門已經打開,他立即朝著顏惜如行了一禮,顏惜如自是不會受禮,忙又迴禮,"父親。"


    伏在地上的惜卿看著那兩雙腳,心想這才是父女情深。她和顏相,算什麽父女,天下哪有父親,日日盼著自己的女兒死,天下哪有父親,將女兒丟在無人理會的小院子裏,十幾年未曾問過一句,任由家中仆從欺辱她,任由她自生自滅?


    "女兒是聽說姐姐犯了大罪,前來探視姐姐,卻不曾想到父親竟然是姐姐的主審官,想來父親定是為難,故而想要幫父親勸勸姐姐。"


    顏惜如拉了顏相的手,一副體貼傷懷的模樣。顏惜卿心下冷笑,這兩人果然是父女,連虛偽都同樣令人惡心!


    "如此,你便好好勸勸她。"


    顏相與顏惜如交換的眼神裏掠過一絲陰冷,招了下手道,"都下去,讓如妃娘娘與皇後好生說說話吧!"接著便帶頭走了出去。那些獄卒們不明所以,自是以為如此,也就跟了出去。


    一時,牢中便隻剩下顏惜如和顏惜卿。


    她走到顏惜卿麵前,小腳似是不經意的踩住了她伏在地上的手,顏惜卿隻覺指尖劇痛,便見那張美麗的臉落在她麵前,正鄙夷的嘲笑著她。


    惜卿笑了笑,竟也是同樣的嘲笑。她是笑,她自以為楚擎蒼喜愛她的美麗,任她欺騙,卻不知,他不過也是利用她麻痹顏相而已!


    終究,她得了的,她從來沒有。上天畢竟是公平的。


    "你還笑得出來?"


    顏惜如卻比顏相更了解顏惜卿的性格,她身體裏那股子倔強,是旁人絕對沒有的,所以此刻她笑,她也不意外。但那雙美麗的眸子,卻已經因為憤怒幾乎扭曲了,顏惜如低頭看到她的手,突然想起楚擎宇那日在楚擎蒼麵前顯擺他穿的衣衫均是顏惜卿親手縫製,竟讓楚擎蒼憤怒,眼裏滑過一陣陰冷,她四顧之下,起身離去。


    片刻後迴來,手中卻多了幾根竹針。


    她隻看了一眼,便已經明白顏惜如的意圖,踩她的手指,原不能讓她解恨。


    惜卿低垂眉眼,她今日是報了必然被折磨致死的想法來的,她也想過,若是被辱,就直接赴死,所以,竟是看也沒看顏惜如。


    "本宮知道,你的性子最倔強。皇上頂討厭你這性子,本宮今日,就替姐姐改改……"顏惜如陰笑著抓起她剛剛被她猜得紅腫的小手,竹針的尖在炭火中閃過冷光,下一秒,血花四濺,惜卿心口牽扯的一陣劇痛,血從喉嚨裏滾出來,順著唇角下頜便趟出來,她瞪大眼睛張著青白的唇片喘息著,可沒來得及等到緩過這一口氣,那竹針便生生被拔出來,她喉嚨裏滾動一聲抵死的咒怨,直挺挺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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